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外頭的動靜,裡麵坐著的兩人就是一驚。隨著篤篤篤的叩門聲響起,本來緊握著身側人的手的陶寧立馬鬆了手去,挺直了腰,專心致誌地吃著旁邊那削好了的果子。
等穿著朝服的人提溜著小團子走進屋來,入眼的就是這樣一副無事發生的太平景象。
“嫂嫂...”
一顆又軟又奶的小團子被人拎在手裡,像隻小雞崽似的,可憐的很。
被小人兒求助的木槿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語氣都有些急了,“夫君你快把清兒放下來,彆待會勒疼了她。”
小孩有了人撐腰,底氣頓時就足了。剛剛在某人手裡還乖乖巧巧的小人立刻艱難地點了點小腦袋,嘴裡頭還振振有詞的。
“就是就是,哥哥不能欺負團子的!”
見自家嬌嬌就要從椅子上起身過來了,小孩哥哥也隻能順從地把這隻偷聽牆角的奶團子給放了下來,抬起腳就要往她那邊走過去。
可比溫鴻闌動作更快的,是他家那顆短腿的團團。小人兒步子雖小,可耐不住她撲騰的快,他一錯眼,對方就窩在木槿懷裡躲著了。當然,貼心的小孩依舊很小心地避開了自家嫂嫂的臉。
“咳,那個...溫大人下朝了,林策也該回府了才對,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坐那的人還沒來得及出言挽留,陶寧就三步並兩步地衝出了門,趕著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隻見她給好友留下一句:“小槿你好好養傷。”,人就徹底沒了影。
被陶寧拋下的小白兔覷了一眼自家夫君的麵色,試探著喚了他一聲,有點心虛。
絳紫色的朝服容易把人襯得老氣,可在眼前人身上,卻一丁點弊處都沒顯出來,看起來反倒是更為風姿卓絕了些,隨意一瞥,都會讓人不由從心底升起一種被壓迫之感。當然,壓迫什麼的隻是在外人眼中的樣子,至於在自家小兔子這...
在木槿麵前站定的人朝她安撫地笑了笑,又伸手戳了戳在她懷裡一動不動的小人兒,聲色清朗。
“清兒為何要在門口偷聽嫂嫂講話,嗯?”
被他戳著背的小團子不耐地挪了挪小身子,卻怎麼也躲不開自家哥哥那惹人惱的手,隻好可憐巴巴地攙著泣音喊了聲自己的靠山。
看著擋在小人兒背上的手,溫鴻闌本伸出的手指立馬收了回去,改拳為掌,將小兔子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裡。
“團團若是再不出言解釋,哥哥就要罰你描大字了。做錯了事情本就該受罰,團團彆到時候又跑到你嫂嫂跟前告狀,說我欺負了你。”
小人兒埋頭在木槿懷裡,動了動,就是不肯說話。心疼了的小孩嫂嫂不太讚同地瞥了自家夫君一眼,利落地把手抽出來,一下下地在小人背後撫著,輕聲哄她,“乖寶平日裡對大人的講話都不感興趣的,可今日為什麼要這麼做呀,團團告訴嫂嫂好不好?”
許是被人哄了,又或許是哪點戳著了小孩的痛處,小人兒慢吞吞地從木槿懷裡抬起小腦袋來,眼眶有些紅紅的,軟軟地跟她解釋著。
“你們都覺得清兒小,有什麼事情都要瞞著我,就連嫂嫂的臉又傷著了清兒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都忽悠團子。不聽你們說話,萬一...萬一團子這次又錯過了大事怎麼辦?團子也想一直陪在嫂嫂身邊的,憑什麼不告訴我。”
小小的人兒越說越委屈,說到後麵更是抽著小鼻子,哽哽咽咽地把話給說完了。
望著有些無措地哄著人的小兔子,小孩哥哥歎息一聲,把小人從她懷裡抱了出來,放到地上站好。
溫鴻闌蹲下身子,垂眸看著抹著眼淚的小團子,放柔了聲音,“清兒的確是做錯了,所以大字不能免。但,事情歸根結底,是哥哥做得不對了,因此清兒的大字罰在哥哥頭上。我答應清兒,日後能讓清兒知道的事,哥哥都會告訴你的,好不好?不哭了。”
小人兒聽到前頭的大字,緩緩地點了點頭,不就是手酸一點嘛,清兒...清兒可以。可等小孩完整地把對方的話給聽完了,懵得連擦眼淚都給忘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脆生生的聲音裡很是驚訝。
“不...不罰清兒了?以後也不會瞞著清兒了?”
蹲著身的人微微頷首,再一次重複了剛剛自己話中所提到的前提條件。可對於大人的話術,小孩還不太弄得明白,隻樂滋滋地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扯過對方的手來,一板一眼地跟他拉了勾。
臉上帶著兩個小窩窩的奶團子歪了歪頭,想起一件事來,直勾勾地盯著自家哥哥,眼睛裡滿是好奇。
“所以哥哥,剛剛團團聽到的不該說的隱疾是什麼呀。難道哥哥生病了嗎?可團團瞧著不像啊。”
嗯,這個問題...再一次被趕出門外的小團子嚴肅地望了望守在自己身邊的人,麵上是說不出的憤怒。
“煙煙,我想進去找嫂嫂。”
思煙滿臉無奈地將想往裡頭衝的小孩給拉了回來,“主子說了,清兒小姐去哪都可以,就是不能再去擾了他和夫人,不然小人的月錢就沒了。”
“團子有錢錢,團子給你呀,你放我進去嘛。”
可對方又哪裡是能答應她的,隻能對著她遺憾地搖了搖頭。
利誘無果的小人兒跺了跺腳,轉身出府去了。太可惡了,團團要去找箬姐姐告狀!
——
“夫君,你這樣團子會鬨的。”
在木槿身側坐著的人沒立刻接她的話,將手裡沾了水的帕子給擰乾了,輕柔地擦去人兒臉上碧綠色的藥膏,“還疼嗎?”
“不疼了...鄭副使不是才讓夫君給喊來替我看過?副使都說了隻剩下最後一點點傷,不日便可痊愈了,夫君忘了嗎?”
“嗯,不疼就好。”話雖是這麼說,溫鴻闌手上的動作卻仍舊沒有加快半分,又輕又緩地將藥膏給拭去,生怕刺激到了那點子傷口弄疼了對方。若是讓不知道的人瞧見了,準保還以為木槿是昨日剛剛動過的刀子呢,擦個藥都如此小心翼翼的。
等把失了藥效的藥膏給擦乾淨了,坐那的人緊接著就開始給自家嬌嬌敷新的藥膏了,動作行雲流水,熟練極了,一看就是做慣了的。
“槿兒想說什麼,欲言又止的。清兒那不必槿兒擔心,鬨一會也就過去了,現在指不定在找誰控訴我這個哥哥呢。”
木槿抬眸瞅了眼他,喉嚨動了動,最終還是將憋在嘴裡的話給說出了口。
“夫君...是不是又暗地裡做了什麼,聽寧寧說,京城裡都在傳...”
替她上藥的人輕笑了下,打趣到,“娘子信了?流言準不準,槿兒應該最為清楚才對。”
小兔子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驀地變粉了些,“不,不是的。我隻是覺得事情太巧了,據寧寧的說法,那火本來是衝著我來的,可是頃刻之間,就燒到了夫君你頭上,大家還都信了...夫君,你真的沒背著我做什麼嗎?”
大灰狼抹藥的手頓了頓,不過一息,便又恢複如初,眼神裡也沒什麼波動,就仿佛對方說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一樣。
“流言罷了,做不得數的。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多稀奇都不為過,槿兒實在不必為此事憂心。”
說話之人麵色如常,看不出什麼破綻來,可每當碰上與大灰狼有關的事情,小兔子都格外的聰慧。無子...說起來最初的流言也沒說錯什麼,自己確實是這麼多年來都沒能成功懷上孩子,問題也不應該是歸根於自家夫君身上。不過,若是流言是眼前人想辦法引開的,如此及時,不像是一朝一夕間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