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喝到後半夜，其他人都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隻有程景臻還坐在包間裡，一遍一遍地想著那個人，和關於那個人的那些事。
直至月亮隱藏在天際，太陽重新升起，日出東方，他才堪堪站起身來，頂著一雙赤紅的眼眸離開會所。
程景臻叫司機直接去了一趟位於郊區的，程老夫人現在的住處。
在老太太那裡呆了不到一個鐘頭，程景臻又乘車離開，這次調轉方向，去了程家主宅。
從昨天程景毅被程景臻的人“押送”回程家時起，二叔一家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程景臻的電話幾乎被程家人給打爆了，他一通都沒接。
過了一夜，倒是無風無浪，本來以為程景臻這口氣已經撒出去了，事兒過了，卻沒想到就在新年到來的前幾天，程家卻發生了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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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程景臻推開後，季燁熙已經完全沒有再回會場繼續吃飯的心情了。
他直接乘電梯到了樓下，打算回家，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助理還在上頭，便給肖清寧打了個電話。
肖清寧很快下來了，還說已經提前叫了車，倆人在酒店門口大約等了兩分鐘，肖清寧叫來的網約車就到了。
季燁熙一陣無語。
“你怎麼知道要提前叫車？”
季燁熙剛剛大罵了一通發泄情緒，這會兒表情還有些冷淡，尤其是還沒有重新笑起來，這樣的熙哥在肖清寧眼中就有種高冷之花的韻味，讓人連欺騙他的想法都沒有。
“是馮總告訴我的。他還說您跟程總吵架了，讓我保護你安全回家。”他如實說著，又顯然想不明白自己不過就是去了個洗手間的功夫，為什麼突然就鬨成這樣。
季燁熙：“……”
保護我什麼的……放心，我早不是那個一吵架就要死要活的人了。
再說他跟程總也不是吵架。
他隻是不要命的說了些大實話而已。
肖清寧嘗試詢問：“熙哥，您跟程總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季燁熙歎口氣說：“唉，一言難儘啊。”
說著，就邁步上了車。
肖清寧跟著上車，心想：熙哥跟程總之間的事兒還真是狗血啊，纏綿悱惻啊，夠寫一本書的了吧。
兩個人回到家，時間差不多，正好就是《都市廚神》被提檔播出的時間。
觀眾並不知道需要動用多少資源才能讓電視劇提檔，正相反，原來的電視劇可以提前幾個小時看，新劇還能提前好些天看，大家高興都來不及，倒是沒人去挖掘《都市廚神》突然播出的真相。
隻不過前兩天播出的劇集中並沒有男主小時候的戲份，所以對於季燁熙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的改變，網上對他依舊是罵聲一片。
甚至在電視劇播出後、網友觀眾們討論劇集的話題裡，仍舊有一大半是在罵他的。
不過自己的戲份沒播出前季燁熙也沒有去關注，他在慢手裡照常直播，照常撕逼，照常賺著小錢錢，逍遙得不亦樂乎。
唯一比較讓人在意的是，老王八彆叭叭連續兩個晚上都沒來看他的直播。
倒不是季燁熙饞他那點送禮物的錢。
當然老王八彆叭叭出手闊綽，送的禮也絕不是一點兒這種量詞就能概括的，但季燁熙畢竟是情感主播，靠賣貨賺錢，賣的東西都是他精心考察過的，真材實料價格實惠，這錢賺的他不理虧。
他還真不希望那位老大哥再給他砸錢。
季燁熙覺得不舒服是因為老王八彆叭叭之前天天都在，不在的時候也會扔個禮物再走表示他來過。
這冷不丁人沒了蹤影，是個人都會覺得不習慣。
尤其還是連續消失了兩天……
不過直播這玩意兒就是這樣，鐵打主播、流水的觀眾。
就如同人生，人總是要學會不斷跟各種東西告彆。
季燁熙早已適應。
令他沒想到的是，第三天早晨，早起晨練完畢、打算出去買早點的季燁熙一開門，就看見一個龐然大物，正蹲在他家的電梯門口……
？！！
被嚇到的季燁熙反應了一下：“……程總？”
不確定那個半倚在牆上的高大身影到底是誰，但看身高應該是程景臻。
看著裝，也是一身價格不菲的衣裳，這品味應該是程總沒錯了。
可是程總……會是那種佝僂彎曲著身子，一臉萎靡的樣子嗎？
這季燁熙又不確定了。
隻見對麵兒的程總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似的，麵色蒼白全無精神，削瘦的麵頰顴骨突出，眼底烏青，連被顯得略微突出的眼球也赤紅如血。
“程總？”季燁熙又叫了一聲，半倚半靠在牆上的程景臻像是這才回過神來一樣，緩緩地轉動眼珠，向他這邊看過來。
像身體都僵硬住了一樣，見到了季燁熙，程景臻這才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看著他，又扭頭看了看窗戶外麵已經變亮的天色，緊接著，走廊上響起了季燁熙從來沒聽過的沙啞聲音響起：“早。”
季燁熙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總這樣兒看上去有點嚇人的緣故，他突然覺得這樣的程景臻好陌生。
印象中的男主攻哪回不都是一身精英強乾的模樣，臭屁又張揚。
怎麼兩三天不見就突然……
“您怎麼……您在這兒站多久了？”
站多久了，程景臻沒說。
他隻是說：“我來是想要找你……告訴你，我同意離婚。”
季燁熙：“？”
“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
季燁熙：“！”
驚喜來得太突然，他還完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
這可真是無敵大好事！
……隻是……
季燁熙心想：“程總這不是在開玩笑？他這狀態看上去也不大對啊……”
雖然那天他把話說的很狠、很絕，按照程傲天的性格來說，最慘、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程總恨不得直接弄死自己，然後看在程奶奶的份兒上留自己一條命，隻是要將自己狠狠地從他的世界裡驅逐。
所以季燁熙估摸著，他也該跟自己離婚了。
但等到程景臻真的出現在他家門口，跟他說要離婚，還是頂著這樣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季燁熙覺得，這怎麼這麼不真實呢。
自己那番話的殺傷力……真有那麼大？？
季燁熙不敢置信的這個空檔，程景臻已經抬步走到他麵前。
他不知道在門外已經站了多久，兩隻腿都發麻了一樣，很艱難地才走到季燁熙的麵前。
隨後，他用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眸盯著季燁熙，說：“過去沒有尊重你、顧及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對於我家人對你造成的傷害我也很抱歉……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我保證。”
“……呃。”
這一通“對不起”、“我保證”的……對方話語間濃濃的歉意，還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情愫撲麵而來，都讓季燁熙不禁愣了一下。
他想，難道程總這是要先跟他解冤釋結，然後就一彆兩寬了？
也好也好。
季燁熙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嗯。”程景臻緩緩地點了下，隨即唇角上挑，似乎是要衝他露出一絲笑容。
然而卻失敗了。
——在熒幕上演技堪稱神話的大影帝，這會兒卻無法成功地露出一個笑容出來。
雖然，儘管此時形容狼狽，可程景臻依舊是相貌出挑無兩的程景臻，他隻要是不凶不板著臉的時候看上去都是順眼的，要人忍不住心生親切。
季燁熙也說：“我那天不該說話那麼重……我知道您也是為了我好。還有那些您要退圈兒了無所謂的話……我當時是生氣了才那麼說的，我知道事實並不是那樣……對不起程總……”
“小熙。”程景臻依舊這麼叫他。
他搖了搖頭，低啞的聲音輕微地響起，目光卻依舊溫柔，“你不需要向我道什麼歉。”
季燁熙說：“要的要的，我的錯我承認。您的錯……您也已經承認了。”
對對，所以咱們兩個就不再欠對方什麼了！
而後，季燁熙小心翼翼地看了程景臻一眼，用眼神詢問：那咱們什麼時候走？
不是他這會兒說話就不直接了，隻是程總現在這副虛弱的樣子，他要是再催著去離婚，那可就真的有點兒不仁義了。
不過幸好，程總已經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程景臻頓了一下，隨即苦笑了一聲，說：“那你去拿身份證吧，我在這等你。”
季燁熙：“好。”
回身就去拿了身份證。
程景臻是有備而來，已經提前做了安排，領個離婚證是分分鐘就搞定了的事情。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程影帝戴著帶帽簷的帽子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如果是平常氣場強大的程景臻，他要是這麼站在馬路邊兒上，大概一早就被人認出來了。
但架不住現在的程總整個人都像是垮了一樣，雖然身高還是那麼占據優勢，但氣勢卻變了，再捂上半邊臉，竟然還真就沒叫人認出來。
馬路邊兒上，程景臻用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看著季燁熙。
或許是那雙眼睛上麵的紅血絲太多，他這樣的盯視就顯得十分專注，叫季燁熙有些不大舒服了。
他說：“雖然說這話好像有點兒晚了，但是……還是謝謝您，這段時間為我做的一切。”
“嗯。”程景臻點點頭，沒說彆的話。
季燁熙：“那我……就先走了？”
民政局距離他家就隻有兩條街的距離。
剛剛搭程總車子過來的時候季燁熙就說過了，等會兒他正好走回去，順便在路邊買點早餐。
程景臻又點了一下頭，說：“路上小心。”
“……好，您也是。”
季燁熙說完，轉身就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剛轉身的那一陣兒他還覺得挺奇怪的，這氛圍怎麼感覺這麼怪呢？
等走著走著，一種極大的想要回身看看程景臻是不是還在那裡的衝動就直衝天靈感。
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傻缺衝動，熙哥一般都不會去執行的。
他隻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他倆明明是兩個不相乾的人，因為莫名其妙的設定莫名其妙地一起走了一段路罷了，分開才是正常的。
但怎麼領個離婚證，感覺卻像真夫妻離婚一樣？
……一定是程總的眼神太怪了。
該怎麼形容呢？哀傷？還是悲傷？
如果那不是在片場拍戲，他還從來都沒在現實中見過那樣悲戚的目光！
季燁熙想著，猛地搖了搖頭。
嗨呀，離婚了，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一彆兩寬，各自相安。
也不枉他那天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把程總狠狠地數落了一通。
想到這裡，季燁熙腳步都變輕快了幾分。
他在心裡想著，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過了年就是春天了，春天是眾所眾知的，動物那啥啥配的季節，等自己忙完這一陣兒，也是時候該去交往個小鮮肉了。
對了，還有之前就想搞的充|氣|娃|娃，這一陣兒太忙了也沒有去搞，等過年期間有空了，他倒是真可以研究一下。
哈哈哈！
來這兒折騰了幾個月，真正屬於熙哥的生活可終於要開始了啊！
滿意地回到了家裡，肖清寧正在二樓健身。
季燁熙今年一個人過年，肖清寧了解到他的一些情況後便表示正好今年他也不想回家過年了，就乾脆留在這裡，跟熙哥一起。
季燁熙沒拒絕，回家後有個人的感覺也的確是好，他口中哼著歌，從樓梯走上三樓把拿到手的離婚證和身份證都收好，剛直起身來，被他揣在大衣兜裡的手機就響起了鈴聲。
[程總]？
屏幕上兩個大字閃爍著，季燁熙沒多想，以為程景臻是還有什麼事忘了吩咐，便直接接了起來，“程總，您還有事兒嗎？”
“嗯。”程景臻那邊低低地應了一聲，說：“是有一件事。”
“什麼事？”
“晚上想請你吃飯，小熙看看，方便嗎？”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