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皇後娘娘所中之毒與公子體內毒.藥相同,這種秘藥甚是稀有,也不知皇後娘娘是如何中了此毒。”

鄒大夫有些話不好明說,此藥一般是大家族中用來控製暗衛的,像皇後娘娘這般深閨千金按理說是不該碰到此藥的,但一想到發生在公子身上的事,他就不好說了,深宅大院中的不堪多了去了,血脈相連的兄弟之間尚且因為利益而出手,皇後娘娘身上的毒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陸衡明白了過來,她身上的毒怕是在將軍府就被人喂下了,隻有如此才能將人牢牢地控製住。

他該感到暢快才是啊,被她牽絆困擾不得解脫,有時恨極了,做夢都想和她同歸於儘,看著她在滿地豔紅中,他定當拍手稱快。

可事實上他並不暢快,反而心中悶痛。

不都說禍害遺千年麼。

她那樣的,合該活的長長久久。

陸衡啞著聲問:“可能解?”

他本身就中了同樣的毒,有沒有辦法解毒,他自己再清楚不過,隻是還是不死心的問出了口。

這一次依然沒得到不同的答案。

陸衡低喃道:“她一向怕疼。”

鄒大夫多少知道些內情,知道公子與那位曾經有些牽扯,但如今物是人非,他也隻當沒聽見,鄒大夫又補充道:“所幸的是皇後娘娘中的毒不深,應是一直服著解藥壓製毒性,隻要不受刺激,毒被壓製住,不再發作,應當於壽數無礙。”

不像公子身上的毒,致死的量,當年差點救不過來。

這話自然是往好了說的,但對於溺水之人卻是極大的安慰。

他讓鄒大夫先離開。

陸衡緊攥著圈椅扶手,因太過用力,掌心滲出了鮮紅的血跡,他緩緩地閉上眼睛,眼睫顫動,喉間隱有血腥之氣。

好吧,他承認他其實沒有那麼恨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有時候恨要比愛來的簡單。

如果非要說恨,恐怕他最恨的是他自己。

那時他以為她是出於戲耍之心才去哄騙他,他沉溺之中,她卻洋洋自得。

所以他狠下心來棄了她,認為這才是正確的決定,再也不用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蠱惑,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在她抱著他軟下身段哀求他不要將她送出去的時候,他幾乎是報複性的推開了她。

冷眼看著她進了宮裡。

他那時並不知道她曾經也是這樣被人精心打扮再當做玩意一般送出去。

她求他,騙他,是否也是在為自己掙一掙。

陸衡滿心苦澀。

如今看來,當日種種更像是在自己的心上插刀子。

第二日小皇帝仍未清醒。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生怕這一變故會引發動蕩,以致牽連自身。

大司馬前去探望小皇帝。

陸衡得到消息立馬趕了過去。

“陛下正在養傷,大司馬請回吧。”瑟瑟站在門外,說完便要轉身離去。

邁出兩步,裙角被扯住。

瑟瑟轉身,隻見她的裙擺被大司馬踩在了腳下。

她羞憤的往回拽,怎麼也拽不出來。

“放肆!”

大司馬不加掩飾的打量著小皇後,隻見她微側著身子,身姿曼妙,僅一個側影便妙不可言,飽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挺翹的臀,像極了河岸邊上初春的嫩柳,壓下去還會再彈起來,柔弱又有韌勁。

的確是個難得的尤物。

可惜跟了小皇帝。

觀其眉眼身形,分明還是個雛兒,讓如此美人獨守空閨,簡直是暴殄天物。

灼熱的視線貪婪的黏在瑟瑟雪白的脖頸上,大司馬笑道:“皇後娘娘伺候陛下辛苦了,不知夜裡錦衾涼否?”

瑟瑟厭惡的皺起了眉。

“大司馬請自重,再不鬆開,本宮要叫人了。”

大司馬不退反進,愈發來了興致,小皇後認不清現實,還當自己這個皇後當得牢靠。

“娘娘不妨叫叫試試。”

大司馬朝她伸出了手,半路被攔住了。

“大司馬在做什麼!”

再一次被陸衡打斷好事的大司馬麵露不悅,但到底還有幾分顧忌。

大司馬嗤笑道:“陸大人如此焦急,是來看望陛下,還是另有他人?”

小皇後生得貌美,這是人人都看在眼裡的事實。既然他能注意到,那彆人就能注意到,陸衡幾次三番的回護小皇後,該不會也瞧上眼了。

陸衡說道:“下官自然是擔憂陛下的安危。”

大司馬最看不上他們這些自詡君子的士族,表麵上個個清高,誰知道心底想的是什麼,哪有什麼君子坦蕩蕩,背地裡可沒少出陰招,這些年他跟陸氏對上可吃了不少悶虧。

大司馬黑了臉,一甩衣袖往外走去,憤怒的想著早晚把陸氏一族連根拔起。

一時無言,陸衡正欲離去。

“陸大人……”瑟瑟的聲音有幾分縹緲,剛起了頭又閉上了嘴。

她垂了垂頭,脖頸白皙而纖細,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臉上,透著剔透的潤澤。

他因她的話停了腳步。

瑟瑟轉身走出幾步,傳來一句話。

“陸大人既然來了,喝些茶再走吧。”

她走到小亭中落坐。

宮人奉上熱茶。

瑟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陸衡遲疑了一下,坐了過去。

竹影斑駁,沙沙作響。

沁涼的綠意落在她重疊的白紗裙上,她的手腕間帶了一隻通透的碧玉鐲子,愈發襯得那手腕纖細脆弱。

“陛下至今未醒。”

這是瑟瑟開口的第一句話。

她有一管聲如流鶯的嗓子。

高興時,像是裹了絲絲縷縷的糖絲,能甜到人心裡,哀傷時,便如夾了碎冰的流水,輕輕一觸便可傷手。

陸衡看著茶盞中沉沉浮浮、緩慢舒展的碧綠茶葉,垂眸不語。

他並不想聽她訴說對另一個男子的擔憂。

可她從來看不懂他的心思。

也或許是並不在意了。

“太醫隻說陛下的情況已經穩定,可藥也喂了,傷口也包紮好了,為何還醒不過來呢?”

她迷茫的問道。

似乎是在向他問答案,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茶水滾燙,薄透的茶盞溫度極高,陸衡自虐般的握著杯盞,仿佛感受不到熱度。

他道:“娘娘該去問太醫。”

瑟瑟轉頭看向他,好一會兒才道:“我知你怨我,可我也沒旁人可求了,陛下一向看重你,你能不能……”

陸衡瞬間抬頭看去。

她說求他,為另一個男子來求他。

可這是求麼!

倒不如說在挖他的心更直接些。

他打斷她的話。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為了你趟渾水?”

瑟瑟正義凜然的說道:“為了國家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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