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見夏睜開眼,看見晝正盯著自己,臉色陰晴不定,像被人摸了屁股的老虎,隨時有可能呲著獠牙暴起。
但她莫名覺得一點也不害怕,心底甚至升起些許難以言表的微妙感,就像她知道那是隻紙老虎。
當意識完全從回憶中抽離,再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時見夏心裡已經無法再升起初見這位王時的警惕和敬畏了。
儘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看到晝的記憶片段,但親身感受過他在過去那段記憶中的情緒後,她對這位王的濾鏡簡直碎得乾乾淨淨。
傲嬌彆扭占有欲還很強,尤其是最後離開時,還不忘記踹爸爸一腳,卻沒怎麼用力,和他嘴上所說的對爸爸百般嫌棄的那些話,完全是兩回事。
時見夏努力忍住將要上翹的嘴角,以免不小心笑出來,揭了這位王的老底,惹得他勃然大怒。
晝盯著她,目光從她努力向內抿起的唇瓣上掃過,語氣又涼又冷,“什麼事情這麼想笑?”
雙眼彎起,麵部肌肉緊繃,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會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時見夏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住了,無辜地搖了搖頭道:“沒有。”
否認完,她火速轉移話題:“剛剛發生了什麼?”
其實時見夏大致能猜到自己剛才應該是和星核的力量產生了共鳴,晝的力量突然介入,導致發生了微妙的變故,使得星核讀取了他的記憶片段,還正巧呈現給她。
七顆星核依舊飄在空中,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穩定地進行力量交換,使不同星核之間的力量達到統一水平。
時見夏下意識看向深紫色星核的位置,發現裡麵空空如也,不由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尋找時汀的身影,看到她雙手交疊在腹部,安靜地躺在藤床上才鬆了口氣。
晝不輕不重哼了聲,看來是不打算和她計較過往記憶意外被她讀取的事情了。
時見夏緩了口氣,詢問道:“媽媽怎麼從星核裡出來了?”
晝這次沒有像之前一樣跟她討價還價,主動說起時汀的情況,“之前,她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損傷,生命垂危,我把她封印在星核裡,用星核的力量維持她的生命。”
“但一顆星核起到的作用有限,而且會排斥外部力量,每隔一段時間會產生能量潮汐,試圖把介入者從星核內部驅逐出來。”
“如果不對裡麵日益混亂的能量進行疏導,星核會把她排斥出來,你帶來的六顆星核與它形成能量循環,為時汀拔除了那股一直侵蝕她生命的力量,現在已經擺脫了危險,很快就能醒來。”
說到最後,晝的聲調微微上揚,可見喜悅之情。
時見夏也露出驚喜的神色,下意識走到藤床邊坐下,想碰一碰時汀,手都伸出去了又有些膽怯。
她在能夠清晰記事之前就離開了媽媽,僅剩的一點記憶也模模糊糊,甚至已經忘記了她的麵容,此時覺得熟悉又陌生,欣喜又忐忑。
媽媽醒來,看到
當年的小豆丁長這麼大了,會是怎樣的神情?
爸爸也快蘇醒了,他如果知道她找到了媽媽,一定會非常高興。
小蜜蜂見她有些情怯地收回手,震動著翅膀飛過去,落在時汀白皙的手背上,額前的觸角輕輕動了動,傳遞出淺淺的聲波。
“汀……汀……快……醒……噢……”
時見夏看到它,霎時想起倒映在實驗罐內玻璃上的黃澄澄的小蜜蜂。
她壓下即將揚起的唇角,好奇詢問道:“小家夥,你認識我媽媽嗎?”
小蜜蜂歪過腦袋來,它和晝小時候不太一樣,除了複眼是燦金色的之外,身體表麵的斑紋是金色與黑色互相交錯的,並非純粹的亮金色。
它望向晝,再次動了動觸角,“王……說……汀……汀……喜……歡……熱……鬨……”
小蜜蜂飛起來,繞在時汀麵前飛成小圈圈,好像在說自己經常過來陪她玩。
時見夏回頭看了一眼晝,他還站在原地,已經成長為蟲族王者的他似乎比她更加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喜悅。
“你不過來看看她嗎?”時見夏詢問道。
如果沒有晝,她或許就見不到媽媽了。
晝有些詫異地看向她。
時見夏雙手抱胸道:“我不介意多一個異父異母的蟲族哥哥。”
至於當後爹,那還是不要想了,連名字都是爸爸取的,還是老實當兒子吧!
晝霎時黑了臉,冷哼道:“誰要當你哥哥?”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人類文化一知半解的小蜜蜂了,不是太晦澀深奧的語句都能聽懂並理解其想要表達的意思。
時見夏意味深長地噢了聲,一個音節被她拉出了九拐十八彎的調調。
重新落在時汀手背上的小蜜蜂揚起腦袋看過來,又轉頭看了看晝,似乎在好奇他倆打什麼啞謎。
時見夏輕輕用手指碰了碰它圓滾滾的小肚皮,煞有介事道:“還是你比較可愛。”
奶呼呼地喊媽媽,有吃就是娘,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小心思。
晝有被內涵到,他抬起手,無形的力量束縛住時見夏的腰,把她從藤床邊拎了起來,不是很友好地丟到旁邊能量耗儘的晶石粉堆裡,自己坐了過去。
時見夏坐在一堆粉末裡,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大蜜蜂這是連裝都不裝了?媽媽知道他這麼小氣又霸道嗎?
時見夏在心頭腹誹,但看晝隻是坐在藤床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又覺得有點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