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沒有傷及能量腺和心臟,把他放在這兒不出一晚,就能自愈。
原泊逐心裡推算著,表麵卻不露聲色。
隻在清理血痂時,悄悄拔了幾根獸尾的毛。
因為傷口很多,疼痛泛濫,原棲風壓根沒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
為了假裝自己沒有認出來這頭狼是他的大哥,原泊逐鎮定自若地把他按流浪狗處理。
擦完血跡,原泊逐就站了起來,說:“我走了,你保重。”
獸態的原棲風呼吸渾濁,大腦昏沉,聞言,隻是抬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原泊逐。
為了鞏固自己是條狗的事實,他又汪了一聲。
然後目送原泊逐離開。
看著自己單純善良的弟弟慢慢遠去,原棲風縮在河岸的蘆葦叢後,慶幸地想,還好原泊逐眼神不好,是狼是狗都分不清。
“我的傻弟弟。”
-
自從原泊逐八月份過了十八歲生日,柊舒和原紀朗帶著他去醫院檢查了很多次,確認他很健康,且沒有任何特殊狀況以後,家裡的氛圍就變得有些奇怪。
爸爸媽媽還好,主要就是哥哥姐姐。
剛才原棲風原形畢露倒在街頭,差點被人當成珍稀物種扭送警察局,如果不是原泊逐反應迅速,把他帶走,他們家從今天起就會少一口人。
原泊逐以為這就算完。
沒想到回家,又看見消失幾天的原挽姣,正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瞪大了一雙眼睛,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沒有。
原泊逐一言不發換好拖鞋,從玄關走進去。
整整兩分鐘,原挽姣都沒有任何動作。
走到沙發前,原泊逐喊了一聲:“姐。”
原挽姣沒有回答。
原泊逐毫不猶豫地決定,無視她,回房間寫作業。
他剛推開臥室房門,客廳牆上掛著的時針正好走向八點整。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咚”的一聲。
與此同時,沙發上仿佛靈魂出竅的原挽姣忽然猛烈抽氣:“呼!呃!哈——”
一陣不似人的號叫聲以後,原挽姣回神了。
原泊逐的手還放在門把上,進退兩難。
“阿逐,你回來啦。”
原挽姣先是伸了個懶腰,再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原泊逐,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我剛才在沙發上睡著了,你怎麼沒叫我。”
原泊逐轉身看著她,目光頓了頓,沉吟片刻,欲言又止。
“哦對了,爸媽今天不回來吃飯,”原挽姣笑了笑,生硬地轉移話題,說:
“美容院做活動,滿一萬立減三十,媽媽今晚要做全套保養,十點前回不來。爸爸要加班,新項目在外地,估計下周才能結束。原棲風不知道死哪兒去了,今天就咱倆吃飯,我叫個外賣吧?”
原泊逐點頭。
儘管他對此充滿疑惑。
其實從很久以前,原泊逐就弄不懂這事兒——
他的媽媽柊舒,表麵看起來是個普通公司的財務工作者,然而真實的身份,卻是前星際大盜舒·洛洛白唯一的女兒。
明明隻要她想,她隨時可以拿著洛洛白的信物,去某個遙遠的星球,帶回價值連城的寶藏。
彆說做美容,隻要這位星盜第一繼承人想要,她可以乾脆就買下這顆星球上所有的美容院。
可柊舒仍然蝸居在這個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房子裡,和一家五口瓜分著僅有的生存空間。每月要靠省吃儉用或者盤剝父親私房錢去美容院蹭打折活動。
奇怪的不隻是媽媽,還有他那個中年危機的爸爸原紀朗。
原紀朗看上去每天為了個他的項目獎金累死累活,頭發日漸稀疏,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社畜。實
則他過去卻是聯盟舊政的秘密特工,一個正兒八經為星球拋頭顱灑熱血的無名戰士。
新政當局天天想著重金返聘他這樣的優秀老員工,卻屢次慘遭拒絕。
原紀朗舍棄所有彆人求之不來的福利,現在卻為了換個大房子,每天加班到兩鬢斑駁。
原泊逐不懂。
但他不會追問。
現在比爸媽更讓他頭疼的,是眼前的原挽姣。
“你想吃什麼?燒烤炸雞火鍋披薩——”
原挽姣還沒發現問題,拿著手機刷外賣軟件。
說完,卻沒等來弟弟回應。
她警覺地斂了笑容,猶豫地看向原泊逐。
原泊逐隻欲言又止盯著她。
“乾嘛不說話,怎麼了?”
原挽姣慢騰騰收起手機,試探地問,“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原泊逐點頭:“嗯。”
原挽姣如臨大敵一般,身子輕微繃緊:“你看到了什麼?!”
原泊逐措辭少許,道:“你流鼻血了。”
原挽姣:“?”
她下意識抬手一抹,果然滿手猩紅濕熱。
隨即,原挽姣“啊”的一聲高亢震吼,直奔到洗手間。
嘭!
浴室門火速關上。
原泊逐無聲歎氣。
何止流鼻血。
原挽姣完全是七竅流血,雙目通紅,猶如鬼門關闖過一回。脖子上青筋暴起,頭頂甚至冒著熱氣。
像個詐屍的女鬼。
浴室裡麵很快傳來水聲,以及原挽姣垂死掙紮的解釋:
“我今天去參加漫展!co…cos喪屍,回來忘記卸妝了,我馬上洗完澡就出來哦。”
如此拙劣的謊話,沒有人會信。
但原泊逐不會掃興,隻說了聲:“好。”
進到臥室,關上門。
***
人要守住秘密是很消耗精力的事。
在學校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生活,實則需要耗費極大的忍耐力,要做到完美克製,三緘其口,更是難上加難。
但原泊逐做到了。
而且他的秘密,一守就是十八年。
至今,仍然沒有人知道,他們平平無奇的五口之家裡,哥哥是個覺醒了血狼種獸人血統的稀有種,姐姐是個繼承了通靈血脈的女巫,母親是前星際大盜唯一的女兒,父親是曾經在各大星係令人聞風喪膽的絕命特工。
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以為捂得嚴嚴實實的身份,其實早就被這個家裡看上去最普通的原泊逐看透了。
而原泊逐之所以對這一切了如指掌,都是因為——
他是穿書者。
十八年前,柊舒懷胎十月,正待臨盆。
彼時,整個阡城的夏日突然被籠罩在一片狂風暴雨的黑暗中。蒼穹仿佛被人撕裂,從巨大的縫隙裡透出刺目而詭譎的光。
伴隨著那場被新聞媒體稱為“鬼日”的奇特天氣,一位來自異世的修仙者靈魂被卷入這個世界。
於是,修行千百年,離飛升僅一步之遙的原泊逐,在雷劫當日殞身,穿越成為了一名呱呱墜地的嬰兒。
原泊逐知道這是一個書中世界,隻是他穿越的時間早於主線劇情多年。
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原泊逐擁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避免靠近主線劇情。
離主角團越遠,他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就越簡單,平靜。
生活在他的掌握中無波無瀾地度過了十八年。
隻是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從上個月——也就是原泊逐十八歲生日以後——他的哥哥姐姐露出破綻的機會越來越多。
要努力維持表麵的風平浪靜,顯然並不容易。
原泊逐揉了揉眉心,癱倒在床上。
因為太過疲乏,也不大想做作業了,緩緩閉上眼睛……
隻能說,幸好他擅長規避風險,即便每次都千鈞一發,原泊逐也總能從容應對。
現在,他再次守住了每個人的秘密。
今天也是平凡又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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