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酒的與自己同伴拉拉扯扯, 樓梯就那麼點寬, 兩人來來去去的動作險象環生。
這兩人皆是文士打扮,然而看他們行事簡直是斯文敗類,沈珺悅看了一眼便嫌惡地轉開了。
既反感又無語,沈珺悅懶得再因這種人耽擱時間,又見掌櫃的一腦門的汗,實在是可憐他不容易, 於是輕輕地搖了搖與盛臨煊交握的手,小聲道:“我們上去罷,彆搭理這種人了。”
盛臨煊薄唇抿成了直線,又想本就是為了沈珺悅開心才帶她出來感受京城中秋佳節的盛況的, 實不必要為這等人生氣敗興,便應了聲。
那掌櫃的一臉慶幸的樣子, 忙轉過來對盛臨煊一行人打著哈哈, 口中喋喋道“讓貴客見笑了”。
盛臨煊也隻是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便抬腳上樓,在掌櫃的指引下走了左梯。
右梯那兩個則還在糾纏, 沈珺悅隱約聽見那個同伴口中道:“公子還在等, 咱也不好再耽擱下去了!”
“蘇兄!”那同伴也是有點煩了。
忽然二樓有個房間門開了,有人走出來, 朝著右梯兩人喊道:“蘇民哲!林少添!桃花釀呢?裡頭大家都等半天了!”
原來那二人出來便是找掌櫃要桃花釀的。這桃花釀卻是望仙居的招牌酒釀之一,隻每日都是限量供應,一旦售罄,便隻能明日再來。
方才掌櫃的扶著那二人上樓梯的時候, 就是他們說要桃花釀,掌櫃的跟他們解釋了這個規矩,才引得那個醉酒的蘇民哲耍脾氣。
此時有雅間的同伴出來相問,另一位叫林少添的卻不知怎麼答好:“額......”隻怪身邊的蘇民哲方才在眾人麵前誇下口,說定能將桃花釀要來,又非扯著他一道出來。
那蘇民哲也想起了這一茬,他方才在房間裡之所以出頭,也是為了讓“公子”看見自己,此時要是拿不到桃花釀,麵子事小,在“公子”麵前失了信事大。
便想著嫁禍於旁人,對那二樓之人回道:“常矛兄弟,這掌櫃的把桃花釀扣著不給咱們,轉頭卻又去巴結彆人!”
“哦?”那二樓之人聽著便拿眼去瞧掌櫃的,口中則道:“我倒要看看,掌櫃的巴結的哪位貴客啊,連我理國公府的麵子也不給?”
那蘇民哲一不做二不休,伸出一手來指著盛臨煊等人背影道:“就他們!搶了咱們的桃花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掌櫃心中恨不得把那蘇民哲的嘴給堵上,不讓他再在這胡言亂語地栽贓陷害。
可是那蘇民哲話都出口了,所有人的目光便也都集中到盛臨煊這一行身上了。
沈珺悅的步子頓了頓,頭微微側過去想看看那個裝腔作勢報出來“理國公府”的張狂之人,叫什麼“長毛”的。
她這一頓,旁人的目光便又移到了她身上,那“長毛兄弟”目光落在沈珺悅露出的半截玉顏上,眼神立時一變。
“長毛兄弟”朝腳步不停的盛臨煊高聲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然而盛臨煊充耳不聞,隻是略微回頭輕拉了沈珺悅一下,沈珺悅便回過頭來,跟著他繼續往上走。
那人又喊了一聲兒,可盛臨煊腳下仍沒有停。被忽視了個徹底,那常矛便有些惱怒起來,可他還算清醒著,這會兒看著盛臨煊這一行隨扈幾人,好似也有些身份的樣子。
隻他自認跟著他家公子見多識廣,京中勳貴官宦人家的子弟幾乎沒有他不認得的,這一位確實麵生,估計是外地來的,是外放官員的子弟也難說。
隻他們便不是什麼平常人家,但肯定也高不過他們理國公府的門第。
他又瞧一眼沈珺悅纖柔的背影,那腰帶束起的細軟腰肢,砸吧砸吧嘴,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他繞著圓形走廊從他們雅間門口走到盛臨煊他們麵前,堵住他們的去路。
掌櫃的瞧他走過來,怕他鬨事,已率先迎上去道:“常爺......”
沈珺悅走在盛臨煊身後半步,見那“長毛兄弟”抬手打斷掌櫃的話:“誒,掌櫃的不必擔心,我並不是來尋釁的。”
他越過掌櫃走到盛臨煊麵前,拱手道:“我看這位公子跟我們的兩位先生是有什麼誤會吧?這樣,我代那二位,給您道個不是,請這位公子到我們那邊喝杯薄酒,如何?”
又裝模作樣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盛臨煊,接著道:“瞧這位公子應是外地來的罷?我們理國公府二公子在那邊,不妨過去結識一番?”
他說這話時眼中有藏不住的自得與傲慢,好似能結識他們家公子是多麼大的榮幸一般。
盛臨煊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冷淡道:“不必了。”
“長毛兄弟”臉色一變,似乎沒想到盛臨煊這人竟如此不識抬舉,心想這外地人莫非是初來乍到,還不知道他們理國公府的門第?於是便還想再提示兩句。
隻是不等他再多說什麼,李榮李保二人已上前來趕蒼蠅似的邊將他推搡開邊道:“請讓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