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間被人打醒,衛龍根本不可能有好脾氣。
“鬼神也需要睡覺嗎?”
有些熟悉的嘲諷聲在衛龍耳邊響起。
好像是有人在說話……?!
這下,他徹底嚇醒了。
這一醒,衛龍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他的手腳被捆的嚴嚴實實的,想起身,卻隻能像個鹹魚乾那樣躺在那。
就在他打的地鋪前麵,有個女人正俯身看著他,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就像在看著什麼稀奇的玩意兒。
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粗糙的白色麻袍,站在半明半暗的房間裡,彎著腰使她頭發像卷草一樣從頭頂傾瀉而下,再配上那裸露在外的皮膚冷白得刺眼,血管發青,活脫脫是個剛上岸的貞子。
“你,你……”
他“你你你你”了半天,“你,你要乾什麼?”
難道是被他逼出身體的原主冤魂過來索命了?
天地良心啊!他什麼都沒乾啊!
隻不過是在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答應了幫忙而已啊!!!
“這話該我問您吧?”
地鋪前的人看到他醒了,從容地立起了身,隨手一撥垂到身前的長發,露出了她的真容來。
“王,王女?”
衛龍怎麼也沒想到潛入自己房間的,居然是昨晚霸氣到不像話的龐國王女,震驚到連害怕都忘了。
然後,他馬上意識過來。
她剛剛喚的,不是“巫喜”,是“鬼神”。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衛龍。
他的牙關因為太過緊張不住的上下叩動,發出“咯咯咯”地可笑聲音,如此細微的聲音卻仿佛放大了無數倍,再次返回了他的耳蝸裡,幾番疊加,越發加劇了他現在的驚懼。
看清他表情的阿好也不見得有多輕鬆。
會把他的手腳捆起來本就是怕叫破邪神身份對方會“躍起殺人”,誰知道他示弱是不是為了放鬆她的警惕?
兩個緊張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見著要一直進入“我自己嚇我自己”的死循環。
阿好先動了。
她“折騰”了一夜本就很累,尤其是走路和正常站立時,更像是鮫人被強行分開了腿走上岸似的。
對峙了片刻後,她見這“鬼神”似乎沒有什麼隔空傷人的神通,便在他的枕側尋了個乾淨的地方,跪坐了下來,低頭看他。
“王,王女,您現在這是……”
見到對方用一種放鬆的姿勢坐了下來,衛龍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問,“您的話是什麼意思?”
“‘請神’是我龐國王族秘傳的巫術,非危急存亡之刻不可輕易嘗試。您明明是鬼神,卻喬扮成人的樣子混在出使的隊伍裡,這是出於請您來的人的意願嗎?”
她嗓音沙啞,有些疲憊地問。
阿好的皮膚極白,也因為如此,此刻她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裡的紅血絲看起來更為可怖,就仿佛她已經在衛龍地鋪麵前熬了許久,就為了確定對方是不是個“人”似的。
這樣的聯想讓衛龍更害怕了,連身體都開始哆嗦。
這個時代的“鬼”和“神”是一個意思,但衛龍卻不知,還以為對方說的“鬼神”就是指“鬼魂”。
再想到自己來之前搞不好真成了“阿飄”,他半點也不敢隱瞞了,顫抖著如實回答:
“不,不是,我來的時候剛睜眼就被人發現了!請我來的人什麼話都沒說,就被趕走了。我被當做這個巫女,就這麼糊裡糊塗留了下來。”
“我沒故意搶這個人的身體!”
怕被當成“孤魂野鬼”或者“中邪”被燒了,他的語氣越發急迫。
聽出他被請來的過程是秘密的,是被打擾的,阿好眼睛一眯,追問道:
“趕人的是誰?請人的又是誰?是大巫江,還是女嫘、女羽?”
非王族不能請神,阿好說出這一代幾個王族女性的名字。
“還是我被驅逐出去的姐姐們?”
無論哪個,都說明巫喜已經被人“收買”了,倒向了對她不利的一麵。
“趕人的是大巫江。請神的是……是……,是……”
衛龍發覺自己抖得更厲害了,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他繼續開口。
“媽的!”
他意識到可能是身體裡本來殘存的意識,懊惱地罵了一句粗口。
“媽的是誰?”
阿好蹙眉。“哪個女人?”
“不是女人!”
他無意識地回答,反倒避開了那種阻撓的力量。
話一出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丟上岸的魚那樣劇烈的跳動了起來,背部在地上敲得怦怦響,拚命地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這下,阿好明白了這個鬼神為什麼會抗拒。
他的力量太弱了,甚至抵不過被大巫江認為是“廢柴”的巫喜。
這樣的鬼神,大概是不需要忌憚什麼的。
“你看著我……”
阿好低下頭,淺淡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衛龍,低聲誘惑著他。
“你隻需要點頭或搖頭。”
衛龍不由自主地回視著她的注視,立刻就沉浸到了王女驚人的美貌裡去。
哪怕對方現在明顯滿身疲憊,聲音卻充滿了一種成熟女人才有的慵懶性//感,仿佛帶著危險的罌粟,蘊含著某種令人遺忘恐懼與痛苦的能力。
她問:“請你來的是年輕男人?”
衛龍放空大腦,搖了搖頭。
“請你來的是個中年男人?”
他點頭。
“他……傷了腿?”
衛龍突然感到臉上觸碰到了幾滴溫熱。
意識到那是什麼,他瑟縮了下……
點了點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