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徊覺得這樣就穩妥。
他今天這麼帥,陳靳也不可能挑的出毛病。
上了遊艇,林雙徊便拿出他最擅長的笑,最得體的禮儀,背脊挺直走上飛橋。
期間,他對路過的每個人,都報以彬彬有禮的問好,和風度翩翩的笑容。
成功收獲所有人的好感和女孩兒們的青睞——
即便從三歲就被送出陳家,也看不出來他身上野孩子的樣子。
很多人還以為他是哪個家族的新貴,紛紛耳語打聽。
這些人不認識林雙徊,很正常。
陳靳天天都在換朋友,包括女朋友。
看到林雙徊走上來,陳靳摟著身邊的女孩兒,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隻表情古怪地笑了笑,然後伸手打了個響指,讓DJ停一下音樂。
船上突然安靜。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弟弟。”
他嘴上這麼說,卻仍然沒有站起來,反而腦袋一歪,貼在新女友肩膀上,懶懶笑道,
“就是那個出生害死我媽,兩歲弄瞎我一隻眼睛,被六個算命大師說天煞孤星命裡克親,被我爸趕出門十四年的……親弟弟。”
林雙徊在他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剛好走到他麵前。
被這樣介紹,林雙徊也一點不生氣,他仍然笑著,大大方方對所有人揮手打招呼,說:
“對,是我。各位晚上好啊。”
-
阡城首富陳家有一個不被承認的二少爺,這是圈內不公開卻又人儘皆知的秘聞。
很少有人見過他,但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名字。
據說他出生那一刻,原本身體一切健康的母親林妁焉突然就失去了生命體征——在沒有難產,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的情況下,連醫生都查不出什麼原因,突然就器官衰竭而亡。
陳灃愛妻如命,視若珍寶,卻就這樣永遠失去了她,噩耗猶如五雷轟頂,原本的喜事變成喪事。
新生兒的到來沒有給陳家帶去任何喜悅,隻有沉痛綿長的悲傷和死亡。
陳灃不相信妻子是無故死亡,必要查出緣由,整整兩年,尋找無數名醫無數醫學機構,都沒有得到一個解釋。
後來他開始迷信算命。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他著了魔,但陳灃相信那些大師的話。
他們自稱來自巫妖一族,擁有預知未來探索過去的能力。
他們告訴陳灃,林妁焉會死,是因為那個孩子。
那是個不祥的血脈,吸取了母體的生命力,從而讓自己活下來。
陳灃一開始也不敢完全相信,他試圖找出兒子無辜的證據。
直到某天,十一歲的大兒子陳靳滿臉是血跑到他麵前,說弟弟把他眼睛刺瞎了。
那一刻,陳灃對自己的小兒子恨之入骨。
殺了他最愛的妻子,還要傷害他捧在手心的大兒子。
林雙徊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是個不祥之物!
自稱巫妖的算命大師告訴他,這孩子命裡克親,留在身邊對陳家有礙,如果長大後覺醒血脈,那更是要血洗家族的災難之相。
於是陳灃惶恐不安地把不到三歲的林雙徊趕出陳家,寄養在外,花錢雇人照顧,自己則避而遠之。
最開始幾年並不順利。
有些保姆拿錢不辦事,背地裡對林雙徊不太好。
還是鄰居報警說有人夜裡虐打小孩兒,才傳到陳靳耳朵裡。
陳灃無法忘懷喪妻之痛,但也不想看人傷害自己兒子,所以前前後後換了很多人。
等林雙徊長大了,就順利很多。
差不多在他讀小學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懂事,不哭不鬨不淘氣,和照顧他的保姆也相處很好。
學校,街坊鄰居,沒有不誇獎林雙徊的。
這孩子長得像個精致的洋娃娃,活潑伶俐,性子卻出乎意料的沉穩聽話,很會討大人歡心。
這麼些年,雖然父子從不見麵,但林雙徊乖巧溫順的樣子也讓人心軟。
陳灃從一開始完全不肯聯係他,到現在偶爾也會發短信問他,是否缺錢,哪裡有需要可以提。
除了不能回家,父子關係似乎有所緩和。
對外人來說,陳家的這筆舊賬至今仍然個談資,很多人不了解原委,隻知道陳家小兒子因為弄瞎大兒子而被趕出去。
哥哥陳靳是這些年,唯一會經常約林雙徊見麵的陳家人。
不是他不怕“天煞孤星命裡克親”的說法,而是他太恨林雙徊,恨大過忌憚。
他的右眼,雖然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但其實什麼也看不見。
陳靳把一切歸罪於林雙徊,恨不能也挖了他一顆眼珠來賠罪。所以他經常找林雙徊的麻煩。
雖然林雙徊自己記不得當年發生了什麼,但哥哥說得情真意切,恨得要死要活,他也隻好認下這個罪名。
也因此,這些年,林雙徊一直在為兩歲的自己贖罪。
他很希望做點什麼來緩和兄弟關係。因為陳靳是他和那個家唯一的聯係。
除此之外,他已經離家很遠。
-
“晚上好,哥哥。”
林雙徊對所有人打完招呼以後,看向陳靳。
“嘶,瞧你穿的什麼?”
陳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露出遺憾的眼神,“一件來路不明的破爛,你怎麼好意思穿它來見我?爸爸給你的錢不夠你穿高定嗎?”
林雙徊盯著他看了兩眼,笑容沒變,道:“錢是夠的,但我的身份不夠,人家品牌不賣給我。”
陳靳就喜歡聽這些,他很清楚。
果不其然,知道林雙徊有困難,陳靳就舒坦了。他讓DJ繼續放音樂,並告知船長準備出海。
音樂響起來,大家的視線卻沒有從林雙徊身上轉移。
有人小聲說:“怎麼他也來了,不是說兄弟倆關係不好嗎。”
也有人小聲答:“當個樂子唄。陳大少折騰人的招數可多了。”
陳靳從頭到尾沒讓他坐,等船啟動了,乾脆轉過頭去和自己的新女朋友濃情蜜意,不再理會林雙徊。
林雙徊站到旁邊一點,偶爾回敬他人探究的目光,沒有表現出局促或尷尬。
他對這樣的情況早已習以為常。
他來這裡,隻是等著一句不知道能不能等來的“對不起”,期待一下不可能修複的兄弟關係能不能發生奇跡。
夜裡的海麵風特彆大,加上船開得快,林雙徊忽然就有點冷了。
他抬頭看著已經高高掛起的月亮,開始無聊地數星星。
但數來數去,都覺得數不清楚,最後就放棄了,出神地望著海邊。
二十分鐘後,船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們停在了距離港口十海裡左右的地方,不算太遠也不算太近。
是死了掉海裡來不及救的距離。
林雙徊沒來由地想。
一杯酒遞到他跟前,是陳靳的新女友。
“你哥哥讓你喝一杯。”
她也不懂兩兄弟之間奇怪的氛圍,陳靳怎麼吩咐她就怎麼做了。
林雙徊抬頭衝她笑,接過酒以後說了句:“謝謝嫂子。”
那女孩兒臉一下就紅了。
其實,今天這個派對讓她非常不舒服。
在場沒誰把她當個人物,都認為她是有錢就給上的外圍女。也沒人理會過她,把她當成陳靳的一個掛件。
但其實,她真的隻是在和陳靳談戀愛,陳靳也是花了點功夫才把她追到手的。
不過說出來都沒人信,而且陳靳也從不解釋。
林雙徊的這一聲嫂子,叫得她心裡一軟。
她忽然咬咬唇,借著背對著陳靳的角度,對林雙徊無聲說了句:
“……彆喝。”
然後匆匆轉身,跑到陳靳身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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