關於地煞的事,他們內部肯定要有個定論。
楚明姣先進了那間屋,身後幾個小跟班一窩蜂緊隨其後,再是撫著鼻脊骨無可奈何搖頭的蘇韞玉,宋玢最後進。
他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感慨般拍了拍帝師的肩,那意思不知道是欽佩還是調侃。
但很顯然,苦主不覺得有什麼,他挺樂在其中。一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人還提前開口,打斷了那邊兩位的對視。
一個對視都受不了。
嘖。
神靈的心眼,怎麼就針尖那麼大點呢。平時看著也挺穆如春風,對萬事萬物都溫柔寬縱一人啊。
宋玢跨步進門,看熱鬨的心思止不住地升起。
——這次凡界之行,看起來會很有意思啊。
踏進房門後,楚明姣二話沒說,先朝房頂丟了個小術法,那靈氣小球頓時滿屋子亂撞,春風懂她的意思,急忙跑到外麵,仔細聽了聽後朝她搖搖頭:“聽不見。”
確實是有隔音。
“這樣,我們先各自介紹下吧,包括主修功法,性格忌諱這些。地煞難纏,這一路上隻怕凶險少不了,既然決定結伴同行,坦誠相對就是最好的誠意。”
蘇韞玉最會說漂亮話,說完,為表誠心,他先從自己開始:“在下蘇韞玉,修為在化星境,主修遁甲術,遇到危險能上前擋一擋。但因為身上有傷,能儘的能力有限,生活方麵沒什麼忌諱的。”
楚明姣推了推汀白和清風。
汀白反應過來“噢”了兩聲,道:“在下汀白,修為在化骨境,主修暗影術,擅長隱匿刺殺。”
想了想,對自己實在沒什麼信心,還是提前打個預防針:“隻是成功幾率不高,會有失手的時候。”
那是會有嗎,那分明是十次有六次沒準的。
宋玢在心底揭人老底。
接下來,清風和春分一前一後介紹,說得還算誠懇,實事求是。
三界對修為境界的規定大致一樣,從低往高分彆為:化形境,化體境,化骨境以及化星境與化月境。
每一境又分為小中大成三小階段,像楚南潯,楚明姣,蘇韞玉這些人,本身修為都在化月境。到了這個層次,每段都如天塹般難以跨越,其中,楚南潯,楚明姣主攻伐,都在化月境中層,蘇韞玉和宋玢,則在小成。
至於傳說中的化神境,除卻生來就是神靈之體的神主,曆史上沒有慣例,這裡不提也罷。
眼看視線都轉到自己這邊來,宋玢頂著彆人的臉,也不覺得丟人,左腳撐著全身重量,調子懶散地開口:“淩蘇,宣平侯世子,就你們應該也了解過,文不成武不就,身手半吊子水平,抵不了什麼用。這次想要跟著柏舟來,是想取地煞惡魂。哦,對了……”
他話一拐,臉上掛上笑:“彆的事我不太清楚,但這彩鳳樓,煙柳巷的事,你們若是有想了解的——”
“淩蘇,你收斂些。”
帝師清聲喊住他,他氣質清澈乾淨,如山巔汩汩而下的溪泉水,清冽甘香,開口時便將這些含有桃色意味的放浪詞句洗滌徹底:“長安帝師一脈,名喚柏舟,凡人身軀,不通靈性,對天地間諸事都有所了解。在不違背天意的情況下,可為諸位答疑解惑。”
“平時,沒什麼忌諱的。”
最後輪到楚明姣,她無聲捏了捏拳,沉吟了會,故作鎮定地開口,聲音又清又脆:“峪州楚家,楚明姣,主修劍法,修為在化星境。隻是因為平時多有倦怠,劍術不算精,攻伐力在小成範圍內。”
她不能如何動用本命劍,怕斷裂之勢不減。
宋玢從聽第一個字起就聽不下去了,他背對著眾人,隻朝著柏舟,一路聽下來,還是沒忍住在最後翻了個白眼。
還坦誠相待呢。
說的都什麼東西!
還化星境,劍術不精,攻伐力在小成範圍。
——早些年,他和蘇韞玉被打得肋骨斷裂,接連咳血,滿地亂爬的時候,她可沒說自己多有倦怠,劍道不精啊。
不是。
作為被打得最多,幾乎當做人形肉盾的對待的蘇韞玉,他真的能昧著良心聽這種話嗎?
不覺得燒心嗎?
宋玢煩躁地看了眼蘇韞玉,見這人不知何時偏了頭,半晌,臉上有臟東西一樣,飛快拿指頭捂了下。
楚明姣斟酌著往下說:“……平日家裡人縱著我,生活習慣方麵,確實有些講究。一是妝容衣裙,若是亂了,或沾了汙穢,會全身僵硬,難以忍受,一定要在原地弄平整了才舒服,與人搏命與逃命時另說。二是脾氣,性格不算好,遇到搗亂拖後腿的,會生悶氣,會不耐煩,自然,我們這隊裡的除外。”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宋玢換了右腳撐著。
楚明姣說著說著,難得不好意思地止住了話音。
對麵帝師耐心地聽著她每個字句,眉眼間雋然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眼中竟然好似盈滿了潺潺笑意,不刻意收斂時,那笑意像皎然月光,要逶迤著淌出來似的。
這是……也不像是取笑吧?
楚明姣不由側了下臉,故作一本正經。
“嗯?”
他合上才從桌上拿起來的書籍,循聲望過來,低聲問:“還有嗎?”
楚明姣搖頭,觀察起了四周,自己也知道不對一樣,極為自然地轉開話題:“我們都回想下方才那弟子說的話,看看能不能揪出什麼漏洞,集思廣益,在進去前把可能發生的情況列一列,也不至於後頭被打個手足無措。”
蘇韞玉已經開始低頭沉思。
宋玢這才勉強站直身體,又過來勾著柏舟的肩頭,隻有他們兩個能看到的角度,眼中的控訴幾乎要化成一行大字:都縱成這樣了,自我反省反省吧,家裡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