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一【日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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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學期開學以來,整個高三年級的學習氛圍都非常濃厚。

就連一直以來以吊車尾著稱的高三七班,竟然也顯露出了臨時抱佛腳的決心,去廁所都得抱著書。

林雙徊曆來是上進的人,自然是所有人當中最努力的一個。

整個二月份,他表現出了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仿佛不知道累一樣,各科練習題刷了一摞又一摞,在書桌上堆成山。

連老師路過他的座位都得勸他一句:“倒也不必刷那麼多題,適度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老師們的勸誡起了作用,總之三月份一到,林雙徊好像被擰了什麼開關,或者被抽掉了發條。忽然不做題,也不背書了,一天到晚淨發呆。

這學期開學換過一次座位,林雙徊和原泊逐中間門隻隔了一隔條過道。他不再看筆記,而是一有空就趴桌上看原泊逐。

原泊逐看回他,他就假裝無事發生,把腦袋又轉開。

如此反複幾次,原泊逐自然發現了他的古怪。

在學校裡不方便問,於是回了家,原泊逐就把林雙徊拎到天台去談話。

如今的天台依然維持著搬進來的時候的樣子,非常標準的彆墅配套露天花園,從吧台泳池玻璃花房全都沒動——

原紀朗本來想要把它全推掉,改成一個射擊場,最高處還預備安裝一個軍用設備,兼具瞭望定位和遠程攻擊的功能。

這個想法,被柊舒罵了三天三夜。

柊舒說原紀朗是吃飽了撐的,居然想在自家樓上安個火炮台。

於是計劃不予通過,天台暫未改建。

林雙徊被原泊逐帶到花架後麵的吧台坐著。

原泊逐給他倒了杯牛奶,啪嗒一聲,輕輕放在林雙徊麵前。

林雙徊知道原泊逐是想問話。

他今天一整天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就連班上的同學都發現了,和他朝夕相處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

但是林雙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做賊心虛地看了看原泊逐,而原泊逐則一副靜等他坦白從寬的模樣。

林雙徊想了想,決定先發製人。

他沒喝這杯據柊舒說能長高的熱牛奶,跳下高腳凳,小跑著繞到原泊逐跟前,站定。

想了想,從身後搬了一把藤椅,放在原泊逐身後。

再看一眼,發現藤椅後背封實了,覺得不滿意,於是說了句:“等我一下。”

然後跑到玻璃房裡,端來了一把靠背鏤空的木椅,又找來了一張軟墊。

原泊逐眉眼含笑,看他折騰了半天。等把硬邦邦的木椅墊軟乎了,林雙徊終於滿意地點點頭,拉著原泊逐的手,讓他坐下。

原泊逐遂了他的意,坐下了。

胳膊尚未從扶手上挪開,大腿上忽的一沉。

原泊逐眼梢目光側過來,看到林雙徊坐在自己身上。

那兩條不安分的腿,從椅子後麵的空處穿過,晃晃蕩蕩,還挺悠閒。

這個擁抱相當的嚴絲合縫。

林雙徊的整個人都落到原泊逐懷裡。

“這樣坐著不難受?”原泊逐攬著他的腰。

林雙徊搖頭:“不難受啊。”

他雙手伸過去,圈住原泊逐的腰,臉頰靠在他肩膀上,黏黏糊糊說,“你難受?”

林雙徊這樣問,想聽的答案當然是“不難受”。

這種最適合**的氛圍,他覺得原泊逐應該是懂得的。

哪裡知道,原泊逐卻很不給他麵子地嗯了一聲。

他居然真的難受。

“我太重了?還是你太久沒有運動,抱不動了?”

林雙徊驚了一下,隨後無語地把原泊逐抱得更緊。

知道原泊逐難受,他還故意扭扭腰,找了個舒服位置,在原泊逐身上趴得心安理得,“不管,你自己想辦法。”

其實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於親密的擁抱過了。

其實自從過了成熟期,林雙徊就不用在為每一次的肢體接觸而心驚膽戰。

就算受了刺激,也不會突然變回原形,或者能量場暴動。

頂多就是體溫變高,像發燒一樣熱一熱。

但自從搬進原家後,林雙徊很努力地在挽回自己的形象,絕對不在原家人麵前,做出不矜持的行為。

再加上經過原紀朗長期的思想教育,林雙徊現在態度很端正,他不再隨時隨地都黏在原泊逐身上。

林雙徊聽說,即便不通過外部因素緩解,等時間門一長,身體也會慢慢恢複正常。

求偶期不是一個必須要完成的儀式,它隻是獸人都會經曆的發育階段。隨著他們腺體與身體的融合更深,以後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於是林雙徊決定,硬撐過這段時間門。

他就找管理局的醫生開了很多藥。

每天定時吃著緩釋劑,在自己掉毛的地方塗塗抹抹,林雙徊忽然就從過去無時無刻不想和原泊逐親親抱抱的狀態,變成後來的一臉漠然,連蹭都不蹭了。

就連原紀朗也發現了林雙徊的不對勁,還問原泊逐是不是和林雙徊吵架了,怎麼兩個人連小手都不牽。

原泊逐也納悶。

他很快發現林雙徊的問題不是出在心理,而是身體。他懷疑是醫生給林雙徊的藥有問題,去管理局特地檢查了一下。

才發現,藥本身沒問題,是林雙徊用的劑量太大了。

導致林雙徊每天鬱鬱寡歡食欲不振,對學習和睡覺以外的其他事都不感興趣。

於是原泊逐立刻給他停了藥。

現在已經停藥半個多月,林雙徊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但他依然很少和原泊逐膩歪,因為原紀朗給他們下了高考禁止令。

所以像這樣,兩個人靠得如此近,身體完全緊密地貼在一起的情況,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但原泊逐有時候似乎是故意不解風情。

總之,他沒有再針對林雙徊的擁抱,給出更多的反應。隻是將手放在林雙徊的脊背處,上下輕撫。

忽而問道:“今天怎麼了?”

“啊。”林雙徊知道逃不過這個問題。

他本來就打算老實交代的。

他用這個姿勢,在原泊逐身上找點安全感,覺得的心裡踏實了,才說:“明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三月三號。”

原泊逐並不驚訝。

事實上,不僅是他,整個原家都知道。

原泊逐沒有說什麼,等林雙徊將後話補完。

結果林雙徊卻說:“但是我不想過生日。”

原泊逐下意識地蹙了眉。

“為什麼?”

“因為,那天不僅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媽媽的忌日。”

林雙徊把鼻息埋在原泊逐的頸窩處,輕輕說,

“我想了好幾個晚上,也想象過自己吹蠟燭,唱生日歌,許願吃蛋糕。然後就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希望過生日。我不是不開心,就是感覺,那一天不應該被慶祝。”

原泊逐其實明白他的意思。

林雙徊不是一個會把悲傷兀自放大延長的人,他在林妁焉的事情上,其實已經看得很開。不自怨自艾,不沉溺痛苦。林雙徊做得足夠好。

但恰恰是因為,林雙徊和他媽媽之間門那種無形的牽絆,讓生日這一天變得複雜起來。

如果他沒有看到那封信,永遠都不知道林妁焉那樣愛他,他可能會在生日這天毫無顧忌地慶祝自己的誕生。

但他看到了,他就不可能在她死去的這一天笑得沒心沒肺。

這是一個紀念日,但不能被慶祝。

“說實話,我以前是有期待過生日的……我也想像陳靳一樣,開派對,收禮物,被人祝福,在熱鬨的人群裡許下心願。但那是因為,以前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就會對一個彆人都有的東西很執著。”

林雙徊生怕自己說的話顯得太多愁善感,讓原泊逐跟著他喪氣,就匆忙解釋說,

“但是現在不一樣,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我所有願望都已經實現了。我天天都有吃不完的蛋糕,跨年那天也已經許過心願。更重要的是,我以前感到缺失的部分,現在都已經滿滿當當。”

林雙徊頓了頓,稍微支起身子,看著原泊逐,真誠道:

“所以我不覺得一個生日有多麼大不了。相反,我更希望那天隻是平平淡淡地度過,這樣我可以不用記起,十八年前的那一天發生過什麼。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原泊逐輕輕拍著他的背,說,“那就不過,這是你的生日,你來安排。”

林雙徊把他抱得緊了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但是,我已經發現了……”

原泊逐下意識問他:“發現什麼。”

“你們好像在給我準備生日驚喜。”

“……”

這個原泊逐還真沒想到。

他以為林雙徊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即便不過生日,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舒姨昨晚訂蛋糕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電話了,大哥給我買的禮物快遞是我簽收的,還有就是……我突然想起上周,叔叔忽然去量了我房間門陽台的尺寸,我估計他是想幫我做個爬架。稍微把這些串一串就知道了。”

林雙徊嘴巴一撇,又想哭又想笑,“等我猜到你們在做什麼的時候,一整天心裡都在發慌。我在想,要是我這個時候跑出來說我不想過生日,那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原泊逐也有些想笑。

要給林雙徊準備生日驚喜這件事,是他們背著林雙徊,商量了一整晚的結果。每個人都以為瞞得很到位,其實到處都是破綻。

這件事他們籌備至今,都快一周了,陣仗很足。連原泊逐都全心全意地配合,隻為了給林雙徊過一場這輩子最盛大的生日——讓他一次性,填滿過去十七年的空缺。

可是現在,林雙徊卻說,他不想過生日。

站在林雙徊的角度,確實是很有壓力。

這生日,過的話,自己難受。不過,又怕原家人白忙活。

就連原泊逐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大概隻能和他們實話實說。

“我去跟他們講一下。”

“還是不要吧。”林雙徊按住他的肩,有些著急道,“明天就是我生日,今天大家把什麼都準備好了,突然說不想過,太過分了。我今天在學校的時候想了一天,其實,雖然我不想過生日,但如果過了,也不會少塊肉。既然如此,就讓大家好好地開心一下,彆找不痛快了。”

林雙徊一直就是這種性格,能麻煩自己的就不要去麻煩彆人。

原泊逐並不是很讚同他。

但林雙徊沒讓他說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是你要問我的,現在又讓我為難。”

原泊逐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拿開。

林雙徊不肯:“我不想做得罪人的事嘛。”

原泊逐看他不撒手,忽然掐著他的腰,把他整個人從自己身上拔起來。

“哇!”

林雙徊的姿勢從坐著變成了跪坐,為了保持平衡,手隻能撐在原泊逐肩上。

原泊逐的嘴終於得了自由,笑說:“我不告訴他們,但這次是特殊情況。以後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要自己說。”

林雙徊還還嘴:“我都跟你說了啊。”

原泊逐懲罰性地捏了捏他的腰,林雙徊癢得想躲,結果又被扣在那兒動彈不得。原泊逐道:“讓你和他們說。”

“但是我……”

“他們和我一樣,是你最親近的人。所以不要擔心‘得罪’誰。”

林雙徊看著原泊逐,半晌,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下次會說的。”

這件事看上去似乎已經解決。

原泊逐知道了林雙徊今天心不在焉的原因,林雙徊也做好了明天陪著大家一起給他自己過生日的準備。

但兩個人都沒有挪地方。

跪坐的姿勢比剛才要尷尬些,兩個人從平視的狀態,變成了一上一下。

林雙徊撐著原泊逐的肩膀,低下頭看他,當原泊逐仰起頭的時候,就很適合接吻。

好像兩塊剛好契合的積木,如今正好缺口對齊。

隻要林雙徊稍稍低下頭,就能碰到原泊逐的嘴唇。

但他並沒有去吻他。

“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難受了。”林雙徊啞著嗓子,稍稍咽了口唾沫。

原泊逐麵無表情地又嗯了一聲。

一個多餘的字都不用說。

林雙徊已經懂得。

他的身下,與原泊逐緊密挨著的地方,完全能夠感受到彼此的狀態。

兩個人不相上下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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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最終能夠麵不改色,平靜如初地從天台下樓,完全有賴於原紀朗最近這段時間門,每天不厭其煩的囉嗦。

現在,無論是原泊逐還是林雙徊,都不想招惹原紀朗。

尤其是林雙徊。他除了原泊逐,現在就是最聽原紀朗的話。

原紀朗跟他說什麼,他都奉為圭臬。

大概也是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一個父親的角色,來教導他一些人生道理,或是道德規訓。所以即便是很冗長無聊的談話,林雙徊也總是願意聽進去。

原紀朗每每都誇林雙徊:“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柊舒會反駁他:“教孩子,不是為了讓他聽話。”

但原紀朗嘴上說對對對,心裡還是享受林雙徊“聽話”的樣子。不管他是裝的乖巧,還是真的聽勸。總之沒被抓到現行,原紀朗就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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