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2 / 2)

她一把推開母親,在夢裡一路跑,最後跌進一片寒潭,她的親人都站在岸上。

“不中用……”

她耳旁隻有這樣的話。

“不是,不是……”她猛地坐起來,劫後餘生般地喘氣。

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在山野之間,她躺在一張竹床上,不遠處有一張桌子,旁邊坐著個姑娘,正品著茶,見她醒了,笑著看著她。

她問:“你是誰?”

“我叫王鳶,昨日去給家母上墳,碰巧撿了姑娘。”王鳶解釋道。

“你是謝……遲姑娘?”她驚訝道,一時覺得不可置信。

王鳶是謝家家主原配的女兒,隻可惜那位夫人早逝,生下女兒沒多久就撒手人寰。

新夫人乃是皇室公主,自詡身份尊貴,可勁磋磨這位姑娘。

誰能想到,謝緣直接改姓王,隨了她生母的姓,立了女戶。這些年在京城開酒樓,賣脂粉,竟成了有名的大商人。

可惜,這般行為,落在平常人眼裡,就是放蕩不羈、敗壞門風了,因而謝家是一向不認她的。

她樂得自在,乾脆取了個遲姑娘的代稱,行走江湖做買賣。

王鳶笑說:“你真不愧……真是有趣,旁人都以為我稀罕謝家的姓,就算我不早就不是謝家人。還是一口一個‘謝小姐’喊的親熱,你卻連我的諢名都知曉。”

崔青若點頭,“隻是聽人說起過。”

她總不能說是,一切都要感謝曾經嫁給謝庭熙的執念,讓她把謝家能了解到的東西,好的壞的她比有的謝家人還清楚吧。

謝庭熙。

想到這名字,崔清若問:“不知遲姑娘,昨日可有看到旁人?”

王鳶搖頭,“並未,昨個兒我去時,便隻有你一人。”

果然是她多想,謝庭熙的溫潤雖不知真假,隻是昨日他撇下自己,可見不是個好的。再加上他的身份,這個人是嫁不得了。

“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王鳶問,“可有什麼愛好?喜歡吃什麼呢?”

她被問住了,不是這位是不是有些熱情過頭了。

昨晚的情況,就算王鳶常年拋頭露麵,怕也是不敢隨意撿個那樣的女子。

崔清若眼神一暗,心下有了幾分懷疑。

“我頗通藥理,昨夜看出你是遭人暗算了。”王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找補。

她道:“多謝遲姑娘的恩情……我姓崔,名清若。”

王鳶掩笑,“原來是崔家的女兒啊,難怪。你也彆這麼喊我,這都是跑生意時讓旁人喊的。你若願意,叫我聲王姐姐就是了。”

“王姐姐。”崔清若從善如流,“我今日怕是不便久留,改日再登門拜訪。”

王鳶道:“你先等著。”

她轉身出門,半晌,捧著一件裙子進來。

這裙子居然與她昨日那身一模一樣,隻是昨日那身不小心在樹林裡被割破了幾處,這件卻是完好無損。

她也是擔心該如何圓這個謊,沒想到王鳶居然直接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

“你的衣裳破了幾處,我吩咐手下人,給你補了幾處,定是看不出的。”王鳶不在意道,“隻是時間不夠,不然定然給你做身新的。”

這下她更驚訝了,最近的這些衣裳可都是東宮那位姐姐送來的,用的布料都是貢品,就連世家裡都難得。

王鳶到底做了多大的生意?

“那便多謝王姐姐了。”崔清若起身盈盈一拜,“今日之恩,沒齒難忘。”

王鳶遞給她一封信,囑咐道“我寫了封信,你交給令尊大人,今日這事便不用多虞。”

“昨日我與你在寺廟裡一見如故,邀你與我手談幾局,不料卻誤了時辰,”王鳶麵不改色地撒謊,“便留你在我這兒休息一夜,第二日方才離開。”

她末了補了一句,“我現在如何說的,信裡便是如何寫的。”

崔清若糾結許久,拿出袖口裡的手帕,遞給王鳶。

她道:“這東西王姐姐拿著,來日,若需要我,必襄助之。”

王鳶正欲推辭,眼珠子轉了圈,又笑著答應了。

待送她出了門,看她循著山路,緩緩離開,王鳶才闔上竹門。

她背過身,道:“出來了,人小姑娘老走遠了。”

謝庭熙從旁邊的廂房裡出來,瞧他一臉無所謂地樣子,王鳶故意打趣:“你非要讓我,忙活我手下那些一繡千金的繡娘,去幫她補件衣服?你該不會喜歡人家吧。”

謝庭熙隻低頭,全然沒聽的樣子,王鳶出力不討好,把手帕一下拋給他:“接著。”

“你要真喜歡就去提親,我隻幫你一次,要不是看人小姑娘乖得很,才不幫你。”王鳶道,“走吧,以後彆來了。”

謝庭熙拿著那手帕,上麵的桃花歪歪扭扭,和他昨日拾到的那塊,簡直是雲泥之彆。

想必她定然是努力許久,才能有此精進,確實不易。

他眼神淡漠,卻終究還是收起了那塊手帕,一個翻身,躍出了這竹籬笆,消失在竹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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