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照點頭:“有道理。”
趙又錦:“……”
小李繼續:“身材要前凸後翹,高挑,明豔,我記得之前選前台姐姐的時候,老大隨手一挑就是這個標準。”
於晚照一本正經點頭:“說下去。”
“他這麼工作狂,肯定也要跟他一樣牛逼的職業精英,要那種一身西裝又颯又酷的小姐姐!”
“啊,對,還得門當戶對。”
他們說的很歡樂,趙又錦聽完更加悲傷。
以上除了門當戶對,和她有半點雷同嗎?
沒有。
就連門當戶對也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意思,她隻能按照字麵意思理解,他倆倒的確住在隔壁,門當戶對……
不然就真的半個字都不相乾了。
趙又錦幽怨了一路,窗外漸漸從郊外的綠野變成了熟悉的街景,又回到了城市之中。
各處張燈結彩,依然是濃濃的過節氛圍。
天色已晚,華燈初上,廣場上不知寒意的大媽們又開始跳舞,音樂聲震耳欲聾。
你聽,劉德華又開始唱“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了。
“最好的請過來,不好的請走開。”
趙又錦心酸地想著,她大概就是那個不好的,合該從陳亦行身邊走開。
最悲傷的事發生在離彆時。
於晚照先把小李送回家,又把車開到自己住的小區外,然後叫醒陳亦行:“醒醒,該你開車送妹子回去了。”
陳亦行揉揉眼,慢條斯理做回駕駛座。
窗外的於晚照還不忘探個腦袋進來:“彆忘了啊,明晚跟芊芊見麵的事!”
芊芊?
趙又錦一怔,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兩個字。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個女性的名字。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陳亦行也向於晚照投去詢問的眼神:?
於晚照露出八顆小白牙,森森一笑:“就是我媽說給你介紹的那個姑娘呀,除夕那晚你不是答應了嘛,要去跟她吃頓飯,見個麵?”
陳亦行:“……”
於晚照繼續胡扯:“明晚七點半,記得去啊。約會愉快,我保證芊芊就是你的理想型!”
罪魁禍首蹦蹦跳跳離開了現場,哼著歌回家了。
車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半晌,陳亦行開車了,才聽見後座傳來悶悶的一句:“你要去相親?”
“……嗯。”
這主意是於晚照出的,他說是就是吧。
陳亦行準備靜觀其變。
趙又錦又問:“冷豔高貴型的?”
“可能是。”
“前凸後翹,身材高挑?”
“不清楚。”
“還是精英白領,和你門當戶對?”
“沒見過,不了解。”
趙又錦沉默了下,有點急,腦子倒是轉的很快,“你才多大歲數啊,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開始相親了?”
“快到而立了,還年紀輕輕?”
“你,你們工作狂不都是先立業再考慮終身大事嗎?”
“那你是覺得我的事業還沒立起來?”某人挑眉。
趙又錦:“……”
他要是還沒立起來,大概這世界上沒幾個立起來的。
某個瞬間,手機忽然響了一瞬,陳亦行側頭掃了眼,在副駕的座位上,屏幕亮起,於晚照發來一條消息。
老於:怎麼樣,妹子急了沒?
他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這算不算急了……?
下一條消息:穩住,明天換身好看的衣服,騷氣一點,然後出門。到地方了給她發消息,就說芊芊臨時有事,水了你,約她一起吃頓飯。
陳亦行停在紅燈前,拿起手機,回複:她要是不來呢?
老於:怎麼可能?妹子急都急壞了,必須立馬就來!來了肯定會慶幸你還沒被搶走,一慶幸,這不就順理成章告白了嗎?
老於:再說了,就算她不告白,你告白啊。反正激了這麼一下,今晚她肯定會翻來覆去地思考,說不定就琢磨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聽著倒是邏輯順暢。
重新發車前,陳亦行回複了最後一條消息:你要是工作上有這麼好的腦子,早八百年篡位成功了。
於晚照:……
一路無言,很快抵達小區。
兩人從地下停車場乘坐電梯上樓,最後不得不在樓道裡分彆。
趙又錦一路心事重重,想叫他彆去見什麼芊芊,又發覺自己沒有立場。
是,他是對她挺好的,但那是因為喜歡嗎?
人在迷霧中,難以準確判斷真相。
她一會兒覺得他應該也是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好感的,要不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幫她,從不嫌麻煩?
一會兒又問自己:喜歡你什麼?喜歡你跟高貴冷豔,商業精英和門當戶對毫不沾邊?
最後一抬頭,才發覺到了大門口。
陳亦行把她的小箱子拎到門前,“到了。”
趙又錦:“……哦。”
“那,晚安?”
“晚安。”
她慢吞吞摁下指紋鎖,又慢吞吞拿起行李箱走進去,最後拉著門,回頭看他。
陳亦行也進門了,轉身準備關門,對上她的目光。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
趙又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要不先彆相親了吧?”
陳亦行頓了頓,“為什麼?”
“因為你大病初愈,這會兒臉色還很難看。”趙又錦認真地說,“麵如菜色去相親,很容易給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吧?”
“……”
陳亦行:“沒事,我不靠臉吃飯。”
“可是,可是你昨晚發燒那麼嚴重,可能腦子燒壞了也不一定。你看你今天在車上一路睡覺,都沒有精神說話!”趙又錦誠懇建議,“要不再緩緩,等確定腦子沒問題了再去?”
“……”
沒營養的話說這麼多,關鍵的卻半個字不說。
陳亦行問:“趙又錦,你想說的隻有這些?”
“不,不然呢?”
燈光昏暗,男人的表情有些莫測,眼裡似乎有光影浮動。
有些話呼之欲出。
有些情緒難以掩藏。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什麼都沒說,隻留下一句:“晚安,趙又錦。”
有些話不適合在樓道裡說。
為什麼不適合呢?
他關門回家,對著鏡子照照,都嚴重到麵如菜色被她嫌棄的地步了?
還是等回光返照了,如於晚照所說,在合適的地方,用合適的心情,收網打魚。
況且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旁人不知的秘密,她從未說起,他也隻是暗中得知……
陳亦行慢慢地想著,若是她真的急了,會不會穿上那條裙子,又一次跟出門?
要是真的跟出來了,是不是無需言明,也能證實她的心意?
他想,他是男人,主動點也沒什麼。
於晚照那榆木腦袋,真聽他的餿主意,估計就和他一樣得下半輩子都當個大齡兒童了。
要是連女孩子的矜持都搶走,那也太卑鄙。
隻是他們還有隱身衣這筆賬沒算清楚,陳亦行從來都很會計算,真相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但如果給行風一再帶來麻煩的是自己人……
自己人就不用計較那麼多了嗎?
不,自己人就更要明算賬了,隻是她帶來的麻煩,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償還。
鏡子裡的人出神地想著什麼,忽然笑了。
窗外不再天寒地凍,已然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