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日常番外三(2 / 2)

春心燎原 鬆下有鶴 11706 字 10個月前

南音看著,突然起興致,著人在旁擺起畫桌,將綏帝和一雙兒女儘收其中,他們的神態都躍然紙上,唇畔弧度以及上揚的眉梢,都被刻畫入內。

“觀天洞主的畫,如今外麵可是一畫難求,千金難買。”琥珀湊在旁,興致勃勃道,“若是這幅畫放出去,不知會有多少人哄搶。”

擱下畫筆,南音輕敲她腦袋,“並非我畫技出眾,他們看重的,不過是皇後的身份。你這小財迷,難道缺銀子不成?還是說我給你選的郎君很窮?”

琥珀登時紅臉,連連認錯。

身邊一直跟隨自己的紫檀和琥珀,南音自不忍她們一直在深宮服侍自己,早就起了把她們放出去嫁人的心思。因紫檀琥珀不願,才拖延了幾年。

考校許久,終於為她們選中一文一武兩位官員,官階不高,但勝在家世清白、人品清正,且家中都有不納妾的風氣。分彆讓她們見麵接觸過,二人都表示願意,這才定下。

再過三月,她們就要一起出嫁了。

畫好第一遍,南音令人將畫收去書房,待明日再去描繪細節處。

綏帝入夜沐浴後才看到這幅畫,垂首欣賞了片刻,待南音走近,順勢把白日的想法道出。

“阿慈已經夠霸道了,難道不擔心她學壞麼?她身邊寵著的人可更多。”南音道,“我覺得,他們還是一視同仁的好。”

綏帝搖頭,“日後,寵愛阿慈和慣著寄奴的人會截然不同。阿慈可以驕縱,她作為我大綏的公主,也有驕傲肆意的底氣,寄奴不行。”

南音下意識睨了眼綏帝。

先生好意思說他的兒子,他自己麵對朝臣時,難道還不夠肆意?

二人在教導兒女的理念上出現分歧,並未爭吵,而是坐在床榻上慢慢地講道理。

最終南音被說服,認為綏帝言之有理。從他們今後要走的路來看,寄奴確實需要更多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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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李明修,小名寄奴的大綏皇長子,在五歲時被正式冊封為太子。

太子樣貌肖似其父,皆是一雙不怒自威的丹鳳眼。但他天生愛笑,見人時常常是彎著唇,小小年紀就能令人如沐春風,備受朝野上下稱讚。

備受稱讚的小太子,正在玉靈長公主的府邸被自家皇姐扯耳朵。

縈芑扯得並不重,隻是稍作示意,讓他莫發出動靜,轉而側過身,扶著月洞門張望園內情形。

園內是玉靈長公主和一眾道士在打坐,據說是要趁清晨吸取天地之氣,這時候清修最能有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道士個個都是年輕清俊之輩,一眼望去,很是賞心悅目。

縈芑若有所思地望著,好像明白了為何玉靈姑母寧願當女冠也不想選駙馬的原因。

再往玉仙長公主府上去,看到的也是類似情形。

姐弟倆身後跟著無數隱藏的內衛,繼續朝第三地,表舅溫子望的宅邸去。

途中,縈芑道:“寄奴

,我今後也不要選駙馬。爹爹說,等你及冠他就會提前退位,和阿娘去遊山玩水,你到時候當皇帝,記得幫我多物色些俊朗出色的郎君。”

小太子唔道:“阿姊也會幫我選美人嗎?”

“當然不會。”縈芑輕飄飄掃他,“我是姐姐,有特權。我可以選許多郎君,但你隻能選一位夫人。”

默然了下,小太子竟沒有反駁,笑眯眯問:“那阿姊喜歡甚麼樣的郎君?隻要相貌出色就可以嗎?”

縈芑托腮思索,身邊熟悉的男性長輩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爹爹身為一國之君,固然出眾,可他太霸道啦,總是霸著阿娘不肯放,粘人精,不好。舅舅韓臨也很英俊,隻作為武將,還是不夠文雅,她喜歡斯文些的。相如端舅舅倒是不錯,可是有時候過於正氣凜然,有些直,還有其他人……

最終,縈芑道:“溫舅舅那樣的就很好!”

她道:“相貌、才智、性情都很合我意。”

小太子鄭重頷首,至於回宮後,會不會不經意地將這個消息透露給自家爹娘知曉,就不得而知了。

說話間,溫宅已到。

溫子望得訊,老早就在府門前候著了。

他至今未娶正妻,身邊僅有兩個侍妾服侍,像是一心隻想做生意,又像是純粹沒找著合意的妻子。

縈芑向來喜歡他,拒了下人的攙扶,一點腦袋,驕矜地允許這位舅舅抱自己下馬車。

溫子望微笑,上前抱起驕傲的小公主,再詢問小太子,得他搖頭。

從知事時起,姐弟倆就清楚,他們有四位舅舅。嫡親的舅舅其實隻有一位,和阿娘一母同胞,可惜年少時犯過錯誤,為了贖罪,至今還在戍守邊城,每年會給他們寄信送禮。

兩位表舅分彆是溫子望和相如端,一個從商一個入仕,各自都有不菲的成績。名義上的舅舅則是英國公世子韓臨,因他們的母後在出嫁前曾拜英國公為義父,受封郡主。

四位舅舅有文有武,還有銀子。小公主縈芑最喜歡溫舅舅,除卻溫子望體貼溫柔,還有他總能給自己找到許多新奇禮物的原因。

小太子在這方麵就成熟得多,除卻遠在邊城的那位,剩下三位舅舅幾乎都一碗水端平,不會特彆親近哪一位。

從他的身上,溫子望隱約看到了那位曾經讓他忐忑無比的帝王的影子。

綏帝的帝王之威偏於外露,而這位小太子,顯然更習慣把謀算藏於胸腹,小小年紀就有深不可測的姿態。

當然,除卻在他的姐姐,封陽公主麵前。

“兩位殿下今日怎麼有空出宮來玩兒?”溫子望牽著縈芑,邊問,“陛下和娘娘也未一同呢。”

小太子道:“爹娘事務繁忙,不得閒暇,讓我和阿姊代為出宮看望長輩。”

縈芑掃弟弟一眼,爹爹娘親分明是遊玉山去了。

她也沒戳穿,跟著頷首,“曾外祖母呢?”

“不巧,她老人家才喝藥休息了。”溫子望彎眸,“不如在這多玩會兒,再一同用頓晚膳,如何?”

姐弟倆思索會兒,同意了。

難得太子公主殿下一起大駕光臨,溫子望便放下了手中所有事,親力親為地陪伴他們。

鑒於兩個都不是尋常孩童,對那些幼稚的把戲毫無興趣,溫子望思索之下,乾脆帶他們去了綏帝在長安為平民百姓開設的學堂。

起初,小太子是抗拒的,“若要去學堂,不如去官學,那兒的學子和先生都更好。”

顯然,他雖然表現得平易近人,但骨子裡仍不缺身為太子的傲氣。

溫子望意味深長瞧他一眼,“寄奴莫看不起這些學子,這座學堂,是你爹娘耗費巨大的財力、精力建立的,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要其中的佼

佼者才能進入,絕不會有蠢笨不堪之人。倘若兩相比較,這兒最好的學子也許不如官學的學生,但總體而言,應是這裡的學子更出眾,也更努力。”

小太子半信半疑,跟隨他悄然入內。

作為幫忙打理學堂的一份子,溫子望有自己的特殊方法,輕而易舉讓他們坐在屏風後,聽一眾學子互相辯論。

姐弟倆從眉頭皺起到舒緩,再到專心致誌地聽講,神態和動作的變化出奇一致。

論學問,宮中太傅所教絕對會更深奧些。他們能旁征博引,讓縈芑和明修二人,小小年紀就懂得了許多人窮極一生才能接觸的知識。

他們被吸引的,是這些人思索事物的角度,出身不同,看待萬物萬事的方式也會不同,這點叫他們很是新奇。

且細細思索之下,發現許多話竟也有粗淺的道理,並非他們想象的那般不堪。

溫子望在旁慢悠悠地喝茶,兩位精貴的小殿下最初嫌這兒茶水簡陋不肯入口,到後來實在口渴,便也顧不上那麼多。

隻縈芑霸道些,非要讓舅舅喂自己才肯喝。

“陛下開設這些學堂,便是要讓這些出身寒微但有天資的人不會埋沒,待這些人入朝為官,才不會隻站在權貴的身份去思索為民之策。”溫子望道,“天底下,像你們這般出身的人極少,但像他們這樣,出身平凡的人有太多太多。他們,便是今後寄奴你要治理的百姓。”

“你若瞧不起他們,一直高高在上地俯視他們,便永遠也不會懂得,他們在仰望你時,心中想的是甚麼。”

小太子聽罷,陷入久久的沉思。

說過這麼兩句,溫子望就沒有再說其他了。他並非兩人的先生,隻能算半個長輩,若能叫他們稍微聽進去,也算是幸運。

每個朝代,數代下來的繼位者都會不同,所走的路也注定不同。

他隻是不希望那位陛下清掃出來的道路,太快又被封閉上罷了。

飲下最後一口茶,掀起眼皮望了眼昏黃的天,溫子望起身道:“回去罷,方才下人傳消息,說是陛下和娘娘也來了,正好和你們一起用了晚膳回宮。”

聽了這話,兩小隻同時歡呼一聲,再想不起其他,迫不及待地任他牽手,與爹娘團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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