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深眨眨眼,不管是池延川套他話還是夜闌儘給他的藥有問題,都讓他暫時有點難以接受:“……怎麼會……”
當然,池延川最討厭的是小金絲雀現在不肯相信對方是想傷害他的表情跟眼神——明明從一開始臉上就寫著“圖謀不軌”這四個字的男人,怎麼小金絲雀就看不明白呢。
“怎麼不會,你想想我帶你去看張醫生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你的發情期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來。”池延川,“他先是給你吃了這種藥,再想辦法帶你出去吃飯,繞了這麼一個偏僻叫人好找的地方,要是那晚我沒有去接你回來,你自己想想後果會是什麼樣。”
陳遇深前兩天沒有辦法去思考這些問題,剛醒來就一直被池延川鬨騰,也沒仔細想過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會發情。
但現在池延川這麼一說,他不得不去相信,這其中的確奇怪。
他本來好好的,而夜闌儘給他的應該是退情劑才對——既然是退情劑,哪有可能吃了反而導致發情期提前來的。
可那晚他跟夜闌儘在外麵吃飯,夜闌儘並無任何不對的地方,照常對自己很關心啊。
池延川看著金絲雀依舊難以相信的表情,再說道:“你還不信是嗎?不如你現在找他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昨天想派人去找他,但他已經不見了。他要不是心虛,他躲什麼?”
即便池延川說得是真的,即便夜闌儘拿假藥騙自己也是真的,但陳遇深就是想不到夜闌儘要這麼對他的理由。
他們從互助協會開始就認識,從那時起,夜闌儘就對他很是照顧。
一直到他們一起進了保護會也還是如此。
陳遇深在這裡認識的人根本不多,遇上的好人少,交到的朋友更少。他將夜闌儘當成為數不多的朋友,是曾經晚上能一起吃零食看電影的朋友。
現在卻突然告訴他,正是他這樣真心相信的一個人,很有可能在這件事上欺騙了他。
陳遇深根本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騙自己,這樣對自己,夜闌儘到底有什麼好處?竟然他存了想要害自己的心思,那為什麼一直要等到現在才下手,先前他離家出走住在宿舍那段時間不是更方便夜闌儘對自己下手嗎?
一時之間他找不到相信池延川的理由,也不願意就這樣單方麵宣判了什麼:“……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給我這種藥,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池延川真是服了他這隻容量狹小的小鳥腦,說道:“你想想,那晚要不是我去接你,他需要多久把你送回來?你要是再早那麼一些時間發情了,我不在你身邊,隻有他在,你怎麼辦?”
陳遇深手心發涼,不敢細聽池延川說的這些話。
“張醫生說了,非藥物作用,你的發情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這樣的階段。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會收回標記,要不就是等死,要不就是換個伴侶——這樣的前提下,你自己想象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吧。”池延川認真說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等找到他抓來問問,就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一清醒過來就麵對這些事情,陳遇深感覺自己的腦子是真快不夠用了。
他不願相信夜闌儘對自己彆有目的,這樣總是出現在自己身邊,時時說著願意照顧自己的人,原來是帶了危險且有所企圖的目光看向自己,這讓陳遇深很難接受。
可相比夜闌儘,他到底是更相信池延川一些。
雖然池延川脾氣不好,還總是愛欺負他,但他清楚,在這裡隻有池延川是不會騙他不會害他的。
這樣的認知讓陳遇深更難過了。
陳遇深因為這件事情一下午都心情沉重。
一直到晚上。
本想著怕是要度過一個難眠的夜晚了,結果回房間前被池延川半路截住,硬是被池延川拉去了他的房間。
陳遇深算是拚命掙紮過了,恨不得自己能再爆發一次上午使出來過的神奇大力,隻可惜老天爺不給麵子,他跟池延川之間的差距就像是雞蛋遇上金剛鑽,根本不堪一擊。
陳遇深抱著門把手不肯進去,大喊:“為什麼我要來你房間睡覺啊——”
池延川毫不留情,拍掉他抓著門把的手然後就將他往床上扔:“不跟我睡你還想跟誰一起睡?”
陳遇深抱過枕頭縮到一個角落:“……我比較想自己一個人睡。”
池延川霸道無情地說道:“那你就想想吧,明天我就把你的房間拆了,看你以後睡哪裡。”
陳遇深心裡想著說那他以後就睡客房,這裡空房間那麼多,又不是他房間沒了就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睡了——但看看池延川的臉色,他還是決定將這句話咽回肚子裡。
懷裡依舊抱著枕頭,看著池延川朝自己走近,陳遇深往更角落的地方縮了縮:“……你、你想做什麼?”
池延川還真沒想做什麼,陳遇深才過發情期,他再不是東西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對陳遇深做什麼。
可誰叫小金絲雀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這麼好笑可愛——當然,好笑可愛之外也帶著讓池延川一絲絲心涼。
難道發情期結束,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是這樣嗎,好像自己是什麼大壞蛋,硬要對他做什麼。
這小金絲雀果然隻是饞自己的身子,下床就不認人的小白眼狼。
池延川故意說道:“我們是伴侶,我想做什麼都很正常。”
陳遇深已經縮得沒有地方能縮了,驚恐萬分地看著池延川上床,然後毫無反抗餘地的被他一把抓過摟進懷裡。
“行了,你就安心睡覺吧,我什麼都不對你做,就隻是抱著你睡覺而已。”池延川已經習慣了懷裡有這隻軟軟暖暖的小家夥,抱起來手感好又舒服,他已經知道抱著這隻小家夥睡覺有多舒服,哪裡還舍得再放手,“也不知道你這個小流氓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下流,不要臉。”
沒想到池延川竟然還賊喊捉賊,陳遇深被他鬨得滿臉通紅,還好是在池延川懷裡,臉上是什麼樣子他也看不到。
陳遇深恨得大聲說道:“——你又在胡說什麼!”
“你急了?”池延川瞧他又是要生氣的樣子,連忙道,“好了,我逗你呢,就是抱著你睡覺而已,你身體才恢複,離我太遠不好,我抱著你,你晚上睡舒服一些不好嗎?”
但池延川的轉變速度又太快,一下子從大壞蛋變成了溫情溫柔的大壞蛋,叫陳遇深聽了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應對。
池延川揉著他:“快睡,我給你請了一周的假,明天你要去上班的。”
池延川說完這句話後就沉默了,也再沒有其他動作。
陳遇深在他懷裡眨著眼睛等了許久,確定池延川真不搞其他小動作,才敢閉上眼睛安心睡去。
其實池延川說得也沒錯,陳遇深在他懷裡是能睡得更好。
陳遇深原本還擔心自己晚上會睡不好,可被池延川這樣抱著,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無夢,睡到天大亮才醒。
睡過一夜之後,前一天看到池延川的各種感覺都削弱了不少——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前一天池延川各種厚臉皮的功勞,成功地讓陳遇深覺得自己跟他之間也不是什麼需要過度不好意思的事。
倒是離開一周再回去上班,好不容易對辦公室熟悉起來的感覺又消磨地差不多了,陳遇深去的時候特彆不好意思,畢竟發情期什麼的,實在叫人說不出口。
他不怕彆人會知道,就怕彆人會多嘴問一句。
結果還真是陳遇深怕什麼就來什麼,第一個拿他打趣的人就是安白玦。
在這裡,發情期對他們而言這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陳遇深在這種時期請假一周,大家猜測的方向也就那麼幾個,看陳遇深不是生病,那就隻有發情期了。
安白玦又是先前就從陳遇深身上嗅到了香氣的人,這會兒說得無比自然:“要是有了小小雀的好消息,你可得讓大家都知道啊。”
其他人跟著起哄說了幾聲。
陳遇深長得好看,害羞臉紅的模樣大家都喜歡看,也說不好是不是故意逗他。
就江臨溪非常不屑似地哼了一聲,然後從氛圍明明很不錯的辦公室裡出去了。
等到同事們打趣自己的興趣過去,陳遇深才拿出手機,嘗試聯係夜闌儘。
但就如池延川說的那樣,夜闌儘宛如人間蒸發,社交軟件賬號全部注銷,號碼直接變成了空號。陳遇深去他的部門打聽消息,另有彆人告訴他,夜闌儘幾天前就辦理了離職手續,據說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如果夜闌儘沒有消失,就算是被池延川抓起來了,隻要他解釋,陳遇深覺得自己多少會心軟相信一些。可夜闌儘逃了,這便讓陳遇深想著了池延川說過的話——他要不是心虛,他跑什麼呢?
陳遇深心情很是複雜。
至少從他的角度看去,他跟夜闌儘最後一次見麵的場景是好的,兩個人一起吃了飯,說了很多話,氣氛很好。
結果一下子,就成這樣了。
他不希望夜闌儘也是帶著想要傷害他的目的才接近他的。
他在這裡本身朋友就很少,如果連夜闌儘都是這樣的人,那他以後還怎麼能去相信其他人呢?
下午的時候,陳遇深還是受到了這件事的影響,心不在焉,坐在座位上發呆。
安白玦路過他的時候,提醒了他一聲:“怎麼了,愁眉苦臉的,難道是看資料看得太辛苦了?”
陳遇深連忙回神,說道:“……沒有,我沒事。”
“沒關係,你就算緊張也是正常的,畢竟前一周都不在,回來第二天就要參加入職第一次測試了,換我也緊張。”
安白玦的話將陳遇深拉回了非常恐怖的一個現實,陳遇深這才猛然想到,是的了,明天就是接受檢驗,判定他是不是有資格留在這裡繼續工作的測試日了。
這下再來不及想東想西,這一周陳遇深根本一個字沒看過不說,先前看過的那些也忘得差不多了。
哪裡還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叛變的友情,先通過明天的考試才是頭等大事。
連帶著池延川他都不放在心上了,這時什麼都不如測試重要。
下班時來接他的也還好不是池延川,而陳遇深回到家後就鑽進了房間開始認真複習。
說不準越是這種緊要關頭,越是能逼出人的無限潛能,之前陳遇深看這些資料雖也不能算記得辛苦,但今天開啟全神貫注學習模式後,感覺看過的內容都能一字不差地印到腦子裡去。
關鍵是這樣一點都不覺得累,陳遇深絲毫沒有因此感到疲憊,反而還越看越興奮,內心充斥著一種“再來十本我也能全部記住”的狂妄霸氣。
好在這種關頭池延川也隨著正經起來了,陳遇深一直躲在房間裡看書沒出來,池延川就將晚餐端到他房間裡去了。
沒說什麼多餘的話,也沒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就隻將晚餐放下,叮囑他要乖乖吃飯後,便離開了。
晚上陳遇深也不困,他準備臨時抱佛腳抱個通宵,能記多少是多少。
但這就讓池延川不樂意了。
他不想打擾小金絲雀認真學習,今晚就算小金絲雀單獨睡,他也沒有什麼意見。可淩晨兩點池延川特意從陳遇深房門前經過,發現小金絲雀房內的燈還開著後,他就推門進去了。
要是一般人,偶爾熬個通宵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小金絲雀不一樣,他這體質多難伺候,熬一個通宵會提前透支多少力量。池延川二話不說就將陳遇深從小書桌前抱起來了——這下都不肯留他一個人在房間睡覺了,池延川將他抱回了自己房間,團在懷裡按著他睡覺休息。
陳遇深奮力掙紮,他就差最後一本資料了,要是明天死在這本資料上,他保證回來跟池延川同歸於儘。
“……你放開我,我馬上就能看完了!”
池延川抱住了沒鬆手:“你現在必須休息睡覺了。”
“要是明天測試剛好就是最後一本的,你怎麼賠我!”
“放心,你儘管去考,硬實力不行還有我。”
總之就是不肯讓陳遇深再起來。
陳遇深沒辦法,他抵不過池延川的力量,再在他懷裡掙紮了一會兒,也就睡了過去。
因為一直都能受到池延川能量的安撫,陳遇深睡得還特彆沉,一夜無夢。
早上一邊吃早餐,陳遇深一邊就將昨晚沒看完的資料拿出來看了,順便還不忘對池延川發脾氣:“要是今天考的有這上麵的內容,我回來就跟你拚命。”
殊不知他越是這樣,池延川看了就越覺得他可愛討人喜歡。
池延川覺得自己的以前真是太傻了,這麼愚笨無腦又好看單純的小東西,他怎麼就被懵逼了雙眼,沒有早點發現他可愛的本質,還當他是心機深重的小野心家了。
池延川應下:“好,你要是沒過,回來儘管跟我拚命。”
不過老天在這方麵還是眷顧陳遇深的,彆的方麵讓他吃了不少苦,這件事情上讓他心想事成,順利過關了。
成績是考完即出的,陳遇深答題時其實沒發現什麼特彆難的題目,基本都是他前一晚看到過的,隻是害怕自己的期望過高而上天留給他的結果慘淡,所以全程都非常慎重地提著心。
一直到成績出來那刻,陳遇深才終於鬆了口氣,也放下了回去要跟池延川拚命的念頭。
這次進了宣傳演講部的三個新人成績都合格,正巧辦公室裡的大半人都在,大家便討論著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哪裡吃飯,就當慶祝順便歡迎他們正式入職。
陳遇深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昨天又因考試花了太多情緒用來緊張,導致他現在就算知道自己成績過了,實際上也沒有多開心,情緒平平淡淡。
但大家說著今晚要去哪裡聚餐他是支持的,畢竟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他還是頭一次考前突擊,一口氣看了不知道幾本書。
幾個人討論著晚上去哪裡聚餐好,有人突然說了一句:“不過看來有人是不能一起去了。”
陳遇深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可當所有人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時,他才意識到這是在說他——心裡詫異,為什麼他不能去,他挺想去的啊?
但大家看向他時的笑有些曖昧,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意識扭過頭,接著就看到池延川靠在辦公室門口,笑得一臉燦爛地跟大家打招呼:“打擾大家了,我過來接我們深深回去。”
深深。
我們深深。
但現在陳遇深已經不會驚訝池延川這張嘴裡會吐出多少能讓他詫異的話了,他也習慣了,池延川就是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
就是被池延川這麼叫,他有些不太適應。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他從池延川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池延川都是怎麼叫他來著的?先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好像隻有一個“喂”,然後就沒有其他叫法了。
他甚至都沒有連名帶姓地叫過自己,結果頭一次當著眾人麵稱呼他,就是喊他“我們深深”。
陳遇深看了大家一眼,發現眾人的眼神都帶著曖昧笑意。
唯獨江臨溪不同,就隻有他的眼神帶著恨恨,並且在跟陳遇深對視上立刻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了。
陳遇深被這帶著些恨意的眼神嚇到,畢竟他在這其中真無辜。
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陳遇深邊揮手向大家道彆邊推著池延川出去了,一到門口就問他:“你怎麼過來了?”
池延川道:“來看看你的成績如何,好確定你是不是要跟我拚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