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離去(6K+)(1 / 2)

獨占金枝 漫漫步歸 10904 字 9個月前

模仿繪製信封上的印戳其實也不容易,至少尋常的伯府小姐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去會這個東西。

不過眼下,大抵是看了先前薑韶顏的表現,林彥驚異雖有,卻也不覺得太怪異了,甚至隱隱還有種“應當如此”的感覺。

才女嘛,會模仿個印戳也不奇怪。哦,待回了長安城還是要多留意留意東平伯府的動向的。

能把楊衍那一封很難模仿的亂石體模仿的惟妙惟肖的,模仿的印戳自然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看著信封上幾個印戳,還不待林彥開口,便見女孩子又從她那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的匣子裡掏出一隻小罐子,從裡頭倒了些塵土模樣的東西,待印戳乾的差不多了撒在信封上。

“薑四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林彥沒有見過這樣的才女,哦不,不止才女,甚至聚集了不少下九流的能人異士的騾馬市裡也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大師”。

“從長安加急出發的信要經過幾個大城,如今已入初冬,江南道這裡少雪自然不說,可那幾個大城有不少城池眼下正是寒冬風雪交加的時候,印泥結了冰,寒熱交替,這印戳縱使是百裡加急來的,也不會這般完好無損。”女孩子認真撥著印戳上的塵土,說道,“隻要經過的,做過的東西,一定會留下痕跡。”

林彥心中一跳:這薑四小姐也委實太細致了,連這等尋常人極易忽略的細節都注意到了,若是做了什麼壞事……當然,眼下這件不算,總之,若是薑四小姐做了他和崇言不知道的事,要抓到她的把柄可不是一件易事。

察覺到林彥那尤為“關注”的目光,薑韶顏抬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太在意。既然選擇在林彥麵前做這些事,自然也是一早便預料到自己會被“重點關照”的了。

不過如此更好,誠如季崇言方才做的那樣,若是林彥一時半刻都難以察覺到的問題,楊家女眷更不會那麼容易發覺了。

“其實不做這些也不要緊。”季崇言看著女孩子的動作,頓了半晌之後,突然開口道,“楊家女眷沒有這麼容易發覺的。”

“我知道。”對此女孩子早有預料,聞言卻是笑了笑,頓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解釋了起來,“但是這些信遲早會被發現的。”

至少楊衍遠不到患呆症的時候,自己寫的信自己定是認得的。或許那是許久之後的事了,可提前準備總是好的。

“他這般生性多疑必然不肯輕易放過這些書信,會查的很認真,將來萬一……”女孩子說到這裡,不由笑了,眼裡卻是冷靜大過笑意,“也好給他找些事做。”

既然選擇對楊家人動手,那楊衍遲早都是繞不開的坎。她相信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給楊衍找些事分分心自然是一件好事。

原來做這些是為了這個。這個時候就已經在想那麼遠的事了嗎?季崇言輕笑了兩聲,看著拿簽子沾了水正在信封上認真讓這封信曆經“風雪”的女孩子,眼底亮的驚人。

他此生便沒有遇到過這麼對他胃口的女孩子,麵前這位是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一個。

頂著一旁林彥那副緊盯“嫌犯”的目光,兩人有一岔沒一茬的聊著。

“我讓楊衍回信的日子就定在明日吧,楊老夫人的飛鴿傳書應當前兩日就到了,留幾天的工夫給楊衍考慮寫家書,明日寄出好了。”

“好,”季崇言聞言說道,“到時候送信這等事我來安排就好。”

女孩子點了點頭,沒有一點猶豫的應了下來。

正如他先前信任她來做這些事一樣,小白菜辦事她同樣放心。

信封做好,裝信,而後封蠟收口,做完這一切之後,薑韶顏將手裡的信交給季崇言,道:“好了,季世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季崇言搖了搖頭,笑看向一旁臉色古怪的林彥,問道:“你看有問題嗎?”

林彥:“……”又拿他長久斷案練出的直覺來試了?

這兩位打從一開始就已經在考慮被楊衍發現之後的事了,所做的應對也都是圍繞楊衍展開的,又怎麼可能連楊家那幾個女眷都騙不過?

“我沒什麼感覺。”林彥看著眼前這兩位,心情複雜難明,卻還是看了看信說道。

如此就好了!季崇言收了信,看那廂的女孩子正在同香梨收拾匣子。

小丫鬟香梨正在認真的問薑韶顏“魚啊”“知了”的事情。

對於香梨什麼都能聯想到“吃”上的舉動,饒是自詡“食客”的薑韶顏都有些自愧不如:這位畢竟是個大早上對著頭頂的太陽都能感慨“像個煎了單麵的荷包蛋”的主,臉都能像曬乾的棗核兒的,把“知音”聽成知了也不奇怪了。

油炸知了據聞確實好吃,隻可惜薑韶顏打小雖說吃的也算廣,可這種油炸的知了、蟬蛹外加各種“小蟲子”實在不在她的菜譜裡頭。

想著方才從晏城城門口到衙門來的途中有幾個小販在叫賣栗子,薑韶顏便道:“可以買些栗子來做桂花糖栗子來吃。”

先前秋濃的時候在姑蘇買了幾罐做好的桂花醬,泡茶也好,做糕餅也好,夾在裡頭做芯子或者淋在上頭做桂花醬蘸著吃都很是不錯。

聽著薑韶顏的形容,想了想那桂花醬的味道配上栗子香,香梨咽了咽口水:吃不到油炸知了的遺憾瞬間不見了蹤影:待從晏城回去的時候,定要多帶點栗子回去做桂花糖栗子去!

一旁聽著的林彥饒是自詡自己不是個嘴饞的,此時聽了也有幾分勾起了腹中的饞蟲。

這個時候又想起薑四小姐上一回來晏城的時候,段斐被饞的狠的烤雞。不得不承認段斐說的也沒錯:一樣的烤雞怎麼她身邊的就變的特彆好吃了呢!

這桂花糖栗子仿佛也一個樣。

一旁的季崇言也未說什麼,隻是幫著女孩子收拾完匣子之後才問她:“薑四小姐,我好似還沒有帶你在這晏城衙門裡轉過,要不要走走?”

正惦記著桂花糖栗子的香梨:“……”他們都來這晏城衙門多少次了,連衙門茅房在哪裡,有幾個都知道了,還用特意帶嗎?

更何況這晏城的縣衙衙門同寶陵的相差也不大,差不多的樣子。

薑韶顏聞言卻是目光閃了閃,定定的看了片刻季崇言之後才應了下來。

由季崇言這個衙門暫時的“主人之一”帶著逛衙門到底與自己逛是不同的,香梨站在衙門口看著兩人走入大牢的背影有些茫然。

薑四小姐這樣一個人身邊怎麼有個這樣傻氣的丫鬟的?林彥搖了搖頭,轉身跟著進了大牢。

崇言再怎麼性子刁鑽也不會帶著心上人無緣無故跑去逛大牢,去大牢裡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江南道一代多數縣衙大牢都布置的差不多,靠外頭的是關押普通犯人的,越往裡頭關押的犯人越重要。

似眼前這位親手殺了前任縣令的殺人重犯更是如此。

“他叫周方,就是那位自首的嫌犯。”季崇言說道。

他們進去時,正坐在大牢裡吃飯的周方抬頭向這邊看來,當看到季崇言身邊的薑韶顏時忍不住麵露詫異之色,問道:“你是什麼人?”

他眼下是殺害縣令陳萬言的嫌犯,哦不,就是凶手。季世子和林少卿這樣的人來看看他這個凶手,問問話什麼的不奇怪。方家姐妹被叫來圍觀一下也不奇怪,畢竟是前任苦主。彆的什麼官員或者江南道都府的負責官員過來看看更不奇怪,畢竟與此有關。

可麵前這個一看就同負責審案官員毫無關係的女孩子過來便有些奇怪了。

“我姓薑。”女孩子和氣的回答了他一句,卻歪了歪腦袋,忽道,“你為什麼會問我是什麼人?”

“不認識自然就問了,有什麼奇怪的嗎?”周方下意識的回道。

鑒於他主動投案自首,且投案之後一切皆十分配合,周方眼下已經被從綁成麻花狀的木架子上下來了。不過手腳都上了沉重的鐵鏈,腰間也環上了一圈鐵鏈,如此雖說麻煩,可比起原先麻花狀的樣子至少能走個幾步活動活動了。

眼下他就盤腿坐在石床上端著飯碗在吃飯。

“聽說你同陳萬言有舊仇,又因為欽慕方三小姐一直盯著陳萬言,想來是查過陳萬言的。”女孩子看著他開口說了起來,“陳萬言官場大半輩子一直都在江南道一代活動,這晏城隨便尋個百姓都知曉陳萬言家裡有什麼人。”

“除卻一夫一妾一子之外,他還有個女兒,聽聞也是個嘴饞好吃的,是個胖姑娘。”女孩子說道,“不過這胖姑娘的胖有一半是病,自打生下來長到五六歲便被送去了京城外祖家,找京城太醫署退下的老太醫調理了這麼多年也不曾回來過。”

“一個和我一樣的胖姑娘並不算多見,可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陳萬言那個遠在京城養病的胖女兒,被季世子帶過來看看殺父仇人的,反而問我是什麼人?”女孩子看著停下手裡筷子的周方,似隻是單純的好奇,“你連陳萬言那個送去京城治病的女兒都見過嗎?”

一個不曾出過江南道的人怎麼可能見過陳萬言的女兒?要知道陳萬言的女兒五六歲的時候便被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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