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2 / 2)

逾期 歲見 16009 字 8個月前

他額頭旁的傷口不深,但冬天傷口愈合得慢,拖拖拉拉很久才掉痂,留下一塊很明顯的印子。

人年紀大了,皮膚新生代謝能力很差,溫遠之抹了很多淡疤的藥都沒能徹底抹掉那道疤。

後來溫辭元旦回安城,一眼就看見了不對勁:“爸,你怎麼在家裡還要戴帽子?”

溫遠之下意識摸了下額頭:“年級大了,怕冷。”

“是嗎?”溫辭走近了,看出溫遠之的躲閃,又發現他明顯剃短的頭發,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啊?”

柳蕙在一旁說:“我就說了沒用。”

溫辭看著他們:“到底怎麼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溫遠之摘下了帽子,額頭旁的那道疤也跟著露了出來,“我之前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不小心磕到了腦袋,留了個印子怕嚇到你。”

溫辭幾乎是看到那道疤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起來,無論溫遠之怎麼說,她眼淚還是一行接一行地流不停。

她拿手碰了碰:“疼不疼啊?”

“早就不疼了,爸都是多大的人,怎麼還會怕疼。”溫遠之安慰道:“不想跟你說,是怕你一時回不來又跟著擔心,這不是給你添麻煩嗎?”

“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事怎麼叫添麻煩呢?”

溫遠之笑歎:“都過去了。”

時間是過去了。

可溫辭看到他們臉上越來越多的皺紋,看到他們發間一簇一簇的白發,心裡還是一陣難受。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那是她第一次對去遠方的決定起了後悔的念頭,甚至還想過要不就不讀研了,反正以後也都是要回來的。

早一點晚一點,或許也沒什麼區彆。

“怎麼會沒區彆?”柳蕙說:“你一直想考省台,可省台的每年招的本科生隻占招收比例的1,且都是需要有留學背景的,你一個隻有國內本科學曆的人怎麼跟人家爭?”

溫辭沒想到柳蕙還去了解過這個,一時有些愣神。

柳蕙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又板起臉說:“自己做過的決定就不要後悔,我們是你的父母,不是你的負擔,你隻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夠了,我們要不要你養老,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起碼現在,我跟你爸爸還能對自己做的每個選擇負責,不需要你操心什麼。”

溫辭知道柳蕙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去戳穿那層紙,小聲說:“我知道了,我也會對我的人生每個選擇負責。”

她旁敲側擊地說:“不管是事業還是家庭,我都會堅持下去。”

柳蕙麵不改色道:“那是你的事。”

溫辭更奇怪了,她以為柳蕙還會像以前那樣說些反對的話,可柳蕙沒給她多問的機會,起身進了廚房。

她又看向溫遠之。

“你媽不讓說我住院的事,我估計衛泯也什麼都沒跟你提過。”溫遠之說:“他之前天兩頭地往家裡跑,這次也是他發現不對勁及時把我送到了醫院,我住院那段時間,也都是他在醫院幫忙,日久見人心,我跟你媽又不是鐵石心腸,但爸爸醜話放在前頭,他要是以後沒混出個人樣,我們還是不會答應你嫁給他的。”

溫辭沒想到才一年的時間,衛泯就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紅著眼眶說謝謝爸爸,又跑去廚房抱了柳蕙一下:“謝謝媽媽。”

柳蕙故作嫌棄:“哎呀,彆耽誤我做飯。”

她笑著鬆開手,說了句不在家裡吃飯了,拎著包就往外跑,柳蕙問一句都沒來得及。

溫遠之搖頭失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柳蕙說:“還不都是你慣得。”

夫妻倆你一句我一句,也笑了。

……

溫辭從家裡出來,直接攔車去了衛泯的公司。

他們學校大四上學期就能出來實習,陽康靠著給人蓋實習章的招聘福利,將原來隻有五個人的公司擴招到了十個人。

衛泯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最便宜的辦公室,狹小的格子間裡塞滿了桌椅板凳,也塞滿了青春年少的熱血和理想。

溫辭到的時候,公司隻有衛泯和陽康在,兩人是公司的主心骨,平時就差沒睡在公司了。

見她進來,陽康打趣道:“喲,領導這是來查崗還是視察工作啊?”

溫辭看了眼衛泯,他懶洋洋地坐在桌後,唇角掛著一抹笑,看著並不打算幫她解圍。

她索性也就那麼說了:“查他的崗,視察你的工作。”

“嘖,單身狗沒活路啊。”陽康從桌邊起身:“行了,你們聊,我也得趕回去吃晚飯了。”

溫辭問:“不留下來一起吃?”

“跟你們還用吃飯?”陽康抓起鑰匙和手機:“狗糧都夠吃我天夜了。”

“……”

他一走,格子間裡又靜了下來,衛泯起身問:“怎麼現在過來了?不是說晚上要在家裡吃飯。”

他走到溫辭麵前,拉著她又回到辦公桌旁坐下,胳膊圈著她的腰,下巴搭到肩膀上,呼吸都噴灑在她頸側:“怎麼不說話?”

溫辭側頭看他:“衛泯。”

“嗯?”

“謝謝你。”

他忽然笑了,整個人往後一靠:“乾嗎突然謝我?”

“謝謝你照顧我爸爸。”雖然溫遠之說得那麼輕巧那麼不在意,可溫辭心裡清楚,當時的情況一定遠沒有他說得那麼輕鬆。

她鼻子有點酸:“沒有你,我都不知道現在會是什麼樣了。”

“不用謝我,說起來還是你的功勞。”衛泯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的腰:“還記得你國慶給我打的那個電話嗎?你問我最近有沒有去你家。”

溫辭點了點頭。

衛泯說:“那天跟你說完之後,我總是覺得你是有什麼事,就順便過去了一趟。”

溫辭抹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氣說:“真的沒什麼事,是我媽問我是不是我讓你沒事去我家看看的,我說不是,她也沒說信還是不信,我有點擔心她會不會以後不讓你去了。”

“所以你看,其實還是你救了你爸爸。”衛泯抬手蹭了蹭她的臉:“我隻是剛好去了。”

溫辭聽到他這麼說,還是覺得慶幸又後怕:“幸好你去了。”

衛泯輕笑:“我們要在這個問題上聊一下午嗎?不管我是去了還是沒去,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叔叔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溫辭當然也想父母都平平安安的,隻是現在她離得那麼遠,他們總是報喜不報憂。

她一想到這兒,就忍不住掉眼淚。

衛泯由著她發泄了會情緒才說:“再哭下去,長城都要倒了。”

溫辭哭笑了:“你又沒被埋在長城裡。”

“那要不我現在去埋一下讓你哭倒試試?”

“你神經病啊。”溫辭埋頭報複性地把眼淚全擦到他的t恤上,“我可不是孟薑女,沒那麼大毅力。”

“那要是我真沒了——唔。”

溫辭捂住他的嘴巴,惡狠狠道:“不許你胡說。”

他無辜地眨了眨眼,在她手心親了下,才攥著她的手腕摩挲著說:“好,不說了。”

溫辭也沒把手抽回來。

衛泯看了她幾秒,忽然扯著她的手腕把她拉下來,仰頭吻了上去,力道很親地試探著。

溫辭沒躲,反而還主動迎了上去,他手換了位置,扣著她的後頸,指腹揉捏著耳後那一處。

親吻的力道有些深。

靜謐的冬日,空氣裡光影拂動,曖昧的聲息不輕不重地回響在狹窄的格子間裡。

溫辭覺得他太凶了,仰著頭躲開,卻被咬住脈搏,忍不住溢出一聲自己聽著都臉紅耳熱的□□。

衛泯貼著頸側向上啄吻,最後又咬住她的唇,像是為這一場迭起的演奏做一個完美的收尾。

親吻結束時,他們額頭相抵,急促地氣息糾纏著,餘韻淡去,衛泯抬手安靜地扣起被他解開的衣服。

溫辭燒得耳根燙紅,卻又不得不說:“扣錯了。”

“嗯?”衛泯低聲,嗓音格外勾人。

她抿唇拍開他的胳膊,背過手在衣衫裡動著,他眼神逐漸變得火熱。溫辭裝作看不見,扣好後她想起身離開,又被他捉住手腕牢牢困在懷裡。

溫辭無奈對上他的視線:“乾嗎啊?”

衛泯靠近了,看到她頸側的紅印,低頭又親了一下,慢慢貼進她的耳側,低聲說“下次想看你自己解。”

解什麼?

溫辭愣了一秒,忽地意識到他話裡的意思,猛地抬手胡亂捏著他的臉:“變態!”

衛泯悶聲笑,胸腔跟著顫動,在溫辭的暴力壓製下,也沒敢再說什麼葷話,捉住她的手問:“你就這麼跑出來,你爸媽沒意見?”

溫辭像防色狼似的,一邊扣著外套的扣子,一邊跟他他聊起父母的態度:“我媽好像沒之前那麼反對我們了。”

衛泯看了幾秒,手突然伸了過來,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衛泯無奈地笑:“你沒看見你都扣錯了嗎?”

溫辭低頭一看:“……”

衛泯替她解開了,又一顆一顆扣好,才接上她之前的話:“我知道。”

“知道什麼?”

“你爸媽的態度。”衛泯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你才多大,剛說完的話轉眼就忘了。”

“你信不信我揍你!”溫辭拿拳頭抵著他的臉,對上他漆黑的眼睛,一顆心忽然就靜了下來:“衛泯。”

“嗯?”

溫辭有很多話想說,可到最後卻也隻是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來娶我啊?”

“很快。”衛泯看著她,忽然說:“走,帶你去個地方。”

“現在?”

“嗯。”

從公司出來時,天已經快黑了。

溫辭坐在出租車後排,看著車從大街小巷開過,琳琅滿目的街市,萬家燈火映入眼簾。

她牽著衛泯的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衛泯一路都很沉默,跟她一起望著窗外的繁華,直到車子停下才說:“到了。”

溫辭看著窗外,入眼都是荒蕪的空地和幾棟爛尾樓。

她跟著衛泯走到高處的平地,視野裡隻有很遠的地方才有零星的幾盞燈,冷風呼嘯。

眼前一片荒涼。

“這塊地空了很多年了,幾年前有開發商想在這裡建酒店,但因為款項的原因項目爛尾了,後來安城的交通線發展將這塊地劃了出去,這裡就成了塊沒什麼油水可撈的荒地,我們正在爭取這塊地的開發權。”衛泯看著溫辭,眼裡有野心也有愛意:“你隻管往前走,我在這裡為你建王國。”

溫辭鼻子倏然一酸,胸腔鼓脹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將她包裹,眼前好似不再是荒原。

她仿佛已經提前看見了衛泯為她建造的王國,而他站在王國的最高處,虔誠地對她說愛。

風聲模糊了他的聲音,卻沒有模糊他的愛意。

“我不會兩手空空地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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