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朵杏花(1 / 2)

獨占春色 李息隱 10835 字 8個月前

(獨占春色);

樓下時,徐杏淡定從容,可以做到絲毫不露破綻。

但上了樓,進了房間,關上門後,徐杏不免心中還是慌亂和不安的。

因為她不確定,樓下那個自稱叫“溫子良”的溫公子,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方才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都沒有來得及多反應和多做思考。如今冷靜下來後細細去想,徐杏覺得,樓下那個人,應該就是他。

是他找過來了。

至於為什麼不用自己真實的身份,而隻是化名溫子良,她就不得而知了。

徐杏心裡很清楚的知道,既他能精準的找到這裡,便是她如今易了容貌,對防著他來說,也是無濟於事。憑他的手腕,以及他做事的風格,若不是已經在外麵布下了天羅地網,任她再怎麼想著逃都逃不掉,他是不會輕而易舉現身的。

一旦他現身,則隻能說明,他已經視她為囊中之物,再逃不掉了。

他會讓她跑一次,卻絕不會再讓她跑第二次。

但即便如此,徐杏也並不絕望。如今是在揚州,不是在長安。如今是在她的客棧,而非他的東宮。

除非他真的隻想囚她一個軀殼在身邊,除非他動強用硬手腕。否則的話,隻要她不願意,他便就帶不走她。

再說,他既不肯以真實身份現身,那她便就將計就計,趁此裝糊塗,當他隻是溫公子又何妨?

這樣一想,徐杏倒漸漸又淡定下來。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自己心內把一切都消化了後,徐杏又繼續淡定從容做自己的事。該收拾東西收拾東西,該搬家搬家,就當那個人不存在。

徐杏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初逃出來時,她就什麼都沒帶。

後來到了揚州,因是住在客棧,多餘的也不方便置辦,所以,也就是置辦了些胭脂水粉和應季衣裳。但現在賃了個房子,情況自就不一樣了。

賃了屋子就是有了個家,有了家,自然就要置辦些家具和鍋碗瓢盆。

徐杏打算,這兩日趁著空閒時間,把這件事給辦了。

徐杏搬家,夏夫人彆的事幫不上什麼忙,但這件事上是絕對能幫上忙的。

徐杏才來揚州不久,很多事自然不如夏夫人懂行。比如說,哪裡的工匠打造出來的家具好,哪裡的人工便宜,又哪裡賣的鍋碗瓢盆更耐用。

夏夫人過來找徐杏,卻正好在徐杏房間門外遇到正推門出來的溫子良。

溫子良溫公子,一身富貴紅對襟闊袖錦緞綢袍,眉目如畫,半道青絲挽起豎在頭頂,以金簪束之。通身氣度大方,舉止投足一顰一蹙間,皆是夏夫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的矜貴好修養。

便是隨意送過來的一個眼神,漫不經心的微微一頷首以示禮數,都不損其半分清貴。

這幾日這揚州城內,慕餘娘子名而來的權貴子弟也不少,要說她也是見過一二官家子的。但那些官家子弟和眼前之人比起來,又是遜色了許多。

方才樓下遇到趙掌櫃,他和自己說客棧住進來一個富貴非常的客人,把他誇得跟花兒似的,她還不信呢,心想這揚州又不是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什麼樣的富貴公子沒有?

不管是富商子弟,還是高官子弟,她也都是見過一二的。

至於一個外地來的貴公子,就能讓他誇成那樣?

但見到人之後,夏夫人就知道,是自己坐進觀天了。

揚州雖好,可天下之大,比揚州兒郎更出色的郎君可也多得是。

溫子良溫公子,原隻打算朝夏夫人略微頷首以示禮數。但見她一直看著自己,溫子良則稍稍駐足。側身朝身旁的屋子望一眼後,溫子良倒是和夏夫人主動打起招呼來。

“在下溫子良,金陵人士,是慕餘娘子之名而來的。”

夏夫人是做生意之人,嘴上功夫還是有的。

見麵前之人實在是她未見過的富貴,忙笑著道:“原是金陵溫公子,我說怎麼揚州城有這樣氣度雍容不凡的公子,我卻不知呢。”

溫子良聞聲則和煦笑說:“是夫人過獎了。”

夏夫人則說:“公子不必過謙……”

二人恰巧就立在徐杏屋外說話,二人聲音又未有刻意的放低,徐杏坐在屋內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金陵人士?溫家大戶?

怕是這些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徐杏不信他真是什麼溫公子。

他就是那個人。

徐杏既然已經都準備好了,且夏夫人過來就是找她去逛街添置家用的。所以,該聽的聽得差不多了後,徐杏也頗有些不耐煩,直接起身過去開了門。

隨著門“吱呀”一聲打開,仍立在屋外寒暄的二人談話聲忽的戛然而止。

二人皆側首,目光朝徐杏望過來。

夏夫人以為溫子良還未見過徐杏,見徐杏出來,就和她說了。

“溫公子慕你的名而來,人特意從金陵趕過來的。”

徐杏淡笑著朝一旁溫子良看了一眼,卻也不接夏夫人的話答,隻是問她:“我準備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夏夫人一愣,繼而頗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我就是過來找你的。”答了徐杏一句後,夏夫人朝溫子良禮貌彆過,便和徐杏一道走了。

等出了客棧,確定樓上的人不會再聽到後,夏夫人這才好奇問:“那位溫公子得罪你了?”

“不曾。”

坐上馬車後的徐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夏夫人卻沒覺察出來,她還在說:“那方才怎麼看起來,他好像是得罪了你的樣子。看你那樣,似有刻意冷落他。”又說,“平日你待彆的貴公子,可都是十分禮遇客氣的。”

不過,倒也沒一直糾結這事兒,夏夫人高興說:“連金陵的富貴公子都慕名過來了,想來我們生意的確是做火了。”

徐杏卻問她:“我記得你和我提過,年後不久,你是收到了長安寄來的信是嗎?”

“對啊。”夏夫人說,“是我阿娘寄來的,讓我不必掛念她,她說她身子很好。還說,等再過些日子,她親自過來揚州找我們。”

徐杏說:“朱大娘識字,我是知道的。但她畢竟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若要她自己寫信,估計很難。”又問,“你可還記得她的字跡?那封信是她自己寫的嗎?”

夏夫人說:“娘在信上說了,她說她如今老眼昏花,是勞煩了一位郎君代筆的。怎麼了?”

“沒什麼。”徐杏說,“一會兒買完東西去你家一趟,你把那封信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買完東西回了夏宅,夏夫人立即從箱櫃底下拿出那封信來給徐杏看。

徐杏隻看一眼,便蹙了眉。太子的字跡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但眼前紙上的筆跡,卻不是太子的。

徐杏又仔細讀完了那封信,信中倒也沒說彆的。

回了客棧後,徐杏正要收拾一番去後廚開始今日的忙碌,卻再一次很巧合的遇到了那位溫公子。

因之前已經見過兩回,且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徐杏心中都已經有了準備,所以這會兒再看到人,徐杏就隻拿他當普通食客待。

不會刻意避開,也不會主動去盤問。

就隻當作從不認識。

“溫公子可用過暮食了?”徐杏主動和他打招呼。

溫子良似有意外,靜默一瞬後,笑著衝徐杏搖搖頭:“還不曾。”

說完,他又拿出了他那把極儘富貴的折扇,緩緩展開,然後慢慢扇著風。風裹挾著他身上的氣息絲絲縷縷的掠過徐杏鼻尖,清清淡淡,若有似無。

徐杏是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她再是敏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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