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離得高,眼看著要砸到舞劍的少女,她驚訝地捂住嘴巴,生怕毀了這場表演。
舞劍的少女卻在紅綢砸下來的時候,雙劍並在一起,合成一把,同時一躍而起,主動抓住了紅籌,借著絲竹之聲,淩空轉了幾圈。
紅綢散開,她就勢往身上一披,與黑色的武裝形成鮮明的對比,卻與紅色的紋樣相得益彰。
簡直像是為她量身打造一般!
舞姿未停,甚至隨著樂聲的加快,動作變得更加密集,紅色的綢帶披在身上,被她當作水袖,劍隨紅綢一起舞動,既帶著剛強的一麵,又柔情似水。
與她的表演主題完美貼合。
眾人瘋了一般,狂熱地將紅綢往她車上扔。
車上有專門統計紅綢的人,由衙門安排,一時竟忙不過來,隻得吩咐車裡其他備選的樂師幫忙。
另有許多人猶豫道:“要不要再看看,要是後麵有更好的呢?”
扔了紅綢的人卻道:“即便有,也要給她。”
“她必定是會舞的,這功夫,沒個十年八年修煉不成,一般人,怕是根本打不過她。”不少女子都說,“女子也能拿劍、學舞,不光隻會繡花裁衣,我要投給她!”
一時間,大半條街的女子都將紅綢投給了她。
——原本的一場事故,被舞者的聰明和高強武藝輕鬆化解,反倒成了加分項。
即便不給她投紅綢花的,也為她的應變能力鼓掌,一時呼聲極高。
女子一曲舞畢,披著紅綢向路旁的觀眾抱拳致意,在即將路過這條街的時候,抬頭看了東明戲苑四樓,特意朝蜚蜚的方向抱了抱拳。
蜚蜚挺不好意思地捂住臉,不敢說話。
“她叫什麼?”大哥問了一句。
三哥回憶了一下,說道:“應該是碧波郡的車,具體不清楚,大哥若想知道,等會兒我找人問問。”
說著,朝阿娘擠了擠眼睛。
柏秋也提起了精神,多看了看大兒子。
卻見他眉頭緊鎖,不像高興。
“沒什麼,”大哥說道,“晚些時候,應該能知道。”
“大哥這麼肯定她能拔得頭籌?”
阿木卻隻是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他的話。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阿柔對大哥已經有了新的認識,一旦當他做出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就代表著他有話沒說。
再一結合今天顧瑾城的表現,阿柔認為,鐵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有了碧波郡的燈車珠玉在前,後麵的等車便顯得平淡了些。
大多是歌舞,美則美矣,卻很難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隻一位著紅衣擊鼓的女子,稍稍叫人耳目一新。
那輛車並無其他樂器,隻有鼓,車前擺放著五麵,領舞者腰上還彆著一麵小巧秀氣的腰鼓。
另有其他舞者圍了車身一圈,手持雙槌,配合著領舞者。蜚蜚特意數了一下,加上領舞者的腰鼓,共有二十九麵。
領舞者先是獨自擊鼓,鼓麵上盛了水,擊打時,水花四濺,煞是好看。
沉重的鼓聲與舞者的人聲配樂,交織成震懾人心的節奏,齊鳴時竟充滿了殺伐之氣!
領舞者隨著鼓聲舞動,同時以手擊響腰鼓。
腰鼓聲比其他鼓聲亮許多,像刺破血霧的長戟,叫人下意識繃緊了神經,沉浸在大氣磅礴的鼓聲之中。
眾人先是沉默,曲終時,才爆發出歡呼聲,將紅綢花往車上擲。
“邊關戰事已久,這通鼓擊得十分痛快。”大哥將紅綢拋下,說道,“這輛車的組織者,倒有幾分熱血。”
三哥一聽,眼睛又是一亮:“的確,舞也好看,大哥若想認識,我找人……”
大哥瞪他一眼,三哥立馬噤聲,舉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阿娘這個犯愁,嗔了他一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大,咱們信上不是說好了的嗎?”
“我隻是怕耽誤了人家。”阿木說道,“待阿瑾將案件查清後,我便又要回去了,聚少離多,我也舍不得。”
柏秋說道:“借口!你們年少時,我與你們阿爹不也是聚少離多,怎麼也能養大你們幾個?”
“可您當年吃了多少苦?”阿木說道。
柏秋再次扶著額,心力交瘁道:“你莫非以為,將來老二、老三的媳婦兒,會如你三嬸、四嬸一般,欺負你妻兒不?”
三兄弟:“……”
“阿娘,您催婚就催婚,可彆挑撥離間。”二哥在一旁蹚渾水,“不然大哥更不放心了。”
柏秋拿這些臭小子沒辦法:“你們就氣我罷!”-
漁燈車儘數看過,等底下圍觀的眾人追車的追車,離開的離開,路上空曠了一些,一家人才從東明戲苑離開,趕往絡江邊上。
絡江邊上早安排了座位,江家年年都在看台近處。
街上燈火通明,花紅柳綠,還有未遠的絲竹之聲和叫賣東西的小販,有趣的緊。
他們往絡江邊上去,角落裡納蘭卓那一桌自然也不會久留,目的地都是一樣的,人又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同行。
蜚蜚不太想和他們一塊兒,免得又被人誤會,便拉著阿娘和姐姐去買東西,打算讓他們先離開。
白天許多商販已經收攤看燈車去了,街上人不多,蜚蜚買了幾支小煙花和花燈,打算煙火大會後放在河裡。
這也是漁燈節的習俗和特點之一,煙火大會結束後,河麵上萬裡紅燈,似星光點點,如人間仙境。
蜚蜚正在挑選,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下意識地轉頭去看,隻見人頭攢動,烏泱泱一片朝他們湧了過來!
“蜚蜚!”阿柔下意識地抓她的手,卻被慌亂的人群撞開,一家人被人群衝散,賣燈的小販也不見了。
蜚蜚拎著兩盞漂亮的漁燈站在沸騰的人群中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殺人了!”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人群亂得更厲害了,蜚蜚踮起腳,看見阿娘和哥哥姐姐正往路邊的鋪子裡走,同時向她招手,示意在鋪子裡等她。
蜚蜚領會,本想從人群中穿過,不料人實在太多,根本擠不過去。
阿娘和哥哥姐姐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擔心硬擠過去要出事,便連忙撤到旁邊,就近找了一家鋪子,等混亂結束再說。
今日,沬州城幾乎全體出動,為了確保安全,衙門派了許多人暗中維護秩序,出不了大亂子,隻要等等就好。
果然,不一會兒,許多穿著便服的人便衝向了事發地點,快速擒住了兩個戴著鬥笠、鬼鬼祟祟的歹徒。
見歹人被擒,人群便不再慌亂,反而站在原地指指點點地看熱鬨。
蜚蜚站在一家鋪子門口。
因為附近的商鋪都已經關門了,她隻能倚在門邊上等著,見人群都站著不動,便鬆了口氣,想要趁機到對麵去。
沒想到,剛走了幾步,人群中突然倒下了一個人!
緊接著,十幾個穿著便服的刺客凶相畢露,拿著短兵器,見人便動手。
這些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蜚蜚連忙後撤幾步,抱緊了懷裡的漁燈,左看是人山人海,右看是人海人山。
就在她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屋頂上突然跳下來一個身姿矯健的人影,剛好落在她麵前。
蜚蜚:“!!!”
混亂的人群擁擠著逃跑,他背對蜚蜚,穩穩立著,高大的身影定海神針一般偉岸。
目光快速鎖定了幾個凶徒。
拔開後腰彆著的雙刀,眨眼的功夫,結果掉了幾個作惡的歹徒。
其餘人便顧不上行凶,齊心協力朝他湧來,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雙刀如切豆腐一般,頃刻間,恢複了平靜。
他臉上戴著儺麵具,一張赤麵獠牙的鬼臉,卻行著救人危難的英雄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便已經將歹徒消滅了。
蜚蜚抱著漂亮的花燈,隔著人群望向他。
他似有感知,回望了蜚蜚一眼,受了雙刀,腳尖一躍,飛身上了屋簷,消失在了夜色中。
官兵小跑過來收拾殘局,人群漸漸趨於平靜,蜚蜚的心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花燈都要讓她捏壞了,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越過人群,跑到對麵的鋪子裡,阿娘和哥哥姐姐正在那裡等著她。
大哥出去幫忙了,過了一會兒才回來找她們。
“剛剛行凶的是什麼人?”三哥忙問,“平定了嗎?對煙火大會可有影響?”
大哥拿著劍,護著他們往絡江邊上去,邊走邊說:“早有準備,死傷並不嚴重,已經解決了。後麵隻要加強防守,問題不大。”
“這次行動,很明顯是衝著誰來的。”三哥緊張地說道,“有大人物來沬州了?”
阿柔和大哥對視一眼,嚴肅地點了點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