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修仙【喜恰單人】(1 / 2)

喜恰側頭, 秀眉不自覺蹙起,似乎沒太明白這是哪一出。

“黃花觀主,你是不是吃了你自己煉的丹?”

吃壞腦子了?

蜈蚣精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一下被噎住, 但麵上的表情沒崩,依舊維持著飄飄欲仙的形象。

“大仙, 你看我這資質, 這根骨, 怎麼不是絕佳的成仙之材呢?”言罷他又從袖子裡掏出一瓶丹藥,頗為急切奉給喜恰,“一點心意,大仙笑納。”

喜恰雙手背在身後, 不太想收。

那又是一瓶毒得不能再毒的丹藥, 給她也沒太大用處。

“小道此番遠遊在外,許多珍稀丹藥未曾帶在身上,這隻是一點微末孝敬, 日後定當奉上豐厚的拜師禮。”

見喜恰無動於衷, 蜈蚣精連忙解釋。

聽聞他還想著要給她大毒包, 這下輪到喜恰噎住,好一會兒才道:“......你為何想成仙?”

蜈蚣精身上妖氣濃鬱,但並非是凶煞之氣, 想來隻是從未正經修行過仙神之術而已。

他自有自己修行的法門,譬如煉毒丹, 雖不大好成仙, 也不失為修練的出路。

蜈蚣精被她一問,以為喜恰要考驗他修仙的決心,義正言辭道:“自然是為降妖伏魔, 驅邪除惡,匡扶四洲正義。”

方才在一眾村民前他實在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但那時他就有所感悟,或許好友所說的仙緣不是煉什麼丹,而是指此刻站在他麵前的大仙!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我們就是妖精。”喜恰提醒他。

蜈蚣精一愣,這下撓撓頭歎了一聲,老實作答起來:“實在是現在妖精不好混,天庭時不時一場除妖令,凡間的妖精都要遭殃。”

喜恰沒作聲,畢竟這什麼天庭的事她也不清楚。

“——為首除妖的是一個紅衣大神,他那法器金光熠熠,威懾四方,更是無妖敢惹啊。”

喜恰回過神,些微一怔:“紅衣大神?”

記憶深處似乎有一個紅衣少年的身影逐漸生成,他穿梭在妖洞之間,一揮袖地動山搖......

蜈蚣精也回過神來捕捉到關鍵,他瞠目看著喜恰:“你真的是妖精,不、不是神仙?”

先前在地湧村村民麵前,喜恰還未從失憶的暈沉中緩過來,此刻再看蜈蚣精,她暗自比對著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想想如若說不是,他還會不會這般客氣。

手腕上金印大盛的畫麵從眼前一閃而過,她頓了頓,搖頭。

“不是神仙。”

蜈蚣精不願相信,忙要接話,又聽喜恰接著道:“.......但我會修仙。”

算是穩住了他。

蜈蚣精一口氣從大起到大落,如今一整個大喜,他就說是如此嘛!

於是他恨不得當場拜師,“不打緊,大仙渾身仙氣縈繞,隱隱有大成之勢。雖然如今還不是神仙,假以時日,必成金仙!”

喜恰垂目淺思,卻隻覺心頭有許多不能自洽的事。

但蜈蚣精還在耳畔嘰嘰喳喳,他要喜恰現在就收下他,甚至提出要做她的道童。

“這、這倒也不必。”

想象了一下大漢紮兩個小揪揪的畫麵,喜恰慌忙擺手:“觀主看上去就年長我許多,不用這樣委屈自己。我近日也還有事要忙,待忙完這陣子再說吧。”

言罷,擅長開溜的小白老鼠精直接一化形,從蜈蚣精麵前來了個眨眼沒。

唯餘頓在原地的蜈蚣精一句“行吧”還沒說完。

喜恰並未溜遠,也不曉得怎麼整個鼠的修為比記憶裡高出一百倍,屏氣凝神下,無人能察覺她。

也因此,蜈蚣精還在猶自喃喃著:“真是奇了,這四洲的妖精怎得越來越多,可不是什麼好事...如今這陷空山也來了個不尋常的妖......”

此處原是叫陷空山,喜恰微頓,也不由得隨著他的話語思考起來。

越來越多的妖精是什麼意思?但她是被貶下凡的,這點應當毋庸置疑,就不曉得其他妖是怎麼回事了。

......

將蜈蚣精糊弄過去後,喜恰餘後的幾天開始探索起了這陷空山。

山中陽麵水草豐沛,珍花奇草,陰麵雖是崎嶇峻嶺,豺狼環伺,但整山遍野皆靈力浮野,實在是仙靈寶地。

半山腰中,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奇異洞穴。

鼠精自然愛打洞,喜恰一見到這洞便喜歡得不得了,況且這樣的寶洞還沒有人占領,忙按自己先前在靈鼠洞的模樣布置了一番。

凡間的妖都要占山為王,不記得是誰說過了,喜恰這樣想著。

過後幾日,稍作安頓後,喜恰便重新回了地湧村。

路途上她心不在焉,指尖輕抬點落,一朵靈光熠熠的蓮花便生於手中,又輕旋著叫人目眩神迷,與老村長給她看過的畫像上如出一轍。

最後,她卻一頓,忽然想起那畫像上的地湧夫人......頭上好像係了根金瓣蓮的紅發帶?

“夫人,您來了!”

村口老村長的曾孫正翹首以盼她,一見她的身影,滿眼激動地小跑上前來,“夫人可曾用過膳?仲遼家中備了飯菜,可要吃些?”

靈山不殺生,喜恰自出生起就苦學辟穀,但她饞,她要說。

“當然好呀。”

青年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快,微微一愣,見清冷的仙子唇邊含笑,方才小跑幾步的熱意忽然上臉。

“好、好。”他忙去喊人。

又一次在地湧村酒飽飯足後,喜恰叫上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指路,並著青年一同出發除妖。

這山頭十裡的小妖她用靈力探過虛實,都不成什麼氣候,是故先前才答應了村民。

但那故弄玄虛的蜈蚣精,她不大看得出他的底細修為,反倒是他一眼看出她不是尋常妖精,自然當時不能輕易應聲。

溜達一圈,喜恰原本就探了底,叫上村民也不過叫他們安心,出手收服了一些沾染血腥的惡妖,又將一些初開靈智的妖收為己用,便算解決。

青年的神色也從最初的警惕惶恐,到如釋重負,最後竟輕快雀躍起來。

他開始激動地和喜恰說著地湧夫人的傳聞。

“夫人,村中都說您是大地母神,常居天門之上,抬手能掀山,覆手能掀海,可是真的?”

“......”她隻會打洞,不會這些。

“還有鬢間三尺紅綾如雲,一揮逐惡者千裡,是如此般?”

喜恰神情迷惑,下意識撫過鬢邊。

頭頂隻有兩個白盈盈的小絨球,沒有畫像中的織金紅發帶就罷了,可他這話一說,她覺得哪裡都不舒服,要是真有那樣的法器在她頭上,她得多膽顫心驚啊!

凡人的想象叫鼠震驚,喜恰招架不住,將幾人送回村子後忙落荒而逃。

一直到無底洞門口,她腦子裡仍揮之不去那不存在又分外叫人印象深刻的紅發帶......

“大仙!你回來了!”

麵前傳來熟悉並與地湧村村民一樣激動的聲音,是幾日不見的蜈蚣精。

喜恰身子一僵,往後退了一步。

“上回小道自薦,卻未有具自陳道,吾乃劍南道黃花觀主,名稱多目,觀下小妖又多稱吾為百眼魔君,大仙您呢?”蜈蚣精微微笑道,捋了捋不長的胡須。

難怪先前他那麼好說話,一下就糊弄走了,原是輕而易舉就能找到她的行蹤。喜恰微頓片刻,開口道:“......我號地湧夫人。”

蜈蚣精點點頭,倒是察覺不出什麼惡意:“夫人方才是去哪裡了?小道在此等候有一會兒了,未得您許可,不敢擅自進洞。”

“出去隨便走了走。”喜恰含糊著,開始思考要在洞外布哪些防妖的法陣......

“夫人且慢——”蜈蚣精高了音量,一下叫她頓在原地,“小道給夫人準備了驚喜,還請稍作等候。”

話語剛落,並未等待,忽來一陣香風漫漫,邊角裡竄出七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輕紗曼搖,眉目含春。

“.......”喜恰瞪大了眼睛。

蜈蚣精見她目不暇接,笑著解釋道:“這是小道七個自盤絲洞遠赴而來的小師妹,她們也想來見見大仙.......咳咳,想來隨侍夫人左右。”

喜恰一時生出“人間竟是最離奇”的感受。

華冠麗服的美人們各個光彩照人,但露出來的肌膚比穿的衣裳多,雪頸玉腿往喜恰眼前晃,晃得她憋紅了臉,支吾起來:“慢、慢著——”

下一句是差點脫口而出的仙女姐姐,又硬生生頓住。

“我不要人服侍,觀主大哥,你快快叫她們離開。”喜恰彆扭道,整個人麵上從脖子紅到耳根,“修仙是件正經事,要靜心守誌,不能亂、亂來。”

她哪裡見過這樣熱辣奔放的穿著,雖然的確挺好看的,但還是叫鼠一時難以接受,多看一眼就要羞紅了臉。

蜈蚣精卻覺得疑惑:“夫人是覺得哪裡亂來了?”

他潛心求道,醉心修仙,一顆道心不知堅守得多好,在他麵前誰能亂來。

七個蜘蛛精也覺得奇怪,你一言我一語,細聲如鶯啼,宛轉悠揚,仿佛在人心上撓癢癢,越撓越酥麻。

喜恰聽得暈乎,且如癡如醉,已經將眼睛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