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小姐暴躁易怒,劉管家不過是因為打碎了她的咖啡杯就被扔出去了。劉管家這麼多年來的儘心儘力都白付出了。
很多人在管家暗地裡的遊說中紛紛辭職,跑到翎念瑤那邊。
翎秋對此一點都不著急,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隻不過…
“你找找方梓悅,告訴她,明天八點前如果沒準時到我門前,胳膊和腿留下哪個讓她自己選。”
屍位素餐的老管家被踢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那個白癡女人到底要在外麵浪多久?
罰她跪她不跪,要當傭人。
可以,她允許了。
結果現在傭人也不好好做,想上天?
翎秋難得有情緒這麼豐富的時候。
翎家下屬接了任務開始全城搜索方梓悅,沒想到搜了一圈人還沒找到,翎秋就先讓他們撤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坐在輪椅上抱著牛奶的翎秋麵色不善的看著對麵的女人。
“我這不是為了幫家主大人分憂麼。”方梓悅打掃乾淨房間,又順手剝了個橘子給翎秋。
“幫我分憂?”翎秋毫不領情,這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的人壓根就跟不上她,誰知道她有沒有背地裡找到曲晧宇,想再合謀殺她一次?
“當然了。”方梓悅遞給她一個U盤,拎著空牛奶杯出去前提醒道:“看完了彆生氣。”
翎秋沒理她,隻是打開這其中的資料,一頁頁看起來。
資料很多,從前到後把和翎家有關的人查了一遍。
覆巢之下無完卵,翎秋看著這份資料非但沒有生氣,甚至感到好笑。
冷白的光打在她臉上,襯得她臉色蒼白,神情懨懨的提不起興致。
翎家的所有人都和翎念瑤,那個翎秋名義上的表姐接觸過,所以這其中如果有人不背叛自己,翎秋才會感到奇怪。
不過翎秋才知道,原來她刻薄易怒,冷血無情的名號是王姨傳出去的。
這比王姨和曲晧宇勾結,為了自家兒子出國發展而給她下慢性毒藥還要令她不舒服。
早些年,劉叔和王姨確實像她的父母,對她很好…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重新回來的女人手裡托了一大盤果切,滿滿的和小山一樣,翎秋掃了一眼拒絕:“我不吃。”
她不喜歡吃水果。
“不喜歡?”方梓悅微怔。
也對,世界不一樣了,她老婆的性格都變了,更何況是口味。
想明白了的方梓悅毫不客氣的把果盤扒拉到自己麵前,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聽到旁邊咬水果清脆的聲音,翎秋的視線不禁從資料上挪到果盤上麵,偷著瞄了眼又一眼,喉頭微動。
方梓悅留意到她老婆的小動作,忍住笑意,假裝沒看見,吃的更歡了。
但當她叉起一顆葡萄放嘴裡時,卻看見她老婆眉頭擰了起來。
方梓悅微不可察的停頓一下,轉手叉起另一個多籽的橘子,果不其然翎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緊接著方梓悅又試了彆的,最終得出結論,她老婆怕酸又怕麻煩。
小嬌氣包~
而翎秋那邊眼看著方梓悅越吃越歡,竟然兀自生起了悶氣。
她覺得她給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從偷看變成光明正大盯著方梓悅吃,她都這樣了,方梓悅怎麼吃的下去的?!
生氣的家主大人特彆想掀翻桌子,但礙於家主的身份,她要穩重。
不對,她不暴躁易怒麼?
就掀!
她老婆一動手,方梓悅就知道她要乾什麼,趕緊把手裡剝完皮去掉籽的葡萄塞進了翎秋嘴裡。
方梓悅塞的有點急,翎秋也沒反應過來,導致被擠壓出來的葡萄汁順著翎秋光潔小巧的下巴流下,最終落在米白色的襯衫上,氤出一片深色。
略有潔癖的女人青筋暴起,她的手指握在桌子一角用力到骨節泛白,狠狠地用力要掀桌子。
方梓悅那邊眼疾手快的按住桌子另一角,暗暗發力,兩人較勁,一個要造反,一個要鎮壓。
最終還是翎秋這個不見天日,不常運動,營養不良作息不正常的光杆司令輸了。
方梓悅在心中一數,好家夥,她老婆這真是使勁把自己往死裡作。
先發製人的方梓悅歎了口氣,諄諄教育道:“看吧,不出門不曬太陽,不運動還不按時睡覺,你連桌子都抬不動。”
翎秋氣的心梗,她咬牙:“有本事你把手從桌子上放下去。”
狗女人,惺惺作態!
“那我沒本事。”方梓悅在厚臉皮這方麵一直很可以,她唏噓道:“你也知道我就是個草包,哪有彆的本事。”
翎秋氣的唇色泛白,生哆嗦。
倒也不完全是被氣得,還有她今天一口飯沒吃,現在有點撐不住。
“你又不按時吃飯!”方梓悅臉色一變。
她像哆啦A夢一樣從口袋裡掏出很多巧克力和糖果,撕開袋子喂到她老婆嘴邊。
翎秋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不停的發抖,巧克力就在嘴邊她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方梓悅急得摸出一支葡萄糖注射液,直接用手掰開上麵的玻璃倒進自己嘴裡,按住翎秋的脖頸渡過去。
對方貼過來的唇又軟又燙,渾身發顫的翎秋輕闔的長睫都跟著顫抖起來。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下意識攥在方梓悅袖口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失去血色。
確認她老婆把葡萄糖喝進去後,方梓悅才依依不舍的蹭了蹭翎秋的唇,然後離開。
唇齒間的曖昧留下滿腔的甜意,翎秋脫力的靠在輪椅椅背上,輕喘著,脆弱不已。
方梓悅心疼的不行,她在翎秋麵前蹲下,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仰頭看著翎秋。
磁性清悅的聲音裡難得多了幾分沙啞,她很認真的請求著她所愛的人,“讓我照顧你好嗎?”
從今以後你不需要一個人扛所有的事,我可以為你遮風擋雨。
緩過氣來的翎秋指尖顫抖的掐進自己的掌心,微微的刺痛讓她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都不是小孩子,誰都明白剛剛那不是單純的渡葡萄糖。
方梓悅開出的籌碼確實令人心動。
但是還不夠,她還沒看到方梓悅的全部價值。
被吻得雙唇發紅的女人水蒙蒙的眸子裡透露著格外的清醒和冷酷,她抬手摸了摸有些疼的唇。
低笑一聲:“不行。”
第36章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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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拒絕方梓悅之後,翎秋本以為她會知難而退,遠離自己。
可看麵前端著牛奶,笑眯眯盯自己看的女人,翎秋心中歎氣。
她低估了方梓悅的耐心和堅持。
鍥而不舍,還真是個好品質…
“本來管家那個位置我是打算交給你來坐,但你回來的太晚了。”有些機會錯過就沒有了。
翎秋拒絕方梓悅的要求,管家那個位置就讓王姨暫代。
“好。”方梓悅也隻是隨口一提。
她不乾涉翎秋的做法,當然,除了生活上。
笑眯眯的女人拎起桌上的咖啡罐,氣息發冷,纖長的手指把鐵罐“哢嚓”一聲捏扁,然後示威似的在翎秋眼前晃了晃。
“我說過吧,彆再讓我在你房間看到這東西。”
方梓悅冰冷的聲音讓翎秋微愣。
她怎麼感覺這人比她還要易怒。
孤傲的家主大人手段高明,有時候彎腰認錯不僅不丟人,甚至還能帶來更大的利益。
“我的錯。”翎秋捏了捏眉心,語氣低沉:“前陣子事太多,我需要時間處理。”
所以不能睡著。
方梓悅才不信她的鬼話,但她還是被翎秋的示弱給拿住了命門。
她老婆都這麼說了,方梓悅還能怎麼樣呢?
她把咖啡罐收起來,警告道:“下不為例。”
翎秋漠然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笑意,她身邊這個咋咋呼呼的女人,其實還挺好哄的。
“不過我覺得老管家說的對。”方梓悅扔掉手裡的抹布,攤在一旁歎氣。
翎秋端杯子的手一頓,不明所以:“什麼?”
“我想要一份輕鬆點的工作。”
方梓悅扒拉著頭發,算了算她現在的工作量。
不僅是園丁、掃地傭人,她還要負責翎秋的一日三餐還有暗中幫王姨那個半吊子管理翎家。
甚至時不時還得去訓練保鏢?
“得寸進尺。”翎秋眉頭微挑。
當初可是方梓悅親自誇下海口說她什麼都能乾的,這才多久,就撐不住喊累了?
“村口的老黃牛都沒乾的多。”方梓悅到不是嫌累,隻是嫌時間不夠用。
她還要發展自己的勢力,沒多少時間在這些瑣事上麵耗。
除了照顧她老婆,其他的事最好能去掉就去掉。
“隻想當個生活助理負責我的衣食住行?”翎秋食指撐在臉頰旁,語氣淡淡的隱約帶著不滿,“你隻有這點誌向?”
之前方梓悅拿出那份連曲晧宇他們都查不到的翎家詳細資料時,翎秋還以為她有很大的誌氣,能闖出些名堂。
結果,“你就是這麼浪費自己的才能的?”
她不喜歡草包,同樣也不喜歡胸無大誌的廢物。
“當然不是。”方梓悅兩腿交疊,以談判的姿勢看著翎秋。
“家主大人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輕,做你的生活助理可不是簡單的事。”
翎秋握著整個翎家,在z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與她交談合作的那些人哪一不是看她臉色下菜?
一個曾經被人輕視的瘸子,如今坐在輪椅上出席各種宴會,卻沒人敢俯視她。
方梓悅還記得她十二歲的時候被一個翎家世交的小少爺高高在上的侮辱了一頓,那會兒她才被翎秋教會受欺負了就找她告狀。
十二歲的小姑娘忍著眼淚跑到翎秋麵前語無倫次的告狀,說那個男生罵她。
“他比我高,我都仰頭看的好累…然後他就說我又矮又窮,不配出現在這裡。”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撲到翎秋懷裡,哽咽不停。
那時翎秋還沒接手翎氏,但也成熟不少。
她說:當你手裡握住足夠強大的力量,你就不需要再仰視彆人。所以不要哭啦,試著變強,我會在你身後護著你的。不要怕。
翎秋確實兌現了她的承諾,到後來方梓悅叛逆期的時候,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和翎秋的相處情景,說過什麼話。
但翎秋依舊站在她身後,替她遮風擋雨,甚至隱瞞至死。
“你是說我難伺候?”不知道為什麼,翎秋總想挑方梓悅的刺。
方梓悅也看出來了,她老婆這是無理取鬨呢。
“我可沒那麼說。好了好了,我敗了。”方梓悅雙手一合,告饒道:“家主大人高抬貴手,饒我一命行不行?”
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嗎?她老婆是怎麼從杠子成精的?
杠精翎秋還不知道方梓悅在心裡如何腹誹她,隻是看到對方求饒,她這心裡就舒坦不已。
這比她簽下一筆大訂單,或是吞掉某個大公司還要舒服。
見自家老婆臉上有了笑容,方梓悅眯起眼,暗道:傲嬌鬼──
大概是方梓悅的示弱讓翎秋心情不錯,她隨後就給方梓悅調到自己身邊,隻負責她的衣食住行,剩下的時間隨她自己安排。
方梓悅如願得到了空閒時間,也開始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天天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野了。
這天方梓悅外出有事,給翎秋彙報了一下就又沒了動靜。
習慣了方梓悅安排飯菜的翎秋這次午飯吃的非常不滿,飯菜甜膩不合她的胃口,更有自作聰明的人給她送來了咖啡。
翎秋直接讓保鏢把那人扔了出去。
她可以容忍這些人暗地裡搞小動作,但不允許他們放肆到她麵前來。
不過這個習慣也成了王姨往外傳的,她“自欺欺人,愚蠢”等標簽。
翎秋抵住對麵人遞過來的咖啡,眉眼泛冷。
要說她這個習慣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法動翎念瑤和曲晧宇。
“我不喝咖啡,我以為王姨應該告訴過你。”
“哎呀?”穿著光鮮亮麗的嬌媚女人聞言輕掩唇邊,柔柔道:“抱歉呀,阿翎。我這幾次來都沒見到王姨,也不清楚你不喝咖啡了。”
翎念瑤點了點一旁的幾大盒咖啡豆,懊惱道:“我買了這麼多咖啡豆,本想送給你做禮物,可惜了…”
“拿回去你自己喝,不可惜。”翎秋啜了一口熱牛奶。
濃重的奶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很難喝。
翎秋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把杯子放到一邊。
也不知道方梓悅之前熱的口味不錯的牛奶是從哪裡買來的,下次可以問問。
翎秋的不給麵子並沒讓翎念瑤生氣,相反,她倒是很關心自己這個表妹。
“你以前一直失眠,我勸過你彆喝咖啡這些提神的東西,你還不聽勸。”翎念瑤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低的歎氣。
“現在你是為了那個方梓悅改變了自己的習慣?你知不知道她之前想害你?”
翎念瑤一直以翎秋的好表姐身份自居,外麵的人都說翎念瑤是一個好姐姐,處處擔心、照顧著翎秋。
要不是翎念瑤一直在外麵說翎秋的好話,翎秋現在的名聲早就發爛發臭了。
“所以?”
翎秋看向窗外,花壇裡的花開的正好。從這個角度看去,繁花似錦,生機勃勃,讓人心情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這也是方梓悅特意安排的。
為了她那個不願意出門的老婆特意種的。
“這還要什麼所以?”翎念瑤不解道:“你難道不擔心養虎為患麼?”
農夫與蛇的故事應該聽過吧。翎秋現在把方梓悅放在身邊,甚至容忍她發展自己的勢力。翎念瑤怎麼能不擔心方梓悅翅膀硬了之後,反咬她這位表妹一口?
“誰告訴你我會養虎為患?劉叔,還是曲晧宇?”翎秋猛然轉過頭。
時針已經走過了三點,正常午休時間都過了,那個不著家的女人還沒回來。
不爽的翎秋不介意拿她這位胸大無腦,曲晧宇說什麼她都聽的蠢表姐出氣。
“沒有!”翎念瑤眉頭緊蹙,純良的麵龐上也出現了一絲急切。
“阿翎,你不能總帶著偏見去看晧宇,他很好的。”
“他當然好,好的很。”翎秋冷嗤一聲,“腳踏兩條船能不好嗎?”
讓翎秋感到惡心好笑的是曲晧宇身上還有和她的婚約在,他就勾搭上了翎念瑤。
“你們郎情妾意,既然這麼相愛,你就該勸他把婚約解除。”翎秋抬眼,眸光犀利,狠狠地刺向臉色蒼白的翎念瑤。
“但你舍得嗎?”
翎念瑤聞言身子一顫,泫然欲泣的握緊手中的杯子,好像溫暖的茶水能給她一點支撐。
站在一旁服侍兩人的王姨見狀,心疼極了。
大小姐太過分了,念瑤小姐不過是說了真話,也是為了她好,她不領情也就算了,還要羞辱念瑤小姐。
想想翎念瑤昨晚要她幫忙從翎秋書房裡取的東西,王姨咬咬牙突然想明白了,一定要幫念瑤小姐拿到!
她不能讓翎家在暴躁易怒的大小姐手裡葬送掉。
她想她這麼做,死去的翎姥爺和翎夫人也一定會支持她的。
翎念瑤被翎秋看的臉上發燙,火辣辣的下不來台。
她確實舍不得,明明她才是晧宇最愛的人,但當初翎叔卻把阿翎配給了晧宇。
現在她好不容易和晧宇在一起了,又怎麼舍得讓他為難?
“可是,那並不是他的錯。”翎念瑤有些焦急的解釋。
“晧宇是被逼著答應婚約的,這不能怪他。”
“那怪誰?怪我嗎?”翎秋冷嗤著看對麵這個沒腦子的女人,“既然他是被逼的,那讓他解除婚約不是更好?你有什麼不願意的。”
當然不願意啊!
翎念瑤的臉色變了又變。
解除了婚約,晧宇哥就和翎家毫無關係了,那他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呢?
第37章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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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做過親子鑒定,翎秋真以為翎念瑤才是翎家的親女兒。
畢竟她和自己那對早死的父母一樣,吸血彆人的血來供養他們喜歡的人。
翎父翎母是兩情相悅結婚的,但翎父除了一張好皮相外什麼也不會,所以他把自己包養出去,以此來換取支撐翎氏的錢。
而翎母呢,她是名副其實海王,但又不純粹。她遊走在各種各樣的富人之間,然後用他們那裡得來的錢供養翎父。
兩個腳踏一片港灣的人在這方麵惺惺相惜,愛的山盟海誓,感天動地。
也讓翎秋惡心的不行。
她和曲晧宇的婚約就是翎父一手定下的,那時候曲晧宇很喜歡翎秋,每天纏著翎父求這個婚約。
所以翎念瑤嘴裡說的曲晧宇沒有錯,聽起來格外諷刺。
“為什麼不可以。”沒法在彆的地方動手,翎秋也不介意懟到翎念瑤懷疑人生。
曾經翎秋氣急了想對翎念瑤動手,但總發生各種意外。
好好的茶杯突然炸裂,碎瓷片紮進她想要打人的手上。
或是輪椅突然壞掉,讓她沒法移動。
未知力量的警告讓翎秋學會忍怒,甚至修身養性,麵對這個白癡也能不怒不燥。
“我……”翎念瑤咬咬唇,她說不出口。
心裡想著都是為了晧宇哥好,她才不想讓晧宇哥解除婚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說出來後會被翎秋嘲諷。
明明她才是姐姐,翎秋應該聽她的話才對。
“我是你姐姐,阿翎你也沒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哽咽不已的翎念瑤又開始她的哭泣大法。
翎秋見狀,在心裡默數三個數。
三、二…
“大小姐,念瑤小姐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能這麼說她呢?”一都還沒數完,把翎秋當女兒養的王姨就開口了。
她心疼的給翎念瑤抵過手帕,讓她彆哭。
“妝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翎秋盯著那塊手帕,心中冷笑不止。
那塊手帕是王姨很早之前繡給她的,那時候翎秋因為失眠精神衰弱,時常暈倒,每次醒來王姨都會用那塊手帕給她擦臉擦手。
後來王姨把那塊手帕送給翎秋做禮物,上麵還有她親手繡的翎字。
雖然王姨繡的並不好看,但看著她被紮傷紅腫的手指,翎秋還是收下了。
王姨還說:“我今天看到隔壁的姑娘有這種家人親手繡的手帕,彆人有的,我們大小姐也得有。以後這就是小姐的專屬手帕了,彆的人都不給用。”
結果…一轉頭這手帕就易主了。
“王姨,我什麼時候允許你說話了?”牛奶杯磕在瓷碟上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驚的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一哆嗦。
她下意識的攥緊手帕,凸出來的翎字磨在手裡格外明顯。
王姨瞪眼,臉漲得通紅,一直擺手,“小姐,不是…”
她好像才明白過來自己腦子一熱做了什麼。
“翎家這幾天夥食不錯,看起來王姨也心寬體胖到和劉叔比肩了。”
不能動翎念瑤,但不代表她不能動翎念瑤身邊的人。
“聽說王姨的兒子在國外讀書還找了個好工作?”翎秋撐著臉頰,斜睨著麵色蒼白、哆哆嗦嗦的中年女人,漠然道:“不如王姨去照顧自己兒子吧。”
“畢竟曲晧宇給他安排的工作挺累的。嗯,一個掃廁所的活,想來你兒子還沒告訴你吧。”
“什麼?!”一直畏畏縮縮害怕的胖女人聽到後頓時不抖了,她雙目瞪圓,恨不得撲上前讓翎秋說清楚。
“什麼叫掃廁所的活,曲少爺不是給他安排成分公司的經理嗎?”
要不是曲晧宇開出的籌碼足夠誘人,她也不會背叛大小姐。
翎秋沒回應她,反而將視線掃向坐立不安的翎念瑤。
這事翎念瑤也有插手,與其問她,還不如問問她這個“人美心善的純良”表姐。
王姨順著翎秋的視線看過去,頓時反應過來,撲上去抓住翎念瑤的袖子,哀叫道:“念瑤小姐,您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你說讓我兒子去國外吃香的喝辣的,你還說隻要我把大小姐的…”
“夠了!”眼看王姨什麼話都往出說,翎念瑤臉色驟變,尖聲嗬斥道:“王姨你的事我會解決,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王姨被她暴怒的樣子嚇了一跳,她還從沒見過翎念瑤發火呢。
把自己的白色蕾絲袖角從王姨的手裡扯出來,翎念瑤嫌棄的撣了撣上麵不存在的臟汙。
她皺著眉,克製怒氣,竭力溫柔的勸說王姨:“你先下去吧,我們這裡不需要你伺候。”
王姨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之後,早就想跑了。現在就坡下驢,乾脆爬起來奪門而出。
“啪、啪…”
這不入流的鬨劇看的翎秋饒有興致的鼓起了掌。
翎念瑤見此,麵上有點掛不住,隻好低聲道:“阿翎你也是,怎麼什麼人都用呢?”
千錯萬錯,錯的都是翎秋。
千好萬好,好的都是翎念瑤。
翎秋感歎:“翎念瑤,彆以為你們有那鬼東西護著就可以為所欲為。”
翎念瑤和曲晧宇敢明目張膽在她眼前跳,就是知道翎秋拿他們沒辦法。
但他們依舊畏懼翎秋,畏懼這個如毒蛇一般隱匿遊走,讓他們看不透的女人。
“既然阿翎你這麼說了,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沒有外人在,翎念瑤也不願意再裝下去。
她冷著臉,模仿翎秋的氣質模仿的不倫不類,卻高高在上的俯視著翎秋道:“阿翎你最好把方梓悅趕出翎家,不然後果…你不會想看到的。”
這才是翎念瑤的真正目的。
翎秋早就知道,隻要她把方梓悅留在身邊,其他繼承人聽到風聲遲早會動手。
隻是她沒想到曲晧宇眼皮子那麼淺,半點坐不住,早早的派翎念瑤過來給她施壓。
“你們能怎麼樣?”翎秋低低的笑起來,坐在輪椅的女人帶著懾人的壓迫感。
“十年來,你們如有‘神’助卻還要在我手底下討飯吃,你能拿我怎樣?”
兩個草包,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扶不起來。
十年,翎秋雖然不能把他們徹底處理掉,但隱隱壓製著他們。
不過礙於他們有“天命”的幫助,翎秋沒法把這兩隻跗骨驅蟲從翎家剔除。
翎念瑤也知道他們奈何不了翎秋,但既然翎秋這麼在意那個方梓悅,那他們也不介意拿她開刀。
“隨意。”翎秋對此毫不在意。
如果方梓悅輕易就被這兩個草包暗算掉,那她才會失望。
憋了一肚子氣的翎念瑤咬咬牙走了,留下一大段不痛不癢的狠話,無能且窩囊。
王姨自知自己暴露,也跟著翎念瑤灰溜溜的逃出翎家。
翎秋不著急處理她,她兒子掃廁所那事兒她還沒和翎念瑤算完呢。
狗咬狗的戲碼還沒開始,她不著急打狗。
至於方梓悅……
翎秋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五點整。
還沒回來…
“老板你彆跑啊!這還有文件要你看呢!”小秘書竭力的叫喊聲傳了很遠。
但他們那個無良老板方某人假裝聽不見,腳下抹油,一溜煙就沒影了。
還看?再看文件她老婆要不讓她進家門了!
方梓悅咽了咽口水,有點心虛。
她和翎秋說好的三點前回去,結果剛剛簽單子簽到了四點多。
等到家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不過方梓悅想到剛剛查到的,王姨帶著一大批翎家傭人跳槽去了翎念瑤那裡。
現在翎家上下除了保鏢,估計已經沒有外人了。
翎念瑤給翎秋來了個釜底抽薪,卻不知道她並不在乎。
這些年翎家換的傭人不少,每次都有翎念瑤在其中攪合。
一個殘廢,離了傭人還能活嗎?
開著豪車,洋洋得意的翎念瑤傲然笑著。就算翎秋再有本事又能怎麼樣?沒有傭人伺候她,她一個瘸子連飯都吃不上!
她說的沒錯,翎秋確實沒吃晚飯,不是她吃不上,而是不想。
時針走過六點,倚靠在床頭的女人定定的看著時間,心裡堵著一口氣。
等方梓悅回來的時候,整棟房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一點人氣都沒有。
方梓悅心裡著急,扔下包先給翎秋拿了幾個小點心送上去。
黑暗中推門的聲音驚動了坐著的翎秋。她動了動身體,才發現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讓她的四肢僵硬,動一下酸疼無比。
“怎麼不開燈?”方梓悅伸手打開燈。
驟然亮起的光線刺的翎秋閉了閉眼,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漆黑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她沒說話,就那麼直直的看著方梓悅。
允許方梓悅出去發展勢力的人是她,拒絕方梓悅照顧自己的人也是她。
所以翎秋問不出那句“你還知道回來?”
她們的關係沒那麼親密。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翎秋問話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什麼,她撕開小蛋糕的包裝袋,把香甜的小點心送到翎秋唇邊。
“你這個時候該問我怎麼這麼晚回來?”翎秋不願意說的,方梓悅替她說。
“如果是你問的話,我會很高興。”
高興翎秋終於願意接受她的照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們以熟悉的陌生人的方式相處。
方梓悅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翎秋不會限製她,不會管束她。
這和對待一個路人一樣,有什麼區彆嗎?
第38章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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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翎秋搖搖頭。
她和方梓悅之間有條看不見的界線,一到邁過去,就回不了頭了。
知道翎秋現在的性格,方梓悅也不強求。
等她把自己的勢力發展起來,能和翎秋分庭抗禮後,她老婆外殼上這層尖刺自然會軟化下來。
方梓悅是這個世界裡唯一“真實”的人,所以翎秋想要她快速壯大自己。
至少在她死後,方梓悅要成長到能護住自己,不被翎念瑤和曲晧宇傷害的程度。
“傭人都走了,明天我去招人。”方梓悅岔開話題,不想再看她老婆臉上的沉寂黯然。
那種死氣沉沉的模樣,方梓悅永遠都不想看到。
“好。”
回過神來,翎秋捏了捏手中的小蛋糕,應聲,“查清楚底細。”
她有個想法想要實驗一下……
方梓悅聞言點頭,她肯定會查清楚的。
不然再招進來一些王姨劉叔那樣的傭人,且不說她老婆什麼反應,她自己就忍不住想打人。
那兩位在翎秋手裡得了那麼多好處,養的膘肥體壯,結果轉頭狠狠咬了翎秋一口。
毫無胃口的翎秋把小蛋糕放到一旁,忽然想起什麼,她的目光轉沉。
偏頭看著給她拆甜點包裝的女人,不悅道:“還有,今天翎念瑤來過一趟,很煩人。”
方梓悅手上動作一頓,她抬頭問:“來打小報告了?”
同為繼承人中的一位,她被翎秋留在身邊,其他繼承人指定坐不住。
但最著急的還要屬那位莽撞過頭,野心不小的曲晧宇。
“你知道就好。”翎秋往後一靠,陷落在柔軟的靠枕裡。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無力,“解決不好,你就不用回來了。”
翎秋想想今天那一地雞毛就頭疼。
方梓悅既然想留在翎家,那就該展現出她的能力。踩在其他繼承人的頭上,她自然會把翎氏交給方梓悅。
把一個乾淨完整的翎氏交給方梓悅,就當是她這些天做生活助理的報酬。
方梓悅也正有此意,她這幾天去屬於原身的翎氏分公司看過。大權旁落,公司內部進項已經被曲晧宇的人蠶食殆儘了。
這樣正好,方梓悅乾脆專心發展起屬於自己的勢力。
有兩世的經驗,還有原身私藏的錢,方梓悅發展的很快。
當然這些事曲晧宇和翎念瑤並不知情,曲晧宇甚至還把方梓悅當成原來那個草包原身,隨便糊弄糊弄就能再反咬翎秋一口。
曲晧宇這次派來的人不僅沒能遊說動方梓悅,甚至還在她這栽了大跟頭,被方梓悅捏住把柄,讓曲晧宇割地賠款的贖人。
曲晧宇不願意為了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的廢物們掏錢。但人是翎念瑤招進來的,翎念瑤為了維持自己人美心善的形象,逼得曲晧宇不情不願的賠了不少錢。
“那個賤人,她之前都是裝的!”砸碎了一屋的花瓶裝飾,曲晧宇赤紅著雙目,氣喘籲籲的咒罵。
“她和翎秋那個瘸子是一夥的,沒錯,肯定是這樣!”
他就說為什麼之前讓方梓悅去買凶殺翎秋時,方梓悅答應的那麼痛快。一定是她和翎秋的陰謀,她們想引他出破綻!
“還好我留了一手。”曲晧宇被驚出一頭冷汗。
要是那時候他被那個死瘸子抓住把柄,就算有“神仙”保佑他們,他和念瑤也會栽個大跟頭。
翎秋就像隱藏在草叢深處的劇毒蟲蟻,時不時的咬他們一口,雖不至於一擊斃命,卻能讓他們傷筋動骨。
而現在她那邊又多了個方梓悅,兩個難纏的家夥!
“晧宇哥你冷靜一點,我會幫你出氣的。”看到年輕的男人氣的臉色鐵青,翎念瑤心疼的摸著他手臂。
曲晧宇這張臉很好看,隻可惜本人氣質過於油膩,導致他看起來猥瑣怯懦,和溫文爾雅一點也不沾邊。
但這又能怎麼樣呢?
翎念瑤靠在曲晧宇的懷裡,甜蜜的想著:不論晧宇哥變成什麼樣,她都喜歡。
“念瑤,你要怎麼幫我?”
曲晧宇挑起翎念瑤的下巴,自以為帥氣的眯起眼,邪佞笑著,“寶貝兒,你有什麼辦法?”
“呀,晧宇哥你好帥啊!”翎念瑤被帥的嬌笑不已。
心裡也越發滿意曲晧宇這個人。
本來一開始她搶曲晧宇隻是想膈應翎秋,想看她那個故作清高的表妹變得一無所有。
但現在她不這麼想了,她真的愛上了曲晧宇,愛上了這個帥氣多金的男人。
“我要這樣……然後…”翎念瑤趴在曲晧宇的耳邊細細的謀劃著。
曲晧宇越聽臉上的笑容越多,一張還算清俊的臉被惡意填滿,變得扭曲醜陋。
“好好好,念瑤,這次我受的氣能不能在那個姓方的賤人身上找回來,就看你的了。”
“肯定沒問題。”
翎念瑤洋洋得意的拿出手機,開始和她的小姐妹們發消息。
她要組一個名媛晚宴,讓大家穿上最華麗昂貴的服裝,帶著最耀眼珍貴的飾品在宴會讓把那隻土狗踩在泥地裡。
認識方梓悅的人誰不知道那女人一點審美都沒有,每次穿的花花綠綠土的要命,但又愛麵子。
彆人一說她穿的俗氣,她就打罵對方。
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方梓悅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不會再有人看在翎家繼承人的麵子上幫她。
甚至其他繼承人也在暗中期待方梓悅出醜。
第二天一早,一張邀請函就送到了方梓悅手裡。
“名媛晚宴?”方梓悅看了一眼邀請函上的燙金字體,覺得像傳銷單。
“這玩意兒看著很假。”方梓悅甩了甩邀請函,和翎秋吐槽。
被軟磨硬泡終於離開昏暗的房間,在花壇旁曬太陽的翎秋眯起眼。
方梓悅眼看著她老婆清冷的麵容上先是閃過一絲厭惡,轉而成了滿滿的疑惑。
翎秋在懷疑為什麼像翎念瑤這種蠢貨會被未知力量保護,難道她上輩子拯救了全宇宙?
太不可思議了,這種小孩子過家家,打架扯頭花一樣的方式出現在她們這些人之間,簡直低劣到令人發笑。
但是…
翎秋倏然抬眼,看著麵前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的某人,遲疑道:“你有禮服麼?”
她還記得方梓悅罰跪那天穿得那身辣眼衣服,可以說這女人的審美簡直是災難。
“沒有,但我可以現做。”方梓悅攤手,這有什麼難的。
上一世她老婆後來的所有衣服,上到晚禮服正裝,下到內衣和襪子,全都是她一手設計包辦的。
甚至後麵所有的飾品也都被她安排好了。
還有三天時間,設計一件高規格的禮服完全來得及。
“誰設計?”翎秋直覺不妙。
不會是這人自己設計吧?
“彆這麼看著我,你這樣會打擊我自信心的,家主大人~~”方梓悅撐著下巴懶洋洋的扯著長音。
微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像撒嬌,貓爪一樣撓的翎秋心頭癢癢的。
翎秋索性閉眼不再看她,用沉默告訴她:你愛怎樣怎樣。
反正最後丟人的不是她。
但方梓悅卻不依不饒的鬨她老婆,“如果我說我沒有禮服,也搞不到的話,家主大人會幫我嗎?”
灼熱的呼吸打在翎秋的脖頸上,讓她不禁瑟縮了下肩膀。
再睜開眼時,翎秋微擰眉心伸手把湊近的臉推開,嫌棄道:“太近了。”
陽光正好,湊這麼近,她也不嫌熱。
“彆逃,家主大人,你還沒回答我呢。”方梓悅笑哼哼的看著不耐煩的翎秋。
手裡拿著她隨手從花壇裡薅的草,一搖一搖的和逗貓棒一樣。
翎秋被她逗得來氣,橫了她一眼,冷淡道:“不幫。”
反正丟人的不是她,她才不管。
方梓悅聞言一手捂住胸口,歪倒在椅子上,哀哀的歎氣:“家主大人這麼無情,我的心都要碎了──”
翎秋被對方的戲多弄到沒脾氣。
很奇怪,在方梓悅麵前,她火山一樣易爆發的脾氣總在不經意間收斂起來。她對方梓悅的忍耐度超乎自己想象。
但不管方梓悅怎麼耍寶,翎秋都沒再開口。
隻是到飯點,方梓悅推著輪椅把她送進屋後,翎秋才忽然說道:“這層最後一間房裡有禮服,合不合你的身,我不知道。”
方梓悅一愣,反應了兩秒才笑出聲的她隻看到她老婆泛紅的耳根,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貼著鼻子拍上了門。
方梓悅下意識舉起雙手擋住臉,再近一點點,她今天就得鼻血流三尺!
她老婆也太狠了!
心有委屈的女人啪嗒啪嗒的跑到她老婆說的房間裡,開門前她有些緊張。
就像闖入龍穴的勇士,不知巨龍在洞穴內藏著什麼樣的寶藏。
進門後入眼的是一排排衣架,華麗的連衣裙從房間一頭掛滿另一頭。
還有長款風衣,華麗昂貴的半身裙,短裙。
這簡直是每一個女性夢想中的更衣室,隨手一件衣服都價格不菲,又如此美麗,能將穿衣者的優點凸顯到極致。
離方梓悅最近的是一襲黑色綴鑽的露肩連衣裙,收束的腰部還覆著柔軟順滑的黑色羽毛。
方梓悅可以想象到,她老婆穿上這件禮服會宛如一隻優雅的黑天鵝,在舞會上旋轉曳舞,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但現在…它們落滿了灰塵。
這些華美的衣服被灰塵覆蓋,變得臟汙不堪。
方梓悅恍然想到,是因為腿嗎?
確實是因為腿。
倚靠在窗邊的翎秋神色淡漠,曾經的她喜歡穿漂亮的裙子,即便她站不起來隻能坐在輪椅上,她也要打扮的端重亮麗。
直到在她的生日宴上,那天她穿著自己最喜歡的海藍色魚尾裙,在香檳塔旁和合作商愉快的交談著。
突然香檳塔被人推倒,翎秋推著輪椅想要躲避,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裙擺被人係在輪椅的輪子上,糾結在一起推不動輪椅。
被禁錮在原地的翎秋隻能無助的彆開臉,抬手護住頭和脖子,任由盛滿酒水的玻璃杯悉數砸在她身上,她周圍……
長袖覆蓋下的傷疤隱隱發癢,翎秋隔著布料摸到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跡,醜陋且疼痛。
不過,它們也算是一種經驗。
吃一塹長一智。
從那天起,翎秋就把裙子扔到一旁,累贅的美麗隻會要她的命,之後她隻穿合身乾練的正裝。
窗外的風吹的有些急,翎秋眯起眼,蒼白的手指撩落掀起的袖口。
但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第39章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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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方梓悅隻是把那些落灰的裙子清理一遍,又妥帖的整理好。她還是選擇自己設計一身禮服。
不僅僅是為了在外麵打出自己的品牌,更重要的是讓她老婆看到她的能力。
翎家管家的位置到現在還空著,方梓悅得想辦法拿下那個位置。
“也不知道你好好的老板不當,跑去做管家是什麼毛病?”被方梓悅從出租房裡挖出來的計算機人才,一邊敲代碼一邊翻白眼。
“再說了,你不是被翎家家主趕出來了麼?你回去人家還要你嗎?”小助理非常懷疑。
她總感覺她家boss在白給。
就差把自己洗白白裹上紅綢送翎家家主床上了。
“說什麼呢,趕緊工作吧你。”換掉一身運動裝的方梓悅從更衣室出來。
小助理聽到聲音抬頭看去,這一眼直接看呆了。
她張著嘴,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手按在鍵盤上摁出來一串亂碼。
酒紅色曳地魚尾裙將方梓悅玲瓏有致的身材凸顯到極致,火紅色的指甲和口紅還有散在身後的棕色卷發,都讓方梓悅看起來極具狂野的魅惑力。
嫌棄額前頭發遮眼睛的女人一手插進發間,順勢向後一撩,把她本身就具有攻擊力的美添上利刃,點燃烈火,野蠻的扼住彆人的視線。
現在,看這裡──
小助理突然嗆咳起來,她鬆開鍵盤捂著嘴咳的胸口生疼,但就是舍不得把視線從方梓悅身上移開。
活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富婆願意包養人了。
她老板這樣的,就是讓她砸鍋賣鐵她也願意養啊!
“老板給個機會,不用你倒貼,我養你行不行?”小助理眼裡冒星星,恨不得立馬掛在這個高挑嫵媚的女人身上。
方梓悅輕笑著伸手抵住她的額頭,拍拍她:“好好乾活。”
冷冽的雪鬆香和她身上熱烈的美豔形成巨大的反差,引誘人將麵前的人擁住,用野蠻的力量撕開表象。
去探尋熔岩下的冰川,灼目的紅色下該是多麼通透美麗的白色雪原?
長滿雪鬆的山嶺間是否會有一襲紅衣的精靈在吟唱?
引人遐想……
恃美行凶的某人一踏入晚宴廳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甚至很多陪著各家千金來的年輕才俊都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公然扔下自己的女伴,跑到方梓悅身邊搭訕。
“她怎麼穿成那樣?!”計劃被破壞的翎念瑤臉色難看的咬牙,“是誰走漏了消息?”
“這和走漏消息沒關係吧,你看她那一身,真好看。”有和翎念瑤走的近的人,也禁不住誘惑。
“她那身是哪位大師出手做的?怎麼沒印象呢?”
“不知道啊,不如…你去問問?”
“憑什麼是我去呀?要去一起去。”
“那就一起去。”
翎念瑤的幾個閨蜜笑鬨著要和方梓悅搭話,完全把身邊的翎念瑤給遺忘了。
翎念瑤長長的指甲用力掐進掌心,裙外的一層薄紗也差點被她扯壞。
明明她才是這場宴會的主人,她才該是焦點!
“哦?你是說這件衣服嗎,是我自己設計製作的。”方梓悅的聲音清晰的傳進翎念瑤的耳朵,讓她的身子跟著踉蹌搖擺。
往常隻要她一露出不舒服和難過的表情,她的閨蜜、男伴甚至是陌生人都會蜂擁而至、乖乖跑過來關心她。
但此刻竟沒有一個人留意到她的不舒服,所有人都圍在方梓悅身邊,眾星捧月的任由那個女人成為宴會的唯一焦點。
甚至到最後,翎念瑤氣不過,厚著臉皮擠進人堆裡,想要從方梓悅哪裡搶回主導權。
卻被她的一個好閨蜜一胳膊懟了出來,她居然聽到和她平日裡情同手足的女人罵了一句“彆擠,傻逼!”
翎念瑤氣的眼眶都紅了,她撲上去抓住那女人的頭發和她撕打起來。
“啊!你乾什麼!”被抓下一把頭發的女人痛的麵目扭曲的回抓,兩個衣著光鮮的女人像瘋子一樣把這個宴會破壞徹底。
被圍在中間的方梓悅見狀眉頭輕蹙,非常明顯的後退一步。
周圍人很有眼力見的護著方梓悅去一旁,他們竟任由翎念瑤和人打在一起,甚至津津樂道的給方梓悅講她們兩個的黑曆史。
宴會昏暗的一角,翎秋隔著酒杯看舞池中的鬨劇。
很好,她的想法是對的。
在這個“天意”強加控製的世界裡,方梓悅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來自角落的視線過於瘋狂熱烈,帶著讓人不適的控製欲。方梓悅倏然轉頭,眉目冷冽。
她倒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
那雙眼睛怕是不想要了。
方梓悅掃過來的視線猶如銳利的刀鋒,和那天她腳踩著管家,手提著保鏢隊長時一樣凜冽。
翎秋唇邊揚起一抹弧度,對看過來的女人舉起杯。
很好,你的價值,我已經看到了。
沒想到會從這裡看到她老婆,方梓悅驚訝了一瞬就把喜悅藏在了眼底,轉頭繼續應付身邊的人。
她老婆喜靜,現在不是去她身邊的最好時機。
“那個…梓悅,你接定製麼?”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問了。
他們這些人誇了方梓悅很久,還不是眼饞她設計的飾品和衣服?
“接。”方梓悅拿出四張名片交給最先站出來的幾位姑娘手中。
其他人一看,也七嘴八舌的跟著求名片,可惜方梓悅拒絕了。
她笑眯眯的頷首,遺憾道:“抱歉了各位,本人一年隻接四單。因為全部由我一人親手製作,所以一套服裝要花很長時間。”
物以稀為貴,方梓悅心中有數。
更何況,她還要給她老婆設計衣服呢,哪裡顧得上彆人?
如今隻不過是拓展人脈的一種手段罷了。
其他人一聽,頓時哀歎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早點開口。
再看看興高采烈的那四個幸運兒,心裡更嫉妒了。
還有幾個因為和翎念瑤關係好而遲遲沒上前的人,此刻更是把翎念瑤罵了一百遍。
都怪她每天說方梓悅的壞話,不然那四張名片裡肯定有她們的!
而被人咒罵的翎念瑤早就被保鏢護著回到了樓上,醫生正給她處理傷口。
方梓悅還記得她無意間瞥見翎念瑤頭發被薅禿了好大一塊,血流了一臉,看著很嚇人。
但有了這次教訓,翎念瑤也該收斂收斂,少去打擾她老婆。
餘光瞟見翎秋推著輪椅離開,方梓悅當即找了個借口和不死心纏著她的眾人道彆。
方梓悅再怎麼說也是翎家繼承人中的一個,其他人不好硬留她,隻能不甘不願的放她離開。
等宴會上的焦點走了,這些人才把注意力放到翎念瑤身上。
隻是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安慰和為她心疼。
反而怪翎念瑤說方梓悅的壞話,甚至把翎念瑤抓的滿臉是血的那位還不依不饒的咒罵她:“你有本事一輩子彆出屋,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對方的家境比翎念瑤和曲晧宇還要好,說話有底氣,腰板挺得直。
旁人被她引著也紛紛議論起翎念瑤和曲晧宇。
認識他們兩的都知道翎念瑤麵上裝的純良可欺,可背地裡還不是當了小三兒?和一個劈腿的渣男勾搭到一起。
這些大小姐大少爺們心高氣傲,現在想明白了,頓時覺得晦氣。
“我之前怎麼會和她玩到一塊去?”
“說的也是呢,就和魔怔似的,好惡心。”
見過方梓悅之後,這些人突然睜開了眼,看清自己在乾什麼。
偌大的宴會,還沒等翎念瑤處理好傷口下來清理殘局,人就走光了。
頂著一臉紅紅黃黃的藥液,翎念瑤恨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方梓悅!”她尖叫著摔碎手中的酒杯。
她和那個賤人不共戴天,她要她去死!去死!
“阿嚏!”回到翎家的方梓悅端著果盤扭頭打了個噴嚏。
聲音響亮,惹得翎秋投來嫌棄的目光。
方梓悅見狀揉了揉鼻尖,心虛的抬了抬果盤:“我再給你換一盤。”
“不用。”翎秋叫住開溜的女人,示意她不用忙,“我不想吃水果。”
意識到她老婆有話要說的方梓悅坐到翎秋對麵,開口問道:“怎麼了?”
翎秋被問的抿緊唇,說實話她很喜歡方梓悅設計的衣服和飾品。
“我想聘請你做我的設計師,薪水方麵的要求你可以自己提。”
以合作雇傭的方式說出來自己的喜好會容易很多,隻是翎秋覺得方梓悅不會答應。
畢竟以她的能力,並不需要成為某人的專屬設計師,她有那個資本自由自在的等著買家送上門。
但出乎她意料,方梓悅很痛快的答應了,至於薪水方麵…
高挑昳麗的女人眉眼彎彎的笑著道:“管家那個位置空閒太久也不好,不如讓我去做。”
“這是你想要的薪酬?”翎秋麵色複雜。
哪有人一分錢不要,還主動送上門給人打好幾份工的?
“你再好好想想。”翎秋是個成功的商人,利益在她這裡高於一切。
但這一切裡不包括方梓悅。
被懷疑的女人聞言攤開手,尾音拉長,帶著調笑的意味:“我做管家的目的,家主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她可不是打白工的。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她是來追老婆的。
第40章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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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秋想不明白如今方梓悅樣貌身材,手段資產都有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惦記上她。
九月份,天氣轉涼。秋雨細密的打在窗子上,留下一簾如有生命般的寒氣往翎秋骨頭縫裡鑽。
翎秋手指緊緊扣住膝蓋,低著頭,慘白的臉上布滿冷汗,唇齒顫抖,不可抑製的發出悶哼聲。
明明是已經廢掉沒用的兩條爛肉,卻總在這種時候彰顯它們的存在感。
像鈍器在骨頭縫裡鑽剮著,桌上的水杯被翎秋抖著手打翻,她顧不得倒水,摸出兩片止痛片含進嘴裡。
苦到唇齒發麻的藥片沒那麼快生效,翎秋上半身壓在自己的腿上,做不到蜷縮起雙腿的她,隻能用這種辦法試圖讓腿痛減輕一點……
還在外麵工作的方梓悅並不知道她老婆在家疼的死去活來,還病忌諱醫。
翎秋的私人醫生就是個擺設,除非病的快死了,翎秋從不喊她過來。
她討厭看醫生,就和討厭去醫院一樣。
疼到出現耳鳴的翎秋冷汗濕透了衣服,黏膩的就像她十二歲被打斷腿扔到水池裡一樣,冰冷,疼到透不過氣……
“老板,王總約你去吃飯,你去不去?”小助理手裡拿著一張邀請函。
自從她家boss對外顯露自己的能力後,每天都有人邀請她,搶手的很。
“不去。”方梓悅一口回絕。
她簽好最後一份文件,準時準點下班。
“家裡有人等,以後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點不接任何邀請,也不加班。”
“……”眼看著自家boss一甩手走的瀟灑,小助理羨慕嫉妒恨的咬緊袖子。
嗚嗚,她也想下班!
再回到翎家的時候,原本跑空的家裡多了些老實能乾的傭人,方梓悅一進門就有人跑過來彙報。
“悅悅姐,大小姐一上午都沒出房間,李姨說大小姐說話的聲音不太對勁。悅悅姐,你要不先上去看看?”
至於廚房這邊,他們已經把食材都準備好了,方梓悅看完後再下來做飯,也不會耽誤太久。
剛進家門的女人聞言心中一悸,她腳步飛快的往樓上跑。
心底的不安隨著外麵的雨越來越大。
她好像忘了她老婆的腿傷了!
“家主大人?”象征性的敲了敲門,前後不出兩秒鐘,沒得到回應的方梓悅急得猛然推開門。
房間裡的窗簾全部拉合著,昏暗的房間裡看不清東西。方梓悅伸手打開燈看向床邊,頓時渾身發冷,血液逆流。
“翎秋!”
渾身發抖的女人倒在地上,疼到神誌不清,汗濕的頭發黏在臉上脖子上,隻露出青白的唇被牙咬破,留了一嘴的鐵鏽味兒。
方梓悅被她這幅狼狽模樣嚇得魂不附體,一邊打電話喊醫生,一邊把人抱上床。
疼到迷糊的翎秋纖瘦的手指虛虛的勾住方梓悅的衣袖,她好像認出了對方,又好像隻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翎家的醫生來的很快,及時處理了翎秋的腿痛,點滴剛掛上,人就被黑著臉的方梓悅給喊出去了。
“她的腿能治好麼?”
係統給她的信息不全,很多東西要她自己去查。
但關於翎秋腿的事好像被翎秋自己刻意抹除了,方梓悅沒能查到。
醫生也是後來才到翎家的,她翎秋受傷的原因她不知道,隻能告訴方梓悅結果。
“很遺憾,治不好。”
翎家崛起這麼多年,有錢有權,國內外的醫生,還有中醫,能找的翎秋都找過了。
但由於她腿斷後又被扔到水池裡沒能及時醫治,如今這兩腿已經徹底廢掉,這輩子都彆想再站起來。
翎秋花了六年的時間接受這個事實,六年裡她從神經質、崩潰,變成坦然成熟。
但接受事實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苦。
每逢陰雨天,她這兩條腿都疼的她恨不得鋸下來。
疼暈過去這事也發生過很多次了,具體字數她記不清。有時候疼醒後她才發現原來雨下大了,寒氣更重了。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細密痛楚。忍一忍,一夜兩夜,長的時候疼個一星期也就過去了。
方梓悅臉色發黑,她都不知道原來翎秋這麼能忍!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不願意看醫生嗎?”方梓悅不放棄任何一個探尋的機會。
她幾乎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翎秋的過往,以前她想讓翎秋親自講給她聽,當做是清冷嚴肅的家主大人難得的溫柔浪漫。
現在她不敢再等下去了,她怕再等一陣子,她老婆自己作的墳頭草都一人高了。
“這……”醫生有點遲疑。
她雖然知道一點,但是這好歹是翎大小姐的個人隱私,她也不便透露。
方梓悅見狀用手指抵住眉心,語氣低沉無奈,“你也看到了,家主現在這個樣子,真要沒人在身邊看管著肯定要出事。”
醫生猶豫了一下,答應了。畢竟患者的健康最重要。
“我在翎家主二十歲的時候才成為她的私人醫生,那時候翎家主身體狀況非常差。”
差到什麼程度呢,可以說是活過今天沒明天的日子。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病症,還有體內殘存的慢性毒。
“聽在翎家時間比較久的劉叔說,那毒是翎夫人下的。”
都說虎毒不食子,醫生想不明白翎夫人既然把翎秋生下來,又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她。
“藥是翎夫人請來給翎家主治療腿傷的醫生下的。”
最重要的是,翎秋曾真心對待過那個醫生。因為她的開朗和認真打動了在最艱難時期裡滿身沉鬱的翎秋,麵對那份陽光,在泥濘中拖行的人也想伸手握住,然後藏在心裡。
但結果…卻是一把帶毒的利刃,狠狠地刺進翎秋的心窩,紮的她支離破碎。
方梓悅聽到這裡磨了磨後槽牙,難怪她老婆心門鎖的那麼緊!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或許可以問問翎家主。”
翎秋十二歲之前活的無憂無慮,以為自己能做不輩子的小公主。十二歲到十八歲,六年裡被腿傷和父母逼到差點崩潰。
十八歲到二十一向死而生,從痛苦和泥沼裡掙紮著學會踩著背叛者和敵對者的屍骨往上爬,二十二那年翎家崛起。
到如今又是六年,快而立的女人心裡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至少在醫生看來,翎秋從不避諱自己的過去,她不會把自己痛苦當成不可言說的醜事。
“你還是問一下家主吧。”醫生搖搖頭,這麼做應該是最快的獲取信息途徑。
方梓悅說翎家主的往事被人抹除了,在醫生看來,這位要強的女性大概是不想彆人因為她的淒慘經曆而同情她。
卻不是懼怕彆人嘲笑。
能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人,真有懼怕的東西嗎?
醫生很佩服翎家主,能在一群手腳齊全的人中脫穎而出,更能從一幫男人堆裡闖出一片天地。
她的內心很強大。
“好。”
話已至此,方梓悅也沒什麼能問的。
送走醫生,方梓悅坐在床邊,握著翎秋冰涼的手放在唇上,心疼到眼底發燙。
她來的太晚了,如果能早一點,在翎秋十二歲之前來該多好?
她會把翎秋寵成真正的小公主。
夢裡再次被麵目模糊猙獰的父親扔進初冬水池裡的翎秋,在寒冷和窒息中恍然觸碰到了一隻柔軟溫暖的毛毛球。
金色的毛球落在她的指尖,俏皮的親吻著她的手指,吻過她的骨節。
一股暖流從被親吻處緩緩流淌過她的四肢,周身冰冷的池水一晃變成了軟綿綿的雲朵。
還有誰哼唱著悅耳的歌聲哄她入睡。
腿部的疼痛已經感受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灼燙的觸感落在膝蓋上,暖洋洋的,驅走了她骨子裡的寒冷。
這是她過得最舒服的一個陰雨天。
最起碼在今天之前是這樣。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翎秋蒼白著一張臉,透過朦朧的光看向給她膝蓋熱敷的女人。
稍稍轉眼看向鐘表,時針剛走過十一點。
翎秋抿唇…這人是提前回來了。
“吃飯了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方梓悅手中的動作一頓,她偏頭,看過去的眼神帶著心疼和溫柔。
“吵醒你了?”
“沒有。”
翎秋搖搖頭,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卻發現手臂無力到抬都抬不起來。
見此,她索性放棄,窩在被子裡享受著方梓悅對她的照顧。
外麵的雨還沒停,溫暖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沒有溫度卻格外溫馨。
翎秋靜靜的看著方梓悅在忙碌,生病時難得溫柔下來的視線落在對方的眉眼上。
看她認真的模樣,抿起來的紅唇和如臨大敵的神情,似乎在默讀著她真的很在乎自己。
翎秋沒見過工作中的方梓悅,但在此刻,她覺得這是她見過方梓悅最有魅力的一麵。
“今天的午飯是小閣他們做的,我告訴過他們你忌口的食物,他們手藝不錯,午飯應該會合你胃口。”
把手裡的藥袋扔進垃圾桶,方梓悅不忘給翎秋蓋上被子,叮囑道:“既然醒了就彆再睡過去,等吃完飯再說。”
借著方梓悅的力道坐起身,翎秋回問她:“你要去哪?”
聽她這話,方梓悅午飯十有八九不在家吃了。
“我出去緩緩。”在翎秋看不到的地方,方梓悅攥緊拳頭。
她現在滿心都想問翎秋的過去,但……
翎秋眯起眼,拉住女人背在身後的手。
她手上沒勁,也沒怎麼用力就把方梓悅攥緊的拳頭撥開,她掃了一眼被方梓悅掐紅的掌心。
看了兩秒,突然像是教訓孩子似的,高高的抬手打了方梓悅掌心一下。
高舉輕放,出口的話平靜中帶了點無奈:“先吃飯。”
她大概是留下了一位冤家。
翎秋認輸的斂眉,低聲道:“吃完飯,我給你講。”