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愁雲密布(2 / 2)

惡婦 祈禱君 14742 字 9個月前

龐國主宰了魚國上百年,龐國王女對魚國的了解比對自己國家也差不了多少,魚國令史聽到這個問題便身子一震,死活也不願意說了。

“王女,用刑吧!我不信他能什麼都不說!”

幾個武將猙獰地說,“待我把他的肉一塊塊片下來,他什麼都會說!”

聽到龐人威脅的話,那令史一直抖,看起來就快暈過去了,可還是不說一個字。

審訊雖然方便,卻太過浪費時間,阿好看了那令史一眼,漫不經心道:

“滅一個魚國還要什麼借口,他們冒犯了我就是理由。”

“我是龐國將軍,持王鉞在手,我的命令就是軍令,他燒我一隊糧草,我就燒他一國糧草。現秋收在即,就算魚國人靠打漁為生,口糧總還是要留的,你們說,我若下令將魚國所有田中的糧食全部燒光,他們的百姓能不能度過這個冬天?”

其他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躍躍欲試道:

“那自然是不能的!”

“燒什麼啊,王女,現在這些糧食也能收一點了,咱們直接把他們的糧收了當口糧算了!”

“我願為將軍分憂,率隊燒糧!”

這些龐人每多說一句,那魚國令史表情便越發難過,再一想他得罪王女不要緊,可要說國人因此被遷怒是真的沒有活路了,不禁嚎啕大哭。

“求王女給魚國人一條活路,真的是國主臨時授命,不管百姓的事啊!”

“怎麼給你們的消息?你們往哪兒複命?”

阿好將問題又問了一遍。

這次,魚國人答了。

“是王子鼇親自來傳的令,因為事關重大,王子在南方的渡口等候結果,他讓我們一旦得手,就去南方的野渡涉水離開。”

魚國令史哭訴道,“我也不知道王子和國主為何敢冒犯王女您,我國與魚國交好上百年,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

“你燒我們糧草的時候,為什麼不想一想也許有誤會!”

一個龐人怒道,“你就沒想過,我們真斷了補給,難道不會找你們報複嗎?”

對方此刻已經沉浸在背叛主君和得罪龐人的雙重恐懼中,哪裡還聽得到對方吼什麼。

小國生存本就艱難,現在眼看著滅國之禍又在眼前,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但這番話卻點醒了阿好。

一個魚國令史都能想到魚國和龐國交好百年,一旦得罪無法收場,魚國的國君難道是傻子,不知毀掉燒了他們糧草會惹來滅國之禍?

可如果說對方是不管不顧,就要打破臣服的盟約,要殺掉她這個讓人忌憚的強敵,那也不該隻是燒糧。她若為魚國國主,要麼傾全國之力對他們這三百人發動伏擊,要麼就乾脆放火燒掉行館讓他們傷亡慘重。

光燒掉糧草,對他們這支出使隊伍來說根本不傷筋動骨,就算餓幾天,走幾日也就回國了,這麼做,他們隻能徒增個強敵。

除非……

除非他們篤定自己這支人馬回不去,或即使報複也有限。

他們哪裡來的這個膽子?

他們又哪裡來的這個底氣?

阿好越想越是心驚,眼皮子直跳,再一看對方癱軟成這樣,就知道他們的國主雖然命使館燒了他們的糧草,卻沒告訴他們為什麼,多問也是無用。

“找幾個善於偽裝的侍衛,打扮成魚國人的樣子,跟著這個魚國令史去野渡口複命,設法擒住王子鼇。”

阿好選擇主動出擊,不準備在這裡坐困愁城。

“指揮鴞鳥追蹤他們的位置,我親自帶隊跟隨,我要立刻見到那個王子鼇。”

那個魚國令史聽見他們還要去見王子鼇,滿臉抗拒,顯然害怕極了。

“我也不想拿無辜之人威脅你,但我是龐國王女,首先要保證跟隨我出使的龐人沒有危險。真到了那一步,我也隻能拿魚國人開刀,設法彌補我們的損失。”

阿好知道他不願以戴罪之身見自家的王子,冷聲道,“你說必然有誤會,那我就給你個機會。我會和王子鼇當麵對質,親口問清楚是什麼誤會。如果真是誤會,隻要你們願意補償我們的損失,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擔保讓你到我龐國去謀生,不必受到魚王的報複。”

“王女,和他囉嗦那麼多乾嘛,他願意也得去,不願意也得去。知道那王子在野渡,還怕我們帶不回人嗎?”

女羽罵道。

“兩國畢竟交好那麼多年,還是先禮後兵吧。”

阿好和她一唱一和。

對方本就不願做這個差事,被兩頭逼著進退不得,再聽王女保證事後可以安排去龐國避難,最終一咬牙,同意了當這個“帶路人”。

留下足夠的人手保護行館裡的貢品,王衛中幾個精於偽裝的探子跟著魚國令史急忙趕往野渡口,阿好擔心這也是對方的計策,並沒有立刻跟上,而是駕著戰車上了一處高地,放出鴞鳥,暫且等待。

如果自己的人得手,她隻需在這個高地耐心等候,龐人自然會跟隨著鴞鳥的指引帶王子鼇複命;

如果對方沒得手,需要王女馳援,就算對方有埋伏,沒有戰車的魚國人也跑不過乘車的王女,最終還是會成功突圍。

“您擔心國中有變?”

戰車上,子昭依舊擔任著“禦者”的位置,車左和車右分彆是王女與女羽,女羽是王女的心腹,所以子昭說話也並不忌憚著什麼。

“我確實有此擔憂。”

阿好眼底的愁雲濃得化不開。

之前因為重重原因沒有細想,但現在想來,無論是她被下令提前出發,還是子期離開前那番作態,都帶著令人可疑的違和感。

特彆是隊伍裡還混入了個不知是善是惡的“巫喜”,雖說這幾天都沒看出“她”有什麼惡意,但一個鬼神完全喬扮成人類混在人群裡,這本就詭異。

她是一國王女,是柳侯親自允諾、持鉞執令的下任繼承人,她要出使,無論是後勤糧草,還是撥給她的人手,無不是層層保障齊全,但現在才不過走到魚國就出了事,要不能搞清楚原委,接下去再走很可能會麵對更多的危機。

“國內能有什麼變化?難不成是……”

女羽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難道是國中那些殷人或是母嫘又在搞鬼?”

若說最不想看到王女好的有誰,那肯定就是這兩方勢力了。

然而阿好一言不發,以往明豔照人的麵龐上布滿凝重之色,襯著晚霞的血色,竟有了幾分肅殺之感。

沒得到回答,對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女羽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敢與王女直視。

他們在高坡上能遙遙看到遠處的野渡,但看不清對方的具體人數。

直到天色已經快要完全變暗時,野渡那邊突然亂了起來,阿好立刻握緊王鉞起身,向著野渡方向一指。

“出發!務必生擒王子鼇!”

***

野渡口。

當王子鼇抬起頭,看到打著鴞鳥旗號的戰車出現在地平線那頭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而正在魚國士卒纏鬥的龐國人見到王女的車駕到來,一個個歡聲動天,舉手投足間如虎添翼,拚殺的動作更大,各個都奮不顧身地向著王子鼇的麵前撲去。

相比較之下,一直被龐人壓了上百年的魚人們卻各個麵色難看,恐懼和不安沉甸甸的壓在他們的心頭,幾乎要讓他們喪失了最後的鬥誌。

王子鼇為了儘早趕來邊境選擇了從水路輕舟簡從,帶來的可用之人本就不多,這些龐人突然向魚國王子伏擊,他們勉力支撐才退到水邊,誰料還沒找到機會登船,龐國的戰車就先來了。

“投降吧。”

王子鼇看著如同神兵天降的龐國王女,頹然地拋下了手中的兵器。

他都投降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會反抗。

當阿好躍下戰車時,場中已經跪了一片。

“王女,最好不要靠近王子鼇。”

子昭戒備地護在阿好的身前,用身體隔開兩人的距離。

“有什麼問題,在這裡問就好。”

阿好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魚國那位年紀輕輕的王子,很熟稔地打著招呼。

“魚鼇,彆來無恙。”

魚國有六位王子,最年長的三位王子在龐國“為官”,其實就是人質,這裡的鼇是四王子,雖然年輕,但每年向龐國納貢、探望龐國兄弟們都是由他前來,阿好作為龐國王女,也沒和他少打交道。

再早幾年,魚國讓這位年歲尚輕外貌出眾的王子出使龐國,也未必不是打著能讓王女好看上的心思。

“鼇慚愧,還勞王女記掛。”

王子鼇見到果真是王女親自到來,長歎了一聲,“王女不愧是受到上天眷顧之人,竟這麼快就察覺了此事。”

他知道自己會被堵在這裡,安排的事情不是沒成,就是成了卻被抓了個當場,所以也沒有再辯解之意。

“我會察覺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們魚國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蠢事。魚王是老糊塗了,終於準備要和我龐國一戰了嗎?”

阿好按住準備喝問的女羽,又問道,“還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沒有什麼誤會。”

因為太了解這位王女的為人,王子鼇回答的很光棍。

“我從接到父王命令的時候起,就知道這件事並不會那麼順利。誰都知道您精明過人,做下此等行徑,我們根本就無法脫身……”

“無奈受製於人,不得不為之。”

“受製於人?”

阿好警覺起來,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

“誰能製約你們?”

“王女難道還不知曉?”

這下,輪到王子鼇吃驚了。

他立刻明白了什麼,再抬起頭看向阿好的目光中除了愧疚,還添了一抹同情之色。

“您的母親,龐國的女王‘柳’……”

阿好聽到“母親”二字,眼神一凜,麵色沉凝得可怕。

王子鼇不敢與之對視,閉上眼,悲聲道:

“她前幾日病逝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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