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你不能這樣對兒子!”七皇子掙紮著,不甘心被侍衛拉走,“太孫不是仁厚嗎?怎麼就眼睜睜地看著?”
太孫垂著頭,目光冷利如刀。
——他是仁厚,但卻不是軟弱。敢挑釁他,七皇子該慶幸聖人先處置了。要不然,日後彆想有一天好過。
處置完了七皇子之後,聖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來。他無力地擺了擺手,“罷了,你們都出去吧。”
一眾皇子皇孫進來之後,得了一頓訓斥,受了一番驚嚇,就又被趕了出去。
但七皇子前踐尤殷,餘下的沒有一個人再敢心生不滿。
最重要的是,往後都是太孫的天下了,他們就要從皇子皇孫,變成皇叔皇弟了。雖隻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彆。
“皇祖父……”
太孫隻喊了一聲,就忍不住落淚,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可是,聖人卻哭得比他還傷心。
“晸兒呀,你說,朕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去見你父親?”
這麼多年了,聖人一直不敢細想當年之事。
如今人之將死,回顧自己的一生,最讓他痛悔的,就是逼死了自己的太子。
他忍不住想:這可真是報應啊。老天報應他,讓他等不到太孫徹底立住,讓他死都不能安心。
太孫一怔,心情頓時就複雜了起來。
太子薨逝的時候,他還小,很多事都不明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見識越來越多,有些事就越來越不敢細想。
一個是他的父親,一個是他的祖父。這兩個,都是他誠心敬重,也都是一心為他好的長輩。
在太孫心裡,聖人和太子的份量,沒有高低之分。讓他為了其中一個去怨恨另外一個,也實在是太過難為他了。
“父親他……不會怪您的。”
這句話,太孫說的很違心。但他隻想讓祖父走的安心一點兒。
至於九泉之下什麼的,太孫受史鼐影響頗深,堅信人死如燈滅,根本就沒有什麼九泉之下。
聖人或許是真的被太孫安慰到了,或許他隻是需要有人來對他說這句話而已。
最終,聖人是含笑而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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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崩逝,舉國同哀。
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會因為沒了一個天子,有任何改變。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孫在朝臣們的再三請求下,於靈前繼位,為嗣皇帝。
天子守孝,以日易月。
二十七日之後,史鼐便聯合六部尚書和宗室長者,一同保著嗣皇帝於奉先殿登基。
新帝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追封自己的父親為孝成皇帝。第二道旨意,才是定年號。
禮部照例擬了幾個年號送上去,可是新帝哪一個都沒有圈,而是自己提筆寫了一個。
新帝定年號“昭武”,改明年為昭武元年。
“昭武”二字,讓新帝的雄心與野望昭然若揭。
不少生性保守的大臣心生恐懼,害怕新帝窮兵黷武,給新帝的第一份請安折子裡,就有隱晦的勸諫之言。
徒晸到底年少氣盛,覺得這些人是欺他年幼,不相信他的能力。
史鼐持著朝笏,站在玉階之下,默默地聽著徒晸抱怨。
自先帝去後,徒晸仿佛是掙開了一道枷鎖般,急切地想要在朝堂上烙印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徒晸抱怨夠了,才問:“不知太保有何良策?”
是的,史鼐從少保變成太保了。雖然都是一品,但從一品和正一品,還是有那麼些差彆的。
唔,正一品的俸祿多了點兒。
聽見徒晸詢問,史鼐才慢吞吞地說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主意:“臣倒是有一策,隻是不知,合不合聖人的心意。”
徒晸還不大習慣被稱作“聖人”,明顯地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史鼐是在對他說話。
“太保但講無妨。”
史鼐道:“溫水煮青蛙。”
“何為溫水煮青蛙?”
“青蛙是水中的一種小動物,彈跳力驚人。”
史鼐先略微解釋了一下青蛙是個什麼東西,然後,徐徐道:“若是把一隻青蛙丟進滾燙的水裡,青蛙察覺到燙,會立刻跳出去。但若是把它放進溫涼的水中慢慢加熱,則青蛙就不會察覺到有危險,放鬆警惕。它的肌肉會慢慢鬆弛,等感覺到熱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是個極好的主意,可徒晸卻並不滿意,“太保這主意,跟其他人有什麼區彆?”
滿朝上下,所有人都在勸他穩。他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表現的不穩重了?
史鼐沉默了片刻,說:“也有速成的。不過……”
還真有?
徒晸追問:“不過什麼?”
“費錢。”
徒晸:“……”
——朕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