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辱臣死,孫策落於廣陵之手,我廣陵城上下,上至太守,下至平民,皆被江東之兵恨之入骨,江東之臣,必出謀計而圖廣陵之城,江東之將,必恃勇而殺廣陵之民,江東更有萬裡舶船,一日而下,兵足也,而我廣陵所恃不過是一城一池,然而,我城中之兵民一心,必能守而不叫江東之臣,江東之將,江東之船,近半寸於城中之土。爾等萬不可生僥幸之心以為降可生……”陳登接上話,道:“須收斂士氣,若再來敵,死戰到底,才能握緊勇而能進行談判,到時才是籌碼上桌之時。望各位知之!”
“吾等隨大人吩咐,謹遵大人令!”眾人皆朗朗回應!士氣為之一變,不退反升。
這是告訴他們,江東之兵恨他們入骨,因為他們抓了孫策,還騙了他們,詐了他們。
所以休以為有退路。在眼前的他們,沒有退路。絕對沒有退路。
再來敵兵,必須要死戰到底,才有生路。
他這麼一呼喚,眾兵軍總算是將陳登騙他們的事給圓過去了。
其實這種計策用的時候,可以騙到敵人,可以激勵己方的士氣,然而,也是有負麵效應的。若不及時化解,陳登的威信力就會下降,將來想要再好好的治下,就沒人信他了!
一場信任危機,公關處理完成!
而為家臣或為幕賓之臣,就得替主作想,主想不到的,顧不到的,忙不過來的,他們得想到,得事無巨細,得幫著完成,而替主維護名譽與威信,以及維係關係和信任,更是重中之重,這是治下的關鍵。
他們其實很看好陳登,雖然當初投奔陳府,是因為陳家是世家。然而,如今的陳登,前程必不可限量,他們又不傻,隻會更死心踏地。
為何!?因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陳登有擒孫策之名,必名於天下。而女公子重來重功重人才。若陳登將被重用,他們也就因為是幕賓之臣,同樣都得進入領導班子。
君不見昔日之陳宮乎?!
當年陳宮跟著呂布,征戰疆場,但依舊也不過是隨軍軍師,呂布多不聽還算了,還每多敗,何其鬱悶,然而現在為相,當初在戰場上需要急智,有時候陳宮就會反應略慢些,但呂布心急,早先一步去做了,總是敗,而為相,有的是時間慢慢琢磨,慢慢商議,慢慢思索,這需要花時間去想明利害的小事也就隻是微不足道了,而當初鋪佐著的,跟著陳宮的人,全進了相府懾事。皆是因為此故!
如今相府更是廣納賢才,便是陳宮一時想不出來的事,也有的是人提意見給他,替他著想,去替他完成。
這就是執政真正的魅力所在!
執掌權柄,明以利害,曉以決斷,就算一人之智不足,沒關係,隻要肯納意見,就能儘善儘美!
概括一句就是,跟著陳登有前程!陳珪已是副相,陳登又有此功,將來呢……
以前在陳府,隻是家臣,但是真正的進入核心領導層,就不一樣了!
那是腹心所在啊。
而現在他們將拚死力,也要守住廣陵,守住的是將士的心,也是他們的,他們的一切,包括所有的誌向和前程,全在此一役。成則名馳天下,敗,敗也猶榮!生死留青名!
“大人,必還會有兵來,須固戰備。”幕賓道。
陳登點首,一一吩咐下去,然後登上了城牆,命人收拾城牆和修城門,加固,然後處理戰俘與死去的同袍,傷者也都一一救治進城,打掃戰場,有條不紊。
而陳登卻看著根本看不見的那條江。他眼睛看不到,可不妨礙他的心裡有那條江。以前那條江是模糊的,朦朧的,可是現在卻在心裡清晰了。
因為得了孫策,因為有此之意料之喜……而江還是南下的阻礙嗎?!而江南岸,吳越之百姓,之土地,還是不可得的土地嗎?!
他得好好想一想,他也需要花時間想一想,剩下來的事怎麼處理。
因為是從未得過的新局麵,是之前從未預想過的局麵。
陳登這個人計謀百出,而且十分狡猾,有時候為了目的,他是不在乎什麼手段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個局麵,將必須以諸侯之間的行為來進行,否則就淪為盜匪的手段,成不了氣候。
他雖然是個陰謀家,但是,有時候水到渠成了,事已經到這地步了,就得拔高高度來想這個問題。
以外交之策略來處理這件事。當然,前提是,先把江東擊退了再說。先得守住了廣陵,才能到談判階段啊。
陳登靠著城牆,一息一張之間,腦子裡將這些想了個清清楚楚。
當下便立即發信與徐庶與袁耀,請求增兵增援廣陵,並將孫策的事告知,以備有變,準備隨時抗擊。
然後發信與賈詡和陳宮,準備外交辭令,這件事,得他們來處理,務必要占儘優勢,尤其是呂布父女不在徐州的情況下,這個事的處理,就全靠他們了!彆他得了孫策這麼一個戰果,最後反而被江東弄個什麼輿論戰而輸了陣勢,又把徐州黑了一波,叫陰險小人這一類上靠。這個事,就得拔高,無限的拔高,比如扣押孫策這個事,可不叫盜匪綁架,而是孫策犯境,不請自來,隻能扣押這個性質,而不是被江東先一步弄個什麼話題出來,那真是要黑慘了……
那他陳登估計也得被他們黑成陰險家,這可不是好事!
再後麵,便是聯合黃祖,在援兵來之前,得扛住這個巨大的壓力啊。否則,前功儘棄,還要反過來被江東人給黑死。
他將信喚來兩隻鷹,火速的送出去了。
鷹少,而且多數往北方去了,一般除非十萬火急,不然是絕不用的。
鷹送的信,是真的特彆緊要,一個是求援兵的,一個是外交一定要及時跟上,不然就來不及處理了。
陳登就在城牆上處理公務,也不嫌風冷。有他在,軍士們的心都是定的,有事便來彙報,馬上處理,效率很高。
戰時,是沒辦法。能有城牆呆著就不錯了。
有時候野戰,便是在糞堆上搭帳蓬,還能挑嗎?!不也得在這上麵處理公務!?
守著孫策的幕賓已經被親信通知了事情,然後見到高二娘來,便敬稱了一句,“高小將軍!”其實高二娘還未正式被封什麼將軍。她是臨時被陳登委以重任。並未有正式的軍職。
然而,這並不妨礙這廣陵上下對她的尊稱和尊敬。
與陳登一樣,她其實威信也大漲,總歸有她在,廣陵人是萬分的感激和依賴她的。
高二娘忙還了一禮,道:“這裡先交由我吧,請!”
“某告退!高小將軍請便!”幕賓也知道這裡很危險,他是文臣還是彆在這摻合了,這要是被太史慈用刀脅持了,那就是笑話了。
所以他麻溜的退了。戰已贏,暫時危機解除。
太史慈迫不及待的推了門進了屋,看到躺著的孫策時,眼睛紅了,急趨幾步,跪倒在榻前,道:“主公!”
可他還是不忘最重要的,手微抖著去試鼻息。見還有氣,這心底裡的氣是徹底的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