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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原泊逐起了個大早,晨跑了一個小時回來,正好看見原挽姣拿著把剪刀靠在門口等他。
昨晚的事情仿佛沒有發生過,兩個人看上去都很自然。
姐姐還是那個靠譜的體貼的好姐姐,弟弟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乖弟弟。
原泊逐看到剪刀後頓了頓。
他應該還沒有告訴原挽姣自己要修理劉海的事。
“我掐指一算,猜到你會需要這個服務。”原挽姣哢擦哢擦擺弄了一下剪刀,問,“還照以前那麼修?”
原泊逐走到沙發,坐下:“嗯。”
話音未落,原挽姣已經手起刀落,喀嚓一下,給原泊逐的劉海來了一刀。
光線明亮,大功告成。
原挽姣滿意地看了看弟弟,越瞧越帥,隻覺得他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麵若冠玉,無數溢美之詞用在原泊逐身上,原挽姣都覺得不為過。
總之這張臉好像就挑不出個錯來。
幾秒種後,她終於意識到今天的原泊逐有哪裡不一樣。
“啊!你今天不戴眼鏡啊!?早該這樣了,早就該這樣了。”
原挽姣很欣慰。
原泊逐給自己配的那副眼鏡非常可怕,戴上去幾乎讓整個人的臉看上去變了形,平時她根本看不到原泊逐這副俊生生的模樣,所以現在稀奇極了。
“你那副鏡架款式太老啦,而且鏡片又那麼厚,隔著眼鏡看你眼睛就跟縮水了似的。你去配隱形了嗎?”
她不問,原泊逐險些忘記了。
沉默片刻,原泊逐忽然轉身走回臥室,掏出了一副備用的眼鏡戴上。
然後麵無表情又坐回餐桌。
原挽姣看他這一氣嗬成的動作,連連皺著眉:“你乾嘛非得戴啊!醜死了!”
原泊逐說:“習慣。”
“但這副不是初中配的嗎,你看看,鏡腿兒都是鬆的。而且度數合適嗎?”
原挽姣真看不下去他這麼糟踐自己,“你這多好看一雙招子啊,就配副隱形吧,求你了,姐給你出錢。”
“不會戴。”
“我教你啊!”
“不。”
“你這樣交不到女朋友的。”原挽姣說著話,就要去摘他的眼鏡,說,“年紀輕輕不愛打扮,這像話嗎?”
原泊逐往後躲了一下,沒讓她得逞。
原挽姣想了想,忽然另起話頭道:“說起來,弟弟,你在學校裡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沒有。”
“你不用瞞著老姐,我又不是你哥那個大嘴巴,你告訴我,我肯定不會跟爸媽講。”
“沒有。”
“不可能啊,你這個年紀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一個喜歡的都沒有?”
原泊逐不再回答,默默拿起麵包開吃。
媽媽昨晚回得晚,這會兒還在睡,原棲風一夜未歸,現在也沒有出現的跡象。
餐桌上吃早飯的隻有原泊逐和原挽姣兩個人。
原挽姣或許是覺得無聊,一定要找點事兒乾:“要不,我給你算一卦?”
她知道弟弟無聊的性格,但就喜歡逗他。
因為原泊逐的表情很少,幾乎不會給出太多有趣的反饋,所以挑戰原泊逐的底線,一向是他們家的傳統項目。
說完,她就開始窸窸窣窣搗騰起來,一會兒沾點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一會兒掐指念咒,嘰裡呱啦。
半晌後,她“啊”的一聲,道:“你的命盤太奇怪了吧,算來算去都是剪不斷理還亂……不行,我得用我的大招了。”
原泊逐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不信?覺得我又在逗你?唉,來來來——”
原挽姣忽然抬起胳膊,挽了個花裡胡哨的手花,變魔術似的變出一顆渾濁不清的水晶球,道,
“今天就給你開開眼——哦,還沒告訴過你,姐姐我啊,其實是個能預知未來的女巫哦。看,這就是我的本命法器!”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場自白,原泊逐沒有表現出驚訝,或好奇。
仍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不接話,原挽姣也不著急,繼續自說自話著:
“阿逐,你知道嗎,在形形色色的人類中,一直隱藏著無數千奇百怪的神秘種族,他們比普通人類強悍,擁有奇特的血脈和異能,但又與人類看上去沒有差彆。我們稱這種人為稀有血種,他們往往會在十六歲到十八歲時覺醒。”
她說話一點不停頓,仿佛早就打好腹稿,
“在你十八歲以前,我看你骨骼清奇,占出你命裡帶牛逼,還以為你會覺醒出什麼稀有血脈。沒想到十八歲生日過了,你仍然是個平平無奇的男高中生。”
“但是我很高興……因為一旦覺醒了血脈,就會招惹很多麻煩,失去自由的人生很可怕的,就這樣當個普通人,挺好。”
原挽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兩兩彎月牙,瞳孔從縫隙中泛出褐色的光。
說著,就用纖長的手指繞著水晶球拍打一圈,然後念了一堆咒語。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今天就來給你正式露一手。”
忽然,那水晶球發出刺目光芒,直直射向牆麵。
唰的一下,原本空蕩的牆壁上陡然鋪開一片燦爛光影。
如夢似幻,亦真亦假。
粉色與藍色的光芒在交叉與融合,最後成為一大片耀目的金。
原挽姣滿臉驕傲地指了指牆上的光說,
“瞧,我的本命法器說,你十八歲這年命犯桃花!”
她一副認真至極的模樣,揉著鼻尖開始分析:
“恩……你的近期運勢是衝撞和邂逅,到處都有新的可能性。水晶說,注意一切合理的意外。”
“當巧合頻繁出現時,它們就不再是巧合,而是宿命哦。”
任她誇誇其談,原泊逐一個字都沒回。
他隻不聲不響抬起手來,戳了戳她的水晶球。
原挽姣一驚,抱住自己的水晶球凶道:“你做什麼!這可是——”
原泊逐搶答:“投影儀。”
原挽姣瞪大眼睛:“呸,這是我的占卜法器。”
原泊逐:“這是投影儀。”
原挽姣:“你不懂,我不怪你。畢竟我們女巫一族的血脈相當罕見了。但我還是要給你科普一下,這不是投影儀,這是我的女巫之力凝結而成的本命水晶。”
原泊逐沒再說話,默默垂眸。
忽然,他往前走了一步,到餐桌腳蹲下了身子。
哢。
原泊逐拔掉了投影儀的電源。
下一刻,牆上的金色光環消失。
原挽姣:“?!”
原泊逐兩根手指撚著藍牙插頭,站起身來看著原挽姣,說:“本命水晶?”
“……”
“女巫?”
“……”
原挽姣眨了眨眼,短短時間裡眼神變了很多次。
最後,突然露出個燦爛的笑。
“好啦好啦。跟你開個玩笑嘛!怎麼樣,演得不錯吧?”
“很爛。”
“哼,臭弟弟!”
原挽姣哼哼一聲,絲毫不為自己胡鬨感到羞愧,把水晶球揣回兜裡,轉身開開心心地跑去廚房倒了杯牛奶,給原泊逐端了過來。
“再附贈你一個秘密,姐姐夜觀星象看到你以後身高189,八塊腹肌九頭身,力拔山兮氣蓋世,現在多喝牛奶可以早日達成目標哦。”
原泊逐接過了杯子但沒有喝,隻道:“少看中二漫畫。”
原挽姣聳聳肩:“每個女孩都有魔法少女的夢,你真是不解風情。”
“哦。”
原泊逐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放下牛奶杯,拿起凳子上的書包背好,說,“我去上學了。”
“好的呢。”
原挽姣看他走到玄關換鞋,臉上滿是慈愛與欣慰。
在原泊逐開門走出去的那一瞬,她忽然開口,笑容意味深長,
“——我的投影儀算得可準了,阿逐,最近要注意你身邊的桃~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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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泊逐並沒有把命犯桃花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放在心上。
雖然一開始,他也險些被原挽姣信誓旦旦的模樣唬住,但其實隻要仔細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準的。
原泊逐的這幅身體和靈魂的所有信息都對不上,原挽姣拿他的八字和命盤測出來的大概率根本不是原泊逐的運勢。
果不其然,這一整周的生活和前十八年一樣,循規蹈矩,乏善可陳,無事發生。
直到周五這天,原泊逐已經徹底把原挽姣說的話拋在了腦後。
因為臨近周末,今天所有人都坐不住。
從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就能感覺到大家的興奮。
原泊逐也很期待周末的到來。
他在網上找人定做的一把複刻版流光寶刀到貨了,光是想想也覺得手癢。
第三節課下課,挨了兩節語文連堂的大家憋壞了,一窩蜂圍在一起侃天侃地。
原泊逐仍然像過去的每一天一樣,與所有人相安無事。
不主動社交,也沒有人和他搭話。
他和彆人的熱鬨是離得遠的。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到下課就有很多人圍過來。
當然,不是圍著原泊逐。
而是圍著原泊逐的同桌,秦睿。
上周調整座位以後,秦睿首次成為了原泊逐的同桌。
這是個家裡很趁錢的富二代,性格開朗外向,愛打遊戲愛打球,沒事兒就請身邊的人喝水吃零食泡網吧。
秦睿擅長和人打交道,在班上人緣不錯。
這會兒一堆人圍在秦睿的座位旁,他們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
比如就要月考了,比如年級上誰和誰在談戀愛,誰和誰約了架,又比如原定於上周的迎新晚會延期到十月。
這些乍一聽亂七八糟的消息,幾乎就是整個高三七班全部的課間娛樂。
但原泊逐並不關心。
他的成績穩定,不會進步也不會退步,不會早戀,不會打架,也不會在迎新晚會上表演任何節目。
一切與他無關。
直到有人說問了一嘴:
“你們都看前幾天的新聞了嗎?我一直以為特種人隻是個傳說,沒想到真的有啊!”
“那個不叫特種人,那叫稀有種!科學一點的說法是,他們的血脈傳承自幾十萬年前一次高緯生物入侵留下的後代,這種血脈基因曆經數萬年演變,在和人類的相互磨合中最後保存了部分適宜人體的能量,並和人類基因完全融合——聽說幾千萬人裡能有一個繼承稀有血脈的人。”
“嘖,多少年前的傳說了,新聞打假無數次,還擱這兒迷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