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柿子能吃了。”
收拾了碗筷拿到後院的水池裡,盛羅抬頭,看見了在枝頭掛著的柿子。
陸序端著盤子跟在她後麵,也順著她的聲音抬頭看。
九月的時候這棵柿子樹上已經陸陸續續結出青色的小柿子,柿子長了長似乎累了,隻是長大卻不見變色,進了十月下旬,這些柿子才仿佛曬足了太陽似的陸陸續續地紅了。
隻是那時候還不能吃。
現在經曆了一場掛霜的冷潮,柿子的樣子又跟之前不同了,大小還是那麼大,卻晶瑩剔透的。
盛羅仰頭看了會兒,笑著回頭問:
“陸香香,你吃柿子不?”
陸序看她的樣子活似看見了新玩具的毛老大就知道她是想爬樹摘柿子。
“還是用竹竿摘吧……”
“哪用那麼麻煩?”
女孩兒單腳踩在石凳上,手臂抓住粗壯的樹枝往上一翻,人已經爬到了樹上。
陸序隻能在下麵抬頭看著她。
大概是風大的緣故,雖然真的很冷,天還是藍的。
光禿禿的柿子樹上,圓鼓鼓的柿子隨著枝杈搖晃。
盛羅的動作輕盈又穩健,小心地貼在樹枝上,摘下了兩個柿子。
上一秒還在北風裡招搖,下一秒就成了人類舉在掌心,柿子大概也是有點兒委屈,貼在人的掌心,冰涼又柔軟。
“熟透了。”
盛羅滿意地點點頭。
“陸香香,你拿個簍子給我。”
陸序麵無表情看著她,很想把她的頭摘下來。
說爬樹就爬樹,盛羅她果然是人形貓科動物吧?!
“你趕緊下來。”
盛羅還是嘿嘿笑:“上都上來了。”
又摘了四個柿子,盛羅見陸香香沒有替自己拿籃子的意思,乾脆把手裡的柿子都放在了樹杈子上又開始脫校服。
陸序連忙撿起一個不鏽鋼盆,盛羅卻已經不用了。
因為到處都是暖氣,盛羅脫了校服裡麵隻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修長有力的手臂被正午的陽光鍍了一層彆樣的光彩。
陸序看著這一幕,卻像是看著一副生機勃勃的寫意素描。
天空與樹都成了虛化的意象,唯有那個人與她留在樹上的影子,占據著整個畫麵。
畫麵淩亂,毫無秩序與美感。
可隻要看著,沒人敢說這個畫不是美的。
漸漸的,光源角度也在變化,矮牆外的光消失了,雜亂的線條中漸漸生光。
是金色的。
校服被用來裹了柿子背在肩膀上,盛羅笑容滿麵地站在柿子樹上。
“陸香香,讓開點兒,我直接跳下去。”
“不行!”
回過神的陸序幾乎要歎氣。
“盛羅,你把柿子遞給我,你好好下來。”
“唉,陸香香啊,你也太小心了。”盛羅竟然成了先歎氣的那個,她把自己的衣服卷了卷,輕輕向下放,陸序站在石凳上接了過來。
“好嘞!”看見柿子沒事兒,某隻獅子也放心了,抬腳就從樹上往下跳。
抓著樹枝借著手臂手臂的力量她直接蕩到了地上。
反倒是小心接下了柿子的陸序毫無防備地看著盛羅從他麵前“掉”了出去,驚得整個人都歪了身子。
盛羅連忙扶住他。
抱著柿子的少年被一頭黃色短發的少女接在了臂彎裡。
“陸香香,你還是小心點兒吧!”
站在廚房門口的羅老太太聽見動靜,快步走出來,就看見她外孫女捧著校服開開心心地獻寶:
“姥姥,我摘了幾個柿子,洗洗一人一個分了唄?”
“外頭多冷啊你還脫了校服?”
趕緊搓了搓女孩兒露在外麵的手臂,羅月又去看站在院子裡的俊美少年。
“小陸?”
陸序站在柿子樹下,一隻手扶著石桌。
“羅奶奶,我……我沒事兒。”
說完,一縷紅慢慢地從他的脖頸裡沁了上來。
像是冬日的霜與陽光儘情地以羞澀為名親吻著這個還青澀的少年人。
當他是還停留在枝頭的一枚柿子。
盛羅穿好了校服,把柿子洗了洗,回身看見陸香香還在那兒發呆。
“陸香香,你不會真嚇著了吧?彆慌,下次我爬樹肯定好好下來。”
陸序看向站在屋簷下的盛羅。
盛羅已經拿起一個柿子,咬破了皮吸裡麵的湯水。
另一隻手還遞了一個洗好的柿子給陸序。
手伸出了屋簷下,在地上有了影子。
陸序垂下眼,看著那一抹影子,他張了張嘴,卻好像已經吃足了一樹柿子的酸澀。
“盛羅……”
“嗯?”吃著甜滋滋的柿子,盛羅歪頭看著陸序。
“陸香香,你是不是曬過敏了?”
“沒有,不是。”迅速接過那個柿子,陸序越過盛羅穿過了長長的廊道拿起外套。
“爺爺奶奶,我想起來我還有作業沒寫,我先走了。”
說完,他仿佛逃跑一樣地離開了那個小飯館。
快步跑在磚道上,繞過地上被隨意擺放的自行車、雜亂擺放的水管,落葉和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