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馨嵐在他這樣的眼神裡往後退了一步。
盛臨煊仍盯著她,口中嘲弄道:“憫王去後,所有人都道朕會成為太子,想必你的父母親在你跟前說的也不少罷?你們家想著將你嫁給再朕,再出一個皇後,好維持周家的榮華富貴。而你,自然也是願意的。”
“不僅願意,你還容不得任何人破壞。”說到最後,他語氣中終於帶了些沉怒。
“你的庶妹養了一隻貓兒,朕去承恩公府時撞見了,覺得那貓養得肥肥胖胖甚是有趣,便逗弄了一把。
其後你庶妹找貓而來,朕便與之說了兩句話。那時你看見了吧?隻這兩句話,便害了她的性命。周馨嵐,她隻有十一歲,便不是與你同母而出,你又怎下得了那手?”
從盛臨煊提起庶妹、貓兒開始,周馨嵐的臉便刷一下白了,眼睛睜大,整個人也微微顫抖起來。
她語無倫次道:“不......不是這樣的,不是,她是自己落水溺死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實在懶得再看她,盛臨煊撇過臉去道:“你自己做過什麼?應該不用朕再告訴你了罷?
她卻淚水漣漣地衝上來,想要抓住他的手。
盛臨煊避開她的碰觸,帶著惡意道:“當年若非朝堂局勢不明,承恩公府又步步緊逼,你以為朕會娶你?像你這樣的女子,朕想一想都惡心,如何能與你做夫妻?”
周馨嵐終於崩潰:“不!她該死她該死她該死!憑什麼我日日奉承討好都得不到你一個笑,她卻輕易便得到了!小小年紀便不學好勾引姐夫,那是她該死!”
盛臨煊聽在耳中,對她已然失了耐心。
那時候周馨卉才幾歲,不過是個半大孩子,且因是庶出見人便有些膽小怯懦,從來也不敢主動到他跟前來,跟彆提什麼勾引了。
若不是那隻貓兒是她養了許久的愛寵,她擔心那貓怕生會傷了他最後反而不好,也不會忍著害怕跟他說話。
真要說整個周家唯一個乾淨人,大概就是那還來不及長大,便被其嫡姐親手扼殺的周馨卉了。
盛臨煊眼眸微眯,隻道:“周馨嵐,你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狠毒啊。”
她淒然一笑,含恨道:“我狠?我才是你的妻子,可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反倒對著後宮裡頭那些賤人溫存!你說我狠?是啊,我恨不得劃花她們的臉!
在盛臨煊看來,周馨嵐已不能以常人看待,自己跟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此行也不過是為了來問一句:“過往如何,朕已不想再追究。朕問你,你是要去冷宮,還是去淨心庵,自己選罷。”
親自來,不過是不想讓她再鬨騰,而這也是為了周太後。
承恩公府的處置結果他是騙了周太後的,周家人怎麼可能還好好地回原籍去當個鄉紳富戶?流放的路途三千裡,那些人養尊處優,能不能活著走到西北都要看運氣。
故而在周馨嵐的問題上,他辦得鬆一些,便當是對周太後的補償了。
這樣的結果周馨嵐自然無法接受,她踉蹌著扶住桌子,頻頻搖頭道:“不,我哪都不去,表哥、表哥你是我的,我是皇後,我應該得到最好的,我才是最尊貴的那個,我是皇後啊,我哪也不去,就留在這棲鳳宮裡!”
盛臨煊眼神幽暗,忽然點點頭,再不多看她一眼,便大步往外走去。
“表哥、皇上!”任她如何叫喚,盛臨煊的腳步都沒有片刻的停頓。周馨嵐看著他決絕冷漠的背影,心底泛起陣陣寒意,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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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
“嗬——”周太後一頭冷汗地驚醒過來。
守在旁邊的春嬤嬤忙扶起她喂水,關切道:“娘娘,可是做噩夢了?”
周太後喝了幾口水,撫著急跳的心臟,再要回想,卻又記不起夢中之事。隻那聲姑母仿佛就在耳邊,倒確實聽得真切,便不安道:“好似夢見了嵐兒......”
“您看您,又在操心這些事了!”春嬤嬤有些無奈,也不欲與她多說,便扶著她重新躺下,隻道:“外頭天還未亮,天冷得很,您可彆又著了涼,躺下再睡會兒罷。”
看看外麵似乎確實還黑著,便是心裡裝著事睡不著,可也沒有大半夜不睡覺起來坐的道理,便隻好又躺下了。
床被鬆軟,輾轉了小半個時辰,還是又睡了過去。春嬤嬤聽著周太後那些翻來覆去的動靜消停了,才暗自鬆了口氣。
她已經得了成徽帝的口信,知道周馨嵐這兩日便要被移出宮去,怕周馨嵐走之前還來煩擾太後,皇帝囑咐她安撫好周太後,先瞞過這兩日,待周馨嵐出宮後再告知太後。
春嬤嬤最是了解周太後,想瞞過去也不難。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越是防著,卻越是躲不過去。
剛重新睡下的主仆兩個不多會便又被外頭的動靜吵醒。聽清楚外麵的那道聲音,春嬤嬤隻恨自己那口氣鬆得太早了些。
周太後早已自己坐起了身子,聽見外麵的聲音,便將驚詫的目光投向春嬤嬤這邊,此刻天也不過才蒙蒙亮,屋內光線不明,太後急著掀被下床,卻又視物不清,腳放下來卻半天沒踩到鞋子。
她著急起來,忙衝春嬤嬤招手:“外麵......阿春你快來幫哀家一把!”
春嬤嬤萬分不願,在心中暗暗祈禱外麵那些太監宮人們趕緊將人攔住抓走了才好。隻這邊對著周太後麵上卻不好露出分毫來,便磨磨蹭蹭地下了榻。
到了周太後近前,她腰一彎,假意要給撈鞋子,卻“哎喲”一聲扶著腰蹲坐到腳踏上。
周太後被她嚇了一跳,眯著眼睛看清她臉上痛苦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發急:“阿春,你怎麼了?”
“老奴、老奴好似閃到腰了......”
周太後六神無主,“怎這麼不小心,你先彆亂動,哀家叫人進來。”說著便要赤足踩下地來。
春嬤嬤此刻也顧不得什麼了,身子一歪便趕緊攔住她道:“娘娘不可,您快彆動,這大冷的天赤足踩地受了寒可不是好玩的,奴婢沒大礙,坐一會歇一歇便好。”
“你也小心太過了,這不是都鋪了氈毯麼——”
外頭又是幾聲喧嘩,周太後聽著那聲音身子一哆嗦,原本被春嬤嬤轉移回來的注意力又到了外頭去,她便惴惴地又要起身,道:“不行,哀家聽著那聲音不太對,還是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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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福宮,昨夜沈珺悅剛準備要睡下了,盛臨煊卻一身寒意地來了。
沈珺悅從床上起來,盛臨煊本不欲她忙碌,隻是她碰一碰他的身子,卻覺得他衣衫儘透著涼意,而他素來溫暖的大手也不似往日那般熱氣足。
便撒嬌賣癡地推著他去了淨房,讓人送了耳房備著的熱水來,忙忙地伺候了他擦洗更衣。
盛臨煊看著她小妻子似的圍著自己團團轉,在熱氣氤氳的淨房裡,粉嫩麵容沁出細汗,兩頰緋紅,如綻放的花朵誘人采擷,一時心頭火熱,便出手偷襲將人擒拿到懷中,低下頭去——
免不得又抱著她放肆了一回。
沈珺悅明明是好心好意地陪著進去幫忙他淨身的,最後自己卻被裡裡外外澆灌了一遍。盛臨煊將她吃乾抹淨,拿大氅將人裹住,便把她從淨房裡抱了出來。
晚上用膳時進的不多,盛臨煊這會運動了一番便覺得餓。最後還是沈珺悅這裡齊全,命人端上來一碗雞絲麵,又窩在他懷裡,陪著他吃了點兒,才一起鑽進暖融融的被窩裡,相擁睡了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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