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安哥哥來接團團了!”
長高了些的小團子噠噠噠地跑了進來,看到裡頭正在為木槿簪發的自家哥哥,司空見慣地繞到銅鏡前,歪了歪頭。
小孩臉上的奶膘下去了點,看起來卻依舊是奶乎乎的。由一大堆人護著的小人兒,哪怕長大了,也仍是那副無憂無慮、玉雪可愛的小模樣。
“清兒待會去陪安哥哥摘桃子,然後把最大最甜的那些都留給嫂嫂!”
小孩一邊說著,一邊肯定地點了點小腦袋,頭上的髻子一晃一晃的。昨天唐承安以自家院子裡的桃子都熟了為由,成功約到了小人兒一整天的時間。
木槿嘴角浮現出一抹笑來,動了動身子,站她身後的人立馬鬆開了手去,沒讓梳子扯疼她。
被人抱起的小團子樂滋滋地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大口,麵上帶著得逞的小表情去瞅了眼站那的哥哥。小人聲音軟乎乎的,還摻著些得意。
“哥哥,團子要出門去了哦,一整天呐!”
又開始全神貫注替自家嬌嬌梳發的溫鴻闌瞥了小孩一眼,簡短地嗯了一聲,沒再開口。
窩在木槿懷裡的奶團子沒看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小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小人兒鼓著腮幫子等了一會,終究是不甘心地朝那人揚起小腦袋來,脆生生地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團子真的真的要出門了哦!”
鎏金刻花的梳子小心地從上至下梳了過去,偶而碰到一點打結的碎發,握梳之人都會在上方一寸左右的地方攥緊了去,再一點點地把發結梳開。
“嗯,摘桃子的時候仔細著些,彆摔了。”
等把手裡的一小縷梳順了,小孩哥哥才似乎有了精力顧及到一旁的小人兒,出聲叮囑了句。
團子撇了撇嘴,往自家又香又軟的嫂嫂麵上貼了貼,小聲嘟囔著什麼。
“平時團團跟安哥哥出去,哥哥總是要說上一大通的,今天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因為被清兒騙到了,覺得羞羞,不好意思說清兒了?”
被小孩嘀咕了幾句的人還沒開口,抱她的人就來了興趣,挑著眉問出了聲。
“乖崽騙哥哥什麼了?”木槿是知道今天小團子一定會被自家夫君給支走的,不過...聽小人兒這語氣,事情好像不單單是安哥兒邀她出去這麼簡單?
小孩蹭了蹭她,軟軟地聲音裡頭既有高興,又帶著點心虛,“團團趁哥哥在忙,問哥哥團團可不可愛,哥哥說可愛。”
“嗯...然後呢?”
“團團就告訴哥哥說,不許他說話,隻能點頭或者搖頭,哥哥答應了。”
小人兒邊說著話,邊把自己往木槿懷裡藏了藏,聲音越發的低了。
“然後清兒問他,嫂嫂是不是這世界上最最好看的人?看哥哥要點頭的時候,團團就飛快地說了一句,明天能不能去安哥哥家摘桃子?等清兒問完,哥哥的頭就點下來了。”
一想起此事,團子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原來糊弄自家哥哥這麼容易的嗎?那先前小夥伴約她三四次,哥哥就算能讓自己出去一次都還要先約法三章才行...清兒怎麼不早點想到這個法子呢,哎。
小人兒這麼想著,一個不小心竟然就把話原原本本地說出了口,小心思儘數被兩人聽了去。
溫鴻闌看著笑出了聲的人兒,唇邊不由得勾出一抹笑。他把梳子往旁邊一放,就將對方懷裡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孩擰了出來,一路牽到門口,帶到她小夥伴跟前。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小團子盯著在自己眼前關上的大門,小聲地跟身側的唐承安咬著耳朵,“安哥哥,明明是哥哥太笨了才被團子騙到的,他還好意思凶團子,哼!”
唐承安牽起她的手,輕聲哄了幾句後將人送上了馬車。在簾布落下的前一瞬,他轉身看了眼身後的門,麵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馬車緩緩向唐府駛去,布幔翻飛。與小夥伴說著什麼的小孩沒有發覺,她對麵那輛馬車之上刻著的,是太醫院的徽記。
木槿望著鏡子裡簪著白玉發簪的自己,露出了個淺淺的笑來,“夫君這技藝,倒是越發精進了些。”
被她誇了句的人俯下身子,在他嬌嬌臉上輕啄幾口,將小人兒留下的印子徹底蓋了過去。
坐那的人張嘴想說些什麼,對方的唇卻輕輕地貼了上來。這個吻不重,無關情與欲,哄人的意味倒是更濃厚些。
“彆怕,我在。”
“嗯。”
自家夫君或許不知道,他眼裡的苦澀都要溢出來了。哄人的明明是他,可看起來卻比自己這個被哄之人還要害怕些——這是木槿睡過去前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
——
調配好的藥膏整整齊齊地列在藥箱裡,鄭懸將手裡的刮刀往沸水裡過了一遍,等用明火使其表麵的水汽得以蒸發後,便直接遞給了端坐在榻沿的人。
“大人...”
視線定在一處久久未動的溫鴻闌被他這聲喚給驚回了神,偏過頭深呼吸了幾次,把東西從對方手上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