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慚形穢(1 / 2)

惡婦 祈禱君 8790 字 9個月前

哪怕子昭自詡是經曆過大世麵、大風雨的人,被一屋子人“虎視眈眈”著要脫光衣服也不免有些慌亂。

“不知諸位行長,讓某脫衣是何意?”

他死死捂著襟口,一副你不說明白我死也不脫的架勢。

“不是讓你脫衣,是讓你換衣。”

另一個額上戴著黃金發箍的少年睜著他圓圓的杏眼,替同伴解釋,“剛剛王女令小臣過來傳令,叫我們去把這個築昭招來,換上鴞衛的戎裝,去貼身保護井國來的使者。”

子昭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剛要被點去鴞衛就立刻要“辦差”,可他現在端著這個飯碗,斷沒有拿喬的資格,聽聞隻是換套衣服,不由得鬆了口氣。

“如果隻是換衣的話,不知可否召來我的奴仆伺候?他就在衛寮那邊收拾我的東西。”

子昭身上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被小心隱藏了起來,現在身上倒沒有什麼紮眼的東西,可總歸怕彆人看出紕漏。

“不必了,我們本來還派人出去找你,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你就在這裡換吧。羽,我們把你之前準備賜給大溪的那件新甲取出來了,先借給這新人套下,匆忙之間,找不到更大的甲胄了。”

負責後勤的那位行長,從身邊的木盒裡拿出一副鞣製的鋥亮光滑的棕紅色皮甲,伸手展開。

“時間急迫,也不必找什麼人伺候,我親自來幫你穿戴!”

見他們這麼急,彆說被當場扒了衣服的子昭,就連領他進來的鴞衛副將女羽都驚呆了。

“這是怎麼了?王女招個人,也值得這麼勞駕你們?”

“你當這人真是去保護井國使者的?這人是給王女去撐場麵的!”

杏兒眼的少年臉上稚氣未脫,說話的語氣卻是異常老成,“這個井國,三番四次派人來向王女求親,王女上次隨口拒絕了求親,用了‘不喜歡身材那麼瘦弱的’做托詞,這次井國就送來了個據說還挺壯碩的王子。”

他哼了一聲,“堂堂大國,求個親跟賣肉一樣,任由人挑肥揀瘦。要強壯的,我們鴞衛中健壯的人大把,哪裡輪得到去井國找!”

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女羽瞬間就懂了。

龐國是母係氏族演化而來,男女關係奔放自由,鴞衛裡又大多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幾乎人人都仰慕王女。

再加上這“鴞衛”本就是王女的成年禮,有著特殊的含義。

在龐國,王女或女王的第一個孩子很多都是跟親衛生下的,畢竟能入軍中的男子大多威猛強壯,身體素質也很好,再加上貼身保護朝夕相處,產生男女之情也很平常。

這也是為什麼龐國那麼多大族都把自己的繼承人送來鴞衛當值的原因,能在王女身邊貼身侍衛的,本也不是普通人。

龐女多情,沒殷女什麼“忠貞”的毛病,合則聚不合則分,就連柳侯在和子亞成親之前也有過兩個孩子,孩子都不是同一個父親。

畢竟和女王有了感情後就驕縱跋扈趁機作威作福的人也有,身為統治者,不可能因為和這個人生過孩子就一直忍耐對方的缺點,該分還是要分。

這些鴞衛大多還在青春懵懂時就被送到王女身邊,剛剛產生各種萌動時接觸的最多的年輕女子就是王女,再加上王女又確實是個優秀的女人,因此,鴞衛對王女的忠誠幾乎到了生死相隨的地步。

也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想與王女有一夕之歡,哪怕沒什麼親密接觸的,被王女多看兩眼都感覺幸福到要升天。

為了爭寵,這些鴞衛手段頻出,每個人都恨不得努力努力再努力,能在王女眼中留下身影、心裡留下痕跡。每每王女駕臨衛寮,這邊簡直就是修羅戰場。

荷爾蒙爆棚的結果就是連王女都察覺到了這種關係的緊張,待她年紀再大一點後,漸漸的就不怎麼主動來衛寮這邊了,鴞衛也開始陸陸續續招募一些女子作為衛士。

女羽就是這麼當上副將的,反正隻要不是競爭者成為副將,誰當都行。

畢竟副將每天要向王女彙報鴞衛的情況、安排值守輪班,天天和王女見麵相處,最容易產生感情。

現在可好,整個鴞衛幾百號人還沒誰追求王女成功的,從外國來個什麼阿貓阿狗就想對王女一親芳澤,還是“長期霸占”的那種,誰能忍?

這幾個行長都和王女從小一起長大,一聽小臣說了正室那邊的情況,再聽說新來的這個鴞衛特彆高壯,立刻就明白了王女的意思,一邊匆匆忙忙準備起來,一邊派人到宮門前攔截那個可能要出宮的築人昭。

好在這個築人在龐國沒落腳的地方,直接來了衛寮,沒耽擱太多時間。

看來這個新人氣運不錯,大利王女。

說話間,子昭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麻衣,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他的肌肉緊實皮膚光滑,顏色是那種經常勞作常有的麥色,肩膀和背部有不少舊傷,已經留下了細小的疤痕,新長出的疤痕比周圍的皮膚白一點,不仔細看,並不顯眼。

築人遊走各國幫助營造房屋,子昭也經常扛著木梁、木柱在工地上來回,被工具砸傷、劃傷也是常事,這些舊的傷口大多是如此得來。

但除了那些舊傷以外,他的身上還有很多新傷,這些新傷都是回王都的路上得來的傷口。

有時候情況危急,他也來不及反應,隻能用不要緊的位置去擋,所以他的手臂、背後、腰腹等地方都有傷口。

有些是劃痕,有些是刺傷,有些微小的痕跡位置更危險,傷口如果再深一點,便有致命的危險。

子昭不願在這些人麵前寬衣,就是怕這一身還未愈合的傷口引起彆人的注意。可惜陰差陽錯,一來就暴露了。

而對旁人來說,隻看這些傷口,就知道這是個真正直麵過生死的勇士,絕不是什麼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鴞衛中幾個行長原本以為他隻是因為身材特彆高大被特彆征召,此刻看到他遍布上身大大小小的舊傷新傷,就知道自己是把他小瞧了,紛紛都起了招攬他入自己行中的心思。

“你這腰帶還是麻繩,用我的腰帶。”

角落裡一直沒有說話的行長終於從陰影出走了出來,從自己的腰上卸下係著銅帶扣的革帶,親自給他束上。

有了他開頭,其他原本還礙於身份的也終於醒悟過來,紛紛“錦上添花”。

“你腰上這刀是刻字用的吧?拿這個去撐場麵不行,你把我這把刀拿去。”

一開始抱臂而立的青年利落地從腰上解下自己的長首刀,遞與子昭,“你那個放在不顯眼的地方防身吧。”

子昭知道自己現在代表著王女的臉麵,而這些東西多半是借來給他用的,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都接過了。

“他這草鞋也不行,我去取雙大些的皮履來。我看看你腳的大小……嘖嘖,你這是腳嗎?是船吧?”

杏兒眼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子昭草鞋的大小,估摸著自己的鞋對方根本穿不下,臉上有些懊悔之色。

“拿雙牛皮涼鞋過來就是。天氣已經熱了,露出腳趾也尋常。”

還是女羽想出了辦法。

“就是你的腳要清理一下,喚兩個小奴過來,給他打水洗腳、修剪指甲。”

於是當子昭被動作輕柔的奴隸捧著腳修剪指甲和腳上磨損的死皮時,一時間竟有點恍神。

很多年前,他也是曾被人這麼小心、精心的照顧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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