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權杖”的傑克·斯帕羅可以輕而易舉地召出遠超他本人位格的暴風雨,且夜夜如此,持有“王冠”的赫克托·巴布沙,同樣對加勒比海區域擁有一定的統禦權力。這樣一來,事情就有趣起來了——當“王冠”對上“權杖”,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就目前來看,贏的是“權杖”。這或許不能責怪巴布沙,畢竟在“統禦”的領域中,圖特加/群島遠比黑珍珠號更加古老——過去千年來,前者一直被真正的海神握在手裡,其統/治根深蒂固,而黑珍珠號不過是年輕的晚輩。在這場關於王/權的爭奪中,天空與大海優先貫徹執行了圖特加的命令,掀起了恐怖的風暴巨浪與末/日般的雷霆,但身為臣民的它們,並不敢於直接侵犯另一位王者的威儀……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它們會對黑珍珠號的下屬有多寬容。
數艘原本停泊於深水區域的艦船雖然早已收帆下錨,卻也抵受不住這恐怖的天威,身不由己、隨波逐流地遊蕩。或擱淺於淺灘,或撞擊於礁岩,或乾脆就此遠去,一如落葉逐流水,消失再不見。這些船上燈火攢動,旁人可以輕易看出船上的人們正在努力自救……而與此同時,旁人也可以輕易看出,他們的努力有多絕望。
這時終於有人站出來了,“繩索!”他的聲音很洪亮,連雷暴狂風都無法掩蓋。於是一條粗/大的、末端係有巨石的纜繩猶如黑龍般從黑珍珠號的甲板上激/射而出,穿透數十米的距離、狂風的阻攔與巨浪的侵擾,穩穩落在另一艘艦船的甲板上。一個人走上纜繩,步履如飛,平穩輕/盈,轉瞬間便抵達終點,隨即解下纜繩,將其牢牢束在主桅杆上。在那之後便是如法炮製,又去往下一艘船。
這個人的動作很快,投石也很準,力氣非常大,似乎光憑他一人便能解決眼下的危/機。這樣的實力無疑隻屬於巴布沙旗艦上的核心船員,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忠心耿耿的“大炮”比爾力大無窮,有萬夫不當之勇,在海盜之中享有盛名,但他——並非半神。
此時此刻,巴布沙以及其麾下的半神正坐鎮在黑珍珠號上,嚴陣以待即將到來的襲/擊。這場極端劇烈和突兀的暴風雨說明了一件事:傑克·斯帕羅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準確位置,而靈能者們卻沒有從靈之海的浩瀚潮汐中提前獲得任何啟迪。這無疑是極不尋常的。
想要對付巴布沙和黑珍珠號,圖特加之主至少得派出一支由半神率領的艦隊。如艦隊這種陣勢的突襲必然在靈之海中掀起一場風暴,而一名半神所能造成的影響甚至猶有過之。在這場風暴與自身密切相關的前提下,不論對方再如何遮掩,都應該有些許異常征兆才是。
——除非對方竟然有真神親自下場。
解讀靈之海波濤的軌跡,是每一個靈能者都具備的本領,隻是每個人的本事高下有彆罷了。但不論如何,到了半神這一位格,哪怕沒有學過任何與占卜解讀有關的知識與功/法,感知屬性至少不會差。擁有占卜功/法、學過預/言知識的半神能夠看得更準,也看得更遠,但即使是對預/言一無所知的半神,感應靈之海波濤的軌跡亦是其本能,就跟解讀空氣中飄揚的氣味微粒一樣。
然而……真神,就像空氣本身。
真神都是浩瀚偉岸的存在,每一位真神,都是一個縮小版的靈之海,其存在天然地相當於整個世界的部分命運,而這部分命運完全順應其意誌來流動。就像隻有半神才能對付半神一樣,唯有真神才能抵禦另一位真神。隻不過,如今真神凋敝,早已不複遠古盛況,隻有陸上那幾位才堂而皇之行於地上。即使算上東方海盜王/清夫人口/中那遙遠的、號稱人人皆是聖母之/子的神秘遠東,現世真神也不過五六位。圖特加之主素來不喜大/陸,如何有可能迅速抱得這樣一條大/腿?
正在半神們驚疑不定、嚴陣以待的當口,一道水桶粗的恐怖閃電忽然從高空劈下!刹那間天地大海都為之一白,電火伴著轟隆雷鳴,直擊“大炮”比爾。似這等煊赫天威,後者縱是海上強手,也是根本反應不過來。當然,即使比爾有半神的反應速度,能及時察覺自己的處境,他唯一能做的也僅是及時閉上眼,以免死了還不能瞑目……
然而就在此時,黑珍珠號的甲板上,一道雪白劍光騰地亮起。赫克托·巴布沙拔劍了。
僅僅是拔劍,其氣勢卻如同高山驟然從地/下升起,瞬間就遮天蔽日。黑珍珠號的現任主人同樣是加勒比海的王,自有號令天空與大海的本事。這一劍疾刺而出,與電火虛空相擊,於電光火石之間,硬是逼得閃電改變了方向,落在旁處。
“轟”的一聲,電球砸落在漆黑的顛簸海麵上,水浪激升,氣流席卷。巨大的衝擊波足以將附近的普通人撞成一團碎肉,對比爾而言卻並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他隻是差點就飛了出去,幸而他本能地用腳尖勾住了繩索。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這名海盜此時才恍悟自己已經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多少有些驚魂未定。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在繩索上站穩,更是沒來得及向自己的老大致謝,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呼喊,慶祝自己的死裡逃生——
又是一道閃電向他襲來。這次的閃電並非來自天上,而是在他身邊不遠處憑空出現。電光一閃而過,灼/熱耀眼,藍白交織,微微泛紫。鞭/子似的淩厲一抽,在任何人反應過來之前,輕/鬆就收割了一條性命。
“原力·閃電!”黑珍珠號的甲板上,一名角鬥/士脫口而出。這一聲如投石入水,在他身邊小範圍內激起一陣騷/動。“路路路易斯·科蒂……”這個名字所引發的不安,更甚於圖特加之主來襲。
“我的名字,比這個發音要簡單一些。”一道悅耳女聲輕柔響起。音量並不大,卻是超乎尋常的清晰,好像直接響在每個人的大腦中一樣。
眾人霍然回首,發現甲板角落無聲無息地多了一道/人影。赤紅的衣袍烈豔如火,不沾雨水,不染纖塵,兜帽下的麵容如雕塑般精美,潔白又寧靜。她的目光深沉而銳利,掠過眼前這群呆滯的同類,饒有興致地審視他們的心靈,解析他們出格的惶恐與懼意……每個人與她都僅僅對視了一刹那,然而就是這一刹那,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被看透的驚恐。這感受如此鮮明,絕對不容忽視,是靈魂最深處被觸/碰時迸發而出的異樣漣漪。
隻一瞬間,那遙遠宇宙中絕地聖殿的主人就洞悉他們,比他們自己更甚。
“我與科特先生的交情,僅是我救過他們團隊一次,”她淡淡開口說道,“並非像他宣稱的那樣,有/意將他們納入我的組/織。但不論如何,他和他們團隊也為我現在的盟友出了不少力……畢竟有功於陣營,他的人被殺了,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了。”
——在這段時間的陣營爭奪戰之中,科特團隊為圖特加效力,在一次遭遇戰中遇到了黑珍珠號陣營的角鬥/士團隊。科特團隊付出了兩名成員的代價,撐到了己方支援到來,對方因此不得不撤退。俗話說勝敗乃兵家常事,科特雖然蒙受損失,卻也是曆練中常有之事,壓根就不敢向已經離開圖特加的弗蘭克與早已不管陣營爭端的李/明夜告/狀,故而這二人是當真不知道此事。然而正如李/明夜所言,她要是不知道這事倒也罷了,如今既然已經通/過原力·讀心湊巧知道了,確實是不能不管了……
——說白了,科特確實在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誇大其詞,但他也確實忠心耿耿地待在命運組/織的陣營之中,勤勤懇懇為他們辦事。雖然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和不爽,但李/明夜對這件事的結果更不滿意。她相信自己和下屬們挑選手下的眼光,她的人絕不至於淪落到科特團隊的下場,但假如將來她的人再打出命運組/織的旗號,她無疑更希望各路宵小識趣地退避三舍,而不是無所謂地繼續找麻煩。
當時對科特團隊動手的角鬥/士一共13人,全部曆曆在目,回憶中與現世裡皆是如此。“我要13/點殺/戮值。”李/明夜抬起雙手,真/實之眼在她雙手之間浮現,那水晶球內部光芒浮動,勾勒出一枚彩虹凝聚的逆七芒星。穩固真/實的物質形態產生了微妙的扭曲,世界的輪廓微微渙散,依稀有暗流湧動。她乾擾了此地的空間狀態,沒有她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可能回歸,不論是身/體還是靈魂。“至於其他人,我接受你們的投降。”她平靜補充道。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她就一個人,一起上!”一聲暴喝響起,八道身影同時撲向她,另外五人站在原地,或掏出槍/械,或開始吟唱法術。其他人愣在原地,猶豫不決,舉棋不定,卻也沒有動手的膽子——不論是對誰。倒是附近幾名土著海盜,竟然很講義氣,又或者僅僅是驚覺有人動手,便也隨之掏出刀槍,呼嘯而來。
李/明夜腰間衣袍微微一動,心之所向剛剛探出箭首……然而忽然之間,數道熾白閃電直劈而下。那閃電快得不可思議,準得匪夷所思,威力更是恐怖得莫名其妙,刹那間將所有敢於對她表露敵意之人徹底摧毀。他們的身軀直接汽化,近在咫尺的其他人卻隻感到微風拂麵,甲板上連焦痕都沒有多上一絲。
李/明夜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是斯帕羅?他現在應該沒有空才對,而這般遊刃有餘的威力控/製,也絕非半神水準。然而她立刻在戰術終端中看見了遺產之箱和殺/戮值的入賬提示。“是哈根啊……”她在心中自語。
哈根乃是法相,在本宇宙中即是真神,雖然目前隻能使用不超過半神層次的力量,但其力量實質與半神絕對是高下有彆,不可相提並論。隔著千萬裡之遙隨手劈死個把人,對他而言確實不是個事兒。或許是靳一夢的強烈要求,又或許是那名阿斯加德戰士經曆過雲杜之事,堂堂法相之尊竟然保護不力翻了車,因此深感丟臉,對她加倍關注……總之,這場李/明夜本就可以快速解決的戰鬥,以更加快速的方式解決了。
李/明夜不由失笑,解除了自己的空間法術,收起水晶球和哨箭。“你們可以投降了。”她對呆滯的諸人開口說道,“今天之後,加勒比海不會再有第二個陣營,本次陣營模式即將結束。假如不想繼續曆練,現在也可以直接回歸。”
李/明夜話音剛落,一個陣營轉換提示在所有在場角鬥/士的靈魂綁定通訊儀器界麵或腦海之中彈出。陣營轉變之後,所有貢獻度都會清零,此時轉陣營顯然很不劃算。然而……大家紛紛立刻打開陣營兌換商店見啥買啥,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個“不”字。
“向您投降,女士。”
“我投降了。您的聲音這樣動聽,我什麼都聽您的。”
“我這就投降,這就轉陣營。您稍等片刻,我清一下貢獻……”
……
短短十來秒的混亂之後,在場所有角鬥/士的陣營都已經轉變完畢。“既然已經成為圖特加的一員,你們就應該為圖特加的主人提/供服/務。”李/明夜露/出溫和親切的微笑,“我需要把這艘船開回圖特加,這是船上許多人不願意見到的——然而,我相信隻要除去一些討厭的頑固分/子,大部分人肯定會變得像各位一樣明智。請立即去完成這件事吧。”
似李/明夜這等陣營地位,自身又是一方勢力之主,完全可以做到白嫖鬥獸場的任務發布係統,隨口就發布出一個區域性的大型多人協作陣營任務,但她本人所知情報的多寡會影響任務發布時的詳細程度。比如她若是對巴布沙陣營和黑珍珠號一無所知,那麼由她之口發布的任務就會表現得極為簡略,僅有一條代/表著“占領度”的進度條,做任務的角鬥/士也就隻能自己動腦子分析,然後自/由發揮。然而,假如她已經從各位二五仔與牆頭草處,得知了詳細情報的話……
在場諸人的眼前或腦海中立即出現了一張極長的任務清單。這張清單將整個黑珍珠號劃分成數個區域,比如“一層甲板”、“艏樓”、“炮艙”等,分彆計算各區域與船隻整體占領度;下方則是任務引導區域,其中呈現的任務內容皆是“囚/禁、擊殺某人,或說服其轉變陣營”之類,任務中提到之人,要麼是對巴布沙忠心耿耿的老海盜,要麼就是在巴布沙海盜團中頗有威望、一呼百應、且享有如三副水手長等職能頭銜之輩。
根據任務引導與任務要求可知,角鬥/士們可以按圖索驥,前去搞定(擊殺、囚/禁或說服)那些大海盜,從而獲得一定的投誠者,進而帶人攻占船隻上的重要區域;同時也可以直接將這些區域中巴布沙海盜團的成員殺光,做到事實攻占,這兩種方式都能增加占領度。當整個區域事/件結束之後,每個人會根據自己的行為結算成不同的陣營貢獻度。隻不過,根據圖特加之主的計劃,能夠留給在場諸人刷貢獻度的時間,委實不是太多了……
“女士,”有一名角鬥/士壯著膽子向李/明夜搭話,“我有一個疑問。那些最下麵的名字,‘巫毒士’齊格,‘報喪女妖’珊薩,‘盲劍士’馬特……這些半神,甚至包括赫克托·巴布沙本人……這些人,我們也要去說服,或……呃,殺死他們麼?”
李/明夜聞言,不由莞爾一笑:“你認為你能勝任這份工作麼?”
“我很希望我可以。”對方露/出苦笑,“但要是我真的去了,也許直接跳進絞肉機裡還更痛快一些。這些人……”
“你可以放心,他們不是你們的任務。”李/明夜輕柔地打斷了他,“他們甚至不是我的任務,我隻是為那一場對決提/供了場地。”
“場地?”這人說到這裡,忽然一怔。距離對方登船已經有三四分鐘,雖然時間短暫,然而方才有閃電直落,聲勢可謂浩大。但那些感知敏銳、力量強悍的半神竟然無一人露麵!這實在是非同尋常。
諸人麵麵相覷,想起方才那數道恐怖的閃電,忽然間,同時產生了一個想法:這些聲名遠播的強大半神,或許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海上了……
“不完全是你們想的那樣。”李/明夜溫和地否定了諸人的猜測,耐心解釋道:“這是一場王/位爭奪之戰,是獨屬於這個宇宙以及其同類的奇觀——雖然足以決定物質現實世界的形態,但‘權/柄’一直都隻是法/理和規則層麵上的概念,唯獨在這類宇宙裡,權/柄的爭奪是以物質現實的方式、而非不可見的法/理規則形式來體現的。它的表現形式是一場戰鬥。像這樣的一場戰鬥,絕對不容其他人插手,否則就會出現命理上的瑕疵。一道瑕疵就是一片陰影,一片陰影中孕育出無數裂隙,每一條裂隙都通往一個充滿陰暗可能的未來。”她頓了頓,發出一聲輕笑,“巴布沙當初借助陰/謀與他人力量來爭奪/權/柄,雖然贏了,卻致使斯帕羅成功逃走,最終導致了今日。而斯帕羅何嘗沒有吃過這個虧?繼承得來的權/柄,總不如親手打下的牢靠。”
作為角鬥/士,在場諸人或許實力不濟,但閱曆絕對足夠豐富,他們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李/明夜話語的含義。有人試探性地猜測道:“也就是說,斯帕羅和巴布沙必須通/過一場概念上的一對一決鬥,來決定加勒比海海盜王之位的真正歸屬?”
“正是這樣。”李/明夜輕輕頷首,“大海不同於陸地,它簡單、善變又殘酷。在這片海域的規則之中,唯有力量才是為王的理由。”她頓了頓,“至於你們,還是儘快去做任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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