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能改變她的命運,或許……或許他也可以……
後麵的念頭對於虞承衍而言太過美好而奢侈,他甚至失去了幻想下去的勇氣。
穀廣明對虞承衍的話並未起疑,機緣與他人相連之事不算少見,隻不過在佛門弟子身上見得多一些。
他思索著,覺得這是件好事。
一個人而已,幾乎沒有成本,卻或許可以籠絡一個罕有的人才。何不助他一二呢?
“好,本座就給你這個特許,等到宗門大典過後,你的身份在明麵上走個過場,玄天仙宗上下便任你調用。”穀廣明慈愛地說,“本座與白浩真人是多年好友,淩霄若是不棄,本座也願意將你視如己出,當做義子照拂。”
以白浩真人的輩分,虞承衍這個‘義子’可與穀廣明和其他長老稱兄道弟,穀廣明隱去這部分未提,反而也要收他做義子。
第一宗宗主願意收自己做兒子,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都是莫大的機緣與榮幸,隻是就算穀廣明願意,虞承衍也沒有到處認爹的習慣。
他垂下眸子,淡聲道,“不敢,若晚輩能突破至元嬰期,未來必報答前輩這一恩情。”
便算是婉拒了。
虞承衍觀穀廣明如今是渡劫巔峰期,距離大乘一步之遙,恐怕也快要遇到瓶頸了。若能平安找到母親,他願意屆時點撥穀廣明一二,助他突破大乘期。
他沒有打算一直呆在玄天仙宗,至於幫助過他尋找母親的人,他都會一一報答,了卻因果。
其實最好的結果便是找到娘親,將她帶離玄天仙宗,此生不與那人相見,也省得談這場不得善終的師徒戀。
不對,虞承衍漫不經心地想,應該是祖孫戀。
“其他事情都以後再說,你今日先將門派玉牌領了,也算是名正言順。”虞承衍未同意他的示好,穀廣明也沒有介意,他伸手拍了拍虞承衍的肩膀,親厚地說,“從此以後,就將玄天宗當成自己家,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虞承衍的思維被喚了回來,他表麵上不卑不亢地感謝,心中一頓,卻立刻明白了穀廣明這樣做的用意。
玄天宗的弟子玉牌一事,說起來也和謝劍白有關係。
他父親這個人一向有種近乎偏執的責任感,在天界時如此,在修真界時也更是如此。他甚至願意忍受離魄之苦,在飛升之前將自己的其中一魄分離了出來,化為強大的力量,作為結界鎮壓當年他斬殺千萬妖魔的萬骨之地。
根據虞承衍的了解,謝劍白大概在幾個月之內就會下凡渡劫,為的便是收回這一魄。
修真界的九千年鼎盛是不正常的,謝劍白當年用強橫的實力為後人鋪了一條大道,可惜對下界的問題治標不治本,而他自己也因為魂魄缺失而瀕臨危險邊緣。
下界的各種爛糟事情還有得磨,至於玄天仙宗的玉牌,便是其中一件。
當年謝劍白希望自己飛升後修真界能夠後繼有人,替他接過維護下界和平的重任。這也是為何他創立宗門,還留下許多秘籍的原因。
若是能有一個完全悟通領會的弟子出現,便擁有能夠調動劍尊留下的這份力量的能力。
可惜謝劍白的存在獨一無二,近萬年的時間,也沒有再出一個能達到他那樣高度的天才。
幾千年前,上上任的大乘期玄天宗主飛升無望,便對劍尊師祖留下的力量動起了歪腦筋。從萬骨之地的結界上想方設法地偷走了一部分力量,想要嘗試留為己用。
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劍尊留下的劍譜他至少已經能掌握五成,可劍尊的力量卻並不認可他。
在那宗主走火入魔的時刻,他無法壓製的力量竟然與玄天宗的鎮宗之寶測天石融為一體。
他並沒有如願,但也有意外之喜——測天石是劍尊為宗門留下的鎮宗巨石,外出領隊弟子們佩戴的測骨石的力量來源。
測天石不僅能測量弟子根骨,還能為門派玉牌附上靈力,作為交流工具和身份令牌使用。
自從這抹力量與測天石融為一體,測天石除了測量根骨之外,還能判斷此人與玄天心法是否合適,而且還化為玄天宗的法則秩序,以玉牌為契,擁有管束弟子的能力。
所有弟子入宗後會得到自己的門派玉牌,滴血喚醒玉牌的同一時刻,也代表與門派結了宗契。
雖然宗主無法掌控力量,可如果研究明白該如何利用玉牌,或許能做到更多事情。
這是一個隻有這三代宗主才知曉的秘密,這幾千年來每一任宗主都在設法研究,可惜迄今為止他們還沒辦法動手腳,但怎麼說也免除了門派裡會有他宗臥底的危險。
至於未來會不會出事……那就不是虞承衍該管的了。
穀廣明再想將虞承衍收為己用,也不可能輕易讓他大搖大擺地在自己地盤亂轉,可領了玉牌,虞承衍便和玄天宗結了宗契,這會讓穀廣明徹底放下心。
虞承衍痛快地同意了穀廣明的建議。
他們走出主殿,抬頭望去,四周是連綿的雲海,測天石便屹立在主殿前廣場的中心。
穀廣明笑道,“淩霄,以前測過根骨嗎?”
虞承衍的根骨若是真測出來,恐怕要有許多麻煩。
他態度恭敬道,“宗主將玉牌給我便好。”
修仙者不願透露自己底細,也很正常。穀廣明雖然心中不悅,但什麼都沒說,取來一塊嶄新的玉牌遞給虞承衍。
“一滴血就夠了。”穀廣明道。
虞承衍用劍風割破手指,一滴殷紅的血落入玉牌之中,他立刻感受到手中玉牌震動,仿佛有什麼劇變要破土而出。
他神情一冷,不斷用自己的力量向下壓去,玉牌終於在他的震懾中安靜下來。
穀廣明背過手要走,卻聽到虞承衍說,“來都來了,便測測吧。”
青年伸出手,貼在測天石上,測天石沉默了一會兒,如鏡麵般的石體上出現測量結果。
“中等偏上,這根骨很是不錯。”穀廣明伸手拍了拍虞承衍的肩膀,笑道,“看來你這孩子日後大有所為啊。”
虞承衍麵上笑笑,眼裡卻越來越冷。
他已經能夠確認,在滴血之後,謝劍白留下的力量已經任由他驅使——甚至由著他的想法,改變了測天石的結果。
可是,開什麼玩笑!
他恐怕是這世界上最討厭他父親的人了,他年幼時謝劍白確實教導過他,可是從虞惟死了之後,虞承衍便徹底斬斷舍棄了謝劍白教會他的東西。
虞承衍此生最恨自己和謝劍白之間的關聯,恨不得將自己身上和父親有關的聯係都全部洗得乾乾淨淨。
他與謝劍白對著乾了三千年,練的劍、修的道無一不是被謝劍白反對,甚至連做事禦下也要和謝天尊對著來。
結果,如今謝劍白的留下力量卻反過來認可了他得到了傳承?!
虞承衍冷著臉,悄無聲息地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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