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錢一塊的豆腐,買上
一塊嘗嘗鮮都是小錢。
帶來的五十塊豆腐(),九點不到就已經全部賣完。
秦溪把餅交給王鳳英後?()_[((),已經準備收攤了。
“秦同誌。”
已在電影院門口站了好會兒的霍雲和謝郝雲這時才從門口走下來。
“霍同誌,郝雲姐。”秦溪驚喜笑道,直接把剩下的兩個白糖餅子遞過去:“姐嘗嘗我賣的餅。”
“黎同誌受傷住院了。”
“……”
謝郝雲和霍雲從廠區出來,到電影院門口看秦溪在忙著烙餅,在附近國營飯店吃了飯才來的。
“受傷了?嚴重嗎?”秦溪著急追問。
霍雲的表情從剛才起就有些緊繃,這時猛地吐出口氣,很嚴肅地說了句:“有點嚴重。”
“傷到哪了?”
秦溪心裡咯噔一聲,是真被霍雲的表情嚇了跳。
要死不活?
高位截癱?
就連昏迷不醒秦溪都已經想到了。
“彆亂說,瞧把秦溪妹子嚇的。”謝郝雲噗嗤笑出聲,不痛不癢地拍了下霍雲,兩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秦溪:“……”
“就是小腿有些骨裂,修養幾個月就沒事了。”
霍雲這才說出真相,張大了嘴笑得前仰後合。
“閉嘴吧你!”謝郝雲把餅往他嘴裡一塞,忙把人拽到旁邊。
沒瞧見秦溪的臉都白了嗎……
“晚上醫院不讓探視,你明早再去醫院吧,多帶點好吃的,黎同誌今天都沒怎麼吃飯。”謝郝雲笑著說。
秦溪下意識點頭、
砰砰亂跳的心終於緩緩平靜下來。
“消息送到了,那我們就走吧。”
直到兩人離開,秦溪還沒從亂七八糟的心情裡回過神來。
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秦雪詢問的聲音響起,才把思緒拉回了現實。
“回家吧。”秦溪歎氣。
擺攤第一天的成功,瞬間就被黎書青受傷的消息衝散得幾乎七零八落。
***
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
“比昨天又多發了十六片葉子。”
第一縷陽光照射進窗口時黎書青就已經醒了,百無聊賴數完窗外香樟樹的葉片後,長籲出口氣。
突然,寂靜的病房外響起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同誌麻煩問下,三零二病房是哪間?”
“右手邊第二間。”
很輕的腳步聲慢慢靠近病房,黎書青撐著胳膊努力坐了起來。
心口不受控製地狂跳,那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心口似的,黎書青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唇瓣,猛地又想起什麼。
手忙腳亂地用雙手抓了下頭發,又拽下毛巾擦了把臉。
嘎吱聲響的同時,他把毛巾往被窩裡一塞,努力調整早已淩亂的呼吸。
秦溪推門而入。
兩人都
() 是一愣。
陽光透過窗戶儘數灑到了病床之上,黎書青就像是坐在光裡,整個人都披上了層金。
頭發亂七八糟翹著,下巴冒出淡淡青色,臉色蒼白,冷漠褪去後竟帶了些脆弱。
“秦同誌。”黎書青笑,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秦溪有些憔悴,雙眸猝不及防劃過一絲笑意,而後全數化成了微微揚起的嘴角。
“黎同誌,我帶了早飯。”
這樣的黎書青多了些煙火氣,反倒叫秦溪覺著親切許多。
“你坐……你坐我床邊把。”
指向隔壁的修長手指收回,又指了指自己病床邊。
“書青,師娘熬了……”
病房再次被推開,張越楠和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說說笑笑的兩人在看到秦溪後,神色皆是一頓,女人翹著的唇角垂下,看著秦溪。
“這位女同誌是來看你的?”
秦溪剛走到床尾邊,聽張越楠問,又忙轉過身來。
“這是我師父張越楠和師娘羅彩梅。”
“師父,這是秦溪同誌。”
“叔叔阿姨好,我叫秦溪。”秦溪靦腆地笑了笑。
“小同誌快坐快坐。”張越楠樂得眉開眼笑,走過去把飯盒放到了床頭櫃上。
不管是誰,隻要黎書青有對象,那老首長和家裡婆娘那都能消停些。
羅彩梅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秦溪。
眼神不善,似乎有敵意。
“你是書青的對象?”
羅彩梅越過秦溪走到兩張病床中間,問得開門見山,說完話剛想坐下。
身子剛往下壓了下,胳膊立刻被張越楠拉住:“書青愛乾淨,你坐這邊。”
徒弟愛乾淨的習慣醫院上下都知道,辦公室裡消毒水味就沒淡過。
羅彩梅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麼,一屁股坐到旁邊病床上。
“前些日子黎同誌幫了我爸爸一個大忙,我代我爸媽來的。”秦溪如實回答。
秦溪提的東西除了飯菜,其他都是秦海一大早跑去國營商店買的。
話音剛落,三個人同時出現了三種表情。
黎書青輕抿了抿唇,神色很快恢複正常。
羅彩梅倒一下子變得笑意盈盈起來,態度也親和許多,笑著朝秦溪招了招手:“小同誌來阿姨身邊坐。”
張越楠暗道白高興一場。
“那你們娘倆聊著,我去上班了。”
既然不是對象,張越楠也就沒有留下來繼續打探消息的必要。
秦溪把網兜放到床頭櫃上,並沒有如羅彩梅的意坐到她身邊,而是順勢就坐到了黎書青病床上。
“我聽霍同誌說你手受傷了,要不我來喂你?”
秦溪抬起眼,與黎書青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彙,不僅沒躲開,甚至帶了濃濃的促狹之意。
“好。”
半天,黎書
青沉沉地回了句,而後慌忙錯開眼神。
“羅阿姨,您吃了嗎?”秦溪很隨意地問道,打開裝粥和包子的飯盒:“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隨便做了點。”
羅彩梅張了張口,轉瞬又因眼前情景閉上了。
不過就是順帶著的問了句而已,秦溪根本沒有放半點注意力在她這兒。
相同的,黎書青也好似忘記了她這個師母的存在,一雙眸子就黏在這姑娘臉上。
羅彩梅又不傻,說兩人沒什麼她可不信。
“青書,彭冉是個好姑娘,你……”
“師娘!”黎書青微微側頭,目光寒冷如冰,聲音冷得仿佛沒有半點溫度:“我昨天已經說過了,我跟彭冉隻是同事關係,如果她離開醫院,那我們就隻是陌生人而已。”
說完,餘光下意識看向秦溪。
秦溪笑著,是那種不加掩飾地高興的笑容,眸子裡亮得好似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笑了,而且一直看著自己。
這個認知讓黎書青心如擂鼓,抬起修長的手指不由抹了下鼻尖。
分明幾秒鐘前,秦溪才說了他手受傷……
“青書,你對彭冉就沒有半點意思?”羅彩梅不死心地又追問了遍。
其實她也不是那種非要亂點鴛鴦譜的封建長輩,甚至是支持自由戀愛的。
可彭冉她媽找自己哭訴了那麼多回,哭得她心裡也頗不是滋味,總想著多撮合撮合也許能成。
“師母,我對彭冉真沒有半點意思。”黎書青又一字一句地重申。
“那成吧,以後師母也不撮合了,以後你見著她就避著些,彭冉這姑娘死心眼兒。”
羅彩梅擺了擺手,站起身來。
經過秦溪身邊時,突然抬手拍了下她的後腦勺:“小丫頭片子,還說是替父母來的,我看就是你自己想來的吧。”
說完,笑著搖頭出了病房。
“給。”秦溪把飯盒遞到黎書青麵前,聲音裡滿是笑意:“你手沒受傷,應該可以自己吃吧。”
“我手沒受傷,是……是霍雲亂瞎說。”
“不是霍雲同誌瞎說,是我信口胡謅的。”
秦溪眨眼,忽地笑了笑。
這一笑,眼角幾乎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坦誠的模樣竟是極為動人。
黎書青翹起唇角,也不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