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沒有自己的幫助後,無間還能活多久。
這次離開可能是永彆,無間也知道。
門裡忽然傳來了很低的咳嗽聲。
林雙徊有點抱歉地舔了舔嘴角,看了原泊逐一眼。原泊逐點了點頭。
於是林雙徊也去敲了敲門:“前輩,剛才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你要不要留我一個聯係方式,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
“廢話。你那兩下要不是開玩笑,一顆花生就能把我腦袋打穿。”
無間氣樂了,“行了,都走吧,用不著你們倆小屁孩兒來安慰我。人各有命。”
林雙徊能感覺出來,無間可能有點累了,就不再多說。
兩個人和無間道了彆。
但沒走多遠,林雙徊頻頻回頭,心裡老有點放不下。
原泊逐摸摸他的頭:“他沒有生氣。”
“哦……”
林雙徊撓了撓耳垂,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知道了。”
原泊逐意識到,林雙徊好像不是太舒服,表情一直有些低落,眉心也輕微蹙著。
但他不知道林雙徊怎麼了。
原泊逐這一晚上看起來過於淡定。
不管是麵對林雙徊的變回人形,還是坦然地對無間說出自己能量核的事,他從頭到尾都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在麵對所有事。哪怕是他自己的事。
但其實原泊逐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平靜。
他的大腦一直在飛速運轉,一邊要為林雙徊今夜的歸宿做打算,一邊要考慮,他和林雙徊之間,彆的亟待解決的複雜問題。
所以他沒有能時刻關注著林雙徊的情況。
原泊逐要分神去想,既然已經知道林雙徊的血脈,那麼之後該用什麼態度麵對他。
又是否需要解釋,他為什麼可以如此淡定地麵對林雙徊的原形。
他也要想,自己身上那麼多的秘密,該說還是不該說?
說哪些,保留哪些?
現在原泊逐可以肯定的是,他是Gabriel的這個秘密,幾乎已經保不住了。
satan,無間,原棲風,包括焰熾星應該很快也能調查出頭緒。
但和救下反派相比,這都不算什麼。
即便原泊逐現在主動公開自己的身份,也不會再影響更多。相反,Gabriel的身份,多少可以讓蛛域有所忌憚。
原泊逐在猶豫的是,他穿書的秘密,是否需要坦誠。
不說,那麼等原泊逐灰飛煙滅,這些書中的人至少還能繼續自己的人生。他們有死的可能,也有生的希望。
而說了,他們就會麵臨和原泊逐一樣的結局:受到懲罰,代價是死亡。
原泊逐是一個外來的bug,他在擁有修為的時候,可以反抗絕大多數的劇情。
而原棲風,原挽姣,柊舒,原紀朗,他們不行。
他們知道任何的主線劇情,都隻會加速走向死亡。
這與他們是否反抗無關,隻要知道劇情,就必然被世界意識所警惕。
林雙徊更是如此。
所以原泊逐今晚的冷靜,隻是捏造的假象。
這些問題占據了他的大部分思緒,所以他根本沒有機會注意到林雙徊的古怪。
而原泊逐不得不想想這個問題:林雙徊為什麼不主動向他尋求幫助,為什麼對自己的事情總是欲言又止?
答案也顯而易見。
林雙徊不想麻煩他,林雙徊覺得自己能忍,林雙徊感覺到原泊逐心不在焉所以不想打擾他。
原泊逐忽然拉住了林雙徊。
“怎麼了?”
“你呢。”原泊逐問他,“怎麼了?”
林雙徊怔了兩秒,撓撓頭:“沒怎麼呀。”
原泊逐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即便他已經和小鳥相處了這麼多天,也感受過小鳥的暴脾氣,但似乎仍然不能讓林雙徊在他麵前完全坦誠。
原泊逐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情況,就和林雙徊無聲地對峙起來。
林雙徊在對視這件事情上,肯定是比不過原泊逐的。
被看了一會兒,馬上就繳械投降。
他咧著嘴,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說:“也沒什麼的,就是這雙拖鞋有點大了,我在想要不要趁著沒走遠,回去換一雙。但又感覺太麻煩了……我是覺得這種小事,我自己糾結就是了,就沒跟你說。”
原泊逐聞言,低頭看了他的腳一眼。
林雙徊腳下的這雙鞋子由於太不合腳,每走一步就往前跑一點,加上他腳上的傷口,沒有被好好包紮,這麼磨來磨去,早已經見了血。
但如果不是他主動提及,原泊逐根本沒有注意到。
林雙徊悄悄把腳縮進去,不讓他看:“沒事,再走幾步就到路口了,到時候能打著車。”
“還有一公裡。”
“不遠的。”
林雙徊繼續趿拉著大了好幾碼的拖鞋,一副轉身就要走的樣子。
“林雙徊,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
原泊逐沉著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凶,但其實他並沒有生氣,隻是覺得無奈。
林雙徊卻嚇了一跳,也不敢再走了,心慌慌地以為自己惹到了原泊逐,趕緊安撫道:“抱歉抱歉,那我,我現在回去換拖鞋?”
原泊逐扶額:“不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林雙徊問得很真誠。他恐怕是真不知道原泊逐在介意什麼。
“你……”原泊逐頓了頓,忽然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也知道,他的不悅來自於,他覺得林雙徊不夠坦誠,不懂得提出自己的需求,不知道任何事情先想著自己。
但原泊逐很清楚,林雙徊不敢像暴脾氣的小鳥一樣完全坦然地依賴他,都是因為,作為人類的林雙徊,有過很多被他拒絕的前車之鑒。
林雙徊的謹慎,是因為原泊逐每次都在推開他。
現在他要做的不是指責林雙徊的畏手畏腳,而是應該讓林雙徊明白,他不會再推開他。
“我背你。”
“啊。”林雙徊也不是驚訝,隻是沒有反應過來看,“啊?”
等真的趴到了原泊逐背上,林雙徊還暈乎乎的。
剛才在果園被抱了,現在又被背起來。今晚是什麼好運之夜嗎?
原泊逐的肩膀很寬,靠著很踏實。原泊逐走得不快不慢,每一步都很穩。原泊逐的呼吸很輕,心跳很輕,聽起來很溫柔。
林雙徊覺得每一點都完美得挑不出錯。
他安靜地玩了一會兒原泊逐的頭發,忽然把下巴擱在原泊逐肩上,喊了一聲:“阿逐。”
“嗯?”
“我秋遊的時候,有件事還沒有做。”
“什麼。”
“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林雙徊不信,他開始秋後算賬,說:“秋遊那天你在躲我,你是知道的。”
他始終覺得,原泊逐是知道了他想告白的事以後,故意躲他。
原泊逐實話實說:“我那時,沒有想明白。”
林雙徊一聽就想岔了。
他以為原泊逐說的是:我沒想明白對你是不是喜歡。
事實上,原泊逐說的應該是:我沒想明白該不該救你。
林雙徊興奮地問:“那你現在想明白了嗎?”
“嗯。”
“所以是想明白了以後,才把我帶回家的。”
“是。”
林雙徊聽到這個回答,嘿嘿笑了好一會兒。
原泊逐不解:“怎麼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說一說,你是怎麼想明白的,”林雙徊用耳朵蹭了蹭原泊逐的短發,道,“你的答案是什麼。”
原泊逐覺得,這個問題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梳理和回答。
首先要從蛛域和管理局說起,然後說祭禮,說林雙徊的血脈。
最後再是原泊逐可能命不久矣的事實。
所以原泊逐一下子沒有回答。
他們走到路口,等車的時候,林雙徊忽然把手戳在原泊逐的脖子上,威脅道:“不說?我一根手指頭就要你小命,怕不怕!”
原泊逐被他幼稚的動作感染,很輕地笑了一聲:“嗯,怕。”
“那還不如實交代。”
“給我一點時間。”原泊逐道,“我會說給你聽。”
這回答太過慎重,聽得林雙徊心裡癢癢。
他抱住原泊逐的脖子,克製著開心,問:“你要多長時間?”
“很快。”
“明天?後天?”林雙徊不給他模棱兩可的機會,“夜長夢多,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拖。”
他的告白就是這麼拖沒的。
原泊逐聽得出他很著急。
彆的事都還好,但關於原泊逐可能會死這件事,還是需要更多斟酌。
林雙徊把他看得有多重,原泊逐能感覺出來。
現在的林雙徊乖巧懂事又很好說話,那是因為原泊逐還在。
倘若他知道原泊逐因為救他,生命力即將透支,又或者在某一天,直接看到原泊逐的屍體。
都不用原泊逐猜測,林雙徊大概可以原地黑化了。
“就這幾天,等我想想怎麼說。”
“嘿。那我等你。”
林雙徊琢磨著,原泊逐還挺害羞,需要好幾天來思考怎麼跟他講心事,挺可愛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不管你要說什麼,怎麼說,都可以。但你不能再像上次一樣不理我。”
林雙徊鼓起勇氣指責了原泊逐上次的做法,並警告原泊逐,“我們神鳥生氣了很可怕,能飛起來打你。”
“嗯。”原泊逐失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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