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
漫長的沉默後,馮樂真終於後悔今日親自前來的事了。
阿葉悉心將人護在身後,等兵士們都離開後,才拉著馮樂真躲進花園裡——
她也想帶人藏到屋子裡去,但此處距離最近的廂房,也有幾l十米遠,而這幾l十米裡隨時會有兵士經過,她倒是能躲能藏,但殿下可做不來地上打滾天上飛的事。
這次要找祁景仁麻煩的人,顯然是憋足了勁兒,單是兵士就帶了上百人,將整個尋芳閣圍得如鐵桶一般。
花園裡除了一處假山,幾l乎沒有彆的遮擋,寒風陣陣,馮樂真隻覺自己快要凍透了,阿葉也察覺到她的輕顫,當即要將自己的披風解下,卻被她按住了手。
“你若是凍僵了,本宮就真出不去了。”馮樂真低聲道。
阿葉抿了抿唇,雖然心裡擔憂,但也知道自己不能有事。她短暫思索一瞬,道:“殿下稍等片刻,奴婢先去讓車夫在後門等候,再將這附近的兵士引開,您聽到動靜後直接往後門跑,到時候車夫會帶您離開。”
馮樂真看一眼後門到此處的距離,覺得此法可行,於是立刻點頭。
阿葉不再猶豫,直接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馮樂真看著她如燕身姿,突然生出諸多羨慕——
等過幾l日空閒了,她也要學上幾l招傍身。
阿葉動作極快,剛離開不到一刻鐘,馮樂真便聽到外麵響起巨大的動靜,花園這邊的兵士果然追了過去。她拎起裙角,心裡默念一二三,便直接衝了出去,結果剛從假山出去,便被一人拉住了手。
不好……
她暗道一聲糟糕,正要端起長公主的架子,便看清了他的容貌。
“景清?”馮樂真微訝,“你怎麼在這兒?”
“……噓。”祁景清飛快地看一眼周圍,拉著她便往廂房跑。
馮樂真:“你先等等……”
祁景清不聽,隻管帶著她跑,可惜身體虛弱,才跑幾l步呼吸就急促了起來。
馮樂真看著他艱難的背影,知道這時候不該笑的,可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先等等……”
不等她解釋,身後又傳來兵士急促的腳步聲,馮樂真心下一緊,當即反客為
主拉著祁景仁跑,兩人在兵士徹底回來之前,一個閃身躲進了最近的空廂房裡。
幾l乎是房門關上的瞬間,祁景清便靠著門板無力跌坐在地上,寒冬臘月的,卻是出了一身的汗,汗滴順著下頜線往下滾,經過微張的泛紅的唇,在下頜停了片刻便滴進了白色的衣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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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樂真趴在門上仔細聽了半天動靜,確定那些人沒發現自己後終於鬆了口氣,結果剛一站直,便看到這近乎香豔的一幕。
這可真是……她無言片刻,問:“還活著嗎?”
“隻是走幾l步罷了,不妨事。”祁景清微微喘著,被厚衣裳掩著的胸膛一鼓一鼓的。
馮樂真默默彆開臉:“既然無事,就起來吧。”
祁景清緩了片刻,才勉強站起身。
馮樂真看著他驀然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身高,一時有些好笑:“你怎麼來了?”
“那得問殿下了。”祁景清眉眼平靜,“好端端的,帶著景仁來這兒做什麼。”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馮樂真眉頭微挑,“平日沒少在本宮身邊安插人吧?”
“隻是幾l個暗衛,在長公主府外遠遠瞧著而已,殿下這次來營關帶的侍衛太少,緋戰又至今下落不明,我不放心,隻能派人盯著。”祁景清解釋。
馮樂真轉身到桌前坐下,因為在躲著,也不敢點燈,隻是借著窗外折射的雪光看他:“你對本宮的事倒是知道不少。”
“殿下不高興了?”祁景清腿還有些發軟,靠在門板上遲遲沒動。
馮樂真:“怎麼會。”
祁景清派人守著她的事,她一直是知道的,但因為無關緊要,她便也沒有太在意。
“你特意來一趟,就是要來興師問罪?”馮樂真抱臂問。
祁景清眼底泛起一點笑意:“我哪有資格對殿下興師問罪。”
“你是祁景仁的哥哥,怎麼沒有資格?”馮樂真反問。
祁景清一頓,垂下的眼眸不辨神色:“也是。”
“她最近遇到點麻煩,所以找本宮幫忙,本宮看在兒時情誼的份上幫幫她,不過分吧?”馮樂真問。
祁景清再抬眸已經神色如常:“我知道景仁與殿下近來交好,但沒想到已經好到她願意找殿下幫忙的份上了。”
“女兒之間的情誼,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馮樂真一臉淡定。
祁景清眼底泛起笑意:“也是。”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能動嗎?”
祁景清應了一聲,緩了緩慢慢朝她走去。馮樂真一看他這副艱難的樣子,便忍不住皺起眉頭:“來的時候沒用輪椅?”
“太顯眼,沒敢用,”祁景清慢慢朝她走,“用了拐杖,但進園子時怕被人認出來,所以把拐杖丟給祁安了。”
走了半天,終於走到她麵前,他如釋重負地坐下。
“您這腿腳,還想來救人呢。”馮樂真嘲笑。
祁景清一臉無辜:“身子不好,還請殿下見諒。
”
馮樂真斜睨他一眼,不說話了。
“殿下說今日叫景仁來,是為了幫她?”祁景清問。
馮樂真:“是。”
“那現在我父親帶兵來了,她應該有應對之策吧?”
“本宮已經幫到這份上了,她若再應對不了,下次就彆說認識本宮。”
她語氣毫不客氣,卻讓祁景清彎了彎唇角:“那我們隻需等景仁將父親帶走,便可以從這裡出去了。”
“嗯。”馮樂真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黑暗阻礙了人的視線,但也放大了彆的,至少現在,祁景清能聽清她那邊傳來的每一點響動,單是從一個個不成串的響動裡,就能猜出她在做什麼。
她欠了幾l次身子,是椅子不舒服吧,手指一直在敲桌子,是不是有些無聊,他在這樣的黑暗中,又該做些什麼呢?
祁景清麵色平靜,內心卻百轉千回,終於想到了打發時間的辦法:“殿下,我們在心裡下棋……”
“噓。”馮樂真直接捂住他的嘴。
柔軟的手壓在唇上,炙熱的體溫也傳遞過來,祁景清的心跳突然快得發疼,整個人都僵住了。
馮樂真卻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等他靜下來後,蹙著眉頭朝西牆走去。
祁景清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暫時顧不上自己身體奇怪的反應,也撐著桌子勉強起身,放慢腳步朝她走去。
“怎麼了?”他壓低聲音問。
“隔壁剛才傳來些許響動,像是打鬥聲。”馮樂真說著,將耳朵貼在牆上。
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落在祁景清眼裡,怎麼看怎麼像一隻小小的蝴蝶,祁景清盯著她看了半晌,鬼使神差的,也忍不住將耳朵貼了上去。
隔壁的動靜確實挺大,桌子椅子都被撞倒了,隱約還有人聲傳來。馮樂真蹙著眉頭,覺得像是在打架,又和打架不太像,還有點類似……
她剛聯想到什麼,隔壁便傳來女子一聲痛苦又愉悅的嬌哼。
“死鬼,慢些咬。”
“娘子,我真是想死你了……”
馮樂真:“……”這一晚上,可真夠精彩的。
聲音越來越不堪入耳,她無語直起身,卻不小心撞進一個單薄的懷抱。
她微微一頓,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雖然是至交好友,但同聽這些東西還是有些過了。馮樂真耳朵有些發燙,正要開口轉移話題,便對上了祁景清乾淨的眼眸。
“他們在乾什麼?”他認真問。
馮樂真:“……”
“聽起來像是要鬨出人命了,可又不像那麼回事,”祁景清眉頭輕蹙,“若真出了事,還是不好袖手旁觀。”
他說得如此認真,如此正義,如此……
“你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馮樂真懷疑地看向他,“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祁景清不解。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雖然是至交好友,但說這些還是有些過了。但他的眼神如此認真,如此正義,如此……馮樂真冷靜一下:“你就算沒有通房侍妾,難道也沒有做過諸如此類的夢?”
感謝她在男女之事上最熱忱的老師——傅知弦,她可以算是無所不知了。
麵對馮樂真的問題,祁景清頓了頓:“什麼夢?”
馮樂真被他問得一愣,再對上他的視線時,終於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