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發出人類不能夠辨彆的歡呼聲,越過百穀泉一的身體。
朝著山下猛衝過去。
一片黑色的洪流衝刷過。
他的視野幾乎要被遮蔽。
就算有著開普勒的庇護,隔著一層保護膜,他都能夠感覺到黑色液體對於還活著的人,對於能夠感覺到幸福
的人,那種無可抑製的憎惡。
生活在這個神社裡麵的女孩子,是根本沒有陽光的。
她們渴求著陽光。
同時也無比嫉妒,那些能夠在陽光下麵歡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痛苦的人們。
她們要把那些人變得和自己一樣。
“接下來會變得怎麼樣呢?”
百穀泉一隨便想想都能夠知道。
他閉上雙眼。
像是要把自己的聲音銘刻在他的腦海深處,
開普勒把嘴唇湊近他的耳邊。
“好傻…但是很有趣,我就滿足你好了。”
#
醫生朝著診所走去。
天空已是豔陽高照。
他沒有這更之前的記憶,就算去想,也隻是頭痛欲裂。
於是他決定不再思考。
反正昨天應該也隻是在那裡和誰喝酒,一直喝到早上吧。
沒有什麼特彆需要在意的。
比起這個,還是快點回診所,繼續去觀看那些影片比較重要。
畢竟禦影選舉很快就要來了,以後就不能再這麼輕鬆了。
今天已經是…是。
是什麼時間來著?
他閉上眼睛,不再思考。
他往診所走的路上遇見了那個瘋女人。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在地上亂爬,隨便吃些不知道什麼東西。
如果之前被選中成為禦影,那麼一定也非常美麗。
“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醫生絲毫不帶憐憫的歎了一口氣。
他抬起腳,朝她踢過去。
這種行為甚至都不帶惡意。
他覺得自己隻是踢開回家路上的一塊小石子而已。
瘋女抬眼向他望去。
“……”
醫生的動作停在原地。
他看見瘋女黑洞洞的,像是傷口一樣的眼睛。
那眼球之中的黑色在往下流淌。
瘋女的臉很快就被黑色給覆蓋。
她從雙眼開始融化,化成一灘黑色的液體。
“……”
發生了什麼?
醫生感覺到他的身體也被陰影覆蓋。
抬頭望去,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被遮蔽了。
黑色的洪流從遠方的山中襲來。
“這是世界末日嗎?”
醫生想。
他一開始還能夠思考,後來發現自己伸出來的指尖也開始融化。
周圍的一切景象就像是被攪拌過的顏料一樣,軟塌塌的壓下來。
一直到自己和麵前的瘋女融化到一起。
醫生躺在地上,仰視著天空。
才想起來。
原來自己早已經死了。
和,‘基於某個人的希望,自己一遍一遍的複活,隻是為了一次又一次的受苦而已。’
這兩件事。
他還明確了一點。
就是現在他要去讓更多的人受苦。
接受了這一點,醫生的思緒逐漸被抽離。
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化作一條涓涓細流,和上方的黑色惡意融為一體。
黑色的洪流遮天蔽日,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宛如流動的蝗群。
#
東京某高級住宅區。
女仆蹲在門外,把自己的身體縮得不能夠更小。
她緊緊抱著托盤,聽著門內一次又一次傳來的打砸聲。
幾星期前那位大人住進這裡,幾乎算是逃難。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
偶爾會有外麵的人過來,給大人傳達家族裡麵的人的死訊。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歇斯底裡的發作一次。
宅子裡已經有幾個人被抓起來處死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現在的時代還會有‘處死’這種事情。
但是也許那些貴人們,奉行著和她們完全不同的一套刑法吧。
女仆想。
聽著裡麵又傳來的古董花瓶碎裂的聲音,她把自己的身體縮得更小了一點。
希望今天死掉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
然後她聽到了一些異樣。
並不是東西碎裂的聲音,也不是那位大人的咒罵聲,還有脫力的喘/息。
而是像是蟬脫殼一樣,有什麼東西從原先的外皮中脫胎而出的,哢啦哢啦的聲音。
她蹲在地上,眼睛盯著地板。
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小縫。
聲音從中傳出。
“……”
我不應該感覺到好奇的。
女仆對自己說。
那位大人最近臉上已經出現一些潰爛,這是死亡的前兆。
聽說之前他死去的那些家人之中,有些人自己被詛咒而死,他們身邊侍奉的人也全部不成人形。
看到得越多就會死得越快。
我最好現在趕快逃跑。
但是…
宛如受到了蠱惑。
女仆站起來,一點一點的把手覆蓋在門把手上,從門縫往裡麵窺探。
明明是白天卻拉起了窗簾,室內一片漆黑。
借著走廊映到裡麵的光,她看到那位大人安靜的站在原地,身子半弓著。
不太對。
那位大人從小經受嚴格的禮儀訓練,哪怕是最不堪的時候,背脊也是挺得筆直的。
但是現在他的背卻弓著,隻是腿還站在原地。
像舞台上被吊起來的人偶一樣。
緩慢的,他把臉朝著她的方向轉過來。
“……”
透過發絲的間隙,她和那位大人對視。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女仆想。
他的雙
眼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
他對她微笑。
明明女仆擅自窺探了這裡,應該遭到訓斥或者是懲罰的。
但是現在,那位大人卻半點沒有露出被打擾的不悅,反而對她微笑。
這微笑也不符合禮儀。
並不是矜持的微微翹起嘴角,而是咧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嘴角裂開流血也不停下。
“……”
字麵意思的嘴角咧到後腦勺。
她第一次知道人類的笑容可以像是拉鏈一樣,橫跨整張臉。
從他微笑咧開的嘴唇中,兩隻細長的爪子伸出來。
百穀大人的臉就像是裂開的蛋殼一樣,分成兩半。
從傷口中,一個怪物鑽了出來,朝她猛撲過去!
女仆的後腦勺撞到地板,陷入假性昏厥狀態。
她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那個怪物朝她的眼睛直搗過來的舌頭。
#
東京都自衛隊收到城市動亂的消息,是在十五分鐘後。
十五分鐘內,死者17人,傷者234人。
街道陷入混亂狀態,踩踏事件和連環車禍接連發生。
“一種不知名的寄生蟲病,以百穀家在東京市郊區的據點為中心擴散開來。”
“被疾病傳染到的人,最直觀的現象是身體變得乾癟。”
“五分鐘內宿主的身體被抽空,黑色的怪物從屍體上破體而出。”偵測人員彙報。
“…你之前還說是寄生蟲,現在就直接說是怪物了。”他的上司很無奈。
“還有什麼壞消息嗎?”
“畢竟這怎麼看,比起寄生蟲病都更加像是詛咒啊…至於更多的壞消息。”
偵測人員沉默了一下,點開了屏幕中的監控影像。
那是某個小村莊的衛星雲圖。
本來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關注這裡的,但是現在…
“電腦壞掉了嗎?”
軍部領導發問。
“如果它壞掉就好了。”偵測人員說。
屏幕上,本來應該是村莊俯瞰圖的地方,現在隻是一片黑色。
那黑色隱隱流動著。
好不容易露出了一個空隙,他們看到那空隙中是一個掙紮著求生的人影。
卻很快又被黑色給覆蓋。
“不知名的黑色災難正以這個村莊為起點,朝著東京都的方向擴散。”
“它具有液體的性質,目前沒有觀測出來是否存在知性。”
要討論這種能夠被衛星觀測出來的,龐大到隻能夠稱為氣象災害的東西是否存在知性。
這個放在以前一定會被彆人破口大罵。
但是現在,在這個真正存在神明和怪物的時代,沒有一個人有心思笑得出來。
“並不是簡單的經過,而是像洪水一樣不停擴散
“它經過的地方衛星無法再繼續進行監測,沒有任何的信號反饋。”
“我們已經派出了幾架還能夠用的武裝直升機去進行攻擊,但是不管是□□還是其他武器都收效甚微。”
“最高記錄五分三十秒,隨後飛行人員就不再給我們答複。”
“飛機通訊裝置也隨即損壞。”
“……”
誰都不會對那種地方還有沒有人能夠存活抱有信心。
“在紅月事件開始之前,我們也許還能夠考慮用大規模殺傷武器去對抗它。”
“但是現在,隻是一些還剩下來的□□高爆□□,這種等級是不可能對它造成損害的。”
“而現在…”
他又點開了一個界麵。
上麵流轉著密密麻麻的數據。
其中大多數軍部領導看不懂,但他看懂的那些足夠讓他的身體僵硬在原地。
監測人員的聲音像是完全不考慮他能不能理解一樣,自顧自地回響在觀測室內。
“它正以時速三百公裡,一秒八十三米的速度朝東京都逼近。”
“如無意外,我們將在十五分鐘後迎接它。”
“請在這之前想出一個對策。”
“……”
“你乾脆現在朝著希臘的方向跪下來,祈禱冥福算了。”
軍部長官由衷的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