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把菜放下,一邊走過來想接過嘉肴的行李。
嘉肴避身躲開:“不用了媽,我自己來就行。”她皺了皺鼻子,一進來就聞見一股濃濃的蒜葉味,這個味道讓她發暈:“媽,我不是說自己會做,你不用來了嗎?”
“你會做?你肯定出去吃。”嘉媽媽還是拉過了嘉肴的行李箱:“今天買了新鮮的大蒜葉,對身體好。”
嘉肴張了張嘴,她想說自己討厭蒜葉,又想說蔥會讓她想吐,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嘉媽媽催促:“動作快點,我還得回去給家做飯,園園還等著呢。”
“那你早點走吧,方叔叔也要下班了,我自己會收拾的。”嘉肴不想再和嘉媽媽說什麼,腦子中滿是不知道趕不趕得上一周年,要是拖到兩周年要太慘了,一邊催著媽媽走一邊走進臥室,把背包放在了桌子上,拉開拉鏈:“不用管我啦,我多大了。”
嘉肴一拉開拉鏈,筆記本露出了一角,她嘴角剛愉悅地往上勾了勾,就感覺身後有人影靠近。
她神色猛地一僵,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地把背包往懷裡一收。
嘉媽媽已經朝背包伸手,見嘉肴躲,皺起了眉頭:“躲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她說著,拍了嘉肴一下,又伸手要把嘉肴背包裡的筆記本拿出來。
嘉肴立刻把拉鏈拉上了:“媽!你乾什麼?”
“什麼東西?媽還不能看了?”
“我的記賬本!”
“記賬本有什麼好躲的?給媽看看。”
嘉肴聲音微抬:“這有什麼好看的,你為什麼什麼都要看?”
被嘉肴拒絕,嘉媽媽馬上就生氣了:“你的賬本怎麼了?還不是我養大的你?我給你花多少錢?什麼不能看?”
“就是不準!不準!”嘉肴知道媽媽很想讓她見爸爸,所以補充道:“你要是再這樣,我明天就不去見了!”
“你敢不去?”
“你再這樣我就不去!”
嘉媽媽表情大變,沒有讓步,相反的,她推了嘉肴一把,探身狠狠地拉她懷裡的包:“我就知道!你著了魔了!把包給我!我現在就撕了你這本造孽的本子!”
聽見這句話,嘉肴忽然腦袋嗡的一下,怒氣一下子衝了起來,她把包整個護在了懷裡,聲音都有些尖銳:“你憑什麼撕?”
“就憑我是你媽!”嘉媽媽說:“給不給我?剛好明天要見你爸爸,就該讓他再給你一巴掌!”
嘉肴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還想讓他打我?他還敢打我?”嘉肴怒極反笑:“剛好我們翻翻舊賬,你看明天是不是我先給他一巴掌!”
“那我先給你一巴掌!”嘉媽媽說著,舉手想打。
“你打啊!”嘉肴不躲不避:“你打我就打他,到時候他的房子就沒了,什麼都沒了。”
嘉媽媽表情凝滯,突然就頓住了。
“這房子給我的嗎?”嘉媽媽片刻後吼道:“還不是為了你!”
嘉肴嗤了一聲:“那我不怕。”
嘉媽媽手舉著,半天沒有揮下來,最後恨恨地摘下圍裙往地上一摔:“以後沒房窮死彆問我要!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她說完,拿起門口的包,摔門走了。
嘉媽媽一走,嘉肴原本怒極的神色卻很快變成了麵無表情。
她抱緊了懷裡的包,飛快走到門口,伸手把門上了鎖。聽到那哢的一聲,她這才像是終於能夠呼吸一樣大喘了一口氣。
然而這一喘氣,她又聞到了從餐廳裡傳來的蒜葉味道,還有魚都壓不住的蔥味。
那兩股味道混合在一起,隨著吸入的氣,從鼻子和喉管轉入了她的肺和胃裡,這就好像攥起了拳頭,狠狠地往她的腹部打了一拳。
她捂嘴乾嘔了幾聲,等稍微好一點之後,快步打開冰箱門想拿一瓶果汁壓一下胃裡的異樣感。
打開冰箱,她一抬眼就看見裡麵還放著一把新鮮的大蒜葉,還有送的沒用完的半把蔥。
嘉肴看了一會,她直接伸手把冰箱裡的大蒜葉和蔥拿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她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桌子上的兩盤菜,直接連著盤都扔了進去。
等到這一切都解決,她靜靜地抱著書包,坐在椅子上。
嘉肴的目光放空。
她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說悲傷也感覺不到悲傷,說憤怒也沒有憤怒。
她隻覺得手和腳都很沉重,像是有鐐銬禁錮著不讓她起身。
鐐銬的另一端,好像還拴著一隻黑色的大狗。此刻親昵的撲過來,把她整個人都壓著蓋住,然後裹著她開始下墜。
而她也不想掙紮,任由黑狗壓著她的胸口把她按進無法掙紮的泥濘中去。
她遲鈍地想,索性真的無法掙紮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口袋震動,一個有些刺耳的音樂突兀地響了起來。
這是什麼聲音啊?
音樂越來越大聲急促,嘉肴卻沒有煩躁,也沒有動,她隻是努力地回想著這聲音代表著什麼,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她目光無意間下移,落在了垃圾桶上。
那裡躺著一條魚頭朝上的紅燒魚,還有魚上麵蓋滿的大蒜葉。
她忽然記起了一點。
啊,這是媽媽做的晚飯,但是被她倒掉了。
對哦,晚飯……晚上了啊。
這個聲音是定在晚上的鬨鐘,就是提醒她快點……
快點什麼呢?
鬨鐘的聲響漸漸搖散了來自黑色的重量。
嘉肴皺起眉頭,終於想起自己定這個鬨鐘是為了什麼。
一周年。
她目光終於回神,低下頭,努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懷裡的背包。
指尖的觸感讓她逐漸有了情緒感知。
白夜鶯還在等她過一周年。
這次,可不能再失約了。
童話啟示錄
No.18 綠野仙蹤
失去或許並不可怕,隻要尋找就可以了。
可怕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尋找什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