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本來還以為睿王停下來是為了景大人,畢竟兩人有這樣那樣的傳聞,可結果這次從錦州回來,怎麼感覺哪裡不太一樣?
睿王竟然沒給景大人特殊對待?
景大哥鬆口氣,隻是一轉身看到眾人複雜的表情:“你們這是作甚?”
“哈、哈哈沒有,就是以前睿王殿下和景大人交情不錯,這次回來覺得有些生疏了。”其中一位大人大著膽子開口。
景大哥心虛看了眼景長霽,故作不知當初的傳聞:“怎麼會?睿王身份那麼高,隻是當初我們兄弟二人被冤,睿王憐憫我們兄弟這才始於援手,如今危機解除,我們已經搬出來了。”
眾人的注意力果然都在搬出來三個字上,真的假的?難道過去傳聞真的隻是傳聞?
景長霽看眾人心思轉到彆處也鬆口氣,他已經要生下這個孩子,等日後回京肯定要以鰥夫的身份帶著孩子回來,他也不怎麼想讓崽子聽到自己過去還有這麼一段不著調的傳聞。
至於成賢帝那裡,從衛殷在錦州立功有了這番功績,加上如今衛殷在坊間的名望,怕是成賢帝也動了殺心,衛殷是不是斷袖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這接下來將是成賢帝與衛殷的博弈,他也不便再參與其中,解開這段傳聞對他有好處。
景長霽猜得不錯,禦書房內,此刻氣氛森冷一片,威壓頗盛,太子跪在那裡,即使沒抬頭,也能感覺到成賢帝的怒氣。
“這就是你所謂的請命前往?結果呢,不過陪跑一趟,功績都算到旁人頭上?你可知,如今坊間,你這個太子還不如一個睿王。”成賢帝氣得臉色鐵青,他想到太子沒用,但沒想到這麼廢物。
平時太子在朝中比不上老二也就算了,至少比另外兩個皇子還強一些,結果呢?
成賢帝最後緩緩道:“太子,你太讓朕失望了。”
太子按在地上的手掌緩緩攥起,又慢慢鬆開,腦海裡隻有成賢帝這句話,他緊抿著唇:“父皇,兒臣錯了,以後一定聽父皇的話,再也不敢了。”
為了得到霍皇後的認同,為了霍皇後當初的話,他不惜反抗父皇,結果……原來一切都是騙他的。
他們都在騙他……
成賢帝眯著眼沒說話,但「聽話」這兩個字讓成賢帝原本震怒的神情軟和下來,輕哼一聲,顯然怒意散了大半。
太子雖然沒本事,但之前是真的對成賢帝一片濡慕之心,他也將成賢帝的心思揣摩到幾分,抬頭,眼圈泛紅:“兒臣沒想到小皇叔竟是得到了治療瘟疫的方子不說,還私下裡提前買了藥草並未告知。兒臣一時不察竟是犯了大錯被小皇叔這般算計,小皇叔他……怎麼能這樣?兒臣心好痛。”
成賢帝看著太子對睿王的憤怒與恨意,眼底有光浮現,再看太子更加順眼。
太子繼續放下重錘一擊:“兒臣這麼沒用,辜負了父皇的一片心意,要不然……兒臣這太子就不當了,父皇另……”
成賢帝這下子徹底心軟:“胡說什麼?你是朕欽定的太子,那這位置就是你的。隻是犯了個錯,更何況,經過這次,也讓你知道,你那小皇叔……哎。”成賢帝沒繼續說下去,讓太子自己去想。
他覺得太子好,除了太子是真心對他這個父皇沒這麼多心思外,也是好把控,更何況,一個沒有野心的皇子,才沒有外心。
成賢帝敲打太子一番後,讓太子先去後宮見見他的母後,邊揮手讓他退下了。
太子轉過身時,拿袖子輕輕擦擦眼,隻是背對著成賢帝的地方,眼神冷漠一片,眼底哪裡有絲毫情緒。
隻是等打開殿門,他抬眼看著站在殿外的國師,又恢複強裝鎮定的模樣,點點頭,並未過多交流,很快大步離去。
心頭倒是詫異這國師不是說要閉關幾月,這麼快就出關了?
成賢帝也是剛知道國師出關的事,連忙讓國師進來禦書房,等望著國師憔悴蒼白但清澈明亮的雙眼,眼底一亮,立刻揮手讓身邊大總管退下,等殿門一關,迫不及待問道:“國師,這次閉關,可是有好消息了?”
國師拱手,寬大的白色袖袍隨著他的動作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精致的眉眼更加有種超然脫塵的莊嚴感,讓人不自覺心生好感。
國師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內緩緩響起:“臣,幸不辱命。”
成賢帝沒忍住激動,猛地起身,心潮澎湃不已:太好了!
這次的宴會因為是替錦州一行人接風洗塵,但意外的是成賢帝來遲了一些。
景長霽一開始還擔心是成賢帝不滿衛殷這次大出風頭故意為之,等沒多久,成賢帝與巫寂竟是一同前來的,不僅如此,成賢帝眉眼帶笑,如沐春風,像是心情極好。
景長霽隨同其餘人一同起身行禮,猜測成賢帝這是裝出來的高興還是遇到好事了?
很快,成賢帝讓眾人入席後,就錦州這件事誇讚一番,並讓大太監宣旨嘉獎一番。
尤其是睿王與武老將軍,以及太醫院的一乾人等都按照功績封賞。
等宴會過了一半,成賢帝又匆匆離開,臨行前,還朝國師笑了笑,甚至可謂是頗為溫和拍了拍國師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麼,離得遠倒是聽不清。
景長霽隻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擺在桌子上的菜肴,選了幾樣能吃的,但不知是不是剛趕路回來不太舒服,也沒什麼胃口。
吃了兩口後更是有反胃的感覺,他先前一直能吃能睡,還沒有不適的反應,但這時候卻明顯有。
景長霽擔心萬一這時候不舒服被人察覺到不對,乾脆將這一切歸結為大殿裡人太多,加上成賢帝走了,隻有太子坐鎮,景長霽乾脆瞧瞧起身去殿外透透氣。
景長霽一走出大殿,沿著回廊往前走,清新的空氣頓時讓他長出一口氣,感覺呼吸都順暢不少。
他站在一處偏僻的地方,望著前方的景色,他離開時剛四月多,如今已經將近七月,禦花園池塘的荷花都開了。
身後這時傳來腳步聲,景長霽回頭,意外看到國師不知何時也走出大殿,看到他回頭,神色柔和下來:“怎麼出來了?不舒服嗎?”
景長霽搖頭:“出來透透氣。”
國師仔細瞧著他的氣色,因為離得近看得也清楚,竟是比離開時還要好:“看來是我誤會了,這一路上的確是沒受苦,瞧著氣色也好了。”
景長霽聽巫寂說氣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不知為何,腦海裡想起不久前衛殷說的那句他能吃能睡都胖了。
“是嗎?大概是回程的途中想到事情都解決了,心寬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景長霽將頭轉到那邊的荷花,卻一直沒聽到巫寂的聲音,好奇再看過來,發現巫寂竟是望著他的側臉在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景長霽有所動作,巫寂才像是回過神:“大概是閉關太久,竟是注意力不太集中,你剛剛說什麼了嗎?”
景長霽搖頭:“不舒服嗎?要不先去歇歇?”看巫寂揉著眉頭,身體也搖晃一下,他伸手就要去扶,巫寂也剛好手臂一晃竟是下意識要去攥他的手腕。
景長霽心頭一跳,反射性退後一步躲開了巫寂。
巫寂差點撲空,腳下一個踉蹌,好在景長霽回神攬住他的手臂,才以免巫寂直接一頭栽下池塘。
巫寂終於站穩,意識到剛剛的事:“……”
景長霽也難免尷尬:“……”他是真的下意識的舉動,畢竟他現在不好讓人診脈。
他一心虛,忍不住轉開視線,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回廊儘頭衛殷站在那裡不知看了多久,此刻表情格外古怪,應該是剛好看到景長霽躲開巫寂那一下。
衛殷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嘴角一彎露出一個可謂是格外暢快的笑。
景長霽:“……”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