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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用?時刻提醒我?。”謝詞安一臉黯然,幽怨說道。

陸伊冉不?想與他?爭吵,便問道:“你今日這麼早下?衙,是有何事?”

謝詞安終於從她身上?挪開視線,輕聲問道:“明日,朝中圍獵,你願意去嗎?”

第六十七章狩獵場上的彆樣風景

陸伊冉內心還是很想去看看, 聽說山下的馬球場建好了。

自己在這裡狠賺了一筆,無論如何也想去瞧瞧如今的模樣。

顧及日後要回青陽,不宜在外拋頭露麵, 隻能?遺憾回絕。

謝詞安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 鼓勵道:“你蒙著麵紗不靠近人群, 沒人會?發現。而且人人都在傳我惠康坊養了人,就讓她們猜去吧。”

陸伊冉欲哭無?淚,他的正妻是她,如今和離後?外室還是她。鬱悶道:“尚京城的女?人身上都有刺,你?就不能?再找一個。沒了我和陳若芙, 還有彆人。”

自己費了這麼多心思?,把?陳若芙趕出尚京, 嫁給旁人。陸伊冉還是不肯相信他與陳若芙的清白, 刺激不了她半點嫉妒心。

謝詞安一臉挫敗,不知該如何讓她再次打開心扉?沮喪道:“你?就這麼大方把?我往外推,循兒可會?答應,他要的妹妹, 何時才能?實?現。”

“不要臉,孩子的話都偷聽。”陸伊冉臉色再次微紅, 冷聲啐一口。

她這嬌憨的樣子,看到謝詞安心中一樂,嘴角微咧,忙幫陸伊冉做了決定,“明日?, 我讓童飛來接你?們母子倆。”

*

十月十五這日?, 陽光明媚。

大賬中的孝正帝坐於高台主位。

左右兩邊各坐著文臣和西楚來的使者。

女?賬中皇後?居於正中。右側依次而坐是宮中妃嬪,左側是官宦女?眷。

大齊的兒郎們, 個個騎著高頭大馬,他們英姿颯爽,精神矍鑠。

西楚五皇子毓王邊景幽,和他帶來的西楚郎君們也不甘示弱,人人意氣風發,躍躍欲試。

看這架勢今日?定要與大齊的郎君們一爭高下。

大齊的隊伍中的謝詞安尤為?顯眼。他一身青色騎裝,身子修長挺拔,肩寬腿長,英俊瀟灑,就是臉上寒氣重了些?。

他目光狠厲直直盯著,西楚那邊一位玉樹臨風的郎君臉上。

隻因那人,就是西楚五皇子請來的關韶。

兩人四目相對?,謝詞安目光如刀,寒氣逼人。關韶則是一臉挑釁,無?所畏懼,互不相讓。

旁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敵意。

判官站在兩隊中間?,大聲宣讀著狩獵規矩。

“不能?射殺有孕的母獸,不能?殺嗷嗷待哺的幼獸,以獵物腿上的絲帶為?準,我大齊用的是朱紅色,西楚貴國用的是紫棠色。”

“以狩獵數量、種類、大小為?準。哪方獵物多,種類大,哪方獲勝。”

這更能?激發雙方心中的勝負欲。

女?眷這邊有惟陽郡主和她的手帕交,徐曼娘和她的一眾好友。還有身份尊貴的元昭和雲柚兩位公主,最後?則是幾個皇室郡主。

她們射到的獵物不能?算到大齊這隊,隻能?是重在參與。即使如此?,她們依然很重視,每人箭羽上都刻有自己的名字,以此?來區分?。

孝正帝一聲:“開裂”。

蓄勢待發的郎君們,疾馳衝進圍獵場。

童飛早把?陸伊冉母子倆送進了圍獵場,守在她們身邊。

循哥優哉遊哉地?坐在陸伊冉麵前,高興地?手舞足蹈。

人家是來圍獵,她們母子倆是來遛馬的。

漸漸地?陸伊冉聽到了激烈的馬蒂聲,她儘量靠邊,為?他們讓出路來。

甚至不時還有女?子的說話聲。

謝詞安與西楚五皇子不分?伯仲,不到一個時辰,謝詞安就獵得一頭麋鹿。

而五皇子邊景幽,則射到一頭獐子。

這片林子的野獸較雜,圈地?後?,孝正帝又讓人放了不少野獸進去,特意等一年後?才狩獵。

謝詞安接連又獵得兩頭九尾羊後?,心緒不寧起來。他見關韶不在附近,心中越發擔憂。

調轉馬頭,謝詞安對?跟在他身後?撿獵物的宮人說道:“不必跟著我。”

眨眼就不見人影。

開獵之前,內務府的人已把?野獸集中驅趕到了山林中間?。

他特意提醒過?陸伊冉,讓她們母子倆,儘量往偏僻處靠。

謝詞安錯開人群,往角落找。

終於在一處水窪邊,找到了母子倆。

循哥兒坐在馬背上,陸伊冉下地?牽著馬兒。

兩人手上一人一顆野果,吃得正儘興。

童飛見到自己主子後?,微微頷首領命離去。

才一看到謝詞安的身影,循哥兒就歡快地?扯開嗓子喊:“爹爹,爹爹。循兒要坐爹爹的馬。”

謝詞安見周圍並沒有關韶,他才放心下來。

等兩匹馬兒靠近後?,謝詞安利落地?翻身下馬,把?循哥兒抱到自己馬上。

溫和一笑,神秘說道:“看看,爹爹給循兒帶什麼來了?”

他扯開衣襟,拿出一隻白得像雪一樣的小狐狸。

循哥兒高興得跳起來,“爹爹,循兒要小狗狗。”

那小狐狸嚇得渾身顫抖,縮在謝詞安寬大的手掌中。隻有小小的一團,叫聲微弱。

“真可憐!”陸伊冉也是當娘的人,一看就是剛剛沒了娘。

下意識地?抬頭剜了眼謝詞安。

謝詞安無?辜解釋道:“我從不射殺白狐,今日?也沒人獵到。”

隨後?又耐心說道:“白狐狡猾,應當挪窩逃跑時,漏掉的。”

話畢,用指腹抹了抹陸伊冉嘴角的果汁,擔憂道:“不熟悉的果子,彆亂吃,小心有毒。”

陸伊冉神色一愣,揮開謝詞安伸過?來的手臂,“這果子我們從小就吃,以前出去練馬時,我師傅會?給我摘一籃子,阿圓可以當飯吃。”

同時,陸伊冉抬頭看向旁邊高大的果樹,無?奈自己爬不上去,剛剛母子倆還是在地?上撿的。

謝詞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心中一歎。

把?小白狐放到陸伊冉手上,提氣淩空踏步飛向那棵果樹,卷起自己的衣擺。

陸伊冉立在一旁,就默默地?看著謝詞安。他一身華貴的騎裝,本該馳騁在圍獵場上,帶領眾人為?大齊做表率,此?時卻在這裡與她一起做無?聊之事。

心中快速劃過?一絲暖意,隨後?又搖頭暗罵自己,立場不堅定。

片刻工夫,謝詞安就裝回一大包,裝滿陸伊冉身上背的包袱。

今日?走時,阿圓知道這片山頭有許多野果,有意在陸伊冉肩上搭了一個包袱。

“我已經獵了好幾頭野獸,其他的讓他們獵去。爹爹就來陪陪循兒和娘親可好?”

這話明顯是給陸伊冉說的。

循哥兒已下馬,他踮腳摸著小狐狸,順口就答‘好’

“你?今日?是來狩獵的,你?守著我們做啥。我把?循兒帶得好,你?忙你?的去吧。”

陸伊冉難得自在一回,漫步在這山林,可不想讓謝詞安打擾。

謝詞安也不做聲,跟著陸伊冉身後?。

“馬球場我也看過?了,稍後?就讓童飛先送我們回去。你?也快走,被人看見,徒增笑話。”

陸伊冉再次提醒他。

今日?來時,她們的馬車繞馬球場轉了一圈,該看的也看了,野果也摘了。

謝詞安卻倔強地?不願離去,回道:“冉冉,你?彆總是把?我往外推。我還是循兒的爹爹,我保護我的孩兒有何不對??”

“隨你?。”

突然,謝詞安輕聲對?陸伊冉說道:“冉冉,今日?我帶你?來的目的,就是要做一件正事。”

“什麼正事?”陸伊一頭霧水問道。

謝詞安取下馬背上的弓箭,拉過?陸伊冉的身子,把?小白狐繼續裝回自己的懷中。不顧陸伊冉地?掙紮,把?她的身子固定在他懷中。笑道:“教你?狩獵。”

“我不學。”陸伊冉掙紮未果。

謝詞安握著她的雙手,隻聽‘嗖’的一聲離弦的箭羽射了出去,剛好射落一隻山雞。

陸伊冉微張小嘴,也是一樂,便不再拒絕。

連射兩箭落空後?,反而激起她的興趣。

她推開謝詞安,自己搭箭拉弓,力氣不足,剛好碰落樹上的一顆野果。

陸伊冉不好意思?地?莞爾一笑,謝詞安失神片刻,而後?繼續說道:“再來,為?夫今日?,定要我的夫人射到獵物。”

一時間?,又恢複到以前的稱呼,陸伊冉也沒反應過?來。

她羞澀一笑,不自信道:“我不行。”

謝詞安好久沒見她小女?兒的憨態樣,心中軟得不行,拍了拍她的肩頭,“為?夫相信你?,一定行。”

循哥兒目光緊緊盯著謝詞安的懷中,他很想抱抱小狐狸,爹娘又不讓,噘嘴小嘴不快嚷道:“哼,爹爹壞,娘也壞。”

見兩人完全不理自己,交叉抱臂,把?小腳一跺。大聲嚷道:“你?們不聽話,我要打屁股了。”

謝詞安怕他哭鬨起來,把?人招了過?來,忙撿起地?上的枯樹枝,折成兩截,橫豎一靠,一個簡易的弓箭就做好了。

循哥兒咧嘴一笑,就這樣打發了。

謝詞安教得認真,即使陸伊冉次次虛發,他也沒有一點不耐煩。

兩匹馬兒甩著尾巴,悠閒地?啃起草。

而另一邊卻是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西楚這邊獵的全是大獵物,撿獵物的宮人眼都紅了。

謝詞安一走,六皇子就成了主要戰鬥力。

他獵了一頭花豹,正想到自己舅舅麵前炫耀一番,卻不見他的身影。

惟陽郡主帶領的女?眷們,獵的都是兔子和鳥雀這些?小獸。

徐蔓娘的侍女?,手上提一隻灰雀,她猶豫走到自家姑娘身邊,支支吾吾說道:“姑娘,我剛剛看到謝都督和一個女?子在水窪處幽會?。”

惟陽郡主也聽得清清楚楚,好在這裡都是自己人,不敢傳出去。

兩人心領神會?,騎馬往那侍女?說的地?方趕。

她們躲在暗處,看著兩人動作親密,女?的興致勃勃學得起勁,她一身素色褙子,臉上帶著半截麵紗。

男的輕聲細語,教得認真。

隻需要一個側麵,兩人就能?確定,那男的是謝都督。

惟陽郡主氣得兩拳緊握,“豈有此?理,難怪他的夫人不願回尚京,果真在外麵養外室了。”

“郡主你?小聲些?,男人都這樣。虧謝詞淮還把?他二?哥哥當神一樣崇拜,原來也一樣。”徐曼娘也接著說道。

兩人對?陸伊冉的好感都源於,那場賽馬。

之前鄭氏派人上門提親時,徐蔓娘根本就沒看上她們三房。後?來媒婆無?意提到陸伊冉。她才想起陸伊冉與她們的關係,才願意見一麵謝詞淮。

惟陽郡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女?子的側麵好似有些?熟悉。

徐曼娘緊張地?藏到較遠的樹後?,就怕被人發現,小聲提醒:“郡主,彆再靠前了。”

惟陽不理徐蔓娘,乾脆下馬,躲到離兩人很近的大樹後?。

聽到那女?子說道:“我就不信,這一次,還射不中。”

惟陽郡主喃喃出聲:“是她。”

‘哢嚓’枯枝被踩斷,謝詞安倏地?一轉身,就看到大樹後?麵的衣裙。

寒聲道:“出來。”

兩人嚇得一動不動。

謝詞安再次說道:“出來,我不想說第二?遍,不然謝某手上的弓箭可不客氣。”

陸伊冉抱著循哥兒,忙躲到謝詞安身後?。

就在惟陽郡主露出身子時,一支離弦的箭羽從林中直衝過?來。

第六十八章患得患失

謝詞安想也沒?想, 把陸伊冉母子倆緊緊護在懷中?,一個麻利地轉身。

哪知箭羽並沒飛向謝詞安他們,卻是直直朝惟陽郡主射去。

就在箭羽將要刺中她時?, 傳來一聲激呼:“九兒, 快躲開。”

箭羽被趙雲哲射落在惟陽郡主腳邊, 嚇得惟陽郡主癱坐在地。

陸伊冉忙推開謝詞安,扶起嚇得臉色發白的郡主,安慰道:“郡主,彆怕了,沒?事了。”

徐蔓娘也趕了過來, 拍了拍惟陽郡主身上的亂草。

“你是何?人?放開九兒。”

趙雲哲下馬後,粗魯推開陸伊冉, 把陸伊冉推得一個趔趄。

謝詞安忙上前攙扶住, 目光一冷,寒聲道:“瑞王殿下,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

這時?趙元哲才抬眸看向麵前的謝詞安,驚訝道:“舅舅你也在此?, 為何?不護住九兒。”

“那?臣的妻兒何?人護?”謝詞安抱著循哥兒,拉著陸伊冉就離開。

留下三人石化在場。

“殿下, 有空向旁人發火,還不如抽空去查查,是何?人要傷你王妃。”

臨走時?,謝詞安氣?憤提醒。

起初,謝詞安還以為, 是有人要殺陸伊冉。到最後才發現, 暗處的人是想要惟陽郡主的性?命。

*

西楚五皇子?邊景幽,看到自?己和隊友滿滿一大筐的收獲, 大獸占多數,心中?還算滿意。而大齊這邊,就稍差一些。大獸不及他們多,其?餘全身兔子?、鬆鼠和飛鳥。

關韶靠近五皇子?,揶揄道:“此?次殿下是來獵豔的,獵物就交給我們吧。去看看大齊的風光,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關韶邊說邊指了指,女眷出沒?的地方。

邊景幽神色淡淡,並未動容。

他風姿高雅長相俊朗,在西楚仰慕他的女子?不少,能入他眼的根本沒?有。雖然大齊的姑娘嬌小柔美,他也沒?正眼瞧過。

要不是他父皇把他推出來與大齊和親,他此?次是不願來的。

比起與女子?眉目傳情,他更喜歡能讓他揮灑豪情的戰場,和剛剛的圍獵場。

邊景幽早聽說過謝詞安的故事,此?次來已經把他當成了對手,見謝詞安對狩獵沒?多大熱情。

眼下也失了興趣,想換個方式射殺天上飛的。

便往山林邊角而去。

馬背是上邊景幽身姿未側,嫻熟地拉弓,射落一隻山雞。

他的侍衛綁好絲帶剛要撿起時?,一身紅色騎裝的元昭公主,從林中?騎馬躥了出來,連聲喝道:“慢著,那?是本公主射的,你為何?要搶我的。”

侍衛微微施禮後,說道:“公主,這是我們五皇子?射到的。”

元昭公主今日跑遍這山頭,才射到這兩隻鳥雀,一隻被人先一步撿走。

眼看這一隻又要被人冒領,她如何?會甘心。

“你哪隻眼睛,看的是你家主子?射到的,明?明?就是我獵的山雞。”

元昭公主在皇宮受寵,平時?也算知書達理,但惹到她了,驕縱的性?子?也就暴露無遺。

她見那?侍衛不理她,硬要拿走,便攔住他的去路,半步不讓。

邊景幽看得瞠目結舌,耍賴還耍到他麵前了。

他坐在馬上,冷聲道:“這位公主,你看箭羽上的字就明?白,究竟是誰射的。”

元昭一愣,她身邊的另一名侍女卻說道:“公主,彆相信,他的人已經碰過了,定是換了箭羽。”

此?話一出,氣?笑邊景幽。

“沒?想到大齊的公主,竟如此?野蠻,實難讓人相信。”他讓侍衛把獵物放下,調轉馬頭離開。

誰知,那?侍女繼續慫恿道:“公主,可?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了,他罵你野蠻,完全不把你這個大齊的公主放在眼裡。”

這侍女不說還好,一說元昭公主心中?更來氣?。她犟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

跳下馬背,兩手一伸,攔在邊景幽的馬前,威脅道:“你給本公主下來,在我大齊的地盤你敢如此?囂張。”

邊景幽負氣?下馬,掉頭就走。元昭公主依然不依,非要邊景幽給她道歉。

吵鬨聲也驚動了其?他人,陸陸續續有人騎著馬兒,向這邊靠了過來。

兩人都是牛脾氣?,見邊景幽越走越快。

元昭公主小跑追上邊景幽,就去抓他後背想拖住他。

邊景幽下意識回頭兩手一擋,侍女瞅準時?機把元昭公主一推。

邊景幽的手,剛好碰到了元昭公主的胸前。

兩人呆愣一瞬,紛紛變了臉色。

三三兩兩圍觀的人,發出陣陣驚呼聲。

元昭公主想也沒?想,狠狠地甩了邊景幽一巴掌。

邊哭邊跑開。

一旁的侍衛,痛心疾首道:“殿下,彆的地方你摸一下還好,女子?那?地方隻有他的夫君能碰。大齊尤為看重女子?名節,這一摸,你有理都沒?地說了。”

元昭公主連馬也不騎了,一路直奔到安貴妃大帳裡。

而元昭公主射殺的山雞,此?時?正在另一個宮人手上,他取下的箭羽上,正好刻的是‘元昭’二字。

她的侍女春兒,也被人打?暈在另一個山頭。

元昭公主隻管哭,安貴妃提到,一路與她隨行的侍女時?,才發現突然冒出來的侍女早已沒?了人影。

不久後,此?事就在狩獵場傳開,孝正帝聽後大怒。

礙於兩國多年的邦交之?情,也隻能先忍下來,堅持讓三天的圍獵宴,圓滿收場。

也許是受此?事的影響,第?二三日西楚那?邊明?顯處於下風。

五皇子?本以為元昭公主是故意為之?,讓人打?聽才知,她在宮中?深得她父皇寵愛,無須拿自?己的名聲來演這出戲。

更不需嫁到他西楚,在大齊就能找一門好親事。

邊景幽知道大齊看重女子?名節,如果他不娶元昭公主,隻怕也沒?人願意娶她。

三日狩獵宴結束後,雙方根本分不出勝負,算是平分秋色。

當晚酒宴擺在齊宣殿,孝正帝心中?有氣?,麵上卻看不出絲毫破綻,依然能與西楚的使者和五皇子?談笑風生。

酒宴進行到一半,歌舞正興時?,邊景幽向皇上提出,願意娶大齊的元昭公主為他的皇妃。

孝正帝摒棄舞姬和樂師,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昭兒是朕的開心果,朕不想五皇子?有一絲一毫的勉強,此?事容朕好好想想。”

“景幽那?日冒犯公主,不是有意為之?。還請皇上給景幽一個機會,公主嫁到我西楚,定不會慢待她。”

“景幽後院乾淨,公主嫁過去便是本王的王妃,不會受委屈。”

邊景幽無意皇位,娶一個身後母族低微的孤女公主,總比娶皇後的養女,更能讓他父皇信服他無心皇位。

他來大齊之?前,早派人他打?探好了,大齊皇室公主們的底細。

皇上當晚並未答複,次日早朝後,才下旨準了邊景幽的求親。

聖旨一下,是有人喜來,有人憂。

鄭府的書房內。

鄭仆射聽聞這個消息後,是一臉愉悅。

對下人吩咐道:“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少爺,並告訴他,過兩日我就去替他和元柚公主請旨求婚。”

而華陽宮內,謝詞微的希望再次落空,昨日與自?己兒子?又大吵一架,雙重打?擊,氣?得心疾複發,呼吸急促。

方情忙喚人去請太醫。

五皇子?回西楚後,讓欽天監算了日子?。

一月後又派人前來下聘,並告知婚期就定在來年六月。

元昭公主安靜下來後,也想通了。她原本就沒?心上人,反正要嫁人,這五皇子?雖是個悶性?子?,無趣得很,卻長得不耐。

任命後,就安心在自?己朧月宮做起了嫁衣,抽空,便去清悅殿開解起安貴妃。

安貴妃因為元昭公主的事,日日鬱鬱寡歡。

以為是皇上謀劃的,接連幾日不願讓孝正帝進她的清悅殿。

連秀見她如此?,便提議讓她出宮散散心。

次日她就來了惠康坊。

這時?陸伊冉才知,圍獵場那?日發生的事。

尚京的天冷得早,陸伊冉已為循哥兒穿上了錦緞厚袍。

他見安貴妃一臉愁容,就把他暖和的小手,往安貴妃臉上一摸,嗬嗬笑道:“姑奶奶,循兒給你暖暖。”

又把已長大些的小狐狸,放進安貴妃懷中?,“姑奶奶,你再摸摸我的小狸,就能開心了。”

小狐狸在府上養了一個多月,胖了許多。也不再畏懼人類,一雙懵懂無辜的眼眨呀眨,可?愛又乖巧。

看得安貴妃心都化了。

“還是循兒心疼姑奶奶。”安貴妃親了親循哥兒白嫩的小臉,又摸了摸小狐狸軟軟的身子?,心中?開懷不少。

和孩子?一鬨,又有自?己的親人關懷在旁,安貴妃覺得出來這一趟也值。

陸伊冉親手下廚,為自?己姑母做了一大桌菜。

姑侄倆邊說邊聊,兩人無意中?又說到了圍獵場旁邊的馬球場。

突然陸佩瑤臉色一黯,說道:“隻怕以後惟陽不敢再這般恣意了。”

“為何??”陸伊冉不解問道。

“聽說那?日在圍獵場受驚嚇,胎相不穩,保了多日,依然沒?保住。”

惟陽和趙元哲年輕不懂事,惟陽都有一月身孕了還沒?發現。

身旁伺候的老嬤嬤有些懷疑,卻勸不住兩人,硬要去圍獵場。

陸伊冉心中?久久不能釋懷,更多的是內疚。

晚上謝詞安一進院子?,就看到她屋內的燈盞還亮著。

他遲疑一瞬後,終是忍不住踏步走了進去。

就見陸伊冉一臉愁容,呆呆地坐在玫瑰椅上。

聽到腳步聲後,她瞬間抬頭,“侯爺,可?是沒?用膳,我讓雲喜給你給端到書房。”

謝詞安也沒?回答,坐到她身邊,擔憂道:“可?是身子?不適?”

“沒?有,我身子?很好。”陸伊冉移開目光,不願與他提及,起身準備離開。

謝詞安卻拉住了她,依然不死?心,“你定有事瞞著我,告訴我可?好,隻要我能做得到。”

“郡主的事,你聽說了嗎?”陸伊冉也煩了,一板一眼問道。

謝詞安微微頷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陸伊冉。

“如果那?日我不帶循兒去圍獵場,是不是郡主就不會受到驚嚇。她的孩子?沒?了,她一定很傷心。”

說到後麵,又讓陸伊冉想起自?己那?個滑胎的孩子?,情不自?禁紅了眼眶。

“冉冉,與你無關,這是瑞王殿下後院的恩怨,就算你沒?去,一樣也會發生。”

“彆傷心了好嗎?”謝詞安輕輕摟著陸伊冉,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寧願你惱我,罵我,也不願你傷心。”

平靜下來後,陸伊冉推開了謝詞安,與他拉開距離。

謝詞安見她又恢複到清冷的樣子?,神色落魄,正欲離開。卻看到屋內的包袱,心中?一慌,說道:“冉冉,能不能過了新歲後,再回青陽?”

第六十九章可惜巧合君沒嘴

那包袱裡全是循哥兒不能穿的小衣袍, 白日雲喜裝進去的。

陸伊冉聽他冷不丁又提到回青陽的事,愣愣開口道:“早晚都要?回去,為?何又?要?等到新歲後。”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 我生辰時, 你?回尚京住兩月。”謝詞安怕她忘記, 又?重述一遍。

陸伊冉默不作聲,自己的確答應過他。天氣轉冷,她也擔心循哥兒坐船回去身子吃不消,一來一回孩子受罪。

見陸伊冉悶不吭聲,謝詞安繼續說道:“等過幾日我要?去丘河, 有你?在尚京,卓兒和嫋嫋她們也好?有個照應。”

見陸伊冉不表達, 他又?把陸伊卓和嫋嫋扯出?來, 做擋箭牌。

她也懶得搭理他,順手拿起榻上的繡繃低頭?忙碌。

謝詞安神輕聲一歎,為?陸伊冉倒滿一盞熱茶推到她跟前。

“說了傷眼睛也不聽,就是個倔性子, 這點循哥兒倒隨你?。”謝詞安跟個婦人似的嘮叨起來。

換來陸伊冉一計白眼,謝詞安反而覺得她生動不少, 心中反而高興。

隨後,他才想起來的真正?目的,正?色道:“冉冉,今日我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另一個消息, 朝中的林院判辭官在家?, 開設了岐黃班。”

陸伊冉有些不解,疑惑抬眸望了過來。

謝詞安解釋:“我記得你?表姐夫也是個大夫, 他如?果想去,我讓餘亮提前去知會一聲。”

陸伊冉本能地拒絕,她不想再讓自己的親戚與謝詞安再有所牽扯。

謝詞安好?似猜到她心裡的想法,補充道:“於我隻是舉手之勞,於你?表姐夫可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說罷,也不等陸伊冉表態,就回了自己書房。

*

平康坊新王府裡。

惟陽郡主整個人比平常憔悴不少,她歪在床榻上也不願起身。

長公主這幾日待在王府,不讓趙元哲進她女兒的廂房。

惟陽郡主的第一胎孩兒沒了,大家?心中都不好?受。

“九兒,這次你?就聽母親的話,和趙元哲和離。他答應過我要?好?好?保護你?的,可他沒做到,連自己的孩兒都保不住,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出?息。”

“聽母親的話,把湯藥服了,明?日母親就接你?回府。”

長公主嘮叨一番,把湯藥端到惟陽跟前,耐心勸導。

“母親,女兒求你?了。你?就彆折磨他了,你?連著幾日不讓他進屋,他就睡在屋外。我不回公主府,更不會與他和離。”惟陽郡主心疼趙元哲,邊說邊哭。

這倒讓長公主一時無言,她自己反倒不對了。

“他把幾個側妃都休了,難道你?要?把他逼死才算數,那樣女兒也不活了。”

惟陽郡主推開長公主端過來的藥碗。

肚裡的孩兒不保,惟陽郡主還未從傷心中緩過神來,長公主又?逼著她和離。

這幾日她與趙元哲沒見一麵,就猜到自己母親打的這個主意。

長公主鐵了心不讓他進屋,趙元哲在屋外苦苦哀求也沒用。

而他一個堂堂王爺,為?了正?妻休棄妾室一事,在朝中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謝詞安在衙門都能聽到,他這個外甥後院的事情?。

自從趙元哲和惟陽郡主大婚後,他在兵部的職務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有時謝詞安也在想,如?果他不娶惟陽郡主,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糊塗。

這樣一想,追其根源,都是自己牽錯了線。

他沉吟半晌後,叫餘亮去把趙元哲叫到練武場來。

趙雲哲的人一進練武場,謝詞安便從一侍衛手上奪過一支長槍扔了過去。

神色頹廢的趙元哲被迫接住,他一臉懵意。

“今日接不了我二十招,休想出?這個練武場。”謝詞安神色嚴肅,大聲冷嗬道。

“舅舅,你?明?知道我武藝不如?你?,為?何要?強逼我。”

趙元哲不願,正?想扔掉長槍,誰知謝詞安卻沒給他機會。

一陣疾風撲來,趙元哲被迫迎戰。

叮叮當當碰撞聲,聽得人心中一緊。

謝詞安出?手快速,趙元哲應付得十分吃力。

還不到第十招,趙元哲就被謝詞安逼得沒有還手的餘地。

“我教?了你?十年,不是讓你?整日圍著後院的事轉,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責任。”謝詞安咬牙把趙元哲抵在角落。

恨鐵不成鋼,他讓趙元哲不能動彈半分。

“你?們的婚事這個頭?是我開起的,那麼也讓我來結束。”

趙元哲從未見謝詞安發過這麼大的火,有些害怕,慌道:“舅舅你?要?做什麼?”

“你?與郡主的婚事是我極力促成的,長公主已向皇上提出?和離,那麼臣再附言幾句,長公主便能如?願,相信你?母妃也不會有異議。”

“不,舅舅,我不想與九兒和離,你?們彆拆散我們。”

“那好?,此次就同我去丘河曆練,不到半年不準回京。”

“殿下,身為?一個男人,你?需謹記一點。想要?守住自己在意的東西。不是靠嘴,得靠自己的本事。”

謝詞安這樣激勵趙元哲,不是為?了謝詞微,也不是為?了謝家?的希望。

僅僅因為?趙元哲心地善良,與他有多年的師徒之情?,謝詞安想再幫幫他。

他不願看到趙元哲,把心思?都花在後院的兒女情?長上。

時間?一久,他在朝堂上無一點威望,皇上不會器重他,就連他的嶽父嶽母都看不起他。

當天,謝詞安就向皇上請旨,得到皇上應允後,消息也傳到了華陽宮。

謝詞微這幾日舊疾複發臥病在榻,如?果兩人能和離,她更沒意見。

她早後悔讓趙元哲娶惟陽郡主。

原本以為?惟陽嫁給她兒子,以淮陰侯家?的財力就能任由她們揮霍。

誰知長公主卻留了後手,不但惟陽郡主的嫁妝敷衍,還不如?官宦人家?嫡女的嫁妝豐厚。

謝詞微私下開了多家?鋪子,借故是為?趙雲哲和惟陽的子女以後多積攢財富,委婉在惟陽麵前提起,讓長公主多支持支持。

惟陽郡主是答應了,長公主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

此次惟陽落胎,趙元哲休掉的那幾個側王妃,都是謝詞微費心為?他謀劃的。

惠康坊

午膳後,陸伊冉帶著循哥兒在坊院玩耍,鄰裡的幾位娘子,漸漸地和陸伊冉也熟絡起來。

她們見陸伊冉氣色紅潤,身段婀娜,十分羨慕。

有的甚至向她請教?起保養的秘訣來。

陸伊冉不知如?何回答,支吾半天。

一旁年齡稍長的一位娘子,以為?陸伊冉不好?意思?開口,笑道:“能有什麼秘訣,也不看看人家?夫君的長相,夜夜滋補怎能不水靈。”

幾位夫人捂嘴偷笑,起初陸伊冉不明?所以,後來看她們的曖昧的笑容,才明?白是何意,

臉色微紅,她不擅長說這些虎狼之詞,一時嘴笨,也不知怎麼回答。

另一外帶孫子的老婦人,見陸伊冉靦腆吃了嘴虧,也不反駁幾句,替她解圍道:“竟說些渾話,人家?陸娘子定是吃了上好?補品。”

還真被這老婦人說中了,自從陸伊冉來尚京後,謝詞安命人送來的阿膠、燕窩,還有進補的參湯就沒斷過。

一位長相出?眾的年輕婦人,不平道:“同樣都是人,人家?不但夫君長得好?,她自己也長得好?,孩兒就長得更好?了,哪像我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娘,我要?回去告訴爹,你?說他是牛糞。”小眼睛的向哥兒,機靈搶過話題。

一句話逗樂眾人。

幾人也揭過了這個話題,又?開始說一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小事。

這時,就有人提到看中陸伊卓的那個姑娘。

從幾人口中,才知那位姑娘的虎性子。

原來第一次她看中的是謝詞安,可謝詞安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腰上還有佩劍,便不敢上前。

於是她又?把主意打到陸伊卓身上。

說到這裡,陸伊冉都有些怕了,那姑娘見了她的麵,就叫姐姐,嘴甜得很。

阻止過幾回了,她也不聽勸。

為?此,陸伊冉每次出?府前,都先讓阿圓去打探一番。如?果她不在這附近,陸伊冉才敢出?來。

就怕嫋嫋誤會,惹她傷心。

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冉冉。”

她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抬頭?一看江錦萍一家?齊齊整整地站在坊院門口。

就連平日忙碌的郭緒,今日也破天荒地出?現在這裡。

“表姐,你?怎麼來了。”陸伊冉抱著循哥兒,歡喜地迎了上去。

孩子們與陸伊冉熟悉,尤其是她家?的小女兒,鈴鐺忙跑過來,一下就撲進陸伊冉身邊。

“冉冉姨。”

“哎,鈴鐺乖,有沒有想我。”陸伊冉揉了揉她的頭?發,牽起她的小手。

“想。”

江錦萍性子活脫,一抱搶過循哥兒,調侃道:“我來我妹妹家?,想來就來。”

“是,是,妹妹該打,說錯話了。”

陸伊冉與剛剛那幾位娘子打過招呼後,帶著她們一家?人回了宅院。

一家?人進院子一看,都愣在了原地,她們不敢相信陸伊冉住的院子這般奢華。

三個孩子一進院子,就被院中的秋千架吸引,大娃和二娃爭著往上坐。

再一看可愛漂亮的小狸都要?搶著抱,循哥兒卻不讓,轉身主動讓給鈴鐺抱。

雲喜看茶後,阿圓又?端上一大漆盤糕點和糖果。

大娃和二娃又?開始爭搶,江錦萍咳嗽一聲,他們才停手。隻有鈴鐺規規矩矩坐著,和她爹爹如?出?一轍。

“姐夫,今日來可是有何要?事?”

幾個孩子瘋跑出?去後,陸伊冉心中納悶,出?聲問道。

郭緒也不再隱藏,開門見山問道:“表妹,不知能不能和謝侯爺說一聲,能否讓他幫忙引薦一下,我想去林院判的岐黃班。”

陸伊冉心中一咯噔,昨日謝詞安才與她提起,今日一家?人就找了過來,這也太巧合了吧,

林院判開設的岐黃班,一般隻有相熟之人和朝中官宦們才知道。

她們的消息怎麼如?此靈通,她心中疑惑重重,問道:“萍姐姐,你?們是如?何知道此消息的。”

第七十章前夫去‘前’計劃任重道遠

江錦萍如實道出:“我也是昨日, 聽一個病人?提起才知,就想?來問一問。”

郭緒的醫術都是和自己師傅學的,後來到了尚京, 找不準病因時, 自己就看醫術鑽研。

如果能得到林院判的指導, 對他的醫術大有幫助。

但以他們的地位,隻怕連見一麵林院判都難。

原來如此,陸伊冉壓下心?中疑團。

她表姐第一次開口,她也不能?拒絕,隻好答應。

當?即就讓童飛去衙門告知謝詞安此事。

晚膳時, 一大桌人?圍坐在一起。陸伊卓本就與郭緒熟絡,拉著他這個表姐夫就對飲起來。

江錦萍見嫋嫋模樣好, 性子又溫順, 忍不住打趣幾句。

嫋嫋依然害羞,隻埋首夾菜,也不吭聲。

這一桌人?都知道江錦萍是何意?就陸伊卓不明白。

膳畢,陸伊卓和嫋嫋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陸伊冉就帶著江錦萍一家在院中消食。

就在此時, 謝詞安回了府,他一進院子, 院中頓時安靜下來。

這是江錦萍一家人?第一次見謝詞安。

他的氣質尊貴威嚴,性子冷漠也不喜多言。

江錦萍家的三個孩子都往大人?身?後藏,就連性子一向活脫膽大的江錦萍都拘謹起來,不知怎麼開口。

還?是循哥兒打破沉默,一見到謝詞安的人?, 跑過?去抱住他大腿, 歡喜喚道:“爹爹,爹爹。”

不管在外有多疲憊和煩躁, 隻要聽到這一聲軟糯的呼喊,讓他覺得再累都值得。

謝詞安把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臉上神色也柔和不少?,抱著循哥兒走近幾人?。

旁人?在場,陸伊冉也不好做得太過?明顯,裝模作樣道:“你回來了。”

而後拉過?江錦萍介紹道:“這就是我萍姐姐。”接著又指了指郭緒,“這是我表姐夫。”

謝詞安忙放下循哥兒,抬手一揖,“表姐,表姐夫安好。”

幾人?都是一驚,包括陸伊冉。

郭緒最先反應過?來鞠躬作揖,“侯爺安好,草民郭緒和……”

謝詞安忙阻止,“不必如此客氣,你們既是冉冉的親人?,就是我謝某的親人?。”

而後,他又主動?提起,“表姐夫的事,我已派人?打點過?,明日表姐夫隨我的人?前?去就可。”

江錦萍和郭緒都是一臉歡喜。

此次謝詞安也算是幫了陸伊冉的忙,她也不能?太過?冷漠,遂問道:“你可用?過?晚膳了?”

“不曾”謝詞安走近陸伊冉身?旁,柔聲道。

江錦萍如何看不明白,自己這個表妹還?在與她的夫君慪氣。她的夫君一點也不像傳聞那樣,對她冷淡不喜。

她是過?來人?,如何看不明白,謝詞安對陸伊冉的心?思。

一進院子,目光就落在陸伊冉身?上,就算與她們說話,眼神盯的也是陸伊冉。

看似對她們彬彬有禮,實則討的是陸伊冉的歡心?。

正暗自高興,以後她們一家在尚京城,也算有靠山了。

忙把陸伊冉往謝詞安身?邊推,“冉冉,你快去伺候你夫君吧,有阿圓帶著我們在院中轉轉就成?。”

循哥兒見鈴鐺要走,也跟在幾人?後麵出了院子。

雲喜見狀也跟了過?去照看。

陸伊冉隻好自己進小廚房,給謝詞安端菜,誰知他也跟了進來。

灶房裡乾淨整潔,謝詞安拉著陸伊冉坐在灶台前?的小幾上。

他把陸伊冉堵在裡麵,也不好出來。

“冉冉,你陪我一起用?可好?”謝詞安為陸伊冉也擺好一副碗盞。

剛消食,她哪還?吃得下,“我用?過?了,你吃吧。”

“那你答應我彆走,在這裡陪著我。”

知道今日她的娘家人?在,謝詞安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隨後他拿起灶台上的清酒,給自己斟滿一杯,又給陸伊冉斟滿一杯。

陸伊冉想?起秦大夫的交代,忙按住酒盞,“你不能?喝酒。”

“與你一起飲無妨。”

“那也不行。”陸伊冉堅持阻止。

他輕聲一笑,“好,你說不飲,就不飲。”

謝詞安喝完參湯後,見陸伊冉不停地為他夾菜。心?中開懷,拉過?陸伊冉的手緊緊拽在自己手中。

“冉冉,你已經好久沒為我夾過?菜了,為夫很開心?。”

“是前?夫。”

這聲‘前?夫’尤為刺耳,但他想?在陸伊冉這裡討甜頭,就得臉龐厚。

謝詞安繼續爭取道:“隻是那個‘前?’字,能?不能?先給我去掉,實在難聽。”

愣了一息後,陸伊冉才反應過?來,一口回絕:“不能?。”

“不能?就不能?吧,前?夫也是夫。”謝詞安委屈巴巴低聲道。

聽得陸伊冉啼笑皆非 ,不知他在委屈啥。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他越拽越緊。

“我明日就要去丘河了,半月後才能?回來,你和循兒在尚京等我可好?”

他又提到這個問題,陸伊冉依然沉默,謝詞安變得不安起來。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離開後,陸伊冉帶著循哥兒回青陽。

本來兩人?還?有些距離,誰知到最後,謝詞安越靠越近,都挨到陸伊冉的肩膀了。

“你坐開些,我表姐她們還?在了。”謝詞安目光癡纏,看到陸伊冉臉色微紅。

今日她穿一身?玫紅色錦緞上襦,下穿一條同色長裙。

柳腰盈盈一握,胸前?鼓鼓。

情難自禁,謝詞安長手一伸,摟過?陸伊冉的身?子。

他的唇就近貼著陸伊冉的耳背,謝詞安低聲道:“讓我聞聞吧,我想?得緊,半月後才能?見到你。”

濕熱的氣息吹過?陸伊冉的耳背,全身?一顫,謝詞安不想?放過?這難得的機會,轉過?她的身?子。

喉結劇烈滾動?,一口含著陸伊冉的紅唇,吮吸起來,忘情地纏繞著她的丁香,在口壁內激情索取。

陸伊冉推又推不開他精壯厚實的身?子,身?子一軟,謝詞安越發?得寸進尺,手也裡興風作浪起來。

陸伊冉低低的一聲嬌\\\\喘後,他已扯開了她胸前?的琵琶扣。

直到雲喜在院外咳嗽一聲,謝詞安才停下來。

陸伊冉羞紅了雙眼,眼中還?偶有淚花。她發?髻散亂,衣衫不整,模樣楚楚如梨花帶雨般嬌美柔弱。

謝詞安心?中一軟,自責起來,給她扣好衣扣,又理了理她的亂發?。

“謝詞安,你個混蛋。”

“冉冉是我不好,一見你就管不住自己,你想?打想?罵都行。”

他拉過?陸伊冉的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見陸伊冉臉色稍霽,他又厚著爭取:“冉冉,能?不能?把我這個前?夫的位置往前?挪一挪。我不介意排在循哥兒和你爹娘後麵,隻要在阿圓和雲喜前?麵就成?。”

陸伊冉心?口微顫,依然不吱聲。

謝詞安還?想?趁機再糾纏,就聽到循哥兒在院中的喊聲:“娘,爹爹,今晚我要和鈴鐺姐姐睡。”

“真?不要臉,把循兒都帶壞了。”

孩子就在院外,謝詞安也不敢胡來,把他長腿一挪,給陸伊冉讓出道來。

他衣擺暢快,陸伊冉路過?時,正好看到他那處昂首挺立著。

臉色通紅快步出了小廚房。

剛剛那點不快的小插曲,依然沒能?影響謝詞安的心?情,他嘴角上揚,又拿起筷箸繼續用?膳。

陸伊冉彎腰抹乾循哥兒嘴角的糕點碎末,糾正道:“鈴鐺姐姐,今晚要和她娘親睡。”

“不,我就要和鈴鐺姐姐睡。”

“循兒彆哭,我娘也不會答應的,我們去玩秋千好不好?”鈴鐺乖巧,處處讓著循哥兒。

“好。”

姐弟倆又手拉著手,一起跑到秋千架旁。

循哥兒的腿短,爬不上去,鈴鐺就吃力地把他抱上去。

陸伊冉在一旁看得心?中柔軟,當?目光看到小廚房門口的謝詞安時,剜了一眼,扭頭就進了自己閨房。

謝詞安卻心?情極好,臉上始終掛著淺笑,又移步到秋千架旁,為兩孩子搖起了秋千。

哪怕那晚繼續睡書房,他也沒有半點遺憾。

翌日一早,謝詞安就從?漕運渡口出發?。

此次他帶的是餘亮,童飛則留在了尚京,保護陸伊冉母子倆。

郭緒次日就順利進了林院判的岐黃班,江錦萍家中的藥鋪子還?要照顧,第二日也急急忙忙帶著三個孩子離開。

*

關韶這邊自從?來尚京後,無論?他的人?如何跟蹤謝詞安,都沒找到陸伊冉的半點蹤跡。

她甚至還?到侯府,以謝詞安的好友上門拜訪,委婉提到陸伊冉時,得到的消息均是夫人?回娘家青陽了。

他鬱悶回到青陽後,就向陸佩顯施壓。

陸佩顯夫妻倆,也是近日陸伊冉來信,才知她人?也到了尚京。

信中一字未提解藥的事,以她的性子,夫婦倆確定她還?不知事情的真?相。

兩頭為難時,江氏主動?示好,聲稱讓人?去接陸伊冉回青陽。

並把家中一半的綢緞料子,送給了關韶。

關韶見對方態度配合,也沒再一味地硬逼,把料子收下後,聲稱有事回西楚一趟,兩月後回來下聘。

這也讓兩人?心?中暗鬆一口氣。

陸佩顯一臉愁容,“要不,把事情真?相告訴冉冉吧,要她回青陽一趟,看她如何做決定?”

“回來做什麼,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江氏也派人?打聽過?了,知道關韶在青陽還?有一個妾室,聽人?說在西楚的妾室就數不過?來。

這樣的人?家,江氏寧願讓自己女兒終身?不嫁,也不會讓陸伊冉進這樣的家門。

“謝家女婿如今對冉冉的心?意,你也是看在眼裡的。潔身?自好,身?旁一個妾室都沒有。我聽阿圓說漏了嘴,他的私庫全都給了冉冉,鑰匙隻怕還?在冉冉房裡放著。”

陸佩顯倏地從?圈椅裡起身?,驚得:“這是真?的。”

“自是真?的,後來我又側麵問了雲喜,她雖沒說,可一看那神色,假不了。”

江氏一說,又讓陸佩顯想?起了在尚京,謝詞安為陸伊冉買的宅子。

從?裡到外,一景一物,就花了不少?心?思。還?有那明晃晃的府邸門口的牌匾,每一處都彰顯了他對自己女兒的心?意。

一個男子把自己的私庫,都如數交給一個女人?,比空口白話強多了。

心?中的那杆秤早偏向了謝詞安,他又想?起謝詞安上次帶陸伊冉離開時,私下說的話,讓陸佩顯把這件事拖到明年,他會想?辦法處理。

那般篤定,他不得不懷疑,這一切的巧合都是謝詞安故意為之的。

心?頭瞬間微愣,隨後嗬嗬一笑,“難怪有人?說他,有一個七竅玲瓏心?,倒一點都不為過?。”

江氏抬眸一看,問道:“你再說誰了?”

“沒誰,就覺得或許我陸家真?的要轉運了。”

*

自從?趙元哲隨謝詞安離開尚京後,惟陽就被長公主接回了公主府。

回到自己家中,惟陽郡主依然整日鬱鬱寡歡,時不時就拿出趙元哲給她寫的那些詩來看。

在彆人?眼中,趙元哲就是個笑話,可在她眼裡,卻彌足珍貴。

“九兒,你不能?整日在床榻上膩歪著,要不今日和母親去我們的新馬球場看一看。”

長公主見自己女兒整日鬱鬱寡歡,提議去新開的馬球場,想?讓她散散心?。

馬球場生意火爆,每日人?滿為患,大齊這兩年的日子又太平了,尚京城的貴人?們,又可以無憂無慮地享受起生活來。

她買下這塊田地後,本意是準備開家客棧和詩舍。

畢竟自己兒子有許多好友,到了春日,這裡景色宜人?,許多人?來看桃花,觀景就能?住到客棧。

誰知,陸伊冉卻建議她開馬球場,並特意強調一定要開馬球場。

她說客棧,隻能?是春夏兩季。

剛開始生意隻能?還?算尚可,她心?中還?暗暗後悔,誰知秋狄圍獵後,每日客人?爆滿。

長公主還?未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惟陽郡主卻開口拒絕。

“母親,我哪裡也不想?去,隻想?在府上等他的信。”

趙元哲走時,給惟陽保證過?,每日都會寫一封信。

見此無奈,長公主也隻能?放棄,對惟陽身?旁的丫頭交代一番,就出了府。

“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去個地方。”

她母親剛出府,惟陽郡主就對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

半個時辰後,惟陽郡主的馬車就停在了惠康坊的如意宅門口。

那日圍獵場,陸伊冉離開時,湊近惟陽郡主說出了她如今的住址。

陸伊冉聽人?通報後,親自出來迎接。

圍獵場過?去了這麼久,兩人?再次見麵都有些激動?。

把人?請進廂房後,陸伊冉見她精神依然不振,內疚的同時也很自責。

“上次我們沒能?護好你,妾身?一直心?中不好受,希望郡主能?想?開些,身?子好了,一切都會好。”

“夫人?,這與你們無關,那人?想?害我也不是一兩天了,怪我自己掉以輕心?了。”

就連徐蔓娘她都從?未責怪過?,更?何況還?是懷中有孩子的陸伊冉。

“夫人?,尚京城人?人?都說,侯爺對你無情,那日就能?看出,他對你還?是很在意的。你為何回尚京了,還?要隱藏自己的行蹤?”

陸伊冉煮茶的手一頓,微微一笑,“郡主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惟陽郡主不再是爛漫不懂事的少?女了,半年的婚姻也讓她成?長了許多,如何不明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外人?看到的都是表麵,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曲折。

就好比她,夫君雖然對她掏心?掏肺,卻有個利欲熏心?的婆婆,後宅中還?有幾個日日想?要她命的妾室。

如今妾室全被休棄,自己的爹娘又逼著兩人?和離。

過?日子就是這樣,從?來沒有一帆風順。

想?到趙元哲,她眼眶微紅,哽咽道:“夫人?,你知道謝都督帶我家王爺去何處曆練了嗎?我想?去找她。”

“他說好的每日一封信,這都過?去半月了,依然不見帶回半封信。我心?中甚是掛念。”

陸伊冉了然一笑,知道郡主今日來的真?正目的。她雖然知道他們去了何處,卻不能?如實相告。

經曆過?上次秦王要挾一事,便明白丘河軍營,為何要駐紮在隱蔽處了,稍有不慎,便可能?給他和軍營的將?士們帶來殺身?之禍。

“實在抱歉,他從?不會告訴我公務上的事,不過?你放心?,循兒爹爹定會照顧好瑞王的。”

“都說心?心?相印的兩人?,是有感應的,你這般傷心?,他也會不開心?。”

陸伊冉用?手帕擦乾惟陽臉上的淚珠,像哄循哥兒一樣,柔聲哄著惟陽郡主。

“郡主,瑞王離開後,你可以做一些你自己平常喜歡做的事,這樣時間就能?過?得很快。”

陸伊冉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歎,從?前?活脫開朗的女子,也逃不開情愛的毒。

不過?惟陽郡主比自己和彆人?都幸運,她的真?心?相護是有回報的。有一個眼裡心?裡都是她的夫君。

陸伊冉看出了她的症結所在,繼續勸道:“比如,你可以為瑞王縫製一些香包和衣袍。等他回來就可以用?了。或者學一些廚藝,他回來,你就可以為他親手做份膳食。”

“這些往日都是府上侍女們做的,我從?未做過?。不過?你這樣一說,我也想?學一學,夫人?你能?教教我嗎?”

惟陽郡主有些動?容,來了些興趣。府上人?人?都勸她想?開些,她整日無所事事,光想?著一件事,如何能?想?得開,隻會讓她鑽牛角尖。

做些與趙雲哲有關的事,既能?讓她分散些注意力。

也能?讓她覺得為自己在意的人?做事,寄情於物興致更?濃,還?能?在學習的過?程中,發?現?很多樂趣。

陸伊冉麵帶鼓勵,輕聲說道:“當?然好,那我今日就教你煮茶可好?”

“一切都聽夫人?的。”

惟陽郡主十指不沾陽春水,做事動?作生疏,陸伊冉教得仔細。

用?過?午膳後,循哥兒纏著陸伊冉不放。

惟陽郡主也想?回去午休了,她們才停下來。離開時,惟陽親手煮出了,一壺味道還?算不錯的茶湯。

“夫人?,明日我要想?學你鋪子裡的如意糕點,王爺和我都愛吃。”離開時,惟陽郡主興致勃勃說道。

陸伊冉思忖一番,不忘提醒:“好,不過?今日妾身?,可要給郡主布置一個任務。”

“還?有任務,什麼任務?”惟陽郡主一臉不解。

“今日郡主回府後,尤其是晚上歇息前?,一定要想?想?,今日煮茶的步驟,最好是記在手劄上,我明日檢查。郡主能?做到嗎?”

“能?!”惟陽郡主爽快答應。

郡主日日往惠康坊跑,性子也越來越開朗。長公主心?下懷疑,派人?跟去一看才知緣由。

對陸伊冉心?中愈發?感激。

心?頭也納悶,為何往日自己請的嬤嬤教習這些手藝,惟陽十分抗拒,到了陸伊冉這裡卻學得有模有樣。

不久後,徐蔓娘偷偷跟著惟陽郡主的馬車,找上門來。

想?著她與謝詞淮的關係,陸伊冉本是拒絕的,但架不住徐曼娘幾次三番地上門。並且她又保證不把她回尚京的事告訴謝家的其他人?。

惟陽郡主也在一旁替她說情,陸伊冉也隻能?勉為其難讓她進來。

徐蔓娘還?有隻有幾日就要出嫁了,她想?找過?繡活好的人?,幫她繡蓋頭正中的喜字。

無奈她母親的繡活實在不敢出手,徐蔓娘自從?和謝詞淮定親後,去過?侯府,聽人?提起陸伊冉的手藝。

她是偷偷跑出來,家中人?看得緊,誰知防不勝防,她哪怕鑽狗洞出來,都覺得外麵的空氣都要香些。

第二日就把紅蓋頭,拿了過?來。

麵對徐蔓娘一臉期待,和惟陽郡主的一臉崇拜,她隻能?硬著頭皮接下這個活。

陸伊冉的繡技,完全是被江氏逼出來的。五歲時,江氏就讓她繡花,每日完不成?她交代的任務,就不能?出去玩。

江家是做綢緞生意的,江氏從?小耳濡目染繡活十分出眾,她的徒弟有很多,教得最用?心?的應當?就是陸伊冉了。

最難繡的雙麵繡,陸伊冉在十六歲出嫁時,就已經能?獨立繡完一副花樣。

*

而謝詞安這邊帶著趙雲哲到丘河後,瑞王殿下是各種不適應。

嫌棄軍營處太過?隱蔽,連碼頭都建在山中,再次是嫌棄膳食不夠精細。

謝詞安卻沒給他這個特權,他自己也是和將?士們用?同一樣的膳食。除了他的大帳寬大一些,其餘並無特彆之處。

上一次,陸伊冉母子倆在時,他是用?自己的銀子,讓童飛單獨采購的。

此次他一人?前?來,就沒這麼多講究。

每日除了處理日常公務外,查看將?士們練習,和將?士們一起巡邏外。

剩下的時間都是在與趙元哲過?招。

今日是剛到丘河的第五日,趙元哲覺得自己骨頭都快散架了。

“舅舅,今日我們……就到處吧。明日再……”趙雲哲氣喘籲籲,一句話沒說完,謝詞安的長槍就刺了過?來。

趙元哲被謝詞安推著滑了幾步再停下來。

“殿下,你今日隻接了我十招,今日的膳食還?是和我們一起用?。”

謝詞安身?穿鎧甲,挺拔的身?姿散發?出威武的氣息,眉宇間隱藏著一絲讓人?害怕的威嚴。

趙元哲知道謝詞安不是在與他開玩笑,集中精力也激發?出了他心?中血氣,與謝詞安在練武場上,對打起來。

兩人?手上用?的都是長槍,互不相讓。

謝詞安一個側身?回刺,趙雲哲見招拆招一個空翻躲開。

謝詞安淩空劈來,槍尖直指趙元哲的麵門,趙雲哲見他氣勢強勁不敢硬接。隻好幾個筋鬥雲錯開。

“殿下,一味地躲避,不是辦法,拿出你的真?本事來。”

這句話激得趙元哲提槍主動?出擊,片刻間舅侄打鬥激烈,兩杆長槍交錯飛舞,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和一道道火星四濺。

兩人?身?影快速移動?著,看到一旁觀看的將?士們都不敢出一點聲,就怕一眨眼,錯過?了一兩個這麼精彩的動?作。

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三十招後,謝詞安還?有精力。反觀趙元哲,已癱坐在了地上。

謝詞安十分滿意趙元哲這個狀態,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趙元哲,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土。

和聲道:“殿下,今晚想?用?什麼膳食,叫你的人?去灶房通傳一聲就可。”

在謝詞安轉身?離開時,趙元哲喊住了他。

“舅舅,今日我接了你三十招,能?不能?讓我給九兒傳封信回去,膳食你們吃啥我吃啥。”

“隻怕殿下要失望了,丘河驛站隻傳國事的急報,任何人?不能?特殊。”

“不過?,你可以先寫,半月後我回尚京給你帶回去。”

今日他的表現?較好,謝詞安不想?讓他泄氣,又補充了一句。

趙元哲眼中重燃希望,爽快回道:“舅舅親自給我當?信使,那我得多寫幾封。”

他嘴角一揚,心?道給彆人?當?信使,有些虧。彆人?妻子有的,陸伊冉也不能?缺。

想?要早日去‘前?’,需得比旁人?更?加努力。

當?晚連夜,洋洋灑灑寫滿了三張信箋。

才覺得自己不負信使這個新身?份。

轉眼到了冬月,消寒節這日。謝詞婉特意打扮一番,提著餃子到了國子監來看她父親。

她裡麵穿一襲丁香色提花緞麵交領長襖,外披一件同色繡花鬥篷。

整個人?更?加清新脫俗,身?旁的侍女都看呆了,還?是她輕咳一聲。侍女才臉色微紅道:“姑娘真?美,可惜那人?眼光不好。”

謝詞婉眼神一黯,半天才道:“以後這些話都不要說了,過?了今日我就要試著忘了他。”

她來慣了,國子監的人?都認識她了,她徑直進了他父親書舍。

謝庭毓與穆惟源正在討論?,這一次國子監年末策問論?的題目。

突聽一陣輕柔腳步聲,倆人?陡然抬頭。

謝庭毓微微一笑,臉上慈愛之色驟顯,“婉兒來了。”

穆惟源則是一愣神,聽到謝詞婉的聲音後,瞬間清醒過?來,臉上又恢複那份淡漠。

這短短的失神,卻讓謝詞婉看在眼裡。果然沒猜錯,他對自己二嫂有過?那種心?思,謝詞婉心?死地自嘲一笑。

因為她記得惟陽郡主的及笄禮那一日,她二嫂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衣裙,梳的也是她常梳的同心?髻。

“婉妹妹來了,那惟願先告退。”

穆惟源正欲離去,就被謝詞婉叫住了,“惟願哥哥,婉兒有幾句話想?單獨對你說。”

“婉兒!”謝庭毓一臉嚴肅,提醒之意明顯。

這月初,謝家長房已同意了,徐將?軍家長子徐書禹的提親,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中。

徐書禹在刑部很受魏尚書器重,還?未滿三年,魏尚書就親自上折子,擢升他為正五品員外郎。

皇上當?時就準了三朝元老魏尚書的奏折。

徐書禹年紀輕輕仕途不可估量,他家世清白為人?沉穩,長相清雋。尚京城許多未出閣的姑娘,都想?結這門親事。

無奈他都彆的姑娘心?如止水,卻偏偏看中謝家大房的姑娘。

徐書禹的妹妹嫁到三房,也算是親上加親,大房謝庭毓和袁氏很滿意這門親事。

謝詞婉也終於點頭同意。

謝庭毓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女兒做糊塗事,攪黃了這樁親事。

“爹爹!”謝詞婉一臉懇求,語氣可憐。

“那好,就在此處說,我去講堂轉轉,就回。”

屋中就剩兩人?時,穆惟源也猜到她要問什麼,內心?很排斥。但礙於謝庭毓的情麵,他還?是留了下來。

“聽說,婉兒妹妹已定親。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單獨見麵,此舉委實不妥。”

為了逼自己快些放手,謝詞婉直奔主題,大膽問道:“婉兒,就想?問問惟願哥哥,如果婉兒拒了徐家的婚事,惟願哥哥願意娶我嗎?”

“不願!我對你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告辭。”穆惟源語氣溫和,卻神色堅定。

他對自己無意的姑娘,向來這般絕情。以前?見他對彆的女子如此,以為自己總會特彆一些,誰知當?今日問到這個問題時,也是一樣被他不留情麵拒絕。

“我究竟哪樣比不上我二嫂。”終是不甘心?問了出來。

穆惟源倏地一轉身?,厲聲嗬斥道:“休要胡言,我與她清清白白,她人?都不在尚京了,你們謝家的人?還?要如此對她。”

說罷,穆惟源惱怒甩袖離去。

謝詞婉也終於看到他聲色俱厲一回,去維護一個讓他在意的人?,無論?她怎樣努力,都不是穆惟源心?中的那個人?。

一滴滴清淚像斷線的珠子,從?臉龐滑落。她輕聲喃喃道:“從?此刻開始,我會一點一點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抹掉,試著換成?另外一個人?。”

眼看又快到年底,護國侯府今年比往年更?忙。

冬月二十八,就是三房長子謝詞淮的大婚之日。

鄭氏這一月來,也收起了編排人?的心?思,雖有謝庭芳幫忙,可安排還?得以她三房為主。

這不,謝庭芳催了幾次了,謝庭舟夫婦倆都沒把賓客人?數確定下來。

謝庭芳也不好預估席位,膳房裡的該采買的東西遲遲也沒買回來。

“三嫂,今日都冬月二十三了。無論?如何也要把客人?數量報給我。”一直拖延,謝庭芳主動?找到三房院裡來了。

鄭氏虛榮心?強,自己兒女有出息了,不想?在娘家人?麵前?丟臉。

正要與身?邊的嬤嬤出門,去給自己爹娘買件裘袍。

“哎喲,看我這記性,三妹妹先到廳堂坐坐,我與你三哥再合計合計。”

鄭氏把謝庭芳請到廳堂後,又對一旁的小廝吩咐道:“去把老爺給我叫出來。”

那小廝唯唯諾諾說了句:“太夫人?,你饒了小的吧,小的不敢去。”

鄭氏一看這情景,就知道謝庭舟昨晚歇在何處了。

“柳氏那個賤人?,看我今日怎麼收拾她。也不看看什麼時候,還?敢勾引老爺。”

她穿過?正院邊角門的甬道一路罵罵咧咧,最後進了荷香院。

一腳踹開廂房的門。

謝庭舟隻穿了一身?中衣,懷中正抱著一臉嬌羞的柳姨娘。

房門突然被踹開,嚇得柳姨娘忙抱緊謝庭舟,花容失色。

鄭氏看到這一幕,滔天的怒火直衝天靈蓋。

一把扇開被褥,她不敢打謝庭舟,拉過?柳姨娘就是幾個耳光。

柳姨娘是謝庭舟今年才納的妾室,本是後院打雜的丫頭。見她長相清秀,年輕又溫順,與年輕時的鄭氏有幾分相似。

看中後,當?晚就收了房。

鄭氏幾日後從?娘家回來時,小丫頭搖身?一變成?了謝庭舟的柳姨娘了。

謝庭舟喜歡得很,幾乎夜夜留宿她的房裡,寶貝得很。

就連之前?寵愛的餘氏,也就是謝詞盈的姨娘,如今都厭棄了。

謝庭舟推開鄭氏,把劉姨娘牢牢護在懷中,“你這瘋婦,柳兒可是我正經的妾室,你打她作甚。”

“難不成?,一大把年紀了,你還?想?學大房佑兒媳婦那般,把一個家鬨得不成?樣。”

大房謝詞佑的妾室田婉,兩月前?生了個男孩,周氏的病情就更?重了。

她完全變了一個人?,與府上的人?也不往來,整日把自己關在院子。

不讓謝詞佑進她房間,夫妻倆的關係越來越疏遠。與袁氏也徹底鬨僵,如果不是為了雲姐兒和玉哥兒,隻怕周家早把她接回去了。

之前?鄭氏還?嘲笑周氏,如今看看自己後院的事,也清靜不到哪裡去。

畢竟她年歲也大了,罵幾句氣一消,也就作罷。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快活。一大把年紀了,也不怕把老命搭在這狐狸精身?上。”

“三妹妹問客人?的事,都到我們正廳了。”

謝庭舟轉身?拿過?自己的袍子邊穿邊數落鄭氏,“如果不是你執意要給你爹娘買裘袍,昨日我就把名單的人?數算出來了。”

“我看你整日和大嫂、二嫂比,都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裘袍一件就得上千兩,你哪有那麼多銀子揮霍。你的私庫,能?趕上她們的一半私產。”

前?幾日,鄭氏見袁氏,給她娘家母親買了件狐裘,鄭氏眼紅,也想?顯擺一回。

“有沒有不要你管,反正我定要給我爹娘買。”

夫妻倆從?柳氏的廂房出來後,邊走邊吵。

“此次淮兒的婚事,我母親私下補貼我們三房不少?,怎麼沒看你給她買件。”

按侯府規矩,每房娶新婦,嫁女兒都是侯府的費用?,但超過?了三千兩就得自己出。

鄭氏此次把排場故意弄大,早超過?了侯府規定的銀子。老太太知道後,自己默默掏了腰包。

鄭氏心?中愧疚,也沒反駁,誰知謝庭舟還?不罷休。

“你爹娘給你的那點嫁妝,全賣光,隻怕都不夠買一件。”陳庭舟見勸阻無效,火氣更?大,

就往鄭氏的傷口撒鹽。

鄭氏父親隻是一個七品小官,當?年她能?嫁給謝庭舟,也隻是因為兩人?暗結珠胎。不然以鄭氏的出身?,謝家高枝她是攀不上的。

她的嫁妝比起大房和二房,寒酸得很,經常讓人?嘲笑。

聽到自己夫君又提起此事,鄭氏故意挑釁說道:“我的嫁妝不夠,不是兒媳馬上要進門了嗎?”

謝庭舟神色一頓,歎道:“哎喲我的天爺!徐家姑娘性子,你敢去招惹。我看你還?是歇了那份心?思吧,隻怕到時,被收拾的人?是你自己。”

鄭氏愣在原地,謝庭舟越過?她身?邊,徑自進了廳堂。

這句話可不是氣話,與徐蔓娘打過?幾次照麵,次次都讓鄭氏吃悶虧,還?不能?說出來。

謝庭舟一提醒,鄭氏也停了給自己爹娘買裘袍的心?思。

拿到客人?名單後,謝庭芳預估大概有個五十多桌後,就帶上人?一起出府采買。

一直忙到申時一刻,還?有少?部分需要用?時再去拿。

謝庭芳讓采買的人?先回去,自己帶著丫頭去了尚京有名的珠翠樓。

一個月前?她在這裡預定了,一支翡翠玉簪和翡翠耳墜。

夥計為她包好後,她和丫頭麻利出了珠翠樓。

馬車在惠康坊停下。

今日是陸伊冉的生辰,謝庭芳自從?知道,她們母子倆回到尚京後,也一直未來打擾。

就想?等到陸伊冉的生辰來看看她們。

門房的人?一看是謝家的馬車,不敢怠慢,如實相告,陸伊冉一個時辰前?,出府去了。

謝庭芳也沒空等,隻好把東西放在門房,讓其轉交。

陸伊冉幾人?則被陸叔帶到了城外西郊,之前?她賣掉的田產處。

幾人?下車都是一臉愣,隻有循哥兒和懷裡的小狸,一下地就歡快地瘋跑開來。

“陸叔你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姑娘不是把地都賣了嗎?”阿圓不解地問道。

陸叔嗬嗬一笑,“侯爺早就買回來了。”

幾人?都是一臉驚訝,不敢相信地看向陸叔。

隻見之前?的漢田四周,用?青磚築起了高高的牆垛,一直延伸到山林口的小路交接處。

完全與這邊的水田和種植的糧食、果菜隔開。

陸伊冉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神色複雜開口問道:“他何時買回來的?”

“那官戶人?家從?你手上買過?去,隻怕地契在手上還?沒焐熱,侯爺就找人?買了回來。”

陸伊冉聽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陸叔淡淡笑道:“姑娘去牆垛那邊看看吧。”

“陸叔,你告訴我們嗎,牆垛那邊還?有什麼驚喜?”

阿圓開心?地搖了搖陸叔的手臂,無奈陸叔隻說了一句。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幾步路,阿圓抱著循哥兒走得飛快。

雲喜和陸伊冉還?沒到,就聽阿圓驚呼一聲:“姑娘,快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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