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門,賈應見到一老一少。老的那個正舉著手抬著腿可見他家的大門受了多大的罪。少的那個正是新近列入他拒絕來往的名單上的頭號人物---貴子。他對貴子相當的厭惡,說話自然沒那麼客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我不記得我們兩家之間有什麼交情。” 貴子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心裡暗罵幾句出了氣,方才回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他就在裡麵。” “哦?”賈應眉頭一挑,“是誰?”他想了一遍都想不出是誰。主要是求妹兄弟與貴子長的沒一點像的地方。 “是我堂哥”。 “是我孫兒”。 一老一少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賈應歎了口氣:這智商,連句話都說不清楚。誰知道他堂哥、孫兒是哪個。最起碼這兩人絕對是親爺孫,難怪會那麼蠢。 貴子說完意識到不妥,立馬改口:“是求妹堂哥。”說完,瞥見賈應臉上的嘲笑氣的他差點破口大罵。 而一旁的貴子爺爺則沒那麼好的耐心,一把推開賈應朝裡麵走去,邊走邊喊:“求妹,還不快滾出來。” 沒有防備的賈應被推的撞向門邊,對大黑二黑下令道:“上。” 大黑二黑瞬間撲了上去。 貴子和他爺爺嚇得直往後退:“彆過來。要是咬傷了,你們可是要賠的。” 彆看大黑二黑個頭不大,但那凶狠的氣勢卻不輸給村裡任何一條大狗。要不是它們年紀太小,池夏都想帶著它們去打獵。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麼?”賈應淡定的站在一旁,見戲弄的差不多了才讓大黑二黑停了下來。 門口的動靜院子裡的人聽的是一清二楚。求妹深呼一口氣,麵色凝重的走了出去。他知道他必須出去,不然他爺爺肯定會鬨的不可開交。本以為會看到賈應手忙腳亂的一幕,沒想到他爺爺和堂弟落了下風。 “爺爺”,求妹低聲喊道,想著過去扶他一把。 貴子爺爺剛安撫住受驚的心,見到求妹過來立馬有了發泄的對象:“你剛剛死哪兒去了?叫那麼大聲,耳朵聾了,聽不見麼?沒看到你爺爺我被人欺負,怎麼就不知道出來幫把手?養你這麼大,養出個白眼狼出來。我真是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有了你們這幾個喪門星。” 求妹沒有還口,站在一旁任爺爺數落。不是不想還口而是知道沒有任何作用。就連他親生的爹娘都不在乎他們的死活,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誰叫你來這裡的?我不是說過不許來麼。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是吧?家裡那麼活看不見麼?非得讓我開口你才做麼?”貴子爺爺邊罵邊用手指戳著求妹的腦袋。有幾次差點戳到對方的眼睛上。 “啞巴了?怎麼不說話?現在馬上跟我回去。要是以後再敢到這邊來,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貴子來這裡當然不是找求妹回去的。見爺爺忘記了來時的目的,不自覺咳嗽一聲:“爺爺,堂哥的事,咱回去私下說就可以了。您不是還有彆的話沒說麼?” 貴子爺爺恍然大悟:“對對對。我差點忘記了。都怪這個喪門星,沒的壞了我的大事。”說著,他轉頭看向賈應:“你說你一個小郎君乾啥不好,非得蠱惑彆人家的孩子認什麼字。你居心何在?你知道少了他乾活,我們一家得損失多少麼?你以為自己是學堂裡的夫子?他們學了是能考功名還是能當飯吃?郎君就該做郎君的事,彆成天想東想西的瞎胡鬨。” 賈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打斷對方的話:“人,你們已經找到了。那好走,不送。” “慢著”,貴子爺爺眯了眯眼睛,“人,是找到了。但是我的幾個孫兒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你家學認字。他們耽擱了不少的活計,讓我家賺的錢少了些。我也不多要,給個一兩銀子就可以了。” “爺爺”,求妹叫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懇求的味道。 “鬼叫啥?我還沒死呢。剛剛連個屁都不放,現在也不需要你多嘴。”貴子爺爺相當凶狠的瞪著求妹,隱隱有打人的趨勢。 就算知道要挨打,求妹還是想勸說爺爺回家。他們已經很丟臉了。如果再要錢,估計他以後都沒臉過來了。他很想學認字,不想失掉這個難得的機會。 貴子自然不能如他的意:“堂哥,你就不要開口了。爺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難不成還要你教他做事麼?” 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壓的求妹不知如何反駁。下一秒,如期的聽到爺爺的咆哮:“你給我閃一邊去,沒你的事。等我處理完這事就輪到你了。” 賈應淡定的繼續關門,懶得理這幾位異想天開的人。至於求妹,雖然他學的很認真也學的最好,但有那樣的家人賈應也不會讓他來了。來了純粹是來添堵的。 貴子上前一步阻止賈應關門,貴子爺爺見狀,立馬拉住賈應的衣裳:“你沒聽到我剛剛的話麼?要是不給我錢,我天天來這裡鬨。你以為我家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也不打聽打聽老頭子的名號。” 求妹跟著上前,試圖讓爺爺鬆開賈應的衣裳卻不想直接被打了一巴掌。 “你個喪門星白眼狼,給我滾遠些。少在我麵前晃悠,不然回去後有你們好看的。” 求妹眼裡充滿了絕望、尷尬、歉意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情緒。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他努力的控製著不想讓人看到他的狼狽。 賈應看著這一幕,心裡也不好受。重女輕男本就是社會的常態。一個家裡沒有女兒就是原罪,帶著那個家裡的爹爹、兒子都會過的不好。女郎們把這一切都怪在郎君們的頭上。殊不知他們也是很無辜的。 他不知道所謂的科學染色體啥的,但他覺得生不生女兒不是郎君的過錯。可惜這些想法他不能公之於眾。當下時人更不認可他的這番“鬼話”。 “要錢沒有,要人你已經找到了。若是還要繼續糾纏,就不要怪我不客氣。”說著,賈應叫了聲大黑二黑,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貴子爺爺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當下,做了一個令賈應無比厭惡的動作。直接扒著賈應的腿撒潑:“大夥快來看一看這沒良心的人。白白用了我家的人竟然還不想付工錢,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還要放狗咬我,來啊來啊,我不怕。咬傷了正好不用走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的好淒慘,關鍵是揩過鼻涕的手居然抓著他的衣服。對於有潔癖的賈應來說,無疑是沒法忍受的。他忍著嫌惡欲要掙脫開來,誰知那麼個乾癟的老頭勁兒那麼大。他無法保證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子掙脫開來。 池夏回來的時候剛好瞧見賈應的黑臉。再看看旁邊的人,就算他不認識,但求妹她是見過的。轉瞬之間,她就猜出了大概的原委。 “你們乾什麼?” 躲在門後的郎君們一下子全都衝了出來:“小夏。” 賈應跟看到救星似的:“快,表妹,幫我把這老頭拉開。他要訛我們的錢。” 錢?那可不行。她賺錢可是很辛苦的,才不會白白讓人訛了去。貴子爺爺的那點力氣在池夏麵前不夠看,三下五除二的就讓對方送了手。 “疼疼疼,救命啊,打人了。”貴子爺爺痛的娃娃亂叫。在外人眼裡池夏隻是輕輕的抓著他的胳膊往外拽,可他自己卻清晰的感受那被抓的那地方傳來的痛感。若非這樣,他也不會輕易放手。 賈應抽回自己的腿,輕飄飄的丟下一句:“小夏,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回去換衣服。”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對於這樣一哭二鬨的把戲,池夏見的多了。也不理會對方的無賴,愛怎麼著怎麼著。跟她又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順帶著可以看場好戲,何樂而不為? 向來無往不利的貴子爺爺懵了:這小崽子真夠冷血的。沒看見他一大把年紀的老人在地上疼的打滾麼,怎麼就不知道過來扶一下他。還有那錢,他必須要討回來,不然就對不起他今天受得苦。 “小夏,你回來的正好。我家的孫兒幾兄弟在你這裡學了幾天的字,耽誤了家裡的活。你必須賠償我們,還有剛剛你打傷了我,也要給我看病的錢。不多,二兩銀子就夠了。這些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你不會拿不出來吧?” 二兩銀子池夏的確能拿的出來,可她憑什麼給這老頭兒呢。最煩的就是這種倚老賣老的人:“錢,我沒有。就算有也不會給。教人識字還教出錯來了。我不跟你們收學費就不錯了,還想從我這裡拿錢,彆白日做夢了。” “我在問一遍,你給不給?” “不給。” “你不給,我就撞死在你家大門口。讓村裡人看看,你池夏是何等的狼心狗肺。” 池夏聽的無語至極:撞就撞唄,這老頭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真要死了,對他們家說不準還是件好事呢。 貴子爺爺自然不會真的尋死,他隻是想嚇唬嚇唬池夏。誰知對方居然不上當。這下子他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地步: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