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打(1 / 2)

三月末的傍晚還有些涼,晌午人們能把棉襖脫了,太陽一下去,陰冷便又攀上大地,寒風一吹,跟飄雪二月似的,凍得人直打哆嗦。

鄭信基和鄭信楊也是服了鄭信超這一家子,前天剛分家,今天老太太接著就鬨到嚴秋院裡去了,而且還把人孩子給打暈了,這得是多操蛋的婆婆才乾得出這樣的事兒?

跟著大軍,支書和大隊長心裡都在犯嘀咕,這嚴秋不會又被老太太欺負了,前天分家的時候看著好像堅強了一點,但那天是老太太想吃絕戶,她也被逼急了,今天如果又恢複成那個唾麵自乾的小媳婦兒,那她以後日子估計也過不好,這老太太可不是看你好欺負就放手的人,嚴秋越是軟弱可欺,那老太太越會得寸進尺。

大軍也急匆匆的,他生怕自己娘吃虧,畢竟他娘個子小,又瘦,看上去風一吹都能倒下的,他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些,可身材比自己娘要壯一些,要真是打起來,自己娘肯定占不到便宜。

“爺爺們,快點走,我奶奶把三黨打暈了,她肯定不會放過我娘。”大軍此時哪兒還顧得上挑刺,領著兩個大隊領導一路小跑,就來了自家院子。

院門開著,還沒進去,三個人就聽到裡麵一聲聲的慘叫,支書和大隊長對視一眼,“遭了,老太太打人了!”

緊跑幾步衝進院子,支書和村長都愣了,原來慘叫的人不是嚴秋,是她婆婆牛大花,而此時的嚴秋正拿著一根擀麵杖,滿院子追著老太太打。

老太太被打一下,就大叫一聲,可嚴秋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眼睛發紅,臉上還帶著淚,瘦瘦小小的她攥著一根粗重的擀麵杖,可明顯她根本沒什麼力氣,分明擀麵杖是高高舉起來的,可落在老太太身上,卻看著輕飄飄的,隻是老太太會裝,擀麵杖還沒落下去呢,她的叫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老太太一見支書和大隊長來了,立刻衝到兩人身後,看著那靈活麻利勁兒,根本不像被打了。

鄭信基和鄭信楊對視一眼,臉上都是一陣不耐煩,此時嚴秋也注意到了支書和大隊長,於是她擀麵杖一扔,慢慢走到兩人麵前,一開口嗓子已經啞了,“兩位大爺,我家三黨……”

一句話沒說完,嚴秋已經淚流滿麵,不過這次她七分是演戲,還有三分是真的心疼了。

“大隊長你看著老太太,我進去看看三黨,要是三黨有事,牛大花你就等著去勞改!”

支書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大軍說了個大概,所以此時不用嚴秋多說,他就知道三黨還沒醒。跟著嚴秋進了窩棚,支書隻覺得莫名火起,人家嚴秋在老鄭家這麼多年當牛做馬,什麼活都乾,就因為一個出身問題,被老鄭家挖苦了多少年,現在好了,人家乾乾淨淨公公平平分了家,結果這個婆婆還是不叫人過安生日子,才分家兩天,就把人孩子給打暈了。

小丫在炕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爺爺……哥哥……死了……嗚嗚嗚……我不要哥哥死……嗚嗚嗚……”

小丫哭得可憐,一張沒多少肉的小臉上都是恐懼,大軍恨恨地說:“三黨要是有事,我去殺了那老太婆!”

鄭信基回頭瞪大軍一眼:“彆胡說,什麼老太婆,她再混蛋也是你奶奶。嚴秋,你找衛生員了嗎?”

嚴秋趕緊擦一把眼淚,白皙的臉上眼睛鼻子都是紅的,可憐兮兮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叫人不忍,鄭信基心裡也完全忘記了剛才在院子裡其實是嚴秋在打老太婆的問題,反正在他心裡,嚴秋發火一定是老太太做事過分,否則嚴秋這麼好的兒媳婦兒是不可能沒事找事的。

至於反應過度,在鄭信基這裡根本就沒這個概念,而且那老太太也確實該打,三黨多好個孩子,就這麼臉色蒼白地昏迷在炕上呢。

“我叫二民去找了。”

嚴秋剛回答完,衛生員來了,他仔細給三黨檢查了一遍後腦勺,將流血的地方擦乾淨,簡單縫了兩針之後,說:“應該沒什麼大事,不過明早你還是得帶著他去找我再看看,我得確認彆有什麼病根落下。”

拚命點頭,嚴秋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下一點。三黨生性懦弱膽小,不敢跟人說話交流,就連走路也跟原主似的,喜歡溜牆根,可三黨心地純善,彆人再如何欺負他,他也沒罵過彆人一句,就是這麼個聽話懂事的孩子,現在毫無意識地躺在炕上,原本黑乎乎的臉蛋,此時蒼白地嚇人。

嚴秋眼淚又落下來了,她想要跟老太太作對是真的,可她絕沒想讓仨孩子受傷,此時她又是自責又是憤怒,一時間身體都跟著抖了起來。

大軍看嚴秋臉色蒼白,擔心地問:“娘,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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