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廈兩側被她種滿了鮮花,在月色中格外明媚,淡淡的月光如煙似霧籠罩著花朵。
康熙伸手欲推門,門卻吱呀一聲開了,就見敏貴人光著腳往外衝,簌離提著鞋襪跟在她後頭,焦急的想要伺候。
可葉詩旜跟一陣風似的,直接旋進康熙懷裡,她靈巧一跳,雙腿跨在他身上,整個人跟考拉抱著桉樹一樣。
康熙沉甸甸的抱了個滿懷,看著她乖巧的依偎進他的懷裡,不住的用頭輕輕蹭著他,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她攜裹著鮮花的香氣,在微涼的夏日月色中,教人未飲先醉,心生愛憐。
就這般抱著她入了內室,康熙用腳踢上門,一乾奴才儘數被撇在門外,室內紅燭滴落,香氣暈染,隻剩下兩人。
將她放在床榻上,康熙明明火急火燎的,偏偏按捺住了,在她臉頰上慢慢啜吻,用目光在她身周巡弋,像是在觀察稀世珍寶,專注又認真。
葉詩旜方才還勇的很,這會兒心裡有些忐忑,見他在極度克製之下鼻尖都沁出細汗,不禁勾唇一笑,抬起脖頸在他唇瓣上親了親。
人靜燈稀,她身上穿著茜紅的曳霧綃薄如蟬翼,遮不住的春色,那肌膚瑩白如冰雪,舒窈有致。
滅燈後,私語聲便更大了,間或有女子暗啞婉轉的輕聲呢喃。
她鬆鬆挽就的寶髻散亂,淡梨妝此刻也儘數入了他的口中,兩個克製又驕矜的人,恣意愛憐抵死纏綿,像是想燃燒所有的愛恨嗔癡,沉溺在那些罪過中,難以自拔。
夜色總是有無限春情和曖昧的,兩人胡鬨了一夜,葉詩旜前所有為的配合,甚至主動勾著他,誰也不肯認輸。
康熙神情凶狠,汗水淋漓的從他額上流過秀致的下頜,彙聚在一起滴在結實的胸膛。
——待兩人胡鬨過,已是星露微熹,天邊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兩人才決定誰也沒輸,大家打了個平局,各自罷手。
她的腿都軟了,根本立不住,他的腿也軟腰也軟,暗自盤算著,怎麼也要加強布庫才是,她才跟朵鮮花一樣剛剛綻放,嫩嫩的,有使不完的勁兒,可他已經年過而立,到了感歎歲月不饒人的時候了。
兩人顫著腿兒,攙扶著洗漱過,便叫奴才進來收拾,看著一地狼藉,彌漫的石楠花味道,顯然是住不成了,又強忍著,走到康熙的寢殿去睡。
她酣睡,睡的四仰八叉,香甜的不得了,康熙卻得扶著老腰紅著眼去上朝,人生事業險些滑鐵盧。
等她睡醒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了,乾清宮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她一時間差點分不清今夕何夕,想要起身,剛一站起來,就雙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深覺丟臉的她,索性往床上一躺,開口欲喚,不曾想她失聲了,麵無表情的揉了揉臉,伸手拽住床鈴搖了搖。
隨著叮叮叮的聲音響起,綠猗、簌離趕緊進來伺候,等收拾妥當,也到了午膳的點,又用了午膳,忙忙活活收拾完,她又困了,倒頭就睡。
隻睡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小下午才醒來,綠猗壓著她不許吃雪糕,硬是叫她吃碗熱茶才算罷。
但她閒不住,又鼓搗出綠豆沙牛乳雪糕,自己隻可憐巴巴的嘗一口,剩下的都給康熙送去了。
“不錯不錯,平日裡多顧著萬歲爺些,攏住他的心比什麼都強。”綠猗看的很是滿意。
葉詩旜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做拉伸,讓僵硬的筋骨變得舒服起來。而簌離看著她把身體拉成各種形狀,不禁若有所思:“您要是跳舞,豈不是更好看。”
“我會呀。”葉詩旜驕矜叉腰,她當初可是什麼都學了,琴棋書畫詩酒花。
簌離撓了撓頭,默默退下,她不知道貴人還有什麼不會的,亦或者說,她還需要為貴人努力些什麼。
幾人麵麵相覷,綠猗又上前補刀:“她打小就是按千金小姐培養的,進了宮又被皇貴妃拘在跟前,說是伺候她,實在就洗手的時候遞個毛巾,平日裡也是半個諸葛,當幕僚使的。”又有她傾囊相授,這姑娘要是不會的多,那才是不對勁。
幾個小宮人盤算著自己不過識得幾個字罷了,不禁都唏噓不已,怪不得人來盛寵不衰,真腦子就好使。
等收拾妥當後,葉詩旜便執著青竹傘,提著新做的綠豆沙牛乳雪糕,施施然的往承乾宮去,到底沒帶著綠猗去,那太紮眼,她是去求和的。
等到的時候,皇貴妃剛小憩起來,正在梳妝換衣,見了她來,心裡不高興,卻又有點見了熟人的歡喜。
葉詩旜把食盒打開給她看,白瓷小碗裡頭是圓溜溜的粉綠色球狀,上麵因寒冷結了一層白霜,白瓷碗上還沁著水珠。
“這是何物?”皇貴妃板著臉問。
“細細熬煮的綠豆沙過濾,留最細膩的部分,再佐以牛乳,冰凍凝結而成的雪糕,夏日吃來最是舒爽不過,原做了許多,可奴才們攔著不叫吃,在嘴裡含一會兒,嘗嘗味道再吐出來也痛快。”
葉詩旜慢條斯理的介紹,光是聽著她形容,就覺得一陣涼意襲來。皇貴妃抿了抿嘴,冷笑道:“你做的東西,哪裡能入口。”
她一邊說著,一邊含了一顆雪糕球球,差點沒舍得吐出來,綠豆沙摻和著牛乳細膩的香味,冰冰涼涼在口腔中特彆舒適。
葉詩旜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特彆真誠的蹲下,握住她的手,可憐巴巴的問:“皇貴妃娘娘,您真的不要嬪妾了嗎?”
她思前想後,和皇貴妃撕破臉沒一點好處,對方手裡捏著宮權,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了她的命,若是惹急了對方,直接不管不顧以雷霆之勢弄死她,縱然康熙也沒有辦法。
現下最重要的是緩和皇貴妃對她的殺心,讓兩人的關係變的緊密起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皇貴妃縱橫後宮數十年,早就練成了一副鐵心肝,可看著葉詩旜水潤潤的雙眸,還是有些心軟,她伸出一雙乾枯僵硬的手,捧著她的臉頰,巡弋著少女如花嬌豔,笑的溫柔:“本宮向來把你捧在心尖尖上寵,哪裡舍得不要你。”
兩人默契的同時忘掉關於避子湯的事兒,變得和睦起來,皇貴妃看了看外麵的驕陽似火,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光是瞧著就覺得熱。
她勾唇微微一笑,溫柔萬分道:“胤禛那孩子喜歡你,你不如提著食盒親自給他送一碗。”
葉詩旜不以為意,提著食盒告退,走到路上的時候,簌離熱的出不來氣,她生氣道:“這麼熱的天,皇貴妃娘娘明擺著作弄您,叫您親自來送,都要奴才們做什麼。”
皇貴妃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就算暫時退後一步,這心裡也不舒坦,必然要做點什麼找補回來,能讓她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夏日炎炎,她是真的熱,都想要像小狗一樣張著嘴哈氣了,不由得嘟囔著抱怨:“這就是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腸麼?”
等走到景陽宮的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這裡是皇子的上學地方,來送東西沒關係,可若隻單單一份,其餘幾個皇子可都要得罪了。
皇貴妃的心機著實厲害,看似隻讓她曬個太陽,實則暗藏玄機,在她看來,她要麼得罪其餘皇子,要麼再頂著大太陽走一趟。
但她絕對忘了,這食盒不止一層,下麵還有個大匣子,裡頭滿滿當當的裝著雪糕球球。
等到了上書房,皇子和哈哈珠子們正在上課,葉詩旜立在一旁聽,小小年歲的孩子,已經開始學策問了。
“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神;人趨事……”男子暗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清貴攝人的氣息,在夏日讓人心頭清爽。
她有些意外,原來康熙也在,說來也是,這個點該他到上書房檢查皇子功課了。
葉詩旜立在窗前,看著康熙立在三尺講台,由於夏日天熱,他挽起一截袖子,露出那結實有力的一截小臂。
她駐足凝視,突然就明白工作中的男人最帥是什麼意思,但昨兒胡鬨太過,今兒瞧見他,隻覺得腰腿發軟,從尾椎骨竄起一陣酥麻。
康熙目光在室內巡弋,恍然間看到敏貴人立在門外,不由得恍然,他低聲叫皇子們先仔細思考,這才大踏步走了出來。
“不是去給皇貴妃請安了?怎的追到這裡來了。”看著她小臉曬的紅撲撲的,白皙如玉的臉頰上滿是汗水。康熙有些心疼,從袖袋中掏出錦帕,仔細的給她擦拭著臉頰。
葉詩旜昂著頭,由著他擦拭,她鼓著臉頰道:“拿著雪糕給皇貴妃娘娘賠罪,她吃著覺得好,便叫嬪妾給四阿哥送一份過來。”不曾想他也在此處。
她告狀告的毫不猶豫,受苦了就要昭告天下,最起碼要告訴康熙,爸爸因為你受委屈了。
康熙接過她手裡的食盒,牽著她的手,走進上書房,笑著道:“敏貴人來給你們送些冰糕,能吃的過來。”
東西雖然是敏貴人送的,但分東西的是康熙,胤禛眸色幽深一瞬,敏貴人的能量,比他想象中更甚。
而葉詩旜也是頭一次見到幾位阿哥,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大阿哥胤禔已經十三歲,生的跟小牛犢子一樣結實,高高大大的半大小子。
而太子胤礽今年十一,生的清秀陰柔,斯文有禮,正靜靜的看著她。
立在他身後的應當就是三阿哥胤祉,還是個八歲的小正太,跟胤禛差不多的年歲,生的文弱秀氣,立在阿哥中並不顯眼。
葉詩旜目光後移,沒見五阿哥胤祺,他應當不會說漢話,還在皇太後那養著。
六阿哥胤祚今年五歲,肉嘟嘟的三頭身,奶裡奶氣的。而七阿哥胤祐跟他同歲,生的白白嫩嫩雪團子一樣,板著臉坐在座位上,奶凶奶凶的。
後麵的阿哥年歲尚小,還在母妃跟前纏磨,不到入上書房的條件,她也就無緣得見傳說中的賢王老八,和傳說中的狐狸小九。
她看了一圈,就見康熙已經開始分雪糕了,一人兩根釺子,小小的一團,吃兩口就沒了。
大點的尚能忍住,但胤祚素來得寵,又被德妃拘著不許吃冰,這嘗到這樣的美味便受不了,他也不怕生,捏著美麗娘娘的衣角,哼哼唧唧的撒嬌:“再給爺一個好不好?”
葉詩旜有些猶豫,宮裡頭的孩子嬌弱,吃的多了,若是有點什麼頭疼腦熱的,德妃不得撕了她。
而作為帝王的康熙卻沒有這個顧慮,直接又往他嘴裡塞了一顆,告誡道:“今兒不許再吃涼食。”
說著又往她嘴裡塞了一顆,笑道:“你也隻準吃一顆。”
見東西都分完了,康熙送著她出去,等到門口的時候,親了她一口,又叫梁九功跟著打傘。
等回去後,葉詩旜以為,這一遭非常完美,沒什麼可指摘的,第一個量不夠的風險滅於她帶的多,第二個吃壞肚子的風險被康熙擔了,簡直美滋滋。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康熙在門外親她那一口,被幾個皇阿哥看到了,胤禔回去跟惠妃說,要挑個敏貴人那樣溫柔體貼的貌美女子。被惠妃抽了一頓。
胤祉回去問榮妃,為何她不如敏貴人漂亮溫柔,整日裡就知道催著他讀書,都不曾給他做好吃的綠豆沙牛乳雪糕,那是真好吃,他說完還吧唧嘴回味無窮。
胤禛倒沒說什麼,當貴妃問起的時候,就說雪糕好吃還不錯,便沒說什麼了。
而胤祚這小東西就了不得了,回去後鬨著要娶敏貴人,說也要吃著雪糕親敏貴人,肯定可舒服了。
胤祐性子靦腆,隻纏著庶妃戴佳氏要雪糕吃。
眾人哪裡知道,不過一個雪糕罷了,竟惹出這麼多的是非來,第二日請安的時候,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
葉詩旜捧著紅彤彤的小臉,靦腆道:“承蒙皇阿哥們厚愛,等他們長大了,自然就忘了這一茬。”那個小男孩在年幼時,沒說過要娶身邊的漂亮姐姐、漂亮阿姨。
榮妃最為生氣,她冷哼一聲,不屑一顧道:“女子德言容功之說,當以德排首位。”
德妃被胤祚纏的心煩,她也跟著冷聲道:“小孩子腸胃弱,哪裡能吃冰,傷了陽氣可如何是好。”
話是這麼說,她下一句又緊跟著出來了:“你把方子寫出來,本宮有空照著做。”
這便是無稽之談了,輕飄飄的要了彆人的方子,她無所謂給不給,也不願意給了,葉詩旜笑眯眯的回:“榮妃娘娘說的極是,這德言容功,以德為要。”
榮妃方才說的時候,沒想那麼多,但這會兒被她咬著德字說出來,心裡便有些不得勁,跟她主動承認不如德妃似的。
順利矛盾轉移,葉詩旜悠哉悠哉的混到了最後散場,畢竟她位份低,坐在最後頭,高位妃嬪想跟她說個話,還得提高聲音,還怪累的。
等回到乾清宮以後,她翹著腿啃著瓜,悠哉悠哉的聽簌離講些小故事,就聽梁九功過來吩咐,說是叫她收拾細軟,明兒要去巡幸塞外。
葉詩旜:???
為什麼不提前說,就隔天的功夫,哪裡收拾的起來,卻不曾想,後腳就來了十來個小太監,抬著兩個大箱籠,她打開一看,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應有儘有,從騎裝到兜衣,從頭麵到幕籬帷帽,就見月事帶也有十來條,毛巾牙刷自不用提。
她照著單子盤點一番,發現沒什麼可準備的,坐在那等著康熙來,她想問問具體章程,然而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第二日通知上車了,還不見他的身影。
倒是梁九功來了幾趟,說是怕她第一次出門準備不足,特意來幫忙。
等坐上馬車,看著胤禔、胤礽,她還有些懵,不應該坐在妃嬪堆裡嗎,竟然跟皇子坐一塊了。
她有些拘謹的互相見禮過,乖巧的坐在軟椅上,聽著馬車骨碌碌的往前走,暗自猜測康熙人呢。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三人試探著聊天,倒是好上些許,畢竟她也就比胤禔大三歲,勉強算是同齡人,這麼一算,康熙還挺禽獸不如的。
剛過保和殿,車隊又停了下來,她千盼萬盼的康熙終於踏上車架,見了她不由笑了:“這身衣裳好看,襯得你張揚明媚。”
火紅的騎裝,像是能轟轟烈烈的燃儘所有,給她的嬌媚帶上幾分英氣。
幾人上前見禮,馬車又開始前行,葉詩旜憋了一天也不知道是去哪,已經不好奇了。這大熱天的,除了一路往北,不作他想。
但能出宮,她還是慢慢的興奮起來,撩開窗簾往外看,看見什麼都是稀罕的。
“這就是午門嗎?”她一臉驚歎,拿手往脖子前一橫,舌頭一伸做出死亡的表情,問:“午門斬首那個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