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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威脅

謝詞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詞安竟然為了陸伊冉出言威脅自己。

“二弟,你最?近是不是魔障了。她人都不在尚京,你還這般維護她。你為了一個外人, 難道連謝家?的祖訓都忘了。”

“她不是外人, 她是我的妻。”謝詞安一臉怒意, 眼?中再無敬意,目光冰冷。

看的謝詞微一愣,

“謝家?的祖訓,臣一刻也不敢忘記。大是大非麵前,臣自然與娘娘為伍, 但也希望娘娘謹記一點,凡事莫要過火, 否則 臣也無能為力。”

說罷, 謝詞安也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謝詞安離開許久,謝詞微才醒神,氣急敗壞一陣亂摔。

霹靂吧啦, 嚇得?殿內伺候的宮女們龜縮成一團。

“陸家?那兩個賤人,總有一天, 本?宮會親手了結她們。不能?讓那兩個賤人,壞了本?宮的大事。”

她眼?神狠厲,像是淬了毒的刀刃,掃向謝詞安離開的方向。

禦街這家?店鋪,離官署區極近, 幾步路就到。

地段也好又居中, 街坊巷口一出來,就能?看個這個鋪子。

本?是孝正帝親祖母的嫁妝, 後來皇上把幾個鋪子一並給賞賜給皇後及幾位貴妃。

謝詞微相中的就是這家?店,找皇上提過幾次。皇上並未答應,聲稱這家?店是特?意留給長公主的。

皇後和其他嬪妃信以為真,半年後,才知孝正帝把這間鋪子給了安貴妃。

陸伊冉大婚時?,安貴妃又當嫁妝給了她。

謝詞微看重這間鋪子,做什麼生意都十分紅火,就想用點手段占為己有,卻讓謝詞安給攪和了。

她怎能?咽下這口氣。

*

陸佩顯父子倆是八月十四這日到的青陽。

沒看到陸伊卓的人,江氏才慌了神。

陸佩顯隻?淡淡回了句,陸伊卓不願回青陽,有謝詞安在京城照顧,讓江氏放心。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氣得?江氏差點當場發作,要與陸佩顯誓不罷休。

老?太爺知道自己兒媳的性子,下了船就讓人把自己送回老?宅,走時?給陸佩顯,留了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回到陸宅,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知道江氏要發大火。

陸伊冉亦步亦趨跟在陸佩顯身後,就怕她娘沒輕沒重傷了她爹爹,隨即又讓人把循哥兒抱來,才把她的怒火給平息下來。

陸佩顯見?江氏起色不是很好,默然半天,把陸伊冉母子倆支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阿圓已迫不及待,想讓陸伊冉拆開,老?太太給她們帶的東西。

包袱裡有循哥的衣衫,還有給陸伊冉調理身子的藥材,甚至還有幾副秦大夫給開的方子。

陸伊冉一臉莫名,不知她爹爹一口隨意的謊言,卻讓老?太太記在了心上。

最?底下是一個紫檀木的匣盒,陸伊冉緩緩打開一看。

聽到阿圓和雲喜一陣抽氣聲。

陸伊冉把賬本?一看,全是謝詞安的私產。

宅院、商鋪、田產和銀票,除了尚京的,老?家?陳州,甚至連青陽的都有。

“侯爺……他原來這麼有錢。”雲喜喜上眉梢,驚訝道。

阿圓嘿嘿一笑,“現在這些都是給姑娘的,姑娘手上越來越有錢,我的五色糕就自由了。”

“你這腦瓜子,成天就想著吃。”

兩人打打鬨鬨。

陸伊冉卻沒多大變化,她沉吟許久不作聲。

心中冷笑,她需要這些的時?候,他不給,等過了又有何用。

迅速鎖好匣子,哐當一聲扔進妝奩裡。

阿圓不死心繼續翻包袱,又翻出一封信。

一看字跡,陸伊冉就知道是謝詞安寫的。

想著也沒什麼好話,看都不願看一眼?,扔一旁。

卻被循哥兒撕開,露出‘定不可食言’幾字。

心想著她什麼也沒答應,怎麼就食言。

陸伊冉不確定的,從?循哥兒手上拿過來一看。原來是提醒她,十日就要給他寫一封信,不然就斷陸伊卓一天水糧。

以他來青陽做的這些荒唐事,陸伊冉還真不敢保證,倒黴的可是她的弟弟。

心中氣憤罵道:“謝詞安,你個大混蛋。”

“爹爹不是壞蛋。”循哥兒,小嘴一癟,立馬反駁。

看他想哭又沒哭的樣子,陸伊冉心疼壞了,

抱起來,哄道:“娘錯了,娘不罵了。循哥兒的爹爹不是壞蛋,他隻?是回京了,過幾日就回來看我們。”

“爹爹回來。”循哥兒聽後,才高興地笑起來。

“回來,回來哄我們的循兒舉高高。”

看著自己兒子越來越像謝詞安的那張臉龐,陸伊冉心中五味雜陳,自己與他的這段孽緣,受苦的卻是孩子。

為了不連累陸伊卓,陸伊冉連夜就給謝詞安寫了信。

內容說的都是讓謝詞安勸陸伊卓回青陽,並警告謝詞安敢虐待自己弟弟,就馬上在青陽給循哥兒找個爹。

結尾一兩句提的循哥兒,至於她自己半句沒寫。

次日一早,就讓府上的小廝送去?了驛站。

早膳時?,陸伊冉見?自己娘親臉色如常,她也不知道自己爹爹,是如何說服她娘親的。

以為兩人也和自己一樣,不願欠謝詞安的人情,開口說道:“爹,卓兒總纏著謝詞安也不是辦法,我寫信讓他勸卓兒回來。”

“冉冉,我和你娘商量好了,同意卓兒留在尚京,他的事你以後也莫要管了。你寫信給謝侯爺還是多提提你自己和循哥兒的事。”

陸伊冉一臉懵,視線在爹娘兩人來回巡視。兩人就像商量好似的,找不出一絲破綻,不解釋也不多提一句。

“冉冉,我們先?要應對眼?下的事。”江氏一邊給循哥兒喂米粥,一邊繞過話茬。

江氏昨晚,已把她們近日遇到的情況,告訴了陸佩顯。他倒不急,手藝和秘方都在他們自己手上,這也搶不走。

爹娘默契十足不願讓她多管,她也隻?能?暫時?放棄。

隨後,她不顧江氏地勸阻,又向自己爹提起嫋嫋的事。

還沒說完,就被陸佩顯打斷,反問道:“你知道胡姑娘,要嫁的人是誰嗎?”

“誰?”

“汪樹。”陸佩顯無奈道

陸伊冉氣得?忽地起身,震得?她麵前的粥碗一晃,“怎麼又是汪樹,真是該死。”

這些年汪樹納的妾室,遠遠超過孝正帝的妃子。他專挑十四五歲的黃花大閨女下手。

有的是送的,有的是強搶。

自從?他正妻去?世?後,再也沒了管束,徹底放縱自己的私欲,讓不少妙齡姑娘遭了殃。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兒子也是有樣學樣,正妻都沒有,就開始荒唐起來。

他的女兒在青陽,也是個小魔頭。動不動就用鞭子抽人,陸伊冉也慘遭過她的毒手。

汪樹是震遠鏢局的重要客人,胡鏢頭不敢得?罪汪樹。

況且,如今是他繼妻當家?,又不是她自己生的,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冉冉,爹爹不能?與他抗衡,他後麵有皇後娘娘做靠山,誰也動他不得?。”陸佩顯一臉為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嫋嫋我必須救。”

陸伊冉不想看著一個無辜女子,被汪樹毀了一生,到時?自己隻?能?空留自責。她不顧身後陸佩顯和江氏地阻攔,出了膳廳。

靜下心來後,陸伊冉思慮一番,讓人把七月叫來。

七月被陸伊卓丟下後,整個人消瘦不少。萎靡不振,耷拉著腦袋來到陸伊冉院中。

“大姑娘,找小的來有何事吩咐。”

“如果,我有法子,讓你去?尚京找卓兒你可願意。”

七月一聽撲通一聲跪在陸伊冉麵前,喜極而泣,回道:“小的做夢都想去?找少爺,無奈夫人不準,大姑娘有辦法,小的做牛……”

“不讓你作牛作馬,你隻?要把震遠鏢局夫人,是如何對待她繼女的事告訴我就行。”

原來嫋嫋繼母劉氏,隻?是他爹買回來的一個妾室,嫋嫋生母壞了身子。不能?為胡鏢頭再生育子嗣,就買了她。

後來她如願為胡鏢頭生下兒子,仗著胡鏢頭的寵愛,在胡家?作威作福,經常欺負嫋嫋母女倆。

嫋嫋生母性子懦弱,整日鬱鬱寡歡,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丟下嫋嫋一人。

胡鏢頭把劉氏扶正,這也促使劉氏愈發囂張起來。

對嫋嫋打罵是常事,經常還不給她飯吃,讓她做苦力。

鏢局的老?鏢師也是敢怒不敢言,隻?有陸伊卓次次出手維護嫋嫋。

要不是陸伊卓從?不像彆的鏢師那樣,每年都要求加月錢,隻?怕劉氏早就不要他了。

陸伊冉沒想到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每日過的卻是這樣的日子。也更加堅定了她要救出嫋嫋的決心。

次日一早,陸伊冉穿著華麗的綾羅襦裙。頭上插滿玉簪,和點翠鑲寶石步搖,一身珠光寶氣。

看得?雲喜和阿圓瞠目咋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們姑娘,以往進宮都沒這麼濃重過,不知今日她要去?何處?

陸伊冉扔給她們一人一頂紗帽,出府時?,隻?對兩丫頭交代道:“把紗帽帶好,今日看我眼?色行事,一句話都不要說。”

馬車在震遠鏢局大門?口停下。

雲喜和阿圓沒想到,她們姑娘竟然主動找上震遠鏢局的當家?夫人。

劉氏一見?陸伊冉的穿著和派頭,態度也恭敬起來。

當即把人就請到客廳,還讓丫頭上了好茶。

“不知姑娘要押何物到何處?我夫君近日不在府上,遠處隻?怕去?不了。”

胡鏢頭的繼妻劉氏,長相圓潤,膚色白皙,頗有幾分姿色。

陸伊冉神色如常,大方回道:“不出遠門?,就在青陽。我不得?空要出趟遠門?,得?找一人,陪我祖母在青陽遊玩幾天即可。你打算要多少酬金,說個價。”

劉氏從?未聽過這樣的買賣,有些遲疑,她身旁一位老?婦人忙扯她袖子提醒。

陸伊冉猜到,這老?婆子應當就是,七月口中是劉氏的娘。也是她,搶嫋嫋娘的嫁妝,還霸占嫋嫋的閨房。

“看姑娘家?世?,應當有丫頭照顧吧,為何非要雇我們鏢局的人。”劉氏不解問道。

第五十二章喂養

劉氏既然能掌家, 也有些見識,一兩句話也不能讓她信服。

“是有丫頭照顧,但她們都笨手?笨腳, 不討我祖母喜歡。”

“我表妹, 也就是你們青陽大名鼎鼎的汪家大姑娘。她建議我來你們鏢局雇個人。”

“她說你們府上, 就有個長?相喜氣的姑娘,我才來的。不然,我如何曉得?你們震遠鏢局的大名。”

陸伊冉一出口就是尚京口音,又聽說是汪大姑娘的表姐。劉氏兩眼激動,小心翼翼問道?:“敢問姑娘可?是尚京城中, 陳尚書家的大姑娘。”

“既然這位娘子已猜出我的身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正是我本人。”

陸伊冉隨口一句, 卻不知後?來給陳若芙,惹下的可?是個大麻煩。

劉氏母親忙湊近劉氏耳語一番,兩人臉上神色越發興奮。

“這位夫人,生意你接不接, 不接我就走了。”

陸伊冉作勢不耐煩起來,欲要起身離去。

劉氏母女?見狀, 趕緊安撫起來。

“接,我們接。價錢,貴人看著給就行。”那老婆子圓滑得?很,巴結之意實在明顯。

“隻?要人我滿意,價錢少?不了你們的。”

片刻後?, 劉氏的丫頭就把嫋嫋帶了過來。

見到她本人那刻, 陸伊冉心中止不住一酸。

才過去幾日,嫋嫋消瘦了不少?, 穿著一身粗布襦裙,挽起衣袖的手?臂上,又新添了許多烏青的印子。

她低垂著腦袋,臉龐通紅,一身汗水濕透衣裙。看到正廳的劉氏,不敢靠前囁嚅道?:“母親,我把你們的衣裙都洗乾淨了,求你彆打我了。”

“貴人麵前,不可?亂說。”劉氏的母親當麵嗬斥,並把人拉到陸伊冉麵前。

陸伊冉忍著淚流和心疼,出聲道?:“不錯,就是瘦了些。”

“我雇她十?日,給你們三百兩銀子如何?”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母女?倆以為搭上了貴人,高興得?不得?了。

這三百零銀子,可?以雇十?多個鏢師跑一年的鏢。

接住陸伊冉從頭上取下一支金簪,隨手?遞給劉氏,“這位小姑娘,我祖母定會喜歡,一點心意,還望夫人收下。”

母女?兩人眼中貪婪之色驟起,也顧不上細看,陸伊冉要她畫押的文書。

劉氏草草按上自己的手?印,把文書往懷中一揣,迫不及待把發簪往自己頭上插。

嫋嫋既是在害怕也不敢反抗,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跟著陸伊冉三人上了馬車。

馬車裡,她縮在角落無助地望著她們,可?憐又委屈,當三人露出本來麵目後?。

嫋嫋才敢哭出了聲,她緊緊抱住陸伊冉半天?不撒手?。

主仆三人,也止不住淚流。

等?嫋嫋平息後?,陸伊冉才道?出事情的經過。

“嫋嫋,你在青陽還有可?靠的親戚嗎?”

“沒有了,我娘走後?,再也沒人對我好了。”嫋嫋說到傷心處,又哽咽起來。

阿圓拿出糕點,她兩口就吃完一塊,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幾頓沒用膳。

看得?她們心中不是滋味。

“那你此刻最想見誰?”陸伊冉又繼續問道?。

“我……我想見陸伊卓,除了我娘以為,隻?有他對我……”嫋嫋紅著一張臉,說到最後?已沒了聲音。

“那我今晚就讓人送你去找他可?好,青陽你不能待下去了,等?你繼母醒過神來,再找到你。隻?怕……”

“姐姐,你幫幫我。哪裡都好,就是不要再回家了。”

“好。姐姐已經為你想好了出路,去尚京。”陸伊冉神色堅定,取下頭上的梳篦,梳好嫋嫋淩亂的頭發回道?。

當晚陸伊冉,就把七月和嫋嫋送上了去尚京的客船。

在碼頭,嫋嫋看到七月那刻,心才踏實下來。

送他們到尚京的人,陸伊冉安排的是暗衛如風。

謝詞安走時就交代?過,他留下的人,任她隨意差遣。

看著客船慢慢駛出港口,陸伊冉三人才轉身離開。

“姑娘,老爺和夫人知道?了此事怎麼辦?”阿圓是個老實人,這是她們第二次騙人,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所以,此事絕對不能讓她們知道?。”

阿圓苦著一張臉,陸伊冉立馬用手?撫平,“這是善意的謊言,必須得?瞞,不然今年的五色糕都沒了。”

“姑娘放心吧,為了五色糕,她一定能瞞得?住。”雲喜也忍不住打趣道?。

*

當三人,順利抵達到尚京時,已是十?日後?。

謝詞安聽到餘亮來報時,神色冷淡隻?吩咐了一聲:“把人先安置在木香院。”

這兩日謝詞安整日冷著臉,餘亮也不敢多問,就連如風有事稟告,他都不敢再提。

能讓謝詞安情緒波動這麼大的人,隻?是遠在青陽的陸伊冉。

謝詞安那日收到她的來信時,心中歡喜的不行,邁書房廊簷下的石階都失了沉穩,恨不得?一步跨進去。

拆開一看,她自己的事半字未提,竟說還要給循哥兒找一個爹。

一盆冷水澆下來,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拆信前有多歡喜,拆信後?就有多沮喪氣憤。

要不是知道?她說的是氣話,隻?怕恨不得?,當時就要去青陽找她理論。

惠康坊這邊,當陸伊卓看到,七月和胡嫋嫋兩人,猝不及防出現自己眼前那刻,以為是在做夢。

“你們怎麼來了。”他不確定地喃喃出聲。

“少?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丟下七月,七月可?從未離開過你呀。”

七月撲過去,一把抓住陸伊卓的兩手?就不放,兩人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這麼久,這是第一次。

七月哭得?滿臉淚水,這一刻陸伊卓才相信是真?實曾在的。

自從下定決心,要在尚京站穩腳跟時,他不曾有一絲懈怠。

謝詞安特意為他請了武師,有空時,也會主動找陸伊卓切磋。

可?每當夜深人靜時,陸伊卓還是想家,想家裡的人。

有七月在身邊,他當然高興。

“以後?不會了。”陸伊卓拍了拍七月濕漉漉的臉說道?。

抬頭又看到站在角落,一臉羞澀的嫋嫋。

“你也跟著胡鬨,這樣偷跑出來,那我爹娘不就有麻煩了。”

胡嫋嫋紅著臉不作聲,七月忙答道?:“少?爺,不會的,大姑娘已經料理好了。”

而後?,七月把事情前前後?後?才說明白。

陸伊卓有些內疚,他上次答應過的嫋嫋事,沒做到,反而責怪起她來。

看了眼胡嫋嫋,陸伊卓訕訕然道?:“是我錯怪你了,這裡一切有我姐夫,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嗯。”胡嫋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踏實應道?。

當謝詞安傍晚回到院中,看到就是,不僅有人為陸伊卓打扇擦汗,還有小小佳人做伴。

餘亮輕咳一聲,三人看清來人,忙起身。

“姐夫,你回來了。”陸伊卓歡喜喊道?。

七月和胡嫋嫋,則是畏畏縮縮地立於一旁,不敢出聲。

“姐夫,他們是我……”

“我知道?,以後?就讓他們安心跟著你。”謝詞安打斷道?。

“不過,卓兒,你切記不可?荒廢正事。”

“知道?了,姐夫。”

有了謝詞安一句話,陸伊卓也算吃了定心丸。

正當,謝詞安轉身離去時,胡嫋嫋弱弱地說了一句:“你就是循兒的爹爹,伊冉姐姐給你帶了東西。”

晚上謝詞安躺在伊冉苑香軟的床榻上,手?上拿著陸伊冉親手?為他縫的腰帶,心中的不快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陸伊冉打一個耳光,再給他一顆糖吃,就能安撫他受傷的心靈和深埋的戾氣。

今晚他又能安然入睡,要是夢中能有陸伊冉就更圓滿了。

在無數個分離和思念的夜裡,他就是這樣,靠一點點與?陸伊冉有關的東西,來喂養自己那顆孤寂難耐的心。

奉天?殿內。

孝正帝看到謝詞安呈上來的諜報,臉色凝重。他揮退其他官員,唯留下謝詞安一人。

“朕想聽聽,此事,謝愛卿有何高見?”

昨日半夜從河西傳來的消息,秦王與?西楚三皇子這幾日往來密切,三皇子對外聲稱,與?秦王切磋棋藝。

卻另有傳言三皇子有意,讓自己胞妹景安公主嫁秦王的打算。

西楚三皇子母族雖微弱,他本人能力出眾,深得?西楚皇帝看重。

秦王正是而立之年風度翩翩,他王妃病逝多年未娶正妃,後?院中隻?有幾位側妃。

駐軍又在河西,與?西楚相隔不遠。此事若成,大大增加了秦王的勢力。

倘若秦王有異動,河西到尚京隔著大齊的諸多郡縣,沒有一點兵力保障。

各個郡縣駐守的那點兵力,還不夠他的精銳兵摔擺。

一次一次刺殺,孝正帝早就留了心眼,做了十?足的準備。

早在兩年前,讓人已秘密開通了,從尚京直達丘河的漕運。

丘河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山林,與?河西城隻?隔兩個郡縣。

從尚京到此處,不用在碼頭靠岸,官船三日便可?到達。

皇上的這些舉動,如何逃得?過謝家的暗探。

謝詞安心知肚明孝正帝的用意,果斷回答:“回皇上,臣沒有高見。臣隻?想說,陳州軍安營紮寨的地方可?以換換了,至於換到何處,全憑皇上做主。”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呀。”

孝正帝剛剛還苦惱不已,謝詞安一句話,就能讓他龍顏大悅。

“愛卿這次想要什麼賞賜,儘管提。隻?要是朕能辦到的都會讓你如願。”

“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本分,臣不敢要賞。”謝詞安平靜回道?。

孝正帝正愁,要如何才能說服謝詞安。誰知,他卻答應得?這般乾脆,倒是讓他十?分意外。

“這樣一來,一段時日內,隻?怕愛卿要兩頭奔波,可?要受累了。”

“臣不敢喊累。”

這本就是他事先猜到的,不然他哪會那般灑脫,把陸伊冉母子倆留在青陽,一待就是一年半載。

一月中半月的公務在丘河,從丘河到青陽隻?要兩日的路程。

縮短了原來一半的時間,還能兼顧到公務。

第五十三章美男計

鏢局這邊, 汪樹派人到府上來接人時,劉氏才反應過來,早過了十?日。

心中一慌, 劉氏才說出緣由。

汪府的下人們一愣, 表姑娘何時?來的青陽, 他們?都不知道。

這時?胡鏢頭也察覺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提醒劉氏把雇主文書拿出來,兩人一看?幾乎傻眼,明明就是一份賣身契。

劉氏這才反應過來,上了當。

哭訴無門, 還得罪了汪樹,家中的生意都會受到影響。

後來胡鏢頭, 找來家中的丫頭一問, 方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知道是母女倆是貪圖人家的錢財,才上的當。

他悔恨交加,氣得一腳把劉氏踹翻在地。不解氣,又狠狠給了劉氏兩個大耳光, 打得劉氏耳朵嗡嗡作響。

對她的忍耐也達到了極限,當即收回她的管家權。

不由分說, 把劉氏的老娘趕出了家門。

苦尋無果到縣衙報官,不但被衙役趕了出來,還遭到周圍鄰居的謾罵。

罵他不是人,害死結發之妻,任由繼妻虐待女兒?。

胡鏢頭悶不吭聲反駁不出一句, 的確是他自己活該。看?著?茫茫人海, 失聲痛哭起來。

晚上陸伊冉回到府上才聽?說此事,她不動聲色。江氏有些內疚, 更多的是唏噓不已,感歎嫋嫋的命運悲慘。

陸伊冉在一旁暗道,隻怕以後慘的不是嫋嫋,而是劉氏和?胡鏢頭。

在青陽得罪了汪樹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次日,陸伊冉到鋪子?時?,阿依娜已等了許久,身旁還帶了另一個丫頭。

上次陸伊冉就猜測她和?遊韶是一路人。

兩人都不是青陽人,前?後出現在自己鋪子?,都是超乎尋常的要求。

就連氣味都相同?,那種香粉的味道,是陸伊冉從未見過,可見兩人關係親密。還有她一雙纖纖玉手,皮膚白嫩光滑,那是做丫頭的手。

一個不是真心學做衣袍,一個不是真心教徒弟。

各自揣著?明白裝糊塗。

“聽?說陸娘子?母親手藝很好,不知何時?能見到她本人,阿依娜也想和?她學學。”

她說的青陽話,一點也不通暢,聽?得陸伊冉很費勁。

她莞爾一笑,柔聲道:“我娘親有很多手藝,不知道你想和?她學什麼?”

阿依娜目光一閃,隨即答道:“自然是學縫製衣袍。”

“我還以為你要和?她學暈染了。畢竟找她學藝的,都是衝著?這門手藝去?的,可惜她不收徒。”

陸伊冉看?似與她笑言,實則是挑釁和?試探,就想看?她能忍多久。

“陸娘子?說笑了。”阿依娜手一抖,手上的剪刀險些戳傷自己。

陸伊冉眼睛微眯,打量一番阿依娜。教她裁剪料子?後,又繼續問道:“聽?姑娘的口音和?隔壁遊掌櫃極為相似,莫非兩位認識。”

“我哪有這麼好的福氣,認識那樣的貴人。”

阿依娜有些招架不住,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你不認識他,如何知曉他是貴人。”

“這……陸娘子?今日好似心情不好,那我改日再來。”阿依娜被噎得無言以對,隻好借故離開?。

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主動找上門來,本以為陸伊冉就是個簡單的生意人。

和?關韶身邊的那些女人一樣,除了長得好看?以為,都不是她的對手,想著?主動接近說不定?就能套出秘方的事。

自己在關韶麵前?也多了一份籌碼,那承想,這個陸娘子?,有些難對付。

還不等她開?口,對方好似已經把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

“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對姑娘有些好奇。畢竟像姑娘這般貌美的女子?,彆說男人,我這個女子?都喜歡。”

“多謝陸娘子?誇獎。”

阿依娜臉色一紅,第一次被一個女子?調戲,腦中做不出多餘的回應。

“看?姑娘這般用心,應當不是做給你家公子?的,倒像是給你情郎的。”陸伊冉見她已失了沉穩,露出一絲慌張,打趣道。

“陸娘子?真會說笑。”

“我沒說笑,要不我們?來打個賭,你今晚就和?我回家。來找你的就是你的情郎,不來找你的就是你家公子?,說不定?那人我還認識。”

“正好也問問我母親,願不願意收你這個徒弟。”

兩個問題後,阿依娜徹底慌了神?,她不敢再正麵回答。拿著?裁剪好的料子?,慌張離開?。

看?著?阿依娜落荒而逃的身影,陸伊冉基本確定?兩人是一夥的。

一路上,阿依娜都在想,自己是何時?漏的破綻,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自己的目的沒達成,反在對方手上吃了癟。

關韶這邊也出了狀況,家奴來報,說種到地裡的藥材種子?,全被人刨了出來。說是番邦的種子?不敢種,傷了地日後種什麼死什麼。

他不信,驅車到城郊的地裡一看?,果然前?幾日看?著?人種進去?的種子?,如今都是一個空的坑。

“究竟是誰傳的謠言?去?給我查。”關韶惱怒道。

同?時?,汪樹這邊也收到了消息,他趕到現場,強製讓租賃的農戶們?重?新種上。

卻無人敢再試。這土地,大都是他們?從雇主手上租賃的,真傷了地,他們?可賠不起。

這種子?農戶們?也沒見過,寧願不賺這銀子?,也不敢擅自去?試。

汪樹猜測是陸佩顯指示人做的,當即就趕到了縣衙。

見陸佩顯還能氣定?神?閒地處理公務,火氣噌地往上冒,他何時?受過這種憋屈。

“陸大人好的很呀,本宮為農戶謀條財路,你卻要斷他們?的財路,把財神?爺往外趕。”

“明日本宮就向?皇上奏明此事,你就等著?被罷官吧。”

陸佩顯讓人為汪樹看?好茶後,答道:“大人請息怒,這事你冤枉下官了,下官根本不知此事。”

“但下官也想勸大人,種藥材不保險。種幾年,最後賣的銀子?,能不能讓他們?填飽肚子?,也不得而知。”

“絲綢價格上不去?,桑樹沒了可以種糧食。向?主家交糧後,還能讓農戶們?果腹。”

“誰給你的膽子?,敢質疑本官。”汪樹把香幾一拍,起身吼道。

在青陽他從來說一不二,陸佩顯隻有聽?從的份,今日既然還敢與她理論。

上次帶上兒?子?上門道歉,純粹是看?在謝詞安的麵上。

眼看?陸佩顯的女兒?遲遲沒回尚京,他料定?謝家也不會再為陸佩顯出頭。以後他整治陸佩顯也就更不用顧及了。

“下官不敢,下官隻想提醒大人,青陽本就是以養蠶和?糧食為主。這樣大範圍種藥材實屬難有保障。到時?鬨出大動靜,隻怕你我二人都難辭其咎。”

“此事本官已定?,沒什麼好說的。至於這謠言是何人所傳,本官自會找出來,定?不會輕饒。”

他來找陸佩顯不是與他商量,而是另有目的。陸佩與他哆嗦一大堆,倒讓他顯得理虧。

農戶們?填不填飽肚子?,他汪樹才懶得管。這就是在斷他的財路,他怎會讓此事發生。

“不過,看?在同?僚多年的分上,此事本官能出麵解決,把那財神?爺留住。到時?功勞也有你的一半。”

汪樹小眼一轉眼冒精光,奸詐笑道:“你看?這幾年,你家綢緞生意隻虧不賺。不如趁你夫人手上有手藝,換成彆的更值錢。”

之前?陸佩顯還不信自己女兒?的言辭,這下算是徹底看?清了,汪樹今日來的真正目的,淡笑道:“下官愚鈍,不知道大人何意?”

“有人看?上你夫人手上的秘方了,隻要她肯出價,對方定?會讓你滿意。”

“知道你做不了主,回去?好好和?你夫人說說。”

傳謠言是陸伊冉的主意,剛開?始陸佩顯夫婦倆還不放心,總覺得她是小孩子?心性,這下看?來方法的確行之有效。

無論汪樹如何強製,農戶們?都不願種,他也毫無辦法。

青陽的土地不是他一家的。

晚上回府後,陸佩顯向?妻女談及此事,一家人商量後,夫婦倆終於意見統一,聽?從陸伊冉的安排。

*

關韶這幾日著?急上火,也沒去?阿依娜住的宅院。

經過上次她擅自做主後,關韶就派了丫頭跟著?阿依娜。

回來後,那丫頭就把鋪子?裡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說給關韶。

越到最後,關韶臉上竟然提起了濃濃的興趣。

他現在甚至懷疑,那謠言就是那陸家姑娘傳的。

以他在青陽這麼多天?了解,陸佩顯是謙謙君子?性,不肖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阻止他種藥材。

想到阿依娜的行為,關韶冷嘲道:“自不量力想去?找破綻,卻被彆人早已看?穿。真是愚蠢至極。”

接著?又對那丫頭吩咐道:“這幾日好好看?著?她,不準她再走出院子?一步。”

藥材種不上,的確讓他煩惱。

既然陸家姑娘壞了他的好事,他會想彆的法子?補回來。

現在去?江家收綢緞定?是無果,他又想到了另一個法子?。

次日,關韶主動上門去?了陸家鋪子?,倒讓陸伊冉有些意外,心想,他還敢來。

“今日遊掌櫃來,不會又是,請教縫製衣袍的手藝吧。昨日妾身說了幾句重?話,把你的丫頭嚇跑了。”

“陸娘子?言重?,遊某今日,就是為此事特意來道歉的,希望陸娘子?不要與她計較。”

到此時?了,也沒必要再遮掩下去?,關韶乾脆大方承認。

“怎會,遊掌櫃真是好福氣,能有這麼美貌的侍女,還是看?緊些。”

“她隻是一個侍女而已,還不值當這般看?重?。到時?陸娘子?這樣的女子?,才更加該讓人憐惜。”關韶一雙桃花眼中,星光燦爛。

陸伊冉以為他會與自己談綢緞生意,到最後卻是成了出言調戲。

她不是不懂人事的黃毛丫頭,豈會看?不穿他的計謀,為了達到目的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她很不喜歡這樣輕佻的男子?,直言回道,

“遊掌櫃說笑了,我自有夫君憐惜,也就不勞你費心。”

“你夫君若憐惜你,就不會把你放在娘家幾月不管。不如陸娘子?換一個如何?”關韶不依不饒,又拿出情場老手那一套來。

陸伊冉也無心與他周旋下去?,語出驚人道:“男子?就算了,如果是你家那妾室,明日就送來吧。”

第五十四章解藥

關韶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陸伊冉本以為說得這般直白難聽, 就能?把人氣走。

誰知,他卻話鋒一轉,又正經起來。

“陸娘子莫要惱,

銥驊

剛剛隻是一句戲言, 我今日來是與陸娘子談生意的。”

見陸伊冉依然?無動於衷, 關韶自顧自說起來,“如果說,我誠心入夥江家綢緞,不知陸娘子意下如何?”

“估計,陸娘子也做不了主, 回去和?你?母親商量一番也好。”

陸伊冉心中冷笑,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 果斷回答:“不用商量, 家母定不會答應,因為我家廟太小?了,容不下遊掌櫃這?尊大佛。”

“陸娘子可不要過於武斷,還是回去告知一聲。”關韶不依不饒不願放棄。

此人油鹽不進, 不撞南牆不回頭。陸伊冉靈機一動,說道:“既然?遊掌櫃這?般堅持, 妾身成全答應就是。”

她突然?變卦,聽到?關韶一愣。

“從我家綢緞作?坊拿貨,我們可以給你?最低價。如此一來,也圓了遊掌櫃,執意入夥的願望。”

陸伊冉淡淡一笑, “我家作?坊裡的夥計, 包括我和?我娘親,全都是你?的幫工。你?依然?是東家, 如何?”

關韶沉默一息後,大笑道:“哈哈哈,遊某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可以這?樣入夥。陸娘子倒是一點也不虧。有意思,有意思。”

見關韶沒有明確答複,也沒拒絕,陸伊冉繼續發揮餘熱:“遊掌櫃路子廣,生意遍布各處。你?在青陽收買這?麼多綢緞料子,不就等?待時機大賺一筆嗎?”

“就算沒有時機,隻怕遊掌櫃也能?製造時機。”

這?兩年綢緞價格跌得?厲害,綢緞商戶們也不抱希望,人人都轉手做彆的生意。

關韶以為他的計劃滴水不漏,卻被一個女子看?出門道來,不由感歎道,

“看?來你?夫君的眼光,的確沒有遊某好呀。”

看?似一句戲言,腔調裡卻多了一份意味深長?,看?陸伊冉的目光也不再輕佻,而是多了一份審視。

見陸伊冉聰慧,有生意頭腦,心中愈發堅定自己的計劃。

陸伊冉則是抱著,有錢也不能?讓他一人賺的想法,再借故轉移,他盯上家中秘方的目標。

前世江氏把綢緞全部?盤出去,最後價格暴漲。

江氏後悔不已,連夜讓人趕製。總算賺回一些,卻在他手上吃了個悶虧。

好在江氏清醒,始終沒把秘方賣出去。

兩人說得?正儘興,一陣強風而過,一個黑影竄了進來。

寒氣逼人的刀鋒直接砍向陸伊冉,她嚇得?一動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關韶當即反應過來,手上的折扇飛了出去,力道不弱‘當’的一聲擋開了殺手強勢的攻擊。

關韶身手不錯,卻敵不過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一進鋪子就開始亂砍。

阿圓和?雲喜緊緊護住陸伊冉。

就在緊要關頭,一蒙麵女子衝進鋪子,她一人把陸伊冉三?人牢牢護在身後。

無論對方如何尋找缺口進攻,她都穩穩擋住。

關韶看?出對方的來意,他們的目標是陸伊冉,在這?閉窄的鋪子裡,對方得?逞的機會很大。

他把雲喜和?阿圓一掌推進後院,自己則拉著陸伊冉,一個回馬槍出其?不意衝出鋪子。

那?蒙麵女子就是暗衛碧霞,她看?出關韶的動機。以為是陸伊冉的熟人,全力配合,擋在門口拖住對方。

陸伊冉整個人都是傻的,一出鋪子才?清醒過來,她忙甩開關韶的手。

往自己爹爹縣衙跑去,此時她不信任任何人。不知這?場刺殺是不是關韶自編自演的,不敢隨他去。

況且,她很排斥彆的男子靠近自己,不願與他有肢體拉扯。

側麵一陣勁風撲來,陸伊冉反應靈敏,錯開直路一拐彎堪堪躲過。

刀鋒落空,黑衣殺手眼中戾氣儘顯,再次提刀猛撲過來,臉色猙獰,像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猛獸。

來不及躲開,刀鋒落在陸伊冉的肩頭一陣刺痛襲來,還來不及反應,那?殺手一把捏住她纖細的脖頸,越捏越緊。

陸伊冉忍著劇痛和?窒息感,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死,循哥兒還在等?著她。

沒有絲毫猶豫,陸伊冉拔下頭上玉簪,狠狠刺向那?人的手臂。

一聲慘叫後,手上力道減弱。

陸伊冉趁機後退一步脫離掌控,快速往衙門口跑去,她的肩頭已被鮮血染紅,腳步踉踉蹌蹌。

一旁的關韶看?得?心頭一緊,他騰不開手身去救陸伊冉,要應付追上來的殺人。心中也有些不解,這?女子是不是嫌自己命大,命都沒了還想著男女大防。

這?群人,個個武藝高強。碧霞已被他們傷了幾處。依然?攔在門口,無奈敵多寡眾,慢慢處於下風。

路過的行人也嚇得?不敢動一步,更不敢出聲呼救。

後麵的殺手人窮追不舍,遊韶解決一個又撲上了一個,根本不給他機會去救人。

陸伊冉身上的痛感身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感到?身後淩厲的氣勢再次逼近自己時,她逃無可逃想也沒想縱身跳進河水裡。

在河水冰冷的刺激下,她的意識也清晰起來,拚儘全力向縣衙遊去。

在陸伊冉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昏倒前,終於聽到?她爹爹焦急地呼喊。

*

傷陸伊冉的刀鋒上淬了毒,幾天幾夜過去,人都沒醒過來,就連慧空大師都束手無措。

江氏當場就暈了過去,陸佩顯也慌了手腳。

循哥兒守在床榻邊,日日喊‘娘親起來’。

雲喜和?阿圓自責得?不已,哭腫了眼。

謝詞安是第六日深夜趕到?的。

他眼眶微陷下顎黑青,一雙眼布滿血絲,滿身疲憊和?狼狽。

他接到?消息時,人還在來丘河的半路上,心急如焚又不能?撂下公務。

謝詞安按旨率領一部?分?陳州軍到?丘河防守,第四日到?達丘河後,讓副將孫宜安頓將士們。

他自己一眼未合,就往青陽趕。

兩日的路程一日半就趕到?。

他帶來了軍中醫術最好的軍醫。

迫不及待走進內室,看?到?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沒有一點生氣的陸伊冉時。

大暑天蓋著厚厚的雲被,往日嫣紅的嘴唇,也凍得?烏青。

他心中的慌意漫過全身,不顧屋中還有旁人在場,他坐到?床榻邊,彎腰低頭貼近陸伊冉的臉龐。

顧及到?她肩頭的傷口,謝詞安動作?輕柔,觸碰到?她冰冷的身子,他心疼難忍,淚水也猝不及防滑落臉龐,恨不得?替陸伊冉扛下這?一身的傷痛。

“冉冉,我來了。彆怕,你?不會有事的。”謝詞安哽咽道。

陸佩顯想起謝詞安曾經的言辭,心中愧疚不已眼眶微紅,“是我沒護好她,有負你?所托。”

“與嶽父無關,是小?婿護她不周。”謝詞安黯然?傷神回道。

江氏見,謝詞安再次為陸伊冉丟下公務,不眠不休趕來救自己女兒,心中動容終於開口:“姑爺你?有心了,冉冉會明白的。”

而後,謝詞安喚進安軍醫,為陸伊冉把脈。

安軍醫凝神聚氣許久,左右手切換幾次。

隨即又拿出銀針,迅速紮入陸伊冉各處穴位,並為陸伊冉喂下一顆藥丸。

“究竟如何?”謝詞安已失去了平靜,忙問道。

“回都督大人,此毒凶猛。尊夫人脈象細弱淩亂,毒素已流竄身體各處,好在未傷到?心脈。服下的藥丸也隻能?暫緩毒素,不能?徹底根除。”

“還須得?儘快拿到?解藥,不能?再耽擱。多耽誤一日,對尊夫人的身子損傷極大。之前飲用的藥丸,算是護住了夫人的心脈,不然?隻怕……”

後麵一句,安軍醫抬頭看?了眼謝詞安,不敢說出口。

陸佩顯和?江氏聽後,心中總算有了些希望,慧空大師當晚就診出了陸伊冉是中毒。

卻不能?判定是何毒素,不敢貿然?開藥。隻讓服下一顆解毒藥丸,包紮好她肩上的傷口。

“可知這?是何毒藥?解藥你?能?調配嗎?”謝詞安一臉焦慮。

安軍醫年紀不大醫術了得?,在軍中擅治各種奇毒異病。

此時他一臉愁容,謝詞安的心也揪成一團。

“如果卑職沒猜錯,尊夫人中的是白寒廣陵散。中此毒者,周身如泡在冬日的冰水中,全身凍僵,卻無法動彈。有意識,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中毒者,沒有解藥,就算有其?他藥物壓製,最多堅持十?日,心脈和?全身臟器徹底冰凍住。”

“解藥不需配置,隻需一味月支草。”

安軍醫每說一句,謝詞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在何處能?尋到??”陸佩顯忙問道。

安軍醫躊躇一番看?向謝詞安,“此藥十?分?難得?,生長?在西楚礦石邊緣,冬日嚴寒時節才?會長?出綠苗。”

“難道我女兒就沒救了嗎?”江氏痛呼一聲。

謝詞安也是腦子一片空白,做不出更多的回應,心口一片窒息。

“也不儘然?,青苗效果最好。乾枯的月支草雖然?藥效減弱。不過卑職再配製藥湯泡浴,也能?治愈,隻是時日較長?。”

“童飛,即刻喚人去醫館買藥。”謝詞安臉上又恢複一絲興奮,對外吩咐道。

安軍醫忙提醒,“都督大人彆急,此事有些棘手。”

“安子瑜,本侯看?你?一天醫書看?多了,腦子看?傻了。能?不能?一句話說清,再有下一次,軍法處置。”謝詞安臉色寒氣一片,厲聲喝道。

安軍醫暗吞口水,心中委屈,“回都督,這?藥,在大齊買不到?。”

“青陽到?西楚要五六日的時候,來回就得?十?多日,我的冉冉她如何堅持得?下去呀。”

江氏撲倒在床榻邊,這?幾日她的眼淚都流乾了,最後還是希望渺茫。

陸佩顯無力地癱倒在圈椅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謝詞安一臉悲傷卻神色堅定道:“嶽父,嶽母,小?婿知道何人手上有此藥?”

第五十五章交換

自從陸伊冉回到青陽後, 她身邊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瞞不過謝詞安。

這關韶什麼來路,他的諜報網早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做什麼謝詞安不感興趣, 可他打的是陸家的主意, 謝詞安豈會?坐視不管。

他本想著安頓好丘河軍營的事務後, 再來料理此人。

誰知,沒給他機會?,就出了這樣的事。

“何人?”陸佩顯兩眼期待。

“遊掌櫃,應該叫他關掌櫃。”謝詞安和聲答道。

再提此人,江氏和陸佩顯也再無之前的敵意, 而是有些說不出的感激。

這一次,沒有他的相助, 隻怕陸伊冉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謝詞安不知那日的具體事情, 對他依然?敵意滿滿。

他一臉憂心?提醒:“他究竟想要什麼?隻怕嶽父嶽母也清楚。”

“他想要秘方,隻有能?救冉冉我願意給他。”

江氏也來不及細想,謝詞安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腦中隻想著?救陸伊冉, 不怕成為江家的罪人。

陸佩顯就更沒意見?,當即決定就去找關韶。

陸宅大門口, 陸佩顯正?提步上?馬車,就見?謝詞安踏步而來。

見?他一臉疲憊,陸佩顯讓他先回房歇息,被他一口拒絕,見?謝詞安態度堅決, 陸佩顯也隻能?作罷。

*

關韶住在城東, 離陸宅不遠。

因為阿依娜擅自行動,惹惱了關韶, 他已?有半月沒去過她住的宅院。

大半夜的,聽人通報說陸縣令上?門拜訪。

心?中疑惑重重忙起了身,迅速趕到正?廳。

“讓陸大人久等了,遊某實在慚愧。”

“慚愧的是陸某,那一日,你仗義相助小女。還沒來得及感激,今日又來叨擾。”陸佩顯起身施禮。

看陸佩顯一臉愁容,當日凶險的情況,他親眼所見?,開門見?山問道:“不知陸娘子,現在已?康複。”

立於陸佩顯身後的謝詞安,卻難得平靜下來,對關韶的敵意未減半分。

關韶實難忽視,氣場強大且對自己不友善的陌生人。

不由得抬眸仔細打量起來,關韶見?謝詞安一襲鴉青色錦袍,腰背挺拔身形修長結實。

側臉線條利落輪廓完美,膚色不算白?皙卻健康有光澤,劍眉星目英俊非凡。

神?色一頓,難怪陸娘子不著?他的道,原來陸府的竟然?還有如此出眾的小廝。

“不曾,今日來,陸某就是想請,遊掌櫃施以援手救小女。”

關韶一臉震驚,遂問:“我?”

“是。”

“小女身上?的毒,隻有月支草能?解,還請遊掌櫃賜藥。”

陸佩顯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明來意。

“看來縣令大人的消息還算靈通,不錯,遊某手上?的確有你要的月支草。”關韶知道人命關天,也不再賣關子,大方承認。

關韶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謝詞安,心?中預感此人絕對不是陸家的仆人。

他雖一副拒人千裡?的樣子,稍加留意,就能?看出他神?色憂慮,尤其是在陸縣令提起他女兒時?。臉上?悲傷之色愈加明顯。

“月支草十?分稀有,在西楚也是千金難買。既然?縣令大人,把遊某打探得這般清楚,那麼也知道遊某想要什麼?”

“這是綢緞暈染的秘方,我帶來了。”

陸佩顯從懷中拿出秘方,誠意十?足送到關韶麵前。

“沒錯,之前遊某是的確是想要江家的綢緞秘方,不過如今我改主意了。”

關韶挑釁看向謝詞安,果然?見?謝詞安眼中冷意甚重。

“你究竟想要什麼?”謝詞安終於失去平靜,冷聲開口。

“遊某還缺一個聰慧,且有生意頭腦的正?妻。如果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謝詞安一拳頭就揮了過去,打得關韶一個趔趄。

陸佩顯忙拉開謝詞安,焦急道:“侯爺,使?不得呀,想想冉冉吧。”

“看來,你就是陸娘子的那夫君了。”關韶語氣肯定。

“沒錯,我就是看上?了,你不要的妻子了。想要月知草,就拿婚書?來換。”

眼看場麵失控,陸佩顯緩聲道:“遊掌櫃,小女與我女婿夫妻情深,你這樣拆散他們簡直是在作孽。”

“夫妻情深的女子,是深宅中精心?嗬護的小嬌妻。你看看你的女兒獨立有主見?,她一個弱女子,麵對窮凶極惡的殺手,刀落在她肩頭的那一刻,她不是柔弱任命,而是無所畏懼清醒勇敢自救。”

“她眼中根本就沒有男人,也不需要男人。”

“我關家就缺這樣的女主人。”

關韶在他們麵前承認自己的身份,無疑是在向陸佩顯表決心?。

關老太爺曾經說過,想要接任關家的掌家權,完不成他要求的任務,能?找一位能?力出眾的正?妻,也算合格。

關韶的祖母就是如此,與關老太爺一起操持家中生意,能?力不輸關老太爺。

他母親為關韶相看的都是些繡花枕頭,每日隻知道與他的妾室爭風吃醋,沒有實際用處。

關韶就需要一位不黏他,也不管他,還能?分擔他生意的妻子。

陸伊冉正?合他意。

謝詞安聽聞這些,自己完全沒注意的小細節,卻被另一個男子發?覺,卻當麵告知。

心?中羞愧,頹廢之氣鋪天蓋地籠罩著?他。

更恨自己,在危難時?刻不能?出現在她身邊,護不住她。

“請關掌櫃再換個條件,隻要本侯能?做到,一定竭力完成。”謝詞安壓抑著?情緒,平靜開口。

“恕關某不能?遵從侯爺的意思,關某心?意已?決。”

隨即關韶讓家奴拿出一個精致的匣子,“關某的誠意在此,人命關天還請二位收下。今日先把月知草拿走?,來日,還請縣令大人,把關某要的人和憑證交換給我。”

作為條件交換,關韶又改了主意,並未在此刻就要他們拿出他要的東西。

也算是給足了臉麵,顧及到了陸伊冉的身子。

陸佩顯兩難之際,最終還是拿走?了那個匣子。

謝詞安卻不願離去,像是在做著?垂死掙紮,眼中情緒翻湧。

腳下好似被凝住,肩上?仿佛壓著?千斤重擔,沮喪地耷拉著?雙肩。

在陸佩顯拿走?匣子那刻,他已?做了選擇。

謝詞安無法怪他,也知道,陸伊冉早就放棄了他,醒來後更不會?有片刻猶豫。

猶如萬箭穿心?,痛得他心?口一陣氣血上?湧,侯間的腥味感更重。

他忙捂著?嘴巴,踉蹌一步。

陸佩顯見?狀,扶住他,輕聲道:“姑爺,咱們回家,等救了冉冉再說。”

關韶看著?,陸佩顯攙扶著?謝詞安出了院門,倒讓他有些意外,與傳言中的有些不實。

他到不懼陸佩顯反悔,他早打聽好了,陸伊冉與謝詞安的關係。

也篤定,兩人之間出現了難以修複的裂痕。

回到陸宅,安軍醫親自煎熬湯藥,並讓陸伊冉服下。

而後,他確定道:“最晚午時?,夫人就能?醒過來,不過體溫恢複較慢,應到明日方可正?常。”

一家人懸著?多日的心?才放下來。

陸佩顯拉走?江氏,揮退眾人,隻留謝詞安一人在屋內。

謝詞安坐在床榻邊久久回不了神?,眼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哀傷和無助,仿佛黑暗中迷失方向的遊子,更像是被家人遺棄的孩子。

他執著?抓住陸伊冉被褥下的手,看著?她姣美病弱的臉龐,堅挺的鼻梁,飽滿的嘴唇,這一切都讓謝詞安無比貪戀。

想著?要他放手成全她和關韶,就如同在他心?口剜肉。

實在疲憊,他就躺在陸伊冉身旁。幾日的奔波,在這一刻他才敢放任自己,安心?地闔眼睡下。

他赤\\\\裸著?寬厚的胸膛,鑽進厚實的被褥下,沒多久全身汗濕。

他繞過陸伊冉肩頭的傷口,輕柔地把她冰冷的身子擁在懷裡?,試圖用他的溫度來暖和陸伊冉。

“夫人,為夫熱,把你的冷分一半給為夫……”他話還沒說完,心?疼的淚水已?濕了臉龐。

說罷,他又吻上?陸伊冉烏青的嘴唇。剛一貼上?去,謝詞安冷得一哆嗦,他卻不願退縮。

把陸伊冉的雙手也放到他心?口,兩人臉龐緊緊貼在一起。

用自己的雙腳,牢牢夾住陸伊冉的小腳。

直到疲乏不堪,才睡了過去。

謝詞安是冷醒的。他一睜眼就看到,循哥兒立在床榻邊,不解地望著?他們。

像是在確認,直愣愣地看著?謝詞安,就是沒了往日的笑容。

謝詞安心?中不是滋味,起身下了床榻,輕喚了一聲:“循兒,是爹爹。”

他怕自己冷到自己兒子,又握了握他的小手,重複道:“是爹爹,爹爹回來了,娘親沒事了。”

哇的一聲,循哥兒哭了出來,陸伊冉多日不醒。

無論他如何呼喚,就是不應他。

看到謝詞安出現在自己麵前,循哥兒像是找到了依靠,他大哭起來,多日的擔心?也隨之爆發?出來。

謝詞安一把抱起他,循哥兒哭得更傷心?了。

謝詞安哄了好久,他才停下來,喃喃說道:“爹爹不走?。”

“爹爹不走?,爹爹再也不離開了。”謝詞安強忍著?心?酸,嘴唇微抖。

奶娘 、阿圓和雲喜三人守在屋外,也不敢進屋,在外麵聽後,個個紅著?眼。

“侯爺,你罰我們吧,我們沒看好姑娘。”

見?謝詞安看向門口時?,雲喜拉著?阿圓和奶娘跪在門前。

阿圓哭得雙眼紅腫,雲喜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這幾日不吃不喝,懲罰自己。

“起來吧,你們已?經儘力了。”謝詞安也無太多精力去應付她們,屏退幾人。

一看漏更巳時?已?過,快到午時?。他想起安軍醫的囑托,抱起陸伊冉又喂下一碗湯藥。

為她蓋嚴被褥,把循哥兒交給奶娘,準備進浴室洗漱一番。

怕陸伊冉醒來後,嫌棄自己這一身汗味。

循哥兒卻抱著?他的腿不放,傷心?地哭喊起來,“爹爹不走?,不要爹爹走?。”

“爹爹不走?,爹爹沐浴了,娘親才喜歡。”

見?謝詞安去的是浴室,而不是門口,循哥兒才安靜下來。

第五十六章她的安危最重要

陸伊冉是午時過後醒來的, 她身體實在疲憊,睜不開眼,卻聽到循哥兒的聲音, 強迫自己睜開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子倆, 循哥兒坐在他爹爹腿上, 謝詞安正低頭在給循哥兒剝糖。

她本想阻止,開口無力卻說不出一整句話,“循兒……彆吃糖。”

謝詞安一愣,然後歡喜道:“夫人,你醒了, 你終於醒了。”

“娘,娘親起來。 ”循哥兒也顧不上吃糖, 抓住陸伊冉的雙手。

說話聲, 驚動了外麵等候的幾人?,她們一股腦湧了進來。

謝詞安扶起了陸伊冉,身後靠著引枕。

“冉冉,我的女兒, 你終於醒過來了。”江氏熬幾日,一臉憔悴不已。

“娘, 女兒……沒事的。”

陸伊冉剛剛恢複,身體還十分虛弱。

安軍醫為他診脈後,囑托道:“夫人?身子險關已過,不過損傷嚴重,得需慢慢調養。明?日開始得需每日湯藥泡浴。”

陸佩顯夫婦倆, 一顆心?終於落到實處, 激動異常恭敬施禮,差點就跪下了, “多謝安軍醫,救了我家小女,陸某感激不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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