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前,所有人前往大禮堂的時候,原泊逐被原挽姣叫走,原棲風表示要去操場吹吹風。
林雙徊就和柊舒一起進去占了個好位置,看校慶演出。
柊舒是個非常溫柔又健談的人,她說話做事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擅長用最快的時間和對方拉近關係。
林雙徊和她相處時間不長,但已經能夠沒有負擔地和柊舒聊天了。
第一場演講的榮譽校友,據說是十年前畢業後,跑去做了食品,他開發的零食品牌有一陣子火遍全球,甚至還出口到了鄰星。他在分享自己的創業經曆後,拿出了幾十份將要上市的新品,準備分享給“幸運觀眾”。
在場高一高一年級的學生舉手比較活躍,但高三年級由於有家長在旁,總能有點特權,於是其中有一大半就被分到了高三這邊。
看著大家躍躍欲試去搶禮品袋的時候,林雙徊一動沒動。畢竟幾百個人,搶一十份,概率太小。也不是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林雙徊不感興趣。
但柊舒卻就問他:“你不去搶一份嗎,看他們玩得多開心。”
要說一個零食大禮包,誰家又買不起呢?但在這種場合,大家要的就是一個氛圍,搶得越鬨騰,大家笑得越開心。
柊舒就是覺得,林雙徊有點太乖了。
從頭到尾,規規矩矩的,不亂說話,不瞎折騰。坐在那兒看節目都把背打得筆直。
在和那邊搶禮盒的孩子一對比,多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林雙徊本身又是一個很活潑的人,柊舒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在身邊,才不好意思過去。
柊舒鼓勵他說:“他們做的甜品確實很好吃的,值得一搶。”
林雙徊的第一反應是:“您想吃嗎?”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擼起袖子道,“我去搶。”
“唉。”柊舒樂了,一把抓住他:“彆急。”
林雙徊眨巴眨巴眼:“?”
“你搶不過。”說著,柊舒就站了起來,跟林雙徊一樣的擼袖子動作,說,“我去。”
說完就風風火火往人堆兒裡衝。
林雙徊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跟著往前跑了兩步。但他甚至都沒跟上,柊舒就已經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回來了。
手裡拎著戰果,拉著林雙徊的手跑回座位。
兩個人跟分贓似的縮在座位上。
林雙徊說:“您也太厲害了。”
他都沒看見柊舒是怎麼搶的。
“哼哼,阿姨厲害的地方多著呢。”柊舒把禮盒打開,瞅了一眼,笑說,“呀,他們的新品看起來都很不錯呢。”
林雙徊剛要去看,就聽見前排有個家長轉回頭,對柊舒說:“你居然搶到了?哈哈,能不能分我一個,我女兒愛吃甜食,但她手笨,沒搶到。”
柊舒點頭說:“可以啊,我先問問我兒子想吃哪個,然後剩下的大家分。”
對方道:“成!”
林雙徊還保持著那副端坐的模樣,以為柊舒要給原泊逐打電話。
結果她轉頭就把盒子遞給他,說:“來,兒子,把你想吃的挑走。”
“嗯?”林雙徊愣了一下。
柊舒衝他眨眨眼:“快啊寶貝,前麵叔叔阿姨都等著呢。”
“啊。”林雙徊趕緊回神,隨便挑了兩個小蛋糕,就說,“我好了。”
“再拿個蘋果巧克力,姐姐應該愛吃。”柊舒提醒他。
林雙徊就點頭,拿走了蘋果巧克力。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懵懵的狀態。
等柊舒把其他蛋糕和周圍的家長小孩兒都分完了,坐回來,卻看到林雙徊還在發呆。
“不吃嗎?”她問。
林雙徊抿了抿唇,說:“我想留著。”
“這有什麼好留的!喜歡吃,下次又給你買。”
然而林雙徊還是覺得下不去口。
大概是他這輩子,所有事情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如今第一次坐享其成,有點不習慣了。
林雙徊甚至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她也許就是我的媽媽”的錯覺中。
如果他的媽媽沒有因為難產而死,今天她會不會陪在他身邊?
林雙徊突然打了個冷戰。
他很少想起媽媽,因為那是在他出生當天就去世的人,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是林雙徊還未來到這世上的那十個月。
有時候林雙徊會想起陳灃陳靳,尤其在過去的很多年,當一個人的日子不好過的時候,他也試圖討好,爭取,最後放棄,到現在已經對他們不再有留念,看上去相安無事。
但他從來不敢輕易想起媽媽的存在。
尤其不敢想,如果她沒死,他會不會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林雙徊可以恨陳灃陳靳,可以厭惡他們父子,可以拋棄自己作為陳家孩子的血緣關係。但他無法恨一個,因為生下他,而丟了命的母親。
真正應該擁有幸福的人不是林雙徊,而是林妁焉。
她有愛她的丈夫,有一個健康成長的大兒子。隻要林雙徊沒有出現,一切都是最圓滿的結局。
那種天然的負罪感,從林雙徊很小的時候就跟隨著他。
身邊每個人都會強調:“是你害死了你母親。”
林雙徊表麵不承認,也不提及,內心卻十分惶恐。
尤其當發現自己是稀有種以後,這個罪名似乎就真的坐實了——
他是特彆的神鳥血脈,而林妁焉的身體檢查報告顯示,她是個完全的普通人。
所以她一定是被他害死的。
林雙徊的每一個幸福的瞬間,都會不可避免地想,他是不是搶走了他媽媽的人生。
“寶貝?”柊舒看他在發呆,就拍拍他的肩,問他,“不舒服嗎?”
林雙徊搖頭。
他本打算找個什麼借口敷衍,結果就在這時,他和柊舒的電話同時響起。
林雙徊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出去透透風,沒想到柊舒也站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走了出去。
但看到來電的時候,林雙徊表情有些怔愣。
竟然是陳灃。
“阿姨去旁邊接。”柊舒跟他打了個招呼就離開。
林雙徊卻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他現在對陳灃無話可說。
過去他對陳灃無法完全恨起來,是因為他試圖理解陳灃對亡妻愛的偏執。林雙徊的存在讓陳灃很難忘記傷痛,所以他不想和林雙徊見麵。
可陳靳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林雙徊不相信陳灃一件都不知道。
當那天在校長辦公室,洛裡的父親要求林雙徊退學,而陳灃的助理一口答應下來的時候,林雙徊就徹底明白了:什麼煞星,怪物,都是場麵之詞。陳灃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做一家人。
說什麼十八歲就讓他回家。
這種施舍的托辭,也就隻有當初的林雙徊,太渴望一份久違的愛,才敢信那麼多年。
林雙徊垂著眸,拿著電話走到旁邊,接了起來。
陳灃的聲音聽上去很著急,大喘著氣,說:“你在哪兒?你回家一趟,現在,馬上!”
“知道我為什麼接你電話嗎。”
林雙徊麵無表情地望著不遠處的垃圾桶,看到有個易拉罐落在旁邊。
他走過去,把易拉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繼續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能不能彆再聯係我。我們之間應該已經無話可說,我也和你們陳家沒有任何關——”
陳灃打斷道:“林雙徊你聽著,不管你對我有多少不滿,我終究是你父親。現在我和你哥快死了,你救不救?”
聽著像是求人的話,但語氣卻威嚴得很。
林雙徊是真的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但他覺得奇怪,陳灃平日裡出門都帶保鏢,能有什麼人敢殺他?於是多問了一句:“什麼快死了?”
“家裡出現了很多怪物!”
“……怪物?”
那邊突然冒出陳靳的聲音,他大吼道:“就是你這樣的怪物!他們都是來找你的!你害死了媽媽,現在還要害死我們嗎?!”
陳灃把人推走,罵了句:“彆添亂!”
然後繼續對著電話說,“雙徊,爸爸這麼多年確實沒有對你儘到父親的職責,你恨我也可以。但我沒有辦法忘記你媽媽的事……現在,房子外麵圍了很多怪物,爸爸和哥哥隻是普通人,我們沒有辦法了,隻能求助於你。但是,如果你不想來,也罷。我們就一起下去和你媽媽做個伴吧。”
林雙徊臉色慘白,手指緊緊摳著手機邊緣,半晌,從齒縫裡擠出一句:“等我過去。”
掛斷電話以後,林雙徊滿腦子一片混亂,在原地呆了幾秒鐘。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短短的時間裡,周圍的一切似乎像被高溫融化一般,液化成模糊一片,背後的大禮堂裡傳來的歌聲也以一種古怪扭曲的聲調開始循環。
等林雙徊抬起頭,一切恢複了正常。
林雙徊抬腳要走,忽然踩到了什麼——怎麼腳下的易拉罐還在?
他剛才走過來不是已經把它扔進去了嗎?
林雙徊有些疑惑,但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這些。
他在外麵找了一圈柊舒,沒找到,就回了大禮堂。
然後驚訝地發現,柊舒竟然就坐在裡麵。
她衝他招手,說:“你這孩子真是的!我就去分個零食的工夫,你怎麼就不見了。”
林雙徊蹙眉,揉揉鼻尖走過去。
柊舒不是早就分完了那個禮盒裡的蛋糕了嗎?
他心裡有種隱約的念頭冒出,但不能證實。
他本來應該跟柊舒說,自己有事先離開。然後去找陳灃。
可是林雙徊什麼都沒說。
他坐回座位的下一刻,手機突然響起。
與此同時,柊舒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林雙徊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笑了笑。
柊舒也笑說:“走,我們出去接。”
“好。”
-
林雙徊掛斷了陳灃的電話,卻收到了陳靳的短信。他想也沒想,直接拉黑。
然後站在大禮堂門口,遙遙望向天台的方向。
手機屏幕停留在原泊逐的聊天對話框。
有一條消息沒有發出去。
【木又回】:你是不是又
把時間暫停了。
後半句還沒打完。
林雙徊並不能確定是不是原泊逐暫停了時間。
因為這次,和之前那種感覺不一樣。
林雙徊很明顯地感覺到一種短暫的錯位。
比如那個被他扔進了垃圾桶的易拉罐,比如本應該被柊舒分發完的禮盒,比如他明明已經答應了陳灃要過去,陳靳卻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給他發了消息。
同一件事他經曆了兩遍。
這一切無疑在告訴林雙徊,不是暫停時間,而是直接倒轉了時間。
最後林雙徊還是把消息刪了,沒有去問。
原泊逐一定在做很重要的事,重要到,需要把這個世界都重置一遍。
林雙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裡就一個想法:真酷
他把手機收起來,準備去找柊舒。
雖然把陳靳拉黑了,但陳家還是要去一趟的。
這不是因為他們和林雙徊有血緣關係,僅僅是林雙徊不願意自己的罪名加重。
怪的是,林雙徊找了好些地方,始終沒有看到柊舒。
他撓撓頭,心想,該不會又倒轉一次時間吧?於是抱著懷疑,回了禮堂裡。
可是座位仍然是空的,柊舒沒有突然變回來。
上麵的表演節目已經進行到下一場,熱火朝天。
林雙徊卻一點都沒有坐下來觀賞的心情。
他又一次調頭出去。
林雙徊在學校裡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柊舒,反而讓他遇到了剛從教學樓那邊慢慢悠悠走過來的原挽姣。
他一看見她,就下意識站得筆直,稍顯緊張地等著原挽姣走近,然後深深鞠了一躬。
林雙徊對原挽姣是有印象的。
在他還在覺醒期的原形狀態時,原挽姣給他買了奶茶和巧克力。但他對她的印象不如原棲風那麼深。
林雙徊總覺得,原家姐姐有點神秘,好像被她看一眼,心裡麵兒想什麼就都被挖出來了。
於是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分敬意。
原挽姣衝他招招手:“你怎麼在外邊兒?”
“我和阿姨出來接電話,結果一轉眼就找不到阿姨了。”林雙徊說話顯得拘謹,雖然他已經很努力表現出從容了,然而悄悄摳著袖口的手指還是暴露無遺。
“我給她打個電話……”原挽姣瞥了林雙徊一眼,看他目光躲閃,笑起來,“你怕我?”
“沒有。”林雙徊搖頭,誠實道,“稍微有點緊張。”
“緊張什麼,你連爸媽都見了,也不多我一個。”原挽姣走過去,頗為自來熟地拍拍他的背,“放心,我比原棲風好相處。”
林雙徊笑了笑,問她:“姐姐,阿逐呢?”
“他有事兒忙去了,你也知道他這人,什麼都是自己一個人憋著,也不愛和我們打商量。我也不知道他乾嘛去。”
原挽姣打了柊舒電話,說了兩句,嗔怪道,“媽,你真是的,走了也不跟人家小徊說一聲,他滿學校找你呢……喲,這麼嚴重?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忙完了跟我說。”
掛了電話,她對林雙徊說:“我媽有個朋友,突然住院了,有點嚴重,身邊也沒個人幫忙。她就火急火燎趕過去了,可能心裡著急就沒來得及跟你講一聲。她讓我今天帶著你,好好彌補一下。”
“不用不用,我正好也要出去呢。”林雙徊趕緊擺手。
“你出去乾什麼?”
“嗯……”林雙徊頓了頓,開始找借口。
原挽姣笑說:“知道嗎,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我要撒謊了’的氣場。”
“啊?”林雙徊驚了,“這麼明顯嗎?”
“我眼睛靈得很。”原挽姣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說,“我媽和我弟都交代過了,我得把你看得牢牢的。說吧,要忙什麼,我陪你。”
林雙徊家裡那點事兒,除了原泊逐,就沒有對彆人說起過。所以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原挽姣講。
所幸,原挽姣也不需要他說什麼。
挽著他的手臂,一把捉住了林雙徊的手腕。掐一掐,捏一捏,在林雙徊茫然望著她的時候,原挽姣說:“不行啊你這,妥妥的血光之災。我得跟著你。”
“血……血光之災?”
林雙徊張大了眼睛,“我會死嗎?”
他從來也沒找人算過命,看電視裡說的血光之災,通常都是說這人命不久矣了。
“放心啊,姐姐在呢。咱們就去會一會對方。”
原挽姣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沒有解釋更多,拉著他就往學校外麵走。
她不可能跟林雙徊說,這個血光之災,是林雙徊帶給彆人的。
也不可能把剛才她不小心看到了一些畫麵,如實轉告。否則,林雙徊可能會被嚇死。
他們走到一輛騷包的綠色超跑前,原挽姣停下來。
林雙徊小心翼翼問:“姐姐,你的車嗎?”
屬實是有些紮眼。
和原挽姣身上那種神秘的氣場不太搭。
“等著啊。”原挽姣拍拍他的肩,然後抬起腳,嘭的一下踹在跑車門上。
林雙徊驚恐地站在原地。
三秒鐘後,風一樣的男人從學校裡衝了出來,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射到他們跟前,炸了毛地衝原挽姣大喊:“瘋婆娘!這他媽是我的新車!”
林雙徊:“……”
這樣一看,倒是挺搭。
原挽姣笑了笑說:“走吧,開車送我們去文新河。”
林雙徊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沒有告訴原挽姣自己要去哪兒啊。
“你憑什麼使喚我?”原棲風不屑地看著她。
“憑他。”原挽姣把林雙徊推出來。
林雙徊就乖乖地當了這個虎符,望著原棲風,說:“大哥好。”
原棲風對著他一挑眉,問:“小鳥,你去文新河乾嘛?那兒可是高檔彆墅住宅區呢。怎麼,看新房呢?”
原挽姣一腳蹬他屁股上:“少說廢話,上車。”
“我把車給你,你自己開不就得了。”
原棲風說著就把鑰匙給她,低聲說,“我看赫茲的車往管理局開了,我得去給我們家老幺鎮場子。”
然而鑰匙卻又被原挽姣扔了回來,她說:“阿逐已經不是我們家的老幺了,你就跟著我們。”
原棲風臉上玩世不恭的笑,瞬間褪下:“什麼意思?”
“反正阿逐的場子也不需要你去鎮。”
原挽姣拉著林雙徊,一起跳進後座,張牙舞爪地盤腿坐好,指著林雙徊,對原棲風說,“現在,咱們倆得去給我們家新的老幺,鎮個大場。”
原棲風幽幽看向林雙徊。
林雙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說:“謝謝大哥。”
原棲風的嚴肅立刻破功,捂著額頭,坐上駕駛座,道:“……媽的,這個老幺是比之前那個嘴巴甜。那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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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新河那一片的住宅上空,籠罩著一層肉眼可見的烏雲。
原棲風把車停在幾公裡之外,看周圍沒什麼人,於是左手拎著原挽姣,右手拎著林雙徊,咻咻幾下奔到陳家的獨棟外。
他放下兩人,甩了甩手:“你倆看著不重,其實還挺壓稱。”
原挽姣說:“是你最近談戀愛,疏於鍛煉。”
眼看他們倆又要開始互懟了,原挽姣卻突然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目光看向林雙徊。
原棲風順著她視線的方向也看了過去。
林雙徊的表情難看至極。
那樣子看起來不是擔憂,而是恐懼。
他看到的,仿佛不是房子外麵劇烈的能量場波動,而是他這麼多年來背負在身上的罪孽。
林妁焉已經為他而死,如果陳灃和陳靳再出事,林雙徊往後的人生,將永遠有陳家三人的陰影。
無論他未來多麼幸福,永遠都會有三條命壓在身上,反複告誡他:我們因你而死,你又憑什麼幸福。
林雙徊想也不想就往裡衝。
原棲風和原挽姣就跟在他後麵,無聲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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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到處都是能量場波動,偏偏一路上,林雙徊什麼人都沒看到。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愣了一下。
以往每次林雙徊來這裡,大門都是緊閉。總有保鏢或管家來勸他離開,好像他是什麼要債鬼。
但細算下來,林雙徊每次回陳家,都是被陳靳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