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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孩子們不知道江敬武因何賺到那麼多錢,阿瑾卻了解的很——若不是原料珍貴, 普通佛珠絕不可能那麼好賣。

一來, 相較普通門店, 信徒們更願意從寺廟內或周邊請佛珠、觀音等佛門之物,以祈求庇佑。

二來, 市麵上常見的佛珠的材料, 多以菩提子、琉璃石等硬料為主, 檀木難尋、難刻,因而有價無市。

若隻是普通木材製成的珠串, 與信徒而言, 根本就是過家家的手串兒,是下下之選。

他們都不買, 普通人就更不會買了。

如此一來,莫說賺錢,能保本都算他們有本事。

羅二柱既然已經讓家裡人著手準備, 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他犯不著也沒必要這個時候去觸他的黴頭。

所以, 還是彆管他了。

或賺或賠, 總歸與旁人無關——是羅二柱自己要拉著一家子作死的。

“隨他們。”柏秋將炸好的酥肉端給孩子們, 也說不要管, “彆都在這紮堆兒了,他們要鋸到半夜呢,你們該乾嘛乾嘛去。”

“啊?”阿森端著酥肉,傻眼的表情, “那咱們怎麼休息?”

柏秋卻說:“近日家中忙,休息的也挺晚,還真沒顧上理會他們。先看看,等你們阿爹回來再說。”

此時,孩子們大半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酥肉給吸引了,沒再追問。

知道他們饞,柏秋就先給他們炸了好大一盤,可以當零嘴兒吃。兄妹幾個於是歡天喜地的出去,繼續看茶葉。

酥肉要涼一些才會更脆。

孩子們卻等不及了,出了廚房,就一人捏了一塊兒,忍著燙,醉生夢死地大口吃了起來。

麵粉裡麵加了雞蛋,裹在醃好的肉條上,油炸之後會更加外酥裡嫩,另外,醃肉的時候特意放了些花椒去腥,而花椒在炸過之後沒有麻,隻有脆。

一口下去,外皮的香酥、肉條的鮮美、勁道,在嘴巴裡聚集、升華……

瞬間就安慰了被虧待了十幾天的味蕾。

大滿足!

蜚蜚隻吃了一口,就被那個味道攻略的,忍不住跺著腳直轉圈兒,實在是太好吃了。

哥哥們被她這個動作可愛到了,故意學著她的表情和語氣,邊做作地跺腳,邊搖頭晃腦地說好好吃。

被羞惱的蜚蜚追著打。

正玩鬨著,江敬武從茶園回來,推著一輛平板車,上麵放了幾個半人高的大竹筐,裡麵滿滿當當的,全是新采的青茶。

“這麼多茶葉?”阿木連忙迎上去,幫忙往下卸,“咱們不就隻栽了一畝多的茶樹嗎?”

“可不是?”江敬武笑道,“茶樹第一年產量都偏多,之後會減少。”

聽他這意思,茶園似乎還有青葉沒采完?

“地裡還剩下一些,今天就能采完。晚上把萎凋好的這部分炒了,騰地方給新的。”江敬武看了看滿院子的青葉,估算道,“應該能有七、八十斤。”

茶樹一年可以采三次,以明前茶為最佳。

一整年的產量大概在兩百斤。他們這次若能炒出七、八十斤的茶葉,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今晚就炒?”對於新事物,孩子們總是有很強的好奇心,紛紛說要幫忙。

哪裡要他們幫忙?不過就是想法子玩兒罷了。

幾個孩子正是閒不住的年紀,中午大吃一頓之後,就嚷嚷著要跟爹娘去采茶玩兒。

春日天色見暖,午後,孩子們一人戴了頂草帽,歡快的穿梭在綠油油的茶樹之間,隨蝴蝶一起翩翩起舞。

起先覺得很有意思,但待著待著,就漸漸覺出不好來了——茶園裡的蟲子,簡直多得無法想象!

有那種成群結隊的黑色飛蟲,碰到皮膚就會很癢;還有綠不拉幾的軟體蟲,摘茶葉的時候不小心就會抓到。

所以采茶的時候都要戴著厚厚的手套,免得受傷。

最可怕的是,因茶樹比較密集,經常有蛇藏在裡麵,若碰到它藏身的茶樹,就會突然跳出來!

阿柔最怕的就是這玩意兒,得知有蛇,立馬就帶著妹妹,離茶園遠遠的。

男孩子們卻並不害怕,反而還捉著蟲去嚇她們,氣得阿柔直接不理他們,帶著蜚蜚回家了。

阿瑾身體不好,曬久了容易頭暈,便跟著她們一起回去。

家中裡仍然能聽到陣陣鋸木頭的聲音,姐妹倆覺得吵人,便拿棉花塞住耳朵。

閒來無事,阿柔將衣服洗了,蜚蜚坐在廊下翻阿柔的醫術。

她現在認字不多,主要是看上麵畫著的草藥,翻完一本就去翻另一本,倒也沒閒著。

阿瑾則在她旁邊用小刀削一塊木頭。

三人各做各的事,隻聽見源源不斷的鋸木聲在空中回蕩。

太陽未落山,一家人便回來了。

三兄弟仍然戴著草帽,卻蹭了一臉的黑灰,手上也儘是茶葉上的綠汁,一回來就被催著洗手、洗臉。

“乾嘛呢你們?”阿木熱得頭發都打綹了,摘了草帽扇風。

蜚蜚這才把耳朵裡的棉花拿出來,正想說話,旁邊的阿瑾就把刻了一半的木頭遞到她跟前。

是一隻胖乎乎的小兔子,還沒刻好。

“好可愛。”蜚蜚想到他之前送給自己的紙鳶,笑出了聲,直誇他,“阿瑾哥哥什麼都會,太厲害了!”

說起來,那隻紙鳶現在好好的還在她房間裡掛著。因為隻有春天的時候適合玩兒,秋天風太大了線容易斷,所以攏共也沒有飛過幾回。

陣腳雖然簡陋隨意,質量卻好的很,再掛十年不成問題。

阿木自然也想到了那對大小不一的金魚眼睛,再看看他手裡略顯稚拙的工藝,很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阿瑾瞅他一眼,不為所動的繼續雕刻。

小小少年微微垂著眼睛,專注地雕刻著一隻未成形的兔子,睫毛羽扇般又黑又長,襯得他皮膚更加白淨。

蜚蜚看看他的,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豪邁地拔下來一根,捏在手裡與他的對比,發現竟沒他的睫毛長。

不禁十分好奇,他這麼長的睫毛是怎麼長出來的。

“怎麼了?”阿瑾眨眨眼睛。

“沒事啊。”蜚蜚托著小肉臉看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阿瑾,你長得可真好看。”

阿瑾:“……”

“那你多看看。”長得真好看的人故作平靜地說著,小手卻捏緊了木塊兒。

蜚蜚目光便看著那未成形的兔子:“你削這個乾嘛?”

“對啊。”阿木也問。

阿瑾動作一停,把小刀和木塊都收了起來,神秘兮兮地衝著阿木:“你猜?”

阿木搖搖草帽,走開了:“稀罕。”

“回去了。”阿瑾拍拍蜚蜚的頭,酷酷地說,“明天見。”

明天上午還有課業,一早便要回學堂去。

東西還未收拾,阿瑾也沒來得及和寧大夫好好說說話,便沒有多留他,隻商量好明日碰頭的時間,便讓他回去了-

茶葉晾曬、發酵後,需要炒製、殺青。

殺青的工藝十分複雜,要準備至少三口鍋,每口鍋的溫度不一樣,炒製的手法也不一樣,對技術的要求很高。

江敬武還專門去找人學了炒製的方法。

要把青葉炒乾,好費時間很長,兄妹幾個一開始還興致勃勃的,後來實在撐不住了,回房倒頭就睡。連持續到半夜的鋸木頭聲音都沒有影響到他們。

次日,姐妹倆收拾東西的時候,江敬武過來,給了阿柔一串自製的佛珠。

佛珠沉甸甸的,用禮盒裝著,無論是色澤還是工藝都非常亮眼,顯然是費了心思的。

“前些天,趙老夫人派人來接你過去,才得知你上學去了。”江敬武說道,“你若有空,便去看看她,將這佛珠送給她做禮物。”

自從那日阿柔治好了老太太的病,她便時常讓人來接她到趙府小聚,對她和蜚蜚十分關照。

眼下她們在縣裡讀書,離得更近,的確該常去看看。

“放心罷。”阿柔自然滿口答應。

江敬武又說道:“眼下茶葉豐收,手上也有了本錢,阿爹打算在郡裡盤個鋪子,做些生意。”

觀察著女兒們的表情,江敬武說:“到時候,你們和阿娘也一起搬過去,可願意?”

“搬到郡裡?”阿柔有些驚訝,與蜚蜚對視一眼,似乎沒準備好。

江敬武便摸摸她的頭發,安撫道:“還要等上一段時間的。今年能把鋪子盤下來就不錯了,提前同你們說說,你們也好考慮。”

說是考慮,實際上是給她們準備的時間。

阿柔先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免憂慮。蜚蜚想的就更多了。

離她前世遭難的時間,隻剩下幾個月。

眼下,許多事情都沒有按照前世的軌跡發展,起碼前世在這個時候,江敬武是沒有想過要自己做生意的。

認真說起來,搬到郡裡其實是件好事。不過,他們若搬走了,阿瑾怎麼辦?

先前讓他找自己的家人,他好像很抗拒。

還有寧大夫、大伯母、阿嬤……那麼多的人和記憶在這兒。

她先前在鐲子裡昏昏沉沉了幾年,不記得中間的事兒,等她再有印象,哥哥姐姐們都已經長大了。

所以並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真是愁人。

不過,就像阿爹說的,今年能把鋪子盤下來就不錯了,離搬家還早,她們可以好好想想。

帶著複雜的心情,姐妹倆收拾好衣物,又帶了許多容易保存的吃食,與哥哥們一道兒又回了學堂。

哥哥們好像還不知道阿爹的打算,一路大大咧咧的。估計阿爹是覺得男孩子在哪兒都能很快適應,所以才沒有提前和他們說。

原本,阿柔對阿瑾總是一副針鋒相對的態度。

但先前經曆了林妙兒的事,眼下又得知自己將來會搬走,對阿瑾的態度就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弄的阿瑾還挺不適應,懷疑她在悶後招對付他,就差沒把“躲著她”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天色還早,幾人準時到了書院。

回寢院已經來不及了,學子們便將包裹先放在桌子底下的桌兜裡,下學之後再拿回去收拾。

蜚蜚帶的東西少,多半是吃的。

就想著把桌兜裡麵的書拿出來,將自己的包裹塞進去。

她剛剛開蒙,書不多,但桌上要放寫字的筆墨紙硯,沒地方放書,就全都塞在了桌兜裡。

可是,她剛將手伸進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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