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1 / 2)

第045章

蜚蜚茫然地看著姐姐:“她給我們這麼多銀子乾什麼?”

“該是心虛,想封我們的口罷。”阿柔分析道, “她應該經常去老夫人那兒, 不然, 看到咱們送佛珠的時候也不會擅自開口。”

“不過,老夫人定然是不喜歡她的。”

仔細想了想, 阿柔將盒子拿著, 回了夫子房。

但趙夫子已經到學堂去了, 便隻好先放一放,同妹妹先回學堂去。

“這錢, 咱們不能收, 起碼不能這樣收。”阿柔說,“這樣不明不白的拿了她的錢, 除了顯得咱們拿人手短,沒其他作用。”

十兩銀子雖然不少,但他們家現在也不缺, 阿柔的確喜歡錢,可也不是什麼都會收的。

——周氏明知自己理虧, 所以想拿銀子來打發她們, 若收下了, 她心裡便會安慰許多, 覺得自己已經賠了銀子,她們就該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是強行讓她們原諒呢!

之前的每一天,阿柔都巴不得能天降橫財,可是現在, 她隻覺得廉價。

“就是。”蜚蜚也說道,“連句道歉都沒有,隻用錢來打發我們,還講不講理了?”

阿柔摸摸她的臉:“妹妹真聰明。”

“凡事要論一個‘理’字,林妙兒這樣破壞學堂的紀律,欺負同窗,單單給錢了事算什麼?”阿柔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對不對?”

蜚蜚重重點頭。

上次阿瑾和江小花打架,就受了懲罰呢,哥哥們還跟江小花道歉了。

林妙兒到現在麵都沒有露,完全看不出任何悔過的意思。本來阿柔也沒有想到這一茬兒,可誰讓林夫人這麼客氣,那她們就不客氣了。

“先回學堂,不然他們該擔心了。”阿柔說道,“等下了學,再跟夫子好好說說。”

兩人遂回了學堂去。

原本昏昏欲睡的同窗們一見到她倆,頓時精神抖擻了起來,目光裡帶著探究和審視,不停打量著她們。

早上的經過他們可都看到了,姐妹倆可是徹底得罪了林員外家的嫡女!雖說是林妙兒出手在先,但他們都以為這兩個女孩兒要遭殃了。

估計被逐出書院!

還有可能要賠好一大筆銀子!若家裡窮,賠不起,做丫鬟、以身抵債也說不定!

下場想了不少,可沒有一樣是好的。

江小花越聽越上頭,加上她們姐妹倆一天都沒有來上課,可給他高興的,就差沒買鞭炮在書院裡放一圈了。

但先前被阿瑾暴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心裡再高興,也不敢跟同窗們討論,差點兒憋壞了。

恨不得衝回家,好告訴阿娘和阿爺、阿嬤他們仔細說說,隔壁兩個丫頭是怎麼闖禍的!

沒想到,根本沒讓他開心多久,姐妹倆就回來了。

不僅毫發無損,而且意氣風發的,完全沒有惹了事兒之後的憂慮之感。

江小花頓感疑惑,咬著筆杆子觀察她們。

觀察得太專心了,被夫子提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都不知道說到了哪兒。

他滿腦子都是跟學業無關的事情,哪裡答得上來?

夫子一肚子氣,登時便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戒尺打得又重又狠,打完還讓他到學堂後麵去罰站,可疼死他了!

都怪她們兩個。江小花在學堂後麵抽抽巴巴的,望著姐妹兩的背影。

心想,找白麵幽冥合作的事情必須儘快提上日程!

這兩個人對上林妙兒都能全身而退,簡直不可思議,常人的法子已經治不了她們了。

巧的是,劉越風此時就在他不遠處。

因他坐著輪椅,比尋常同窗都要高出一截兒,夫子便給他換了個高些的桌子,這樣一來,他就隻能坐在最後一排。

小矮子也沾了他的光,坐在一個小板凳上麵聽課,比其他跪著聽課的同窗明顯要安穩許多。

此時江小花被罰站的地方,離他們不過兩張桌寬的距離。

他悄悄觀察兩人,果然見那劉越風把宋昭當個小書童使喚,一會兒要他磨墨,一會兒要他添茶。

宋昭帶了個長長的罐子,像是特意打製的,罐子裡的茶水冷的慢。

他自己並不喝,全都是給劉越風的。

暗自觀察了宋昭許久,江小花發現這人極為木訥,望著夫子的時候,眼睛都是直勾勾的,有些恐怖。

對劉越風的態度更是奇怪,時常是聽著聽著講,突然身形一頓,反應過來什麼一樣,開始著手給劉越風做這做那。

莫非,真是受人控製?江小花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他們在學堂飲茶作樂的,夫子也不管管!

許是夫子也不敢管,怕被攝魂?

這想法令江小花更為震驚,看劉越風的目光又多了幾分驚恐,腳步下意識後撤了些許,後背抵著牆。

偏這時,劉越風察覺了他的目光,偏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充滿了玩味和嘲弄,看得江小花冷汗直冒,下意識移開目光。

雖然他們看起來差不多大,但架不住學院盛行著劉越風的傳說啊,他怕!

不過,他都轉開視線了,劉越風卻還在看他。

江小花咽了咽口水,就見劉越風湊近宋昭,小聲說:“他一直看著你,露餡了?”

宋昭猛地回頭,也看向他。

江小花後背都麻了。劉越風不會生氣了罷?不會想滅他的口罷?!

一見他那個驚恐的表情,宋昭就知道他肯定是和其他人一樣,是讓劉越風給嚇的。

心裡笑慘了,麵上卻故意表現的十分陰沉,壓著聲音對劉越風說道:“既然如此,便讓他與我作伴!”

江小花:“!!!”

不行!救命啊,他不想當傀儡!

擔心自己再待下去魂魄就不在自己這兒了,江小花一溜煙跑了出去,哭天抹淚的,主動在學堂外罰站。

劉越風:“……”-

姐妹倆回來教室,最高興的莫過於阿瑾了,他本來也打算,晚飯前她們若還不回來,他就要想辦法把林員外給擺平。

不過,他一旦出麵,這個地方就待不下去了,必須慎之又慎才行。所幸的是,她們有自己的法子。

晚飯的時候,兄妹幾個彙合,商議了一番,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告訴爹娘。

家裡最近正忙著,免得他們分心。

“放心罷。”哥哥們都答應下來,“那個林妙兒若還找你們麻煩,一定要告訴哥哥們,我們幫你教訓她。”

阿柔點點頭,想了想,突然提起了一件事:“早上阿爹同我們說,過段時間想在郡裡盤個鋪子,讓咱們跟他一起搬到郡裡去。”

男孩兒們愣了愣,並沒有說什麼,隻紛紛看向了阿瑾。

他們一家人,搬到哪裡都無所謂,但阿瑾一直跟寧大夫住在山腳下,寧大夫又不願意出山,大概率不會跟他們一起走。

那阿瑾呢?會不會跟他們一起過去?

再加上,孩子們都沒有去過郡裡,得知將來要在那兒生活,多少都有點擔心。

席間一時靜了下來,沒人說話。

阿瑾卻好像早料到他們不會一直在花江村似的,不僅沒有表現出吃驚,反而冷靜地說道:“搬到漁陽郡?那戶籍怎麼辦?能一並遷過去嗎?”

早年,戶籍管的還沒有這麼嚴,隻要郡裡有地方掛靠,就可以將戶籍暫放在那兒,到郡裡做工。

但現在管的嚴了,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一家人全都過去。

晌午吃飯的時候阿柔同老夫人提了一句,老夫人也說了這個問題,並交代,到時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趕緊來找趙縣令,彆不好意思。

阿柔答應下來,也就沒有再多追問遷戶的細則。

“這個我還沒有問過阿爹。”阿柔看著他,表情有些歉意,總覺得如果這樣走了,就好像將他丟下了似的。

蜚蜚也很難受,低著頭不敢看他。

阿瑾倒是十分平靜,因為他早就決定了兩年後離開,就算他們不搬,自己也陪不了他們多長時間。

終有一彆,也就不在乎一年兩年了,隻是……

“如果趙縣令能夠幫得上忙,我倒不建議你們去漁陽郡。”阿瑾說道,“漁陽郡臨海,氣候濕暖,適合茶樹生長,因而茶農眾多。”

孩子們哪裡考慮過這些問題?

便聽他說:“不單是茶農,漁陽郡的黎民百姓大部分都是農戶、佃戶,寥寥豪紳地主,還十分親民,加上賦稅不重,百姓們安居樂業。若想賺些小錢,是不錯的選擇,但要賺大錢,還是到更大的地方去比較好。”

“反正都要遷戶,索性多費些時間,遷到一個更合適的地方。”

蜚蜚這才抬頭看看他,心想他真是料事如神。

漁陽郡雖然是阿爹生意起家的地方,但經過這次水患和蝗災以後,茶葉價格暴漲,大夥兒看茶葉那麼貴,家家戶戶都開始種茶。

——兩年之後,茶葉反而比往常便宜數倍不止!生意並不好做,阿爹隻得北上,在東都沬州跑了兩年。

“不錯,物以稀為貴,而茶葉在漁陽郡並不稀罕。”阿林對數字一向敏感,明白他所說的代表著什麼,便道,“那你覺得,最好遷去哪兒?”

阿瑾也沒有明確說哪個城市,隻說:“往北。江二叔應該心裡有數。”

“那如果有可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去?”阿森心直口快,“你家不是在沬州嗎?不如跟阿爹說說,咱們就去沬州?”

阿瑾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看他一眼。

“我家不在沬州。”他說,“我隻是在沬州走丟的,至於我家在哪兒,記不清了。”

“啊?”阿森無比同情,拍拍他的小肩膀,“那就彆想了,反正你現在也跟著我們姓江,我家就是你家。”

這話說的無比豪邁,阿木和阿森也連忙應和,一人端著一碗湯,擺出大口喝酒的姿勢:“沒錯沒錯,今後,你就是我們四弟,江家就是你家。”

“對對對,”阿柔也端起一碗,與他們並在一處,無條件地接納他,“四弟。”

阿瑾倒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望向蜚蜚。

蜚蜚還不知道他們在乾什麼,隻學著哥哥姐姐的模樣,現盛了一碗湯,雙手舉著,喊了他一聲:“四哥,喝湯。”

懵懵懂懂的模樣,逗得哥哥姐姐們大笑起來,催阿瑾:“快啊,乾了這碗湯,咱們就是親兄弟。”

“想得美。”阿瑾盛了碗湯,自己喝了,“誰跟你們親兄弟。”

兄弟們連聲說他:“你這不夠意思啊。”-

吃完晚飯,阿柔和蜚蜚將盒子還給了夫子,讓他幫忙還給林夫人。

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給她們賠禮,她們卻不為所動,此等品格,足以讓趙夫子頓時對她們另眼相看。

“這樣罷,就先放在我這裡。”夫子說道,“明日我讓人給林夫人捎個信兒,看她能不能再過來一趟,到時候,你們自己同她說。”

這樣就最好。

阿柔想,她本人不來,怎麼讓她道歉?

“給夫子添麻煩了,多謝夫子。”阿柔說道。趙夫子便揚了揚手,讓她們回去了。

晚課一般不講新的課程,而是讓他們溫習鞏固,通常是有清心齋的弟子過來管紀律,同時指點這些小學童。

清心齋的弟子多半十七、八歲,大伯母家的春生和夏景兒今年剛好升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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