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園子白天看就陰森森的,日頭一落,更怕人了。
牧魚眨了眨眼,“要的就是這個不早。”
白天鬼魂可不愛出來。
徐沫略一猶豫,也咬牙追上來。
無論如何他都想親眼看看裡麵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牧魚扭頭看了他一眼,膽子還挺大。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木牌遞過去,“掛在胸口吧。”
徐沫下意識拿著看了看:
四四方方的小木牌,光禿禿的,什麼字也沒有,甚至還有點毛刺……
太沒有匠人精神了吧?
簡直就像拚多多上九塊九包郵一大包買來的。
牧魚指了指他的眉心,“你印堂發黑,這幾天不太舒服吧?桃木牌屬陽,可以擋一擋。”
徐沫就是個普通人,進來的次數一多,待的時間一長,難免沾染陰氣。
徐沫慌忙抖開上麵的掛繩,“還真是,這兩天特彆怕冷,在屋裡空調都開到30度了,還要穿羽絨服呢……”
還以為感冒了呢。
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錯覺,剛戴上這個木牌,他頓時就覺得暖和許多。
徐沫鬆了口氣,再看桃木牌上的毛刺時也順眼多了。
這是普通的毛刺嗎?
不,這叫最大限度保留精華!
“大師,還有幾個工人也進來過,他們要不要緊?”
倒還厚道,這種時候竟還顧得他人死活。
牧魚就笑,“時間不長的話沒什麼大問題。冬天日頭好,讓他們彆總呆在屋裡,正午去太陽底下多曬曬,過幾天就好了。”
隻要不是長時間浸泡,沾染的這點陰氣頂多就讓人不舒服一段時間。
不過金主嘛,自然得有點特殊優待。
徐沫點了點頭,飛快地給誰發了短信,讓他們照做。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一樓是戲台和普通的方桌條凳座位,二樓是包間雅座。
三樓平時不開放,主要用作儲藏室和日常事務處理。
因為荒廢已久,地麵和擺設上都落了記厚厚一層灰塵,隨著三人的走動,在斜照進來的夕陽餘暉中微微翻滾。
戲台蠻高,因為長久失於維護,邊緣有幾塊木板翹了起來。
徐沫隨意瞥了眼,順口道:“那上麵的梅花印還挺特彆的。”
話音剛落,就聽師無疑道:“那是血跡。”
徐沫:“……”
在寂靜的戲樓內,他吞口水的聲音格外響亮。
牧魚伸著脖子看了看,發現“梅花印記”很多,而且疏密不一。
好像是當時唱戲的人一邊流著血,一邊踱著台步……
梨園行當有個規矩:戲開場了就不能停。
八方聽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牧魚忽然很好奇:
唱戲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嗎?
他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行走在台上呢?
隨著深入,小樓裡的陰氣越來越重了。
一方麵是因為這種舊式木質建築本身就幽深,自然光很難照到深處;
另一方麵,裡麵確實有陰氣。
這是大量鬼魂長期盤踞之所獨有的特征。
看到那麼多血跡後,徐沫已經有點後悔跟進來了。
但……他丟不起那個人。
然後他就看見那位冷臉的大師忽然在一張桌邊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說閉目養神也不太對,他好像在深呼吸的樣子……
這又是唱哪出?
見徐沫一臉懵逼,牧魚隨口笑道:“加個餐。”
徐沫也跟著笑:“哦,加餐啊,我還以為……”
然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加餐?!
牧魚:“……咳,加個班!加班!”
冬日天黑的早,進來沒一會兒,太陽就落了山。
當今天的最後一縷陽光被地平線吞沒,戲樓內頓時黑得像溶洞。
這棟戲樓裡的鬼魂有點特殊,牧魚和師無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
這種情況也是有的,要麼鬼魂開啟了自我意誌,有意識躲避;要麼就是還保留著生前的作息,要到晚上看戲才會出來。
他們在二樓挑了個包廂,裡麵是有床的,累了可以躺一躺。
“吱呀~”
乾澀的木頭摩擦聲悠悠回蕩在黑暗中,平添三分詭異。
徐沫兩條腿發軟,恨不得左右開弓扇自己兩個耳刮子:
讓你嘴硬,讓你好麵子!
這倆人還真特麼想在這裡麵過夜啊!
牧魚看著木頭一樣僵硬的徐沫,差點笑出來。
“徐老板,其實您不用非跟我們一起的。”
彆給嚇出個好歹來。
木頭老板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沒事兒,說不定等會兒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呢。”
媽的,他不敢自己往回走!
也沒那個臉開口讓人陪著回去……
話一出口,師無疑的眼睛就斜了過來,裡麵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
就你?
徐沫:“……”
求留點麵子。
等待是漫長而枯燥的,牧魚等了會兒就不耐煩,開始在床上打滾。
記隨著他的滾動,桌上點的蠟燭也隨著掀起的微風微微搖動,落在牆上的影子跟著扭曲,像張牙舞爪的鬼怪。
戲樓裡靜悄悄的,呼吸可聞。
北方的冬日西北風特彆烈,日落之後格外猖狂,嗚嗚作響。
坐立難安的徐沫開始疑神疑鬼,一會兒看角落的銅盆架子可疑,一會兒又覺得外麵有鬼在叫。
師無疑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又撇了眼窗戶,大有直接把他從那裡丟出去的意思。
徐沫瞬間安靜如雞。
牧魚憋笑,心道你對麵就坐著個大的!
驚喜不驚喜?
意外不意外?
“太無聊了,要不我們講鬼故事吧。”
他忽然提議道。
徐沫:“……”
求求你了,做個人吧!
師無疑剛要點頭說好,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響,牧魚嗖地坐了起來。
聲音飄忽不定,似乎就在附近,又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斷斷續續的,偶爾還有一點嗤嗤啦啦的雜音: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斷~井~頹~垣……”
徐沫瞬間麵色如土,瞳孔都放大了。
就是這個聲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