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2 / 2)

周姨娘低垂著頭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看楚旻,哆哆嗦嗦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賈母一看這個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心頭登時一緊,繃著嗓子道:“你瞞著我和老二都做了些什麼?”

楚旻和黛玉對視一眼,且看賈母先把自己等從裡頭撕擄出來,卻也不說話。

周姨娘本就膽小,怕生事,這幾日早嚇得不行,聽見素來害怕的賈母這麼一問,哪兒還忍得住不說呢,登時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從身後猛推一把紅燕,痛哭道:“都是她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楚旻都忍不住要笑了,可惜周侍妾心思縝密步步為營,怎麼都攤上了這樣的豬隊友!

黛玉忙咳了一聲提醒,楚旻這才斂了臉上笑意,冷聲道:“這麼說你是認了紅燕謀害王妃一事了?”

紅燕才站住了,聽見這聲霍然抬頭,正要分辯,楚旻一個眼色打過去,藿香迅捷地捂住了嘴摁在底下。

隻聽周姨娘嗚嗚哭道:“就是她!我本什麼都不知道,是前兩日她才跟我說了的……”

原來那回周侍妾家嫂子生了個兒子,她請了恩典家去,正碰上替周姨娘出來道賀的紅燕。偶然談起,便聽紅燕在抱怨家裡趙姨娘處處壓著,常常找茬兒辱罵。

周侍妾拿準了紅燕心思,隻說自己如今在王府有一個庶長子,聰慧靈巧,王爺珍愛,更有名師指點,管著王妃沒了,還不是她當家做主的?到時候周姨娘也得揚眉吐氣,紅燕又不是死契,贖了身配一個出息的男人也不是難事。

紅燕就信了,尤其周侍妾再三保證,即便是查也是在北靜王府裡頭查,如何能查到她的頭上去呢?

周姨娘都說了出來,紅燕也頹了下來,哽咽著都交代了。

“老姑奶奶給了我一包首飾,鐲子耳墜子什麼的,又讓我偷著去前頭豆腐房拿了一罐子鹵水。那個容易得很,家裡是做豆腐的,鹵水有好幾壇子呢,我拿了給她,就走了。”

她急忙又找補道:“那首飾都沒動,我還放在櫃子裡收著呢,都有北靜王府的戳兒,公主要是不信,拿了來一看便知。”

楚旻還管這個,她一聽鹵水就愣了,難道周侍妾不止是使法子讓鄭氏下毒,還自己下了鹵水?

她跟黛玉交換了一個眼神,見著黛玉也是滿麵驚愕,楚旻沉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紅燕怯怯地抬了抬頭,又迅速低了下去,“總、總得有幾個月了罷,奴婢記不清了……”她才說完,忽想起什麼似的,忙又道:“哦、哦,那是七八月份的事兒了。奴婢記得,沒兩日就是北靜王爺母舅去了,王妃娘娘還帶著老姑奶奶去了周家的。”

那就是楚旻來的前幾日了。

楚旻的手悄悄握成了拳,那就是楚星的身孕查出來沒多久的日子罷。她似乎明白了周氏為什麼要下毒了。

黛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忙追問道:“你記得清楚?”

紅燕點了點頭,“清楚。那是頭一回,隻是不知怎的,王妃竟沒有事,還好好兒的。後來、後來過了幾個月,直到前些日子才又讓我送了幾回……”

“老姑姑奶奶在王府不能輕易進出,我倒是進出這裡都容易,就是我說我也進不去王府。老姑奶奶隻說不要緊。可沒幾天,就聽見說北府上王妃娘娘病了,老姑奶奶管了家,安排我進出就容易很了,是一個媽媽帶著我的。隻聽見說她姓王,叫什麼我也不知道。”

“我把鹵水給了老姑奶奶,又按著她說的,找了一個姓陳的,給了他一個布袋子,旁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紅燕哭著道,“最後一回還在門口碰見了公主您,我、我嚇壞了,回來好幾天睡不著覺,又不敢說。實在忍不得了,才告訴了姨娘……”

到這時候,楚旻已經全都串起來了。

周氏這主意不可謂不精密不謹慎。

第一回下手,恐怕是在周家,隻有在那裡,楚星吃用才是彆處的人,周氏也更熟悉,方能下手。可惜楚旻來了,楚星一心想著趕緊回府去見妹妹,沒在周家多待。進了王府,楚旻還帶了大夫同行,楚星的院子一時根本無處下手,周氏隻得罷了。

第二回,方是這回了。有了上回楚旻來的經驗,她計劃得更周密。趁著楚旻出京的機會,先是找到了楚星院子裡送薪人陳三有,然後收買了鄭姨娘身邊的王紅,借著鄭姨娘的手,下了巴豆。

楚星便病倒了,趁水溶讓她管家的功夫,又叫來了紅燕,為避開人耳目,都不用自己身邊的人,隻使王紅帶著紅燕進出,連收買王紅,都是讓紅燕來做。從紅燕那裡取了鹵水,隻怕就借著便利下在了楚星的飲食中。

楚星這回就沒那麼好運了,郎中們哪兒能想得到一個高居深宅大院中的王妃,會跟做豆腐的鹵水有乾係,中了這個毒呢?

誰知楚旻經鐘淵報信,竟趕回來了,來了二話沒說,把楚星的院子整治得水泄不通,彆說紅燕,就是她自己都不能進去了。

本來輕易是查不到她頭上的,畢竟這一出一環扣一環,周氏拋了鄭氏這個餌出去,要不是楚旻和楚星敏銳,隻怕查到這裡就算了。

甚至即便有所察覺,也查不到線索,周氏自己、連帶她身邊的人都不曾摻和進去,一個紅燕又去哪兒找呢?

可誰知就有一個黛玉出來,還好巧不巧地正跟榮府是親戚,蘭香偏就見過紅燕,還真查了出來。

隻能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機緣巧合,楚旻甚至並沒費多大的功夫。眼看著楚星一天好過一天,也不知周氏是個什麼滋味。

楚旻跟賈府要了紅燕,賈母連攔都不曾攔,甚至恨不得連周姨娘都給出去的樣子。楚旻並不想把周姨娘也拉進來,有了這一出,她下半輩子隻能是被賈母送到哪個苦寒的寺廟孤苦終老了,隻是對隱瞞而言,也足夠了。

最要緊的,是查清事實,揪出周侍妾,讓楚星跟水溶一刀兩斷。

“不過到底是叫她成了一半的事。”楚星聽了楚旻和黛玉回來說的原委後,喝著茶聳肩道,“最起碼,我的孩子沒了。”

楚旻和黛玉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說起。這些日子,楚旻一直避開談這個話題,她回來時,楚星的孩子就已經沒了,月份還小,尚不成形,保都保不住。

若是尋常,隻該勸說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可是楚旻根本就不想讓楚星再跟水溶有糾葛,是預備著析產彆居呢,哪兒能說這個。

還是楚星自己感慨著道:“如今想想卻未必不是天意使然。當初懷他,我也並沒有多少格外喜悅,沒了這個孩子……也好。”

楚旻低聲道:“我叫人給他做場法事,超度了罷。但願這孩子下輩子能有個好父親、好母親。”

“走罷,押上紅燕,見見周氏去。”楚星按著桌子站了起來,“叫水溶也來,請他來聽聽,自己的枕邊人都是什麼蛇蠍心腸。”

楚星抿著鬢邊發絲一笑,“連著我自己。”

楚旻和黛玉正自無言,卻聽外頭蕙香喜氣洋洋進來,咋咋呼呼地叫道:“娘娘,您猜猜誰來了——您一定猜不著,大公子來了!”

楚昂?楚星一怔,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喃喃道:“他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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