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1 / 2)

第三十一章和離

一連數日過去, 陳若芙厚著臉皮留在侯府,每日在府上忙前忙後。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明目張膽地?登堂入室。

陸伊冉這幾日閉門謝客, 如意齋的門都不?出, 謝庭芳以為她氣很了, 也沒去打攪她。

謠言越傳越離譜,謝庭芳差人出府采買時,竟有人說,是在為謝詞安采買再婚酒宴的用品。

甚至還有人,主動問及府上丫頭?, 他們侯爺再婚的日子定在何時。

謝庭芳聽自己?丫頭?回來轉述後?,再也坐不?住了。

不?得不?把這情況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聽後?, 立馬喚人去喊謝詞安回府。

她本以為這不?實的傳言, 過幾天就能過去,也沒多在意。畢竟謝詞安平常公?務繁忙,她也不?好總去打擾,誰知愈演愈烈, 竟鬨成這樣。

去衙門傳話的仆人,不?敢說實情, 隻讓餘亮轉告他們?侯爺儘快回府,老太太有事相商。

兩日過去,謝詞安依然未回,老太太這下也急了,便隻能把陸伊冉喊過來稍加安撫。

“安兒?媳婦, 你彆著急, 此時萬不?會讓你受委屈,安兒?也不?會這般糊塗。”

“祖母, 孫媳無事,我相信侯爺會處理好此事。”

陸伊冉的目的達成,自然不?會多作解釋,對老太太的愧疚隻能深埋心中?。

“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無論今後?如何,你和三姑母對我的好,我都會銘記於心的。”

老太太見陸伊冉不?但?不?鬨,還寬慰起自己?來,心裡越發對這個孫媳滿意。

謝詞安一直待在衙門,根本無心管府中?事,還在生陸伊冉的悶氣。

直到?這一日,魏之武給他小舅子謝詞川送膳食來。

近段時日,皇城司侍衛們?的武藝校練任務量加重,以往每日隻需要晌午練習,但?這幾日一整天都在操練。

侍衛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謝詞川兩日都沒空回府用午膳,魏之武路過皇城司正好給他送來。

“姐夫,你和二哥哥關係好。讓他彆再讓我們?這麼不?要命地?練了,兄弟們?好些都受不?了了。”

謝詞川坐在演武場的大樹下,狼吞虎咽的間隙,不?忘與自己?姐夫訴起苦來。

魏之武狠狠地?彈謝詞川一個腦瓜嘣,訓斥道:“說了多少次了,這裡沒有二哥哥,隻有謝都督,你怎麼總是記不?住。”

“這點苦都吃不?了,就你們?這樣的,隻怕一上戰場,突厥蠻子撲上來,除了哭爹喊娘,就隻能做逃兵了。”

說罷,魏之武又一個腦瓜嘣招呼過來,彈得謝詞川直呼喊痛。

“姐夫,你彆在彈了。不?然今晚回去,我就告訴我姐。”

魏之武一聽,果然才悻悻住了手。嘴裡還忍不?住數落幾句小舅子,起身往謝詞安的大廳走。

餘亮老遠就看到?魏之武的影子,像是遇到?救星似的。囑托他好好勸勸他們?侯爺回趟府,老太太的人都來喚了好幾次,他都不?回。

這倒讓魏之武有些吃驚,謠言都漫天飛了,他還坐得住。

謝詞安疲憊靠在圈椅裡,兩腿擱在桌案上,抬眼看了眼來人,淡聲道:“這裡今日沒酒飲,你來此作甚?”

魏之武收起平常的嬉皮笑臉,說道:“聽說老太太的人來喊你幾次,為何不?回府,逃避也沒有用。”

聽他難得嚴肅一回,謝詞安到?忍不?住一笑,“小題大做,我逃避何事?我不?回府,自是衙門有事。祖母往日也這般,怕我在衙門沒歇好,就會派人來催促回府。”

“那你可知你府上這幾日發生了何事?”魏之武猜得沒錯,謝詞眼壓根不?知府上的謠言。

他也是昨日回府時,聽他夫人提及,隻怕過不?了幾日全尚京城都知道了。

“何事?”這時謝詞安才放下自己?雙腿,正襟危坐起來。

“你府上都傳開了,說你要和離,娶陳大……”魏之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詞安粗魯打斷。

‘嘩啦’一聲,謝詞安倏地?起身,暴喝道:“是何人造的謠?非要這般不?安生。”

“你幾日未回府,如今你府上的中?饋都是陳大姑娘在管。”

謝詞安聽聞後?,胸腔的怒火直衝靈台,疾步跨出廳堂,眨眼就不?見人影。

*

謝詞安回府後?直接去了如意齋。

一進陸伊冉的廂房,屋內空蕩蕩的,他心中?驟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陸伊冉在屋內給循哥兒?喂魚羹,府上謠言四起,她神色平靜,臉上沒有半點委屈。

見他回府,一臉淡漠,隻是客氣地?問了聲:“侯爺回來了。”

這樣的陸伊冉,讓謝詞安陌生的有些害怕。

循哥兒?幾日不?見自己?爹爹,直愣愣撲了過去。

謝詞安緊緊抱住他,柔聲問道:“循兒?,這幾日有沒有想?爹爹。”

“想?。”說罷,在謝詞安嘴角輕輕一吻,咧嘴一笑。

“爹爹也想?循兒?。”

謝詞安摸了摸循哥兒?圓圓的腦袋,眼睛看得卻是陸伊冉。

奶娘知道兩位主子有話說,哄著循哥兒?出了廂房。

謝詞安坐近陸伊冉身旁,沉默一息後?說道:“陳家?稍後?就要來接人,你不?用理會府上的那些謠言,你才是我謝詞安的正妻,她一個外人做不?了我謝家?的主。”

見陸伊冉依然沉默,謝詞安又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這幾日,我帶你和循兒?先?出去散散心可好?”

陸伊冉抽回自己?雙手,抬眼看向眼前人,眼神堅定道:“侯爺,我們?和離吧,放過彼此。”

這當頭?一棒打得謝詞安不?知所措,他想?過很多結果,卻沒想?到?是這個。

“循哥兒?,妾身先?帶回青陽,等稍大些,明白事理後?,你再來接他。”

她條理明確,無一點悲傷,似乎此事與她無一點關係。

“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你把行李全運回了青陽。”

謝詞安從未這般無力過,陸伊冉早已脫離了他掌控,他如今不?知該怎麼辦,心中?的痛意和慌亂不?停地?撕扯著他。

那日府上暗衛來稟報,陸伊冉船運了許多東西?回娘家?,他當時並未多想?,以為隻是她平常生意上的往來。

“是。”

陸伊冉沒有否認,直視著他。

謝詞安眼眶赤紅,他緊緊捂著陸伊冉的兩肩,低吼道:“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回到?之前那般。”

“侯爺,回不?到?之前了。”

他兩眼含淚,歇斯底裡質問道:“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無奈之時,謝詞安把陸伊冉抵在牆角,埋首在陸伊冉脖頸處,把她圈在自己?懷裡。此時他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用最蠢笨的方?式,執拗地?去挽留一個人。

“侯爺,你究竟要做什麼?這樣下去有什麼用。”陸伊冉抵住他的胸膛,輕聲問道。

“那你告訴我,我要如何做才有用,如何做你才不?回青陽?你告訴我呀。”

謝詞安臉上青筋突現,他吼得陸伊冉一抖。

片刻後?,陸伊冉的脖頸處濕潤一片。

她無視心中?酸楚,悠悠開口道:“妾身嫁進謝家?三年,每每在妾身需要你的時候,你永遠不?在,太夫人罰妾身你不?在,被人冤枉無人相幫時你不?在,皇後?娘娘不?明所以的掌嘴你更不?在,那個孩子沒有了,你依然不?在。”

“哦就算你在,也與你無關,因為你對妾身根本就無心,你想?娶的人本就不?是我。”

為了逼謝詞安放手,她不?願提及的往事又被翻出來,心也跟著糾扯起來。

她釋然抹乾一臉的淚水,平靜說道:“侯爺,妾身不?想?與你在這般過下去了,你如果還念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就放妾身走吧,妾身心意已決。”

陸伊冉每說一句,謝詞安的心好似就被戳一個洞,除了恨自己?,他不?知道該如何彌補。

“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懂如何對你,以後?不?會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可好?”

這卑微的語氣,像極了以前的自己?,也聽得陸伊冉有些驚訝,謝詞安也會與人道歉。

他把陸伊冉緊緊抱在懷中?,好似隻有這樣他才是屬於自己?的,隻有這樣心才不?會慌。

“可妾身不?想?了,如今妾身隻想?離開你,不?想?與一個心中?裝著彆人的人過一生。”陸伊冉推脫不?了謝詞安的懷抱,隻好用言語刺激。

“我與陳若芙是清白的,你為何不?肯信我,她留在府上一事,我根本就無從知曉。”

謝詞安放開陸伊冉的雙肩,又牢牢抓住她的雙手不?放,極力辯解。

陸伊冉不?想?與他再爭辯,直言道:“表姑娘,提議要管中?饋,是妾身同意的。”

“還有那枝發簪,妾身也送給了表姑娘。”

謝詞安愣在當場,雙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你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妾身不?在意了。”

謝詞安臉色蒼白,他腳步趔趄,周身沒一點力氣,密密麻麻的痛意包圍著他。

他想?離開此處,安慰自己?陸伊冉在氣頭?上的話,不?可信,等過兩日她氣消了再來。

“我要回衙門,也不?想?同你吵。”謝詞安有些逃避這個話題,

腳步還沒邁出門檻,陸伊冉又叫住了他。

“侯爺,妾身的心不?在你身上了,這下過下去有何意義?”

謝詞安腳步一頓,所有的堅持在聽聞此話後?,轟然倒塌。他苦澀一笑道:“既然你這般想?和離,本侯成全你便是。”

陸伊冉最後?一句話,斷了謝詞安所有的退路,他最後?的驕傲,容不?下他一再地?卑微下去。

謝詞安哀戚回道:“我謝詞安不?會強留心不?我身上的女人。”

第三十二章她拋棄了,她曾經的全世界

兩人大吵一架後, 謝詞安又是多日待在衙門,不回府。

幾日過去了,陸伊冉也沒等來他的和離書。

她也?不願再等下去, 就怕謝詞安緩過神來後, 不讓她帶走循哥兒。

自?那?晚兩人說開後, 陸伊冉恨不得插上翅膀,早些回到爹娘身邊。

留下陸叔在尚京打理?幾家鋪子的生意,她也?放心。

去仙鶴堂告彆時,陸伊冉隻告訴老太太,她要回青陽一趟。

老太太以為, 這些天她心中不痛快,回娘家散散心也?好, 並未多加阻攔, 同意了她的要求。

又讓人從自?己私庫拿出許多禮品,陸伊冉一一拒絕。

快出院門時,她突然轉身,給老太太和謝庭芳一個措手不及的擁抱, 兩人一臉懵,等醒過神?來, 陸伊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視線儘頭。

不能說出口的感激和歉意。她隻能用一個擁抱來表達。

倘若告訴老太太事情的真相,她就走不了了。

包括宮裡的安貴妃,陸伊冉也?隻是讓人帶了封信,告訴她自?己回青陽看爹娘了。

至於和離書,謝詞安不給她也?不急。先拖上一段時日, 如果謝詞安實在熬不住想再娶, 自?會把和離送到她手上。

這樣,皇上追究起責任來, 也?不在她們陸家。

她的父親和姑母便不會受到牽連。

按她的原計劃,離開謝家要等新皇上位後,她才有?機會。誰知,陳若芙的提前出現給她帶來了轉機。

這一刻,她心中是感謝陳若芙的。

*

謝詞安聽暗衛來報,說陸伊冉已坐船離開時,心頭好似空了個大洞,他做不出任何反應,好似與他無關,又好似已經任命。

他散漫地靠在圈椅裡,人也?憔悴不少。上唇上和下巴處已冒出青色須發。

這幾日他沉默寡言,公務上的事雖沒半點?懈怠,但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不少。

餘亮伺候起來,也?是更加小心。

當聽到暗衛來彙報消息後,餘亮整個人開始慌起來。

不久前雲喜主?動來找他,給他做了兩雙鞋,當時他高興得找不到北。

現在細想起來,雲喜讓他忘了自?己,是在交代留言。

暗衛離開後,餘亮守在廳外幾個時辰,天都黑了,也?不見謝詞安喚他一聲。

隻好硬著頭皮進去點?燈。

見謝詞安依然睜著眼,還保持著那?個動作,半天不動一下,磨蹭一番問?道:“侯……爺,夫人她們何時回來?”

這時謝詞安才抬眼,直愣愣地看向餘亮。他羽睫輕顫,也?不吭聲,餘亮又大著膽子再問?:“侯爺,夫人她們何時回尚京。”

“不知,應當……是不回來了吧。”謝詞安嗓音喑啞粗糙,眼中黯淡一片。

餘亮聽後半晌不動,止不住小聲哭泣道:“雲喜,她也?不回來嗎?”

謝詞安回答不了,他甚至有?些羨慕餘亮,能哭出來。

在陸伊冉對他說出‘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時,謝詞安所?有?的驕傲都被這句話?擊得粉碎。

他不願相信,他謝詞安也?有?被女人拋棄的一天。

那?個女人,還曾經把他當成了她的全世界。

*

陸伊冉是第十日晌午才到的青陽。

一家人都在碼頭等她,連她一向忙碌的爹爹,都撂下了公務來接她。

陸伊冉再次見到自?己爹娘,心中除了對他們的虧欠,更多的是想念。

她緊緊抱住自?己母親不鬆手,淚流滿麵?。

母親江氏許久不見陸伊冉,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刻,兩眼含淚說道:“娘,終於把你盼回來。”

父親陸佩顯也?拉著循哥兒的手不放,眼中淚花湧動,有?太多話?想說,到此時隻有?一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家人中最活躍的,要數陸伊冉的弟弟陸伊卓,像小時候那?般,他抱住陸伊冉的胳膊打趣道:“姐,你回來也?好,分散一下爹娘的注意力,眼中釘這個滋味不好受呀。”

循哥兒見一堆人圍著自?己娘親,沒一個是他認識的。他以為,這一堆人都要搶他娘親。從奶娘懷中撲騰下來,緊緊抱住陸伊冉的腿,用手不停地拍打江氏她們。

大聲地哭鬨起來:“我的娘親,我的娘親。”

幾人才反應過來,小小人兒為何這般排斥他們。

當年陸家天降恩寵,她姑母入宮後,她的祖父被封為安寧侯,一個虛銜的封號,沒有?一點?實處。

祖父和她二?叔陸佩誌住在老宅,也?就是門匾上‘安寧侯’的三個大字值錢。老宅裡他祖父多年前掙的一點?家產,被她二?叔也?敗得差不多了。

如今一大家子,全靠江氏照顧。

陸伊冉父母一家,住在離縣衙不遠的新宅裡。

回到府上,江氏讓人把陸伊冉的東西,放回她出閣前住的房間。

一家人也?徑自?跟著行禮,進了這間廂房。

陸伊卓拿來一籃子零嘴。江氏也?提前備好了孩童的小玩意,母子倆哄著循哥兒,就想抱抱他。

誰知循哥兒不買賬,侯府從來不缺這些,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守著自?己母親。

隻好等到循哥兒疲倦熟睡後,一家人才能坐下好好說說話?。

江氏見雲喜和阿圓一回府,便開始整理?包袱,沒停歇一下。

又開始操心,問?道:“冉冉,你為何運回這麼多東西,像是搬家似的,到時回京,還得一樣一樣收拾。”

阿圓和雲喜手上動作一頓,一致抬頭看向陸伊冉。

陸伊冉與兩人眼神?短暫碰撞後,輕描淡寫答道:“娘,我想回來多住些日子,陪陪你和爹,所?以行禮就多帶了些,難道你嫌棄女兒回來久住。”

路上陸伊冉就囑托過,目前還不能告訴她們實情,等住上一段時日,再慢慢告訴他們真相。

陸佩顯難得放下公務,與家人一起休閒片刻,聽妻子嘮叨,他忙打住:“你看你,孩子一回來。你就東問?西問?地,她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這本來就是她的家。”

江氏睨了眼陸佩顯,嗔怪道:“我還不是怕謝家的人有?意見,到時你寶貝女兒回去,就得受委屈了。”

“母親,我在謝家一切都好,你彆擔心。”陸伊冉怕自?己爹娘為了自?己的事吵起來,忙出聲相勸。

“娘,既然姐準備常住,日後有?的是時間聊。此時,我們還是快些用膳吧,稍後我還有?正事要辦。”

陸伊卓拉起陸伊冉就往膳廳走。

“你一天儘在外麵?瞎折騰,比我這個縣官還忙,那?點?俸祿,連自?己的狗都養不起。”

“說到俸祿,爹你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父子相互嫌棄的戲碼,每日都要上演好幾次,江氏和府上眾人都習以為常。

陸伊卓今年十七歲,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唯一的愛好就是舞槍弄棒。

如今在一家鏢局當鏢師,身手一般,還成天想著與這個切磋,那?個比試。

一進膳廳,桌上全是陸伊冉愛吃的。

幾人落座後,江氏和陸佩顯不停地為陸伊冉夾菜,兩人自?己一口都未用。

陸伊冉的碗都堆成了小山。

“爹,娘你們也?用,女兒夠吃了。”陸伊冉胃口大開,笑?嗬嗬說道。

陸伊卓心頭冒酸,不滿道:“娘,我才是陸家傳承香火的人,可不能這樣虧我這個正主?。”

“娘,卓兒生氣了。”陸伊冉故意說道。

“彆理?他,說到香火,你到時給陸家傳一個,我給你相看了那?麼多姑娘,沒一個讓你滿意。正事沒做一件,還是正主?,能讓你上桌就不錯了。”

“再囉唆,就和雪兒到那?角落去吃。”江氏和陸佩顯在數落兒子這一事上,到時意見統一。

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雪兒是陸伊卓撿回來的狗,一身乾乾淨淨通身雪白,正埋頭自?己食盆忙碌著啃肉。

一聽提到自?己名字,衝陸伊卓汪汪兩聲後,又低頭繼續。

陸伊卓連狗都不願待見他。

惹得陸伊冉哈哈大笑?,屋裡伺候的丫頭也?握嘴偷笑?。

江氏和陸佩顯連連搖頭。

“姐,你不知道,娘給我相看的那?些都是胭脂俗粉,怎配得上小爺我英俊瀟灑的長相。”

“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被兒女私情束住了腳步,我要像姐夫那?般,靠武藝建功立業。”

氣氛一下沉寂下來。

江氏當即嗬斥道:“一天儘說胡話?,快些用膳。”

“哦。”

陸伊卓見一家人,談及自?己姐夫都三緘其?口,也?不敢再說,怕自?己姐姐傷心。

雖陸伊冉沒明?說,家中其?他三人都猜測她此次回青陽,是與自?己夫君吵架鬨的。

也?能想象得到,以他們陸家的出身,陸伊冉嫁到謝家必是受了不少委屈。

為此沒人願意多提謝家人。

陸伊冉不願一家人為自?己擔心,便岔開話?題,“娘,你彆老數落卓兒,他相貌不差,難道你還愁他找不到娘子。”

陸伊冉和陸伊卓姐弟倆長相隨陸佩顯,容貌俊秀身形修長,即便是已到不惑之年,依然是相貌堂堂。

當年江氏也?是看中陸佩顯的相貌,才願嫁給他。

“還是我姐關心我,姐等著,晚上回來,我給你帶你愛吃的青陽特產五香糕。”

擱下碗盞筷箸,帶著他的小廝七月,就往外走。

江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對七月交代道:“照顧好少爺,早些回來。”

“是,夫人。”

午膳後,陸配顯也?要去縣衙,屋內就剩下母女倆。

“母親,你快給我說說,上次你銀子短缺,是誰幫你周轉的。”陸伊冉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困擾她已久的問?題。

江氏哀歎一聲:“是個年輕的郎君,個子瘦高,給我送了一萬兩銀票來,隻說是依命行事。”

“我本不願收,他卻執意留下,聲稱他交不了差,要挨罰。”

“聽口音,是尚京人,我看他風塵仆仆,應當是從外地趕來的。”

隨著江氏的描述,陸伊冉心中猜想的人也?越加明?顯。

“娘,那?人是何時給你送來的。”

江氏確定答道:“去年,九月底。”

陸伊冉神?色一變,她雖然也?不相信,可時間上對得上。

九月底,正好是出征北境的時候。

那?人是誰,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

第三十三章遲來的自罰

與此同時, 陳若芙這邊回陳府待了兩日,去了宮中一趟後,又厚著臉皮來了謝家。

有了謝詞微當靠山, 她更肆無忌憚起來。

謝庭芳委婉拒絕幾次, 她依然不?聽, 甚至還大張旗鼓宣稱是皇後的旨意。

侯府夫人不在,更要從旁協作。

這下連老?太太都沒轍了。

一連數日,謝詞安不?是待在皇城司衙門,就是待在城外的軍營安劄處。

直到?謝詞佑辦公務時,經過城外, 特意來軍營看他,說?祖母染了風寒, 讓他回去一趟。

那晚他才願意回府。

仙鶴堂裡, 老?太太適才喝過湯藥,正準備歇下時,便聽見?屋外邊謝詞安的聲?音。

執拗地穿好褙子,要謝庭芳把她從床榻上扶起來。

母女倆一出內室, 就見?廳內已落座的謝詞安。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把兩人嚇得不?輕, 才短短數日,謝詞安人清瘦了一大圈。

老?太太心疼地拉過謝詞安的雙手,擔憂問道:“我的好孫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一忙起來, 又顧不?上用?膳。”

謝詞安坐到?老?太太對麵, 低聲?道:“祖母放心,孫兒無事, 你的身?子才要緊。”

“我這老?骨頭有甚要緊,你以?後,回府上來住吧,再住府外,就剩皮包骨了。”

“你是怎麼照顧你們侯爺的。”

老?太太疼惜自己孫兒,少不?得連著侍從也要訓斥一頓,可抬眼一看餘亮人也瘦了不?少。

“這,這府外的膳食,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主仆倆都快成猴了。”老?太太驚呼一聲?。

謝詞安輕描淡寫道:“祖母,無論衙門,還是軍營裡的膳食都很好,你不?用?擔心。聽大哥說?你病了,我回來看看你。這幾日在城外,稍後,我還要回衙門去處理公務。”

聽他還要回衙門,老?太太氣得咳嗽起來。

謝詞安當即起身?,幫老?太太順氣,並改口道:“祖母,孫兒聽你的就是,你先歇著吧。”

“母親,安兒有我照顧,你先去歇著。”

聽謝庭芳這樣?一說?,老?太太才願意去內室歇息。

姑侄兩離開仙鶴堂,分路時,謝庭芳叫住了謝詞安。

“安兒,你給姑母說?實話,你和侄媳婦究竟發生了何?事?”

謝詞安神色一黯,半天才問道:“三姑母,她……走時來過仙鶴堂嗎?”

“來過。什麼話都沒說?,隻說?讓我照顧好你祖母,照顧好自己,可我看她的神情不?對。”

有些話謝庭芳早就想問了,隻能背著老?太太,過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兩人之間?定有事發生。

謝詞安側身?立於八角門邊,宮燈的光影投射到?他臉上,謝庭芳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裡的淚花。

既是長輩,她也沒見?過謝詞安這副樣?子,從小到?大他很少哭,就連臥榻的那半年裡,謝庭芳都沒見?他流過淚。

謝庭芳不?由得一陣憐惜,走近他身?旁,再次輕聲?說?道:“安兒,你在我心裡,早已是我的孩兒,有什麼話,彆一個人硬抗著,告訴三姑母可好?”

“她……”謝詞安想說?,卻說?不?出口,心口好似針紮般痛。

半天才哽咽出聲?:“三姑母,她要與我和離。”

“什麼?”謝庭芳太過意外不?敢相信。

接住她又忙問道:“你答應了?”

謝詞安頷首示意。

“那,那和離書你蓋印了?”

這時謝詞安才醒悟過來,他們還差一份和離書。

謝庭芳了然於色,知道兩人還有機會。

謝庭芳心中鬱氣一歎,說?道:“安兒,你知道我為何?要和離嗎?”

隨即她自己說?出答案:“因為心死。”

謝詞安怔怔地望著自己三姑母,她想起陸伊冉也說?過同樣?的話,心中愈發痛苦。

“三姑母,那怎麼才能讓心活過來。”謝詞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於尋求一個答案。

“那你想與她和離嗎?”

“侄兒不?想和離,侄兒想與她好好地過下去,可她不?願再給侄兒機會了。”

消沉了這些天,他不?得不?直麵自己痛苦的根源。

與自己的自尊和驕傲搏鬥了那麼久,終於認清一個現實,他舍不?得陸伊冉,更不?想和離。

這幾日,他一閉眼,就是陸伊冉棄他而去的畫麵。

有好幾次,他忍不?住夜深人靜回如意齋,裡麵空無一人,隻有一室的冷清。

他便不?敢回府。

甚至為了忘記她,他首次與同僚去了青樓,那裡的姑娘熱情好客。

長相千嬌百媚,還未等姑娘靠近,他自己就先排斥起來。露出自己威嚴和拒人千裡的氣勢。

那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和臉龐,他更不?願讓彆人近身?。

他也想循哥兒,每日一回府看到?玉哥兒,就會想起自己兒子。那種?日子對他來說?每日都是煎熬。

一想到?陸伊冉那般決絕,他不?想放手又能如何?。

“女人的心一旦不?在你身?上,你做再多都無用?,但你們之間?還個有循兒。能不?能讓她再接納你,三姑母也不?知道。”

“不?過,你首先不?能再這麼消沉下去了,府上被你母親和陳家大姑娘搞得烏煙瘴氣。到?時謠言一旦傳到?青陽和宮裡那位耳朵裡,隻怕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謝詞安知道,陳若芙這幾日在府上大膽地行事,以?前他忙於澄清,是因為不?想讓陸伊冉誤會。

如今陸伊冉人都走了,還是她用?請君入甕的方式把陳若芙留下的,他不?願管也不?想管。

今日經他三姑母一提醒,倒讓他清醒不?少。

“安兒,我也

?璍

是謝家的人。但我知道,侄媳婦在謝家,過得還不?如我原來在祝家。”

此話猶如一把利劍,狠狠插進?謝詞安的心口,一股劇痛瞬間?傳遍全身?,踉蹌著後退幾步。

“有些事,錯過了就錯過了,彆勉強她,她願意最好,實在不?行就放手吧。”

謝詞安一想到?,和離後,她會再婚,與自己徹底沒了關係。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他強忍著淚水滑落,不?甘回道:“我不?想放手,我絕不?放手。”

*

次日一早,榮安堂。

陳氏聽說?謝詞安回府後,並沒來為難陳若芙,心才踏實下來。

陳若芙除了小小的失落外,也慶幸皇後娘娘給她出的這個主意。

明?日是謝詞儀與梁國公孫子議親的日子,午膳後,她們三人一路,要去雲繡坊給謝詞儀挑幾身?今年新出的衣裙。

一路上馬車駛得又快又穩,起先三人還未察覺到?異樣?,在車廂裡有說?有笑。討論起今年尚京盛行的衣裙和首飾,等發現不?對撩簾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竟然到?了城外。

陳氏忙喚道:“阿祥,快停車。”

見?半天沒有應當,謝詞儀撩簾一看,那是什麼阿祥,不?知何?時車夫已經換成了童飛。

“娘,是長兄身?旁的童飛。”

三人神色均是一怔,就聽到?駕車的童飛恭敬道:“太夫人,四姑娘,表姑娘,侯爺說?了,讓屬下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有人在等你們。”

陳氏厲聲?問道:“是何?人在等我們,讓他自己到?府上來找,你要帶我們去何?處?快停車,彆耽誤了我們今日的正事。”

童飛必恭必敬回道:“太夫人,屬下隻是領命行事,到?了那裡自然就知道。”

“娘,長兄是不?是糊塗,他究竟要我們見?誰?”謝詞儀不?滿抱怨起來。

“儀妹妹,彆慌,表哥讓我們去,隻有道理。今日還早,不?會耽誤你的。”

陳若芙心中也有疑惑,但她不?會大喊大叫,端的就是大家閨秀的穩重?。

陳氏也料定自己兒子不?會做出格的事,心中雖不?快,也沒表現出來,反倒嗬斥自己女兒大驚小怪。

一個時辰後,馬車終於停在城外的雲山寺門口。

三人下車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出來一位小沙彌,把她們領到?寺廟後的客院,三人便見?到?院中已等候多時的謝詞安。

陳氏心下稍安,不?由得怒斥起來,“安兒,你這般神神秘秘是為何??究竟是何?人要見?我們。”

謝詞安一臉冷意,寒聲?道:“菩薩。”

“菩薩?!”陳氏差點氣傻。

陳若芙和謝詞儀兩人也是驚懼異常。

接著謝詞安繼續說?道:“母親,你平常總愛罰她跪祠堂,跪青石板,有錯沒錯都罰。你是母親,孩兒不?能對你不?敬,那就讓我和儀兒也嘗一嘗這其中的滋味,從此時跪倒明?早辰時,在菩薩麵前懺悔。”

陳氏當場氣得跳腳,“安兒,你瘋了不?成,為了一個外人,這樣?懲罰你自己和儀兒。”

她對謝詞安感情不?深,可謝詞儀是她心頭的寶貝,挨一下都疼,這要跪倒明?早腿不?得廢,還怎麼去議親。

陳若芙和謝詞儀,已是一臉慘白。

謝詞安視而不?見?陳氏的怒意,繼續對童飛吩咐道:“表姑娘,執意要為謝家分憂,剛好侯府莊上的糧庫,缺一位管賬的,你現在送她去。”

“不?,我不?去,表哥你不?能這麼對我。”

這下陳若芙的從容淡定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她緊緊抓住謝詞安的手臂不?放,哭得梨花帶雨,淒楚可憐。

謝詞安用?力拽下陳若芙的雙手,拍了拍她抓過的地方,淡聲?道:“童飛送走。”

“是。”童飛沒有感情地應下。

陳氏慌了神,把陳若芙護在身?後,“安兒,你究竟要乾什麼,你把芙兒要送到?哪裡去,你讓我和你舅舅怎麼交代呀,”

“姑母,救我,芙兒不?想去莊子上。”

童飛喚來一個壯實婆子,她沒一點憐惜,輕易推開陳氏,拉著陳若芙便走。

“表哥,表哥你不?能這麼對我呀。”

陳若芙苦苦哀求,謝詞安陰沉著臉色,看也沒看她一眼,沒有一點動容。

那婆子聽她這般吵鬨,麻利拿出一塊手帕,塞在陳若芙嘴裡。

童飛則用?他高瘦的身?子,堵在陳氏麵前。

謝詞儀,何?時見?過這等場麵,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眨眼工夫,那婆子和陳若芙兩人就不?見?了身?影。

陳氏無論如何?呼喊,也無濟於事。

童飛離開時,謝詞安吩咐道:“記得把夫人的東西拿回來。”

謝詞儀根本?無力反抗,被謝詞安輕而易舉拽進?佛堂。

第三十四章原地還在人卻離開了

陸伊冉回青陽半月, 過得舒心?又順利,生意上雖未多大起?色,總算是把她娘親的兩家絲綢作坊給保住了。

她本想再開兩家糕點鋪子, 來?幫襯著絲綢生意。

可後來?細想下, 又變了主意, 五年?後新皇登基,青陽是不能長待下去的。

既然準備把家人和生意轉移出青陽,就不能盲目的隨意另起?爐灶,生意有?賺有?虧,賺了最好, 那?虧了,就實不劃算。

她要找一個適當時機, 委婉地告知自己爹娘她的決定。

此時, 母女?倆剛從鋪子回來?,江氏便馬不停蹄地忙碌起?來?。

陸伊冉拿過江氏手上的算盤,和雲喜默契十足地盤起?賬來?。

“娘,這賬我來?算吧, 你去歇歇。”

看自己女?兒動作麻利,有?些?本事, 江氏心?中也高興。

她接過身邊玉娘的茶盞,歎氣道:“哎,要是卓兒有?你這樣能乾就好了,我也能有?個幫手。”

“是呀,看我們姑娘越來?越有?出息, 奴婢也高興, 我家喜兒跟著她這幾年?,也長進了不少。”

玉娘是江氏的陪嫁丫頭, 主仆兩人感情甚篤,同現?在的陸伊冉和雲喜一樣。

陸伊冉趁此說道:“玉姨,雲喜比我能乾。你得給她好好選戶好人家,不能虧了她,嫁妝我早給她備好。”

她這話也是說給雲喜聽的,想以此了斷她與?餘亮的牽絆。

雲喜手上動作一停,抬頭看了眼她們姑娘啥話都沒?說。

“我的好姑娘,我們母女?倆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碰到你們這麼好的主子。”

“喜兒,還?不快謝謝姑娘和夫人。”

玉娘拉著雲喜就要跪下,被江氏阻止。

“喜兒乖,在尚京你和阿圓,就是冉冉的親姐妹,那?些?虛禮不要也罷。都回青陽半月了,明日就收拾收拾,該回尚京了。”

雲喜和阿圓不敢言語,一臉苦意望向陸伊冉。

陸伊冉放下手上的算盤,猶豫半天忽悠道:“娘,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過了卓兒的婚事再走,要不然我這來?來?回回一趟也不容易。”

屋內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江氏詫異道:“那?要等到何時?”

“所以娘,你也不要天天來?催我回尚京,主要看卓兒這邊的情況。”陸伊冉隻好把這個話題又扔到自己弟弟身上。

晚上,陸佩顯從縣衙回來?的很早,這半月他退掉了不少應酬,隻為早些?回來?陪自己外孫和女?兒。

陸伊冉為自己爹爹端上一杯清茶後,說道:“爹,你把循哥兒先放下來?,你也累了一天了。”

時間一長,循哥兒和他們熟悉後,便不再那?般排斥自己外祖父一家。

陸佩顯不但沒?放下循哥兒,反倒把循哥兒高高舉起?。

循哥兒最喜歡這樣玩,以前謝詞安也這樣舉過他,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可今晚的循哥兒卻?沒?有?一點笑?聲。

“爹爹……”陸伊冉才喚一聲,就被自己兒子打斷。

“他不是爹爹,他不是爹爹。”

他掙紮著下了地,揚起?小臉,忙糾正起?陸伊冉來?。

陸伊冉摒棄腦中的雜念,指了指陸佩顯,輕聲道:“循兒他是外祖父,叫聲外祖父。”

循哥兒卻?紅著眼眶,執拗嘟囔道:“我有?爹爹,找爹爹。”

幾人都沉默下來?,明白?循哥兒的意思,他想自己爹爹了。

*

辰時,華陽宮內。

各宮嬪妃們陸陸續續到達華陽宮正廳,每日必做之?事,給皇後娘娘請早安。

安貴妃陸佩瑤的對麵坐著謝詞錦,她是這幾日剛入的宮,正得盛寵。

兩人眼神交流後,陸佩瑤對謝詞錦微微一笑?,反觀謝詞錦隻是冷淡地一瞥,未多做回應。

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華貴無比,都是皇上賞賜的。

謝詞錦長相豔麗正值韶華,比起?謝詞微的端莊秀麗,更?能抓住男人的心?。

近日,孝正帝夜夜宿在她的翠玉苑。

惹得其他妃嬪們眼紅得很。

作為謝家的三房嫡女?,謝詞錦一入皇宮,就封了淑儀,多多少少也占了謝家的紅利。

更?何況她背後有?皇後娘娘,三房在侯府也終能揚眉吐氣了一回。

今日就差七皇子的母妃端貴妃未到,大家心?知肚明,長公主家的惟陽郡主選親時,選了七皇子康王,而未選六皇子瑞王。

皇後娘娘失了臉麵,端貴妃自不敢來?華陽宮招惹她。

謝詞微款款而來?,一身金色的大袖衫,皇後威儀十足,眾人起?身紛紛屈膝跪地行禮。

“皇後娘娘金安。”眾妃異口同道。

“平身吧。”

她們都知道皇後娘娘的性子,個個顯得膽戰心?驚。

然而,謝詞微今日臉色溫和,並未見陰沉。

天氣越來?越熱,她還?讓方情為她們備了香引子。

“皇後娘娘就是賢惠。臣妾,每日就盼著能來?給娘娘請安。冬日是熱湯,夏日就有?香引子和糕點。”

張淑妃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她性子溫良,用一口後忍不住稱讚道。

“是呀,我們平時不就多虧娘娘照拂,不然哪有?這麼好的口福。”

幾人七嘴八舌,隻有?安貴妃在一旁沉默不語,也沒?飲用一口。

剛失寵不久的林妃,見此正想撒撒心?頭的妒意,不由得挑撥道:“喲,安貴妃娘娘怎麼不用,這可是皇後娘娘賞賜的,難道這味道不合你胃口。”

陸佩瑤輕聲回道:“皇後娘娘恕罪,妾身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不敢貪涼。”

其中一名年?輕的嬪妃諷刺道:“喲,安貴妃就是金貴,咱們女?子誰沒?哪幾日。”

其他妃子也跟著起?哄,皇上正寵著錦淑儀,陸佩瑤又算是失寵了。

再加之?,她侄女?被謝侯爺休棄的謠言,一直沒?平息過,她無人相幫,誰不想來?踩上一腳,發?泄一下這些?年?的怨氣。

誰知,此次謝詞微卻?難得為陸佩瑤解圍一回:“好了,都少說兩句,安貴妃不願用,也不用勉強。”

眾人一頭懵,實在不解,一向對安貴妃敵意甚重的皇後娘娘,今日為何還?會幫她。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時。

華陽宮殿外伺候的小公公,歡喜地跑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謝詞微跟前稟報道:“娘娘,大喜呀,大喜。”

方情見此忙訓斥起?來?:“一點規矩都沒?有?,這般大聲喧嘩,擾了娘娘和眾位貴妃。”

然而謝詞微沒?丁點怒意,反而神色篤定道:“讓他說。”

“恭喜娘娘,長公主今日在奉天殿,應的是瑞王殿下和郡主的婚事,而不是康王殿下。”

眾人嘩然一片,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轉變來?得太過突然。

還?是安貴妃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屈膝跪下道:“恭喜娘娘,恭喜瑞王殿下。”

眾妃才醒過神來?,齊聲道喜。

張淑妃又出聲讚道:“瑞王殿下與?惟陽郡主,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堪稱絕配。”

謝詞微大袖一揮,開顏道:“今日來?華陽宮的諸位姐妹都有?賞。”

“謝皇後娘娘。”

異口同聲的謝禮,聽得謝詞微心?中舒暢不已。

眾人走後,廳內隻剩下自己人時,方情輕聲勸道:“娘娘,你彆在同侯爺置氣了,此事沒?有?他,隻怕長公主不會答應這門親事,日後瑞王還?少不了他的幫扶。”

“你到說到我心?坎上了,雖然他對母親她們做了過分之?事,不過與?哲兒的婚事比起?來?,他的確是幫了本宮的大忙。”

謝詞微也不敢把自己這個弟弟逼狠了,她知道謝詞安不會事事依著她,隻要在大是大非麵前,能站到她這邊,她便滿意了。

皇城司衙門。

魏之?武把這個消息告訴謝詞安時,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依然埋首書案批閱公文。

長公主最後能改主意,自是謝詞安一手促成。

北郊的那?塊地,陸伊冉惹怒謝詞微。

謝詞安知道自己長姐的性子,怕她繼續為難陸伊冉,便想方設法讓謝詞微消氣。

如今陸伊冉人都離開了尚京,當初與?長公主夫妻倆周旋的意義,也蕩然無存,謝詞安心?中也提不起?絲毫興致。

“整天陰著臉,也不搭理人,就我能受得了你。”

魏之?武抱怨幾句,又挪步坐到圈椅裡,拿起?香幾上的糕點吃起?來?。

“這個味道不錯,難怪你們那?家糕點鋪子的生意好,這味道就是不一樣。”

這時謝詞安才微微抬頭看了過來?,沉聲問道:“你買過?”

“沒?買,是你夫人送我的,店裡的夥計都熟了。每次去都不收銀子,靈兒便不讓我再去買了。”魏之?武如實道出原委,眨眼工夫一碟糕點全進了他的肚子。

謝詞安心?中苦澀,她對所有?人都有?心?,唯獨對他沒?有?。

餘亮送來?茶水,魏之?武又連飲一盞,他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準備離開時,才記起?今日來?的正事。

魏之?武拍了拍自己額頭恍然大悟道:“看我這記性,明日是我家虎兒三周歲生辰,記得一定要來?,在尚京我本沒?幾個親戚,你可不能缺。”

見謝詞安依然沒?理,魏之?武又走近書案前,繼續說道:“去年?你家夫人,給我虎兒還?做了一身衣袍,今年?她不在尚京,你也彆隻送禮,人得到。”

“嗯。”謝詞安手上稍停,淡淡應了聲。

“你家循哥兒與?我虎哥兒隻差兩月,去年?你兒子抓周宴,你不在,今年?總不會缺席了吧。”

謝詞安半天未答埋首忙碌,魏之?武離開半晌,他才抬起?一張兩眼含淚的臉龐。

第三十五章底氣

六月的天越來越熱, 清悅殿的花兒爭相開放色彩斑斕。

尤其是?玫瑰開得正豔,色澤鮮豔挺立枝頭,猶如一個優雅而嫵媚的姑娘。

其他花類也不甘示弱, 百合、丁香花、清香淡雅, 讓人心曠神怡。

安貴妃每日去華陽宮請安回來後, 便會開始精心照顧起她的這片花圃。

連秀和其他幾位宮女也在一旁協助。

“母妃,快彆忙活了,這般熱。”

元昭公主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安貴妃一抬頭就看到了門口的元昭,她放下手上的澆水銅壺, 臉上揚起舒心又溫柔的笑容。

“昭兒來了,快進屋, 彆曬著你了。”

安貴妃淨完手, 把?元昭公主請進屋。

兩人一進屋,元昭公主開門見山說道?。

“母妃,你彆把?精力放在種花這些小?事上,你得多去父皇跟前?走走。”

“你看看, 那個錦淑儀仗著自己得寵,今日給父皇送參湯, 明?日給父皇送暑湯。恨不得腳跟腿地賴著父皇。”

元昭公主接過連秀給她的暑湯,一股腦地把?近日的擔憂都說了出來。

“昭兒,你父皇疼愛你,你可不能在背後編排你父皇的後宮事。你還得指望他給你挑一個可靠的駙馬。半年後你就及笄了,要把?心思花在禮儀和繡工上。”

元昭公主的繡工真是?一言難儘, 給她父皇繡的香包, 都要安貴妃手把?手教。

雖然陸佩瑤指望孝正帝能給元昭選門好親事,但她自己也得有?些本事傍身, 才能到夫家?站住腳。

日後元啟分封到外?地,陸佩瑤也會跟隨過去,到時在宮中,元昭公主能依靠的人也隻有?她的父皇。

“母妃,昭兒隻是?替你不平。”

陸佩瑤輕輕捏了捏她肉鼓鼓的臉蛋,柔聲道?:“昭兒,母妃這麼大?年紀了,自不會和那些年輕的妃嬪們去爭風吃醋,讓人笑話。為?皇上送膳食這些機會,本就應當留給她們。錦淑儀是?皇後娘娘的人,你不能頂撞她。”

“機會留給彆人,你就正好躲懶。”

母女倆聊得正歡,突聽一陣威嚴不悅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嚇得兩人一愣。一轉身就看到不知孝正帝是?何時到的清悅殿。

“父皇。”元昭公主歡喜地撲過去,一把?拽住孝正皇帝的胳膊,把?他往屋裡拉。

“一點規矩都沒有?,難怪你母妃要數落你。”

“母妃才舍不得沒數落孩兒,她是?在教孩兒了。”

元昭公主忙獻殷勤,又是?端茶,又是?為?她父皇捶腿,還不忘給陸佩瑤擠眉弄眼的。

“皇上怎麼來了?”陸佩瑤見禮後,走近孝正帝身旁,溫聲說道?。

孝正帝抬眼看向安貴妃,柔聲道?:“今日朕頭疾又犯了,早朝後就想?來你這兒坐坐。”

“那臣妾為?你揉揉可好?”

“好。”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法,好似隻有?她能安撫孝正帝那一顆躁動的心。

元昭公主也是?個鬼精靈,屏退宮女後,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

屋中就剩兩人,孝正帝拉過陸佩瑤的手,溫聲道?:“瑤兒,彆揉了,過來陪朕坐坐,朕想?同你說說話。”

陸佩瑤依言坐於孝正帝身旁,兩人雙手相握。

“瑤兒你和啟兒彆去吳郡可好?留在尚京陪朕。”

九皇子元啟八歲生辰時,孝正帝答應過安貴妃,在元啟滿十歲時分封她們母子去吳郡,那裡離青陽近,又能遠離尚京的明?爭暗鬥。

至今剩下不到兩年的時間,孝正帝突然變卦,安貴妃神色一頓,隨即回答:“皇上你答應過臣妾的。”

“朕是?答應過你,可朕不想?讓你們去那麼遠,一走,朕想?見一麵都難。”孝正帝難得有?耐心解釋,當時隻是?口頭答應,並未擬旨。

安貴妃對孝正帝還算有?所了解,他之前?答應她們母子去吳郡,的確是?想?讓元啟遠離紛爭,另一方麵更是?為?太子掃除隱患。

除了六皇子是?謝詞安強硬把?他留在尚京外?,七皇子還不到十六歲就被分封到滎陽,其他皇子也是?如法炮製。

如今剩下的皇子都是?年齡尚幼,母族出身低微的,對太子沒有?一點威懾。

如今他讓自己兒子留在尚京,陸佩瑤心中一絲不安閃過。

她們留在尚京,便成了皇後娘娘的眼中釘,結果如何陸佩瑤清清楚楚。

“臣妾,求皇上成全。”

其中的利害關?係就擺在眼前?,陸佩瑤如何敢答應。

孝正帝問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朕,離開尚京,你真這麼狠心。”

“皇上在宮中還有?其他姐妹,臣妾就隻有?啟兒,求皇上成全。”陸佩瑤不想?放棄最後的機會,苦苦哀求著。

“這些年朕是?如何對你的,你還不明?白。啟兒 ,是?朕……的心頭肉,你以?為?朕願意讓他經曆這些風波,瑤兒,你太讓朕失望了。”

兩人第一次不歡而?散,孝正帝走後,陸佩瑤跪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連秀進屋才把?人拉起來。

用手撫平她的裙擺輕聲道?:“娘娘,奴婢去給瘋姑姑送夏衣時,聽到傳言冷宮湖裡打撈起來的屍首是?烏太醫。”

陸佩瑤一驚,忙問:“何時的事?”

連秀回答:“就這兩日。”

陸佩瑤驚得差點摔掉手上的茶盞。

難怪,她聽太子妃說,給太子把?脈的太醫換了,說烏太醫回鄉祭祖了。

當時陸佩瑤就有?所懷疑,不年不節祭什麼祖。更何況,烏太醫本就是?尚京城外?的人,來回一日的路程,怎會如此興師動眾換太醫。

陸佩瑤不敢往下想?,太子妃入東宮兩年,肚子沒有?一點動靜,側妃和良娣們也是?如此。

那麼今日皇上要留他們在尚京的目的,就說得通了。

陸佩瑤一臉冷汗,無力地躺進圈椅裡。

*

青陽這邊,陸伊冉每日為?了躲避江氏的追問,日日在外?忙碌,不是?躲在作坊與師傅學習暈染,就是?去巡鋪子。

把?江氏的活搶著做,當然身邊隨時都帶著阿圓和雲喜,就怕兩人經不住逼問,不小?心說出實?情。

待了一月有?餘,江氏對陸伊冉也失去了剛剛歸家?的那份激動,此時和陸伊卓一樣?,也被她劃分到不待見的一類。

這日,陸伊冉主仆三人剛回屋,江氏就逮住陸伊冉。

“你們姓陸的沒一人讓省心,鋪子有?我,不需要你忙前?忙後,你快些收拾收拾回尚京,那才是?你的家?。”

“這一日全把?心思花在娘家?,你回去以?後,如何向你的婆母和夫君交代。再晚回去,指不定妾室的肚子都鼓起來了。”

江氏眼瞅著自己女兒趕也趕不走,心中正急,尚京離青陽距離遙遠,自己女兒回府受了氣,她幫不上一點忙。

陸伊冉挽著江氏,嬉皮笑臉哄道?:“娘,這個你放心,侯爺他一向忙於公務,妾身的肚子一時半會她也鼓不起來。”

“冉冉,你快些回尚京吧,你在侯府過好了。也能為?你姑母撐點臉麵,她一人在宮中無人相幫,你父親時常擔心她們母子倆。”

“今晚就收拾,明?天就走,船我都給你找好了。”

江氏辦事一貫乾脆,不給陸伊冉一點解釋的機會,把?她往廂房推。

見實?在磨蹭不過,陸伊冉隻好如實?相告:“娘,我與謝詞安已經和離了,不用再回尚京了。”

這個消息於江氏而?言,晴天霹靂不為?過。

江氏氣憤問道?:“是?他謝家?不要你的。”

“是?女兒自己不要謝詞……”

陸伊冉話未說完,就被江氏一個耳光招呼過來,“你怎能如此任性,你沒為?自己想?過,可為?循哥兒想?過。”

“現在看來是?解脫了,那我問你,如果謝家?把?循哥帶走後,你能舍得嗎?母子分離,他在侯府沒人真心疼她,你再嫁豈能安心。”

江氏打在陸伊冉臉上,疼在她自己心裡,氣得當場落淚。

“娘,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有?辦法不會讓謝家?人帶走循哥兒的。”

江氏從小?很少打陸伊冉姐弟倆,隻有?在她大?怒時,才會動手。

“你有?什麼辦法,你能天天無視,循哥兒在你麵前?念叨他爹爹。還是?你能忍受,他以?後在謝家?人麵前?念叨你。他是?謝家?的長孫,謝家?人怎會讓你把?帶回陸家?來。”

“更何況,我們鬥得過謝家?,還是?你姑母在宮中鬥得過皇後。你現在也是?一個做娘的人,可不能任性呀,你再忍受幾年,等循哥兒大?了,就好了。”

江氏見陸伊冉不為?所動,掏心掏肺勸慰。

“可我不想?再忍了,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循哥兒,也能照顧好你們,你相信我可好。”

無論陸伊冉如何保證,江氏就是?不願妥協,她拉著陸伊冉就往廂房帶。

母女拉扯間,剛好被回屋的循哥兒看到。

他哭喊著跑過來,就開始拍打江氏,嘴裡喊道?:“你壞,你壞。”

陸伊冉抱著自己的兒子,大?聲地痛哭起來,惹得一屋子仆人跟著偷偷抹眼淚。

“夫人,阿圓求你了,你彆逼我們姑娘了。”阿圓跪在江氏麵前?哀求道?。

江氏也是?左右為?難,滿臉淚痕。

就在此時,陸佩顯突然走了進來,厲聲道?:“阿圓你起來,你們姑娘不回謝家?了,也沒人再敢逼我的女兒。”

“陸佩顯,你怎也如此糊塗。”江氏依然反對,她瞻前?顧後想?了很多。到此時,還想?著讓陸伊冉回尚京。

“你嫁到我們陸家?受不得半句氣話,卻要自己的女兒,在謝家?忍氣吞聲過日子,她忍了三年了,不忍也罷。”

陸佩顯其實?早猜到陸伊冉遲遲不願回京的理?由,隻是?沒明?說,一邊要安撫躁動不安的江氏,一邊又在仔細觀察自己的女兒。

他發現陸伊冉回來以?後,整個人的性子活脫了不少。和她前?年新婚回門時,是?兩個樣?子。

這些年他最後悔的就是?,帶著自己女兒入宮,上了彆人的圈套。

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如何能過得好。

這些天,陸佩顯也想?了很多,大?不了,賠上自己大?半輩子的烏紗帽。

江氏哀歎一聲,轉身進了自己廂房,也算是?默認了父女倆的決定。

“我的女兒沒人疼,我自己疼。剛好七月中,我也得入京一趟,到時我去謝家?拿回和離書。”

陸佩顯把?循哥兒抱到自己懷中,拍了拍陸伊冉的肩膀,以?示鼓勵和支持。

這下也不用再藏著噎著,陸伊冉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心情也舒坦不少。

“爹,你不會是?為?了女兒的事特意入京吧?那倒沒必要。”陸伊冉早想?過這事了,所以?這和離書她真不著急,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嫁。

“此次前?去,主要還是?為?了六皇子和惟陽郡主的大?婚,在七月底,你姑母昨日來的信。”

陸伊冉驚呼道?:“你說惟陽郡主與六皇子大?婚,那七皇子了?”

第三十六章一個亂他心神的地方

七皇子則是與淮陰侯的侄女成了親。六月中大婚一過, 七皇子康王和新王妃馬不停蹄地就?被送回了滎陽的封地。

長公?主心?中有愧,給她侄女?陪嫁了一大筆豐厚的嫁妝,還特意為她侄女請封了個郡主的頭銜。

侄女?出嫁後, 長公主就大病了一場, 主要憋屈出來?的。

她之前看中七皇子為自己女婿, 主要源於七皇子性子純良,不在權力的紛爭之內。

他雖分封到外地,但以七皇子的性子,必會處處忍讓自?己女?兒?嬌縱的性子。

可哪知,偏偏淮陰侯心?善救了個叛黨餘孽, 最後發現時,那孩子已有十?多歲。如今養在了陳州宅院。

這事如若被傳當今聖上知道, 隻怕他們穆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偏偏這事, 終逃不過謝詞安地在陳州眼線。惟陽郡主及笄禮那天,謝詞安在淮陰侯的書房直截了當告訴了他此事,並給淮陰侯提了個醒,讓這孩子千萬彆?走仕途這條路。

時間一長, 淮陰侯夫妻倆以為謝詞安已把此事遺忘時,他又主動提了個要求, 為六皇子和惟陽郡主保媒。

思前想後,夫妻倆隻好同意。況且,六皇子對郡主的執著,差點逼瘋整個侯府的人。

長公?主答應七皇子求親後,六皇子日日守在公?主府外。天天為惟陽郡主讀他寫的情詩, 他文才有限, 第一個逼得離家出走的就?是穆惟源。

再次就?是舞劍,他帶著不甘和怒氣?, 侯府門前的綠樹,全被他把葉子舞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

最後便是酒後訴衷腸,他大哭大笑吵得整個公?主府的人,沒一個人能睡上安穩覺,早上起來?個個哈欠連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