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顧崢懷疑對了,表妹徐茜梅能把價值二百兩的黃玉簪、眼也不眨送給她,可表妹夫程文斌卻時不時露出節儉之嫌。
顧崢準備給苗苗找後爹,她想找個老實可靠、人品好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想法。
徐茜梅說;“你還找什麼後爹啊?難道,你真沒想過有天可能會和王爺前夫複婚?”
顧崢說,沒想過,她這輩子,和周牧禹是永永遠遠不可能了。
徐茜梅嘴角扭兩扭,便歎了口氣,忽擠出一抹微笑來。“好吧,這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當然你自己做主,我也不好深勸你,不過,你若是要我幫什麼忙,儘管開口!”
顧崢說謝謝,可是,說完之後,她總覺得徐茜梅嘴角的那抹微笑有些複雜、令她琢磨不透,就像藏著什麼一樣,很難看透。
不過,也沒有去深究。
徐茜梅最後又拿出好些首飾和發釵,說,表姐,你既然要相親看對象了,自然得收拾打扮打扮,意思是,又要把她那些值錢的東西送給她戴。
而顧崢,就在這個時候,覺得她相公程文斌的臉色不太好看,甚至一副心肝肉疼模樣。
程文斌終忍不住道:“我說娘子,你這成天見的送東西給表姐,你讓人家多不好意思呢!人家拒絕你了也不是,接收了也不是……咱們來這汴京都住了好些日,以後還有大把銀子需要花銷,你現在這樣,動則大手大腳的……”
話未說完,徐茜梅感覺簡直要瘋了,氣得腦門子衝血:“程文斌!!”
她手指著男人道:“你給我住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不過送了些首飾給我表姐,你們程家有的是銀子,難道還缺這些嗎?!”
程文斌人老實,被媳婦罵得各種狗血淋頭,卻隻能低垂著頭,再不敢回嘴。
顧崢這時候心裡突然才百般不是滋味起來,她是該感動於表妹如此這番熱情、送她這樣那樣的?還是尷尬難為情?
這對夫妻回去之後,顧崢壓根不知道,兩個人又大吵了一番。
徐茜梅恨不得揪她相公的耳朵罵:“我要你白日裡多什麼嘴!有什麼你不會回家裡和我叨嘮?嗯?你不顯擺你們程家窮、不顯擺你們程家落魄寒酸,你就堵得慌是不是?!”
俗話說,再軟的耙耳朵,也終有硬氣的一天。
這程文斌做妻管嚴做好久了,這次終於忍無可忍,他操起廂房中一瓷器耳瓶猛地向地上一摜:“對!我程家就是窮!就是寒酸落魄!怎麼了?徐茜梅,你不覺得你現在很虛偽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怕人家知道咱們窮,怕人家知道你丈夫是個無能的豬尾巴!……嗬!”
他牙一咬,“我明兒就告訴你那表姐去!告訴她,你就是羨慕嫉妒人家!”
“你嫉妒人家以前的漢子考上了狀元,當上了大官,現在,又嫉妒人家的漢子是個皇子殿下!”
“你成天的不安分,往著人家院子跑,鬼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算盤?”
“……”
轟地一下,仿佛在滾開的油鍋裡撒一把鹽粒,徐茜梅整個全身,從皮膚血液到毛孔,仿佛每一個點都要爆炸起來。
“我,我,程文斌……”
她氣得麵皮陣青陣白,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把他的腦袋按著往火炕裡鑽:“我要和你和離!我要和你和離!”
……
兩個時辰功夫,於是,顧崢的院子裡傳來女人一陣陣嚶嚶嗚嗚的哭啼。
顧崢給徐茜梅擦著臉,“好了!好了!”
她不停勸說:“哪個夫妻沒有拌過嘴的?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兩個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吵吵,一會兒就又好了嘛!”
程文斌也木頭樁子似地杵在那裡,表情尷尬鬱悶。
徐茜梅哭道:“不行!我要和他和離!說什麼也要和離!表姐!他太過分了!你不知道,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
如此這般,哭的哭,勸的勸,傻站著的傻站著。
顧崢又當了好一會兒和事佬,程文斌也知自己今日那話說重了,也說得難聽,便去扯徐茜梅的袖子,“娘子,我錯了!你就饒過我這一次行不行?”
徐茜梅把身子一扭,臉側向一邊。
顧崢搖頭,輕歎了口氣。
忽然,她對程文斌道:“我也不知你兩究竟在吵什麼?如果是白天的那事兒,你完全可以放心,以後,表妹若是要送我什麼,我不收她的就是……”
她又對徐茜梅道:“你也彆太小孩子氣了!你的心意我收下就是,你夫婿說得對,這汴京城裡,花錢如流水,用錢的時候還多得很,你還是要節約一些,程家就算再有錢,但也經不住你大肆這麼揮霍的!”
徐茜梅暗咬了咬牙,臉紅透,她和程文斌對視一眼,又冷冷瞪他一眼,兩個人都各懷著心事,這樁案子便算完結了。
※
月夜迷離,東院那邊。
周氏自然對她們那些事完全不知曉,也沒興趣去知曉。周牧禹才忙完了公牽馬回來,他媳婦要去給女兒找後爹了,如此大事,周氏自然如放炮仗似地一大串給他告訴了。
周牧禹冷垮著張臉,一直沉默沒吭聲。
周氏問:你到底有什麼主意?兒子,你倒是快說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