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著涼,我課間操的時候去醫務室拿點藥。”
宮原還是用擔心的目光看著他:“你還是打電話讓家裡人來接你吧。”
陸序還是搖頭。
他家沒什麼人,被找來照顧他的阿姨自從上次回家隻打了個電話說家裡人病得重,之後再沒回來。
到了課間操的時候,陸序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沉重。
他強撐著把書收好,在同學們都離開了教室之後才強撐著站了起來。
因為前幾天下雨的緣故,學風建設的相關視察延後了,盛羅照舊不能去操場上跑操,坐在走廊的窗台上,她仰頭看著幾隻喜鵲在楊樹的樹杈間穿梭。
更高遠的地方,大雁小小的身影嵌在天上,像是一排燒餅上的芝麻。
是的,盛羅又餓了。
早上起晚了,來不及吃早飯,姥姥給她塞了幾張雞蛋餅,她在上學路上全吃完了,
兜裡隻有二十塊錢,其中十塊還是姥姥周末的時候給她的。
她想帶毛老大檢查身體,還想買個新鬨鐘,已經是顧了東就顧不了西了,實在是一分錢也不敢亂花。
陸序從教室出來,就看見女孩兒坐在陽台上仰著頭,修長的頸項露在外麵。
像個在研究怎麼抓鳥吃的幼貓一樣野心勃勃。
他轉身,想從另一邊離開。
卻看見盛羅的身體猛地往後一仰。
陸序猛地撲過去抓住了她校服的下擺。
倒下去的盛羅抬起上半身,抻著脖子看他。
“這是咋了?”
“你!下來!”陸序察覺到自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把自己接到的一片鳥毛用手指夾住,盛羅也不用扶著牆,隻靠腰力就將自己的上半身平平抬起,坐正了身子看著突然撲過來這人。
哦,是陸香香!
“你不用擔心,就我這身板兒,就剩個小腿在這勾著窗台我也沒事兒。”
藍黑漸變的喜鵲尾羽細細長長,她隨手插在了陸序的領口上:
“我還第一次看見喜鵲掉尾巴毛,送你啦!”
陸序還在喘著粗氣,混沌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各種可怕的想法。
這種感覺叫後怕。
“你這是在學校裡,不能做危險動作。”
“好,我知道了。”盛羅從善如流地從窗台上下來。
她本來想回教室,卻又轉頭看向了陸香香。
“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序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感官變得遲鈍和閉塞,他仿佛聽見了盛羅在說話,卻沒有辦法做出回應。
2010年9月23日,周一。
很多年後,淩城一中的一些同學還會津津樂道地說起這一天。
這一天的風很大,把太陽都吹冷了。
這一天大雁啟程,喜鵲填巢。
這一天,他們眼睜睜看著名震淩城各大高中的盛獅子扛著一個比她還高的人穿過操場衝向學校的醫務室。
“壞了!盛獅子搞出人命來了!”
有人在跑步的隊列裡大聲說道。
半個學校的人都扭頭看了過去,本來就不怎麼方正的跑操方陣全都變得七零八落。
陸序雖然清瘦,腿還是長的,盛羅不太會背人,隻能靠肩橫扛著他一路狂奔,仿佛一個成功得手的人販子。
教導主任陳學正正好看見了這一幕,連忙追了上去。
學校的保安和幾個男老師在陳主任的帶動下也都紛紛趕了過去。
於是,在學生們的眼中,畫麵變得更奇怪了。
盛獅子扛著人在跑!
盛獅子打人搞出人命了!
盛獅子搞出了人命打算毀屍滅跡。
盛獅子搞出了人命打算毀屍滅跡結果被老師們發現進行圍追堵截。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一個離奇的校園傳說在淩城一中的學生中間就此產生,並且注定了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