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這天,夜溫言暫失靈力,跟樹較勁兒的事就交給了師離淵。
帝尊大人不負所托,在福祿院兒站了半個時辰,成功地把老夫人給驚出病來了。
其實照常理來說,老夫人最後肯定是會病一場,然後再精神崩潰。畢竟夜溫言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要等她精神自行崩潰之後,能套出有價值的話來。
可這些日子以來老夫人似乎越挫越勇,根本不可能病得這麼快。
但再多的不可能,到了帝尊大人麵前也得變成可能。畢竟帝尊大人沒有那個耐心,還等婆子們砍樹,再掰掉樹枝,再剁成木頭,然後堆在院子裡。
他覺得這一係列操作做下來,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還得回去守著他們家阿言,哪有工夫跟一群老太太過家家?
於是帝尊大人親自動手,直接把那棵樹連根給拔了,砰地一聲拍在老夫人房門口,枝乾分離剁成樹段。一整套操作下來乾脆利落,也就幾個呼吸間的工夫。
老夫人聽到動靜之後就往外跑,跑出來一看就傻了眼。這樹還沒砍呢怎麼自己就倒了?婆子們還沒下手呢,怎麼自己就成樹段了?
她嚇得暈了過去,君桃也暈了過去,那些婆子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樹好好的還長在原處,就是房門口還有泥,是樹被連根拔起的時候帶出來的。
這下老夫人受不了了,她開始懷疑這院兒裡真有鬼,甚至還想到是死去的夜老將軍還了魂來向她索命。
做了虧心事就怕鬼叫門,老夫人終於被嚇病了。不但她病了,君桃也病了。
畢竟虧心事是兩個人一起做的,鬼索命也不會隻索老夫人一個。
師離淵給夜溫言講起這些事時,眼睛裡是帶著些嫌棄的目光的。他問夜溫言:“你也不像是優柔寡斷的性格呀,怎的在麵對夜家人的這些事情上手段如此溫柔?照本尊說,直接搜魂就好,搜完之後一巴掌拍死。這種人死不足惜,沒什麼情份可顧念。”
夜溫言側躺在榻上,兩隻手還拽著他寬大的袖子,迷迷糊糊地說:“不行,我得讓她們在認罪時是清醒狀態,這樣才能把真相公之於眾。這樣的人就算要殺也不能偷偷摸摸的殺,那樣對於死去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他們的罪行必須公之於眾,如此我才算完成夜四小姐的囑托,我這具身體也才能恢複正常人類的體溫。”
師離淵也不再說她,隻伸出手去往她頭上摸摸。
明明人是迷糊的狀態,可額頭冰涼,臉頰也冰涼,就跟死人似的。
他實在心疼,“那便慢慢查吧,夜家兩位將軍都死得不明不白,查出來對天下人也算是個交待。隻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們能弄死一個兩個就不差再弄死第三個,一品將軍府龍潭虎穴,所有人都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本尊也知你總是將計姑留在大夫人身邊,是怕你不在時她們直接端了大房,所以我又將計奪和計蓉給你送了過來。你總得答應我,不管去哪,那兩個人都貼身帶著,不要總是帶著個不會武功的丫鬟,真遇著事情,她護不住你。”
夜溫言聽了就笑,“除了每月十五,我平時也沒有需要彆人來護的時候。”
“不要大意。”他提醒她,“人心隔肚皮,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輕易相信的。”
“你究竟是要說誰?”她聽出他話裡有話,“似乎在說我身邊的人,是哪一個有問題?”
師離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輕歎氣,“不是現在就有問題,而是將來。當有一天個人利益發生衝突時,如果你不投注太多的感情,到時就也不會因為家人的遠離而太過傷心。阿言,其實我一直不讚成你跟你的家人挑明了身份,因為一旦挑明,對於她們來說,你就已經是外人了。甚至她們還會去想,如果不是你的到來,原本的夜四小姐有可能就不會死。”
她把眼睛睜開,看著他,“會這樣嗎?”繼而苦笑,“這些事情我也想過,但是沒關係,說了是一種態度,在她們把我當外人的同時,她們對於我來說,也已經是外人了。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會走得很瀟灑,絕不拖泥帶水。”
她沉沉睡了過去,師離淵就在她身邊守著,任她抓著袖子,一直抓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